大胡子强忍着没喊出来，恶狠狠道：“我记住你，等会儿你就是跪下求爷爷，爷也不饶你！”
士兵轻蔑道：“看你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哼！”
地面轻微震动，已经可以靠双脚感觉出来，同时，黑蓝的天际，出现一片亮点。越来越近，逐渐清晰，同时还有呼喝声远远飘来。
大胡子得意的对自己人道：“躲着点，刀箭无眼，别给自己人误伤了！”只是没有人回应他。“就知道他们会来救咱们的，阿木尔罕，我路斯提认你这个兄弟！”
被俘虏的，竟然就是刘铮第一个接触的马匪首领，西北众匪中排名第五的路斯提。
天边的光点已经连成一片，冲过来的速度很快。经验丰富的将士们不少心中生疑，若他们一路追踪，情形该跟他们不相上下，可看这冲杀的速度，倒像是以逸待劳，精力十足的模样！
不正常。
副将也发觉这一点，诧异道：“将军，怕是……”
原泰举手示意他闭嘴，冷冷道：“大梁境内，公然袭击军队，以谋反罪论处，不需多言，杀无赦！”
第一百零六章 夜战
“杀！”一方冲过去。
“杀！”一方迎上去。
清冷的夜色中，一场血腥厮杀开始。一方来势汹汹，杀气腾腾，手起刀落，血溅四方。一方斗志昂扬，奋不顾身，愤而出手，毫不容情！
月色不是很清亮，但用来分辨敌友已足够。西北军都穿着黄褐的军服，刺客全是黑衣，兵器各异，刀剑都有。双方冲杀在一起，混乱中只要看服色不对马上刀兵相见，热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喷薄在身上，滚烫的叫人颤栗。一名西北士兵刚砍下对方一条胳膊，马上迎来一侧敌人的长刀，侧身错过，一身冷汗还不及冒出已举刀迎上，斜刺里又是一刀过来，士兵再无力抵挡。长刀入腹，奇怪的不是疼，而是凉意率先传来，然后才是让人顿生绝望的疼！士兵大喊一声，回手一刀挥过去，对方撤手不急，胳膊上着了一刀，看不清的血液浸湿了黑衣。士兵跪在地上，朝着东南方向看了一眼，终究是回不去了……
对手倒下，受伤的刺客来不及看一眼伤口情况，只活动下胳膊感觉并无大碍，马上转身加入另一个战局。还未出手，却被旁边冷不丁刺来的短刀刺中……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有西北军士兵，也有刺客。路斯提等人躲在马匹身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唯恐给哪一方人马误伤。倒像是其中最清闲的人。一个同样被孚的马匪凑过去道：“老大，不对啊，这些人看都不看咱们一眼，不像是兄弟啊！”
路斯提一脚暗中踢过去：“少废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把嘴巴管严实点！”手下人都看出异样，当了多年首领，这点眼力自然比其他人强不少！所以他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这些人，不知是敌是友。
原泰身边自然全是好手，他被众人守护着，还没怎么动手，自然有更多的精力观察。一名副将喊着：“将军，你带人先撤吧，我们能挡下！”
原泰看了眼路斯提等人的方向，指挥了几名手下过去抓人。随后道：“好，待我冲出去，你们见机行事，阻他们一阵即可，不可死战到底，我在关内等你们！”
“是，将军放心！”喊出这句话，副将几刀砍到一名刺客，抹去被溅到脸上的热血。
十几名士兵冲杀到路斯提等人身边，两人一组，将他们扛上马背。路斯提还在挣扎大叫：‘放开爷爷，爷爷叫兄弟们放你们一条生路！听……’一计重击，他给打晕了。
很快，几名俘虏被带到原泰近前，他翻身上马，回头叮嘱一句：“有劳兄弟们了！”
“将军放心！”四五个声音应答。同时有几十人上马，有兵有将，跟随在原泰身后，一起先撤离远去。
“西北军听令！”一名浑身是血的副将喊道，声音里满是激昂。
“有！”各处都有应和声。这样的呼喝，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只要听到前面，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西北风起——”
“所向无敌！”
“杀！”
……
身后的厮杀声越来越缥缈了，原泰一马当先，阴沉着脸，牙关紧闭。心里默念着一个名字，刘铮，都是你！他辛苦调教的西北精锐就这样折损大半！刘铮，这笔账，迟早要跟你算！
后方，混战还没有结束，在黑衣刺客出现的地方，两人与纷乱的周遭大步相同，这是静静的站着，看着，仿佛不管眼前众人死活都与他们无关。
“原泰跑了。”一人说着。
“嗯，意思意思，我们也走吧。”
“是。”
“这条路还张着呢，哼哼……”
天逐渐亮起来，跑了大半夜，人困马乏，原泰下令停下休整。
经过了一场厮杀和半夜奔波，每个人看上去都狼狈不堪，但精神还好，多得益于平日里原泰对他们的严格要求。
副将指挥众人就地歇息，吃干粮补充体力，低级军官统计人数，很快报到原泰那里。跟着队伍的还有五百六十二人。
原泰吃着干粮，眼神阴郁不出声。出门之时，他点齐了一千二百精锐。
一名副将见他不高兴，开解道：‘将军放心，留下的兄弟必然有大半能逃脱，我们西北军的战斗力，是将军亲自验看过的！”
原泰一想也是，随后道：“叫士兵们安心，赶到关内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人人有封赏！”
