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了，但不说话，气氛更加尴尬。李媛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谢谢你。”
刘铮面带笑意，一手从怀中摸出一物，托于掌心放在她眼前。
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在马车幽暗的光线中，红的浓烈，像凝固的血液。以李媛的眼光看来，即便内有瑕疵，也绝对是一颗罕有的珍品，几乎抑制不住要拿在自己手中。手指动了动，猛地抬头，恰看到刘铮戏谑的眼神。
“给我看做什么，炫耀，还是要卖给我？”李媛很快让自己清醒过来，不再被那漂亮的石头吸引。
刘铮歪着头，诧异道：“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送给你的！”
“啊？”
李媛吃惊的嘴巴还没有闭上，刘铮已经拉过她的手，把红宝石放在她掌心。
凉凉的，很有分量。
可是，李媛把手伸出去：“我不要。”
“没别的意思，你放心。”刘铮猜到她担忧什么，忙解释着。
“不要。”
“不算贵，你就当是一块石头好了。”
“不要。”
“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事，给你就拿着呗！”刘铮耐心快要告罄。
“我拿它做什么，与我来说没用啊！”李媛完全从对宝石的迷恋中清醒过来，想到的是最现实的问题，“这么大，我拿它做什么？做戒子，比我手还粗。做耳坠，只有一个，怕是能配对也要把耳朵坠豁了，做头饰，我的身份根本戴不住。”星子般闪耀的黑眼睛透着一丝惋惜：“难得这么大一块，怎么舍得切开。”
“呃？”是个问题。刘铮有些心虚，只想着是女人都会喜欢，忘了单独的一块石头不好佩戴。当然他见过有人将这么大的宝石美玉佩戴的华贵无比，但，那不是她能比的。
李媛的手还在眼前，看来她是真的不想要。被拒绝了，可是心里似乎并没有感到丝毫不悦。
刘铮再看看她的眼神，缓缓伸出一只手，笑道：“真不要，不要我可收回了？”
李媛的眼神显出挣扎，最后还是咬咬牙，手再向前一伸：“不要，你拿回去吧！”随即手上一轻，再看那石头已不在了。心里顿时猫抓一般说不清是如何一般痒法。
“后悔了？”刘铮笑着，看她脸上又是决绝又是不舍，有意思的丫头。
“悔什么，本就不是我的东西。”李媛嘴硬道。
刘铮腾地起身跳下马车，回头道：“别急，待我好好想一想，做成什么样子你能带出去。”
李媛一惊，可他人已经走了，趴在马车边上喊道：“你可别把它切开啊！”
刘铮摆摆手，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坐回自己的位置，李媛心里砰砰乱跳。想到今日种种异常，这是怎么回事？武二去了一趟陇南，性情大变，难道在陇南发生了什么？
猜不到结果，李媛半个晚上没睡好。
第一百二十章 谁得利谁掏钱
首饰铺子，面对这么大一颗，世所罕有的红宝石，头发花白的老手艺人也犯了难：“武二爷，太大了，一般人戴不得，除非破开成小块的，可是，那样又太可惜了。”
刘铮收回宝石：“想想，我先拿回去了，想好了，画好草图，我看过再说。工钱你随意。”
居然有送不出的礼物？居然有看到宝石还能保持清醒的女人？难道他们是骗人的！
“申屠，这法子不管用，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刘铮淡淡说道，跟在身后伙计打扮的亲卫肃然敛容：“回爷，属下问了许多个兄弟，女人都喜欢首饰衣服。可能这位小姐见惯了这些，不新鲜了吧。”
“还有什么好法子吗？”一边疾步走着，一边思考着。刘铮很是珍惜时间。
申屠回道：“有，就怕爷不用。”
“说来听听。”
“英雄救美。”
“我已经救过一次了，也没看出她态度有多好。”
“投其所好。比如她看哪个人不顺眼，给她处理了。”
“爷我是正经商人。”
“那，那就没法子了。”申屠战战兢兢，笑话，他还未成年就被选进京卫，后来更是调进王府守卫，见过的女人不少，那都是别人的啊！还有什么法子，只剩下霸王硬上弓了……
胡思乱想着，冷不防就一头撞上刘铮后背。申屠吓一跳忙退后几步请罪，只见刘铮全没在意，拍了一巴掌道：“有了，我跟她合伙做生意！”
“母亲，您看如何？”堂下的秦荫恭恭敬敬的，神色淡淡的，但秦母知道儿子隐藏的心思和情绪，他定然以为自己一定会应他所求的，可是，这一次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秦母面露难色，把茶盏的盖扣好，手指上的戒指在烛光下闪动着耀眼的金色。“这个机会确实难得，按理说母亲该全力支持才对。可是，你刚刚娶了妻，聘礼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还有待客的宴席，这些已经将为娘多年积蓄消耗一空。还有，你二弟年纪也不小了，也托了人正在物色。为娘，有心无力啊！”秦母说完一只手抚上眉眼，难过的闭上眼睛，叹息一声。
秦荫是个要面子的人，纵使知道情况决计没有母亲说的那么糟，但拒绝的意思这么明显，他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又闲话了几句就告退了。
柳妈妈凑近一些，一边帮秦母揉捏肩膀，一边轻声道：“夫人，大爷这事若是成了，外放做几年知县，若上面有人提携，将来做到知府也说不定啊，您为什么？”
秦母睁开眼睛，笑道：“你问我为什么不出钱给他疏通关节？”
柳妈妈点头：“您不是一向看重大爷吗？”
秦母扭头道：“我且问你，大郎平步青云了，谁好处最多？”
“这，”柳妈妈心里起了疙瘩，看向秦母的目光都带了些厌弃，只是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自然是您和少夫人。”