“将军不说这话，他们也会誓死追随将军的！”
“那不一样，”原泰看着前方，“多一些念想总是好的。”
休整了半个时辰，人马正要上路，原泰招手叫来几名亲信，轻声交代几句。一人疑惑道：“属下知道将军向来料事如神，可是，他们已经被我们甩下了啊！”原泰道：“听我的，昨晚你们怕是已经发现了，他们以逸待劳，我怀疑，他们知道我们的路径，猫捉老鼠一样玩死我们。哼，我原泰才不会让他如愿！”
“将军是说，我们之中有内奸！”一人惊怒道。
“还不知道，也许只是碰巧，也许是有高人指点，但我们不能大意。如今已经被人骑到头上了，我西北军不能咽下这口气！”
“好，就照将军的吩咐做！”
大队人马重新上路，为了节省体力，没有鞭打马儿快跑，走走停停一天，到了半夜，又遇敌袭。听着远处传来的喊杀声，一名副将摸一把脑门上未曾出现的冷汗，看着原泰的背影想着：“将军就是厉害啊！”
刘铮带着黄珂等人守在永嘉关，来此已经四五日，西北传来的消息说，原泰一行已经带着路斯提等人上路，不出意外，很快就能到达永嘉关。原泰那个人并不好说话，必要拿得出十足分量的理由来说服他，刘铮亲自来此等候，起码诚意是十足了。
关外十里，布下探子无数，只要原泰等人露面，他们就能得到消息。
此时的原泰已经完全没有了西北相见时的踌躇满志。满身风尘，衣甲破碎，身上不知多少大小伤口，头盔早已不知去向，一头发丝凌乱的飞扬。
第二百零七章 最后一谈
面前的一队人马约有百人，具都布衣常服，看上去似是普通人家的护卫，原泰是什么眼力，自然一眼便看出这些人的不凡，这些人，与他亲自调价的精英相比，怕是只强不弱。尤其为首一人，虽然带这幕离遮面，却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个人，他一定见过。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原泰警惕起来，握剑手中长剑。这一路冲杀到这里，眼看便可入关，可千万不要功亏一篑啊！
刘铮带人驱马缓步上前，身旁黄珂喊道：“前面，可是原泰原将军？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谈谈如何？”
黄珂说着话，一面心中也诧异起来，按理说，原泰身为西北第二人，不该只带这么几十兵将，更不该如此狼狈。难道，中间又出了一些不可预料之事？
原泰已经猜到对方身份，对方喊出的话却叫他怒从心头起，还有什么好谈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相王爷，事已至此，您还纡尊降贵来此等候，实在叫原某受宠若惊！”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铮摘掉幕离向前：“原将军，可是途中遇到什么人？”
原泰冷笑，装什么装啊，还有不要吗？不过，你们愿意玩，爷爷就陪你们玩好了！
“怎么，王爷派出去的数支队伍，王爷自己都不记得了？远远望见王爷这些人，原某还以为今日便是死期了，原来王爷还愿意与原某谈一谈？”
“本王未曾派人伏击将军。”
“原某很愿意相信王爷，但是，呵呵……”原泰冷笑着，“原某离开西北进京，所为何事，王爷难道不知道？”
刘铮已经发觉在他和皇上之间，还有一股力量参与其中，目的，大概就是挑拨他二人翻脸，然后坐拥渔人之利！只希望，原泰不要中计，愿意听他解释才好！
“正是因为西北之事蹊跷，本王才特意赶来解释。”
“依王爷之言，偷袭我西北军之人另有其人，如此大费周章，所图为何？”
“嫁祸本王。”
“可是原某有确凿证据，最先劫掠我军资的就是您手下的贼匪，或许您远在关中，鞭长莫及，手下人阳奉阴违也说不定？”
“他们不会！”刘铮说的斩钉截铁。若对自己人都没有信心，又拿什么跟人谈判。更何况，西北亦有黄爷的亲信打理，他们供给西北众匪的物资十分丰富，根本没有去抢掠军资的必要！除非他们吃饱了撑的！
“王爷对自己人如此信任，原某无话可说，但原某死了兄弟，就要为他们追究到底！西北说不清，只有进京到皇上面前说了！”
“本王前往西北，不过为了自保，原将军若不愿体谅，这大梁怕是要历经浩劫了！”刘铮愿意忍一忍，但前提是，对方也要识趣。
原泰笑了两声：“王爷无愧天地，倒像是原某不顾天下百姓搅得天下大乱一般！王爷已经有了西南，又图西北，难道不是想和今上分庭抗礼，为的仅仅是自保吗？”
当然不是!
黄珂喊道：“这皇位原本就该是王爷的，拿回去而已！”
“本该？谁说的？没有真正坐上去，那就不是你的！命该如此罢了！我原泰自幼长于西北，以保卫西北安宁为己任，还不是被王爷你轻易破坏了！哪里来的本该！”
看样子，他是不肯善了了。刘铮最后权衡一番道：“你回去，我可以叫阿木尔罕等人撤离西北。只要你稳住西北，不论关内发生何事，都坚守不动，你可能做到？”这也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了。算是默认原泰在西北一家独大。
“哈哈哈……”原泰大笑起来，“王爷若早有此胸襟，你我也不止于此，不过现在，晚了！”
什么？
刘铮等人看过去，只见他拢共不过几十人，还能有什么后招能致他们于死地不成？
不过，不对啊，为何全是士兵，没有俘虏？
黄珂看一眼刘铮，显然，他也发觉了。
刘铮：“路斯提呢，你把他送到哪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