“是啊，除了我这个做娘的，得好处最多的是她媳妇儿，你说这事她能不出力吗？”
“不管谁出了力，得利的是大爷，谁出了力，大爷也会记在心里的。”柳妈妈也有儿子，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还是希望秦母能少些算计。
秦母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叹息道：“可是我还有一个儿子啊，不能把心血都给了一个，一碗水要端平啊。”秦母解释着，似乎也是在开导自己。“大郎如今，官身也有了，家也成了，当娘的责任也就快到头了。这些当官的，一个个看着正经，实则全钻进钱眼里去了！当初谋那个职位，就花了好大一笔！好在大郎争气，做的还不坏，日后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二郎还什么都没有，不能不留着家底啊！”
这倒也没错。柳妈妈点着头，可不是吗，乡下的婆娘儿子多了还打架呢，更何况这么大家业，是该匀着点使劲。
秦荫回到房间，严淑仪看他脸色就知道事情没谈成，当下就来了气。走过去停在秦荫面前，道：“怎么，娘不答应？你怎么说的，这可是个大好机会，不能错过啊！”
秦荫面无表情坐下道：“娘有娘的苦衷，家中进项少，开销大。你我成亲就耗费许多，二弟年纪愈长，也该准备着了。”
严淑仪气的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怒道：“什么道理！且不说你我成亲，宾客送来多少贺礼，就是二弟的年纪距离成亲也要等上几年啊！难道你这个兄长发达了，会不照顾家中幼弟？”
秦荫冷静的听着，不反驳也不制止。
严淑仪只当自己说的有道理说的夫君哑口无言，气焰更胜。“上次苏公子成亲送的礼都是我出的，难道还要我把嫁妆都卖了给你疏通用吗！我是不介意，你我夫妻一体，花在你身上也不算什么，可你这名声还要不要？成亲不过几个月，就要媳妇卖嫁妆度日吗？”
说到动情处，严淑仪也觉得心酸，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她的嫁妆，她爹娘给她傍身用的，哪能随便挥霍了？看婆母这抠索的样子，怕是日后更加艰难！夫君有需要，自己若是不管，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怕也会留下芥蒂。天哪，她怎么就嫁进这么麻烦的人家来！
“别说了，我不会用你的嫁妆的！”秦荫冷静的出奇，人呐，谁也靠不住，还是要靠自己！
李媛自己又画了几个花样子，连同宝石一起拿到工匠那里，工匠看不清楚的地方解释了几句，随后就去了首饰铺子，看哪些款式卖的好，好多打造一些。首饰铺的掌柜姓石，长了一双十分精明的眼睛，说话也圆滑的很。李媛经手后，铺子的销量提高了三成，不用多说什么，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呦，大小姐，您可来了，快多拿些东西来吧，不够卖啊！昨天还来了一位小姐，点着名儿要见您，说只有让您看了说好才是真的合适，我们好说歹说才把人送走……”
第一百二十一章 借钱
李媛笑着，只当他说笑话，进去坐在贵客室道：“你说的倒是提醒了我，我们的东西，大都是人家的师傅做好的，我们卖成品。现在定制的多了，就该请自己的师傅了。石掌柜在这一行多年，人头肯定比我熟，不如，您留心些，请两位师傅坐镇？”
石掌柜大喜，几乎要跳了起来：“小姐您说的是，我也正有此意啊！您放心，我一定能找到两位手艺精湛的师傅，绝不会辱没了小姐这么漂亮的宝石！”
这边事了，李媛等人要回布庄，红缨和点豆跟着，三人一路不停走着。点豆看看前面身形一丝不动的李媛，低声对红缨道：“小姐怎么对逛街一点兴趣都没有，两边这么多好东西，我都想一个个看过去，可小姐一眼都不看。”
红缨用肩膀碰她一下：“小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些都入不了小姐的眼！”
点豆：“嗯，原来是这样啊。”
李媛停步，使得根本没留心走路的点头直接撞在她胳膊上。“小姐我错了！”点豆忙解释。李媛道：“你没错，我错了。每天穿行在这繁杂的闹市，却几乎没带着你们好好逛一逛。”
“小姐？”红缨诧异。
李媛一手一个拉着她们：“不急着去布庄，我们好好逛逛，你们喜欢什么，我买！”
“哇，太好了！”点豆差点跳起来，当下就奔着后方那个盯了许久的糖果铺子去了。带的李媛脚下一个趔趄，幸亏红缨眼疾手快扶住了。
点豆得了李媛的话，宛若奉旨采买一般，挨家挨户都看了个遍。李媛和红缨也顾不上看了，皆因这个傻丫头喜欢的东西太多，两人帮着拿。点豆年纪不大，还不到爱打扮的年纪，一双眼睛净盯着吃的了。所以三人终于得以走进布庄的时候，每人手上都大大小小数个纸包。点豆一进门就兴奋的喊着：“陆叔，万婶，小姐给你们买了许多好吃的！”李媛和红缨抬眼一看，里面坐着刘铮和哈森，两人睁大了眼睛看过来，李媛想着手里的糖葫芦是扔了呢还是扔了呢？
没想到有外人在场，点豆也有点尴尬，但她毕竟年纪小，想的少。直接把手里的几个包放在两人间的小几上：“您二位也吃！”
李钊看过几间铺子，留在酒铺打算尝尝乡下新送来的高粱酒。一个衣衫还算讲究的中年人走进酒铺，要了两坛酒留下地址，正要走时看到李钊坐在里面，转身拱手道：“这不是李东家吗，好久不见，可好？”
李钊辨认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人是谁，忙也过去拱手道：“原来是曲管家，这是给府里采办呢？”扭头对酒铺管事道：“新送来的酒还不错，给曲管家装上几坛，一会儿一块儿送去秦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