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错了。”半夏拿着筷子,一根一根的挑着面条吃,说实话,这面条的味道倒是也不差,只是它在这样子,让半夏有些心理压力。
不过她饿了这么久了,到最后机竟然也吃完了。
嬷嬷让她洗碗,她哭丧着一张脸,打了水默默的去一旁洗碗去了。
“今天晚上这么冷,我觉得我们可以睡到厨房来了。”安秀儿笑着说道:“好歹这里还有火,那屋子倒是冷的很。”
“我同意。”半夏伸出手赞同道,她也觉得房间里面太黑了,而且房间里面没有灯。
“住卧室吧,住卧室安全些,我给您生个炭盆。”嬷嬷说道。
“那行,麻烦您了。”安秀儿点点头,她刚刚也就是随口一说,能够睡床上,谁也不想要睡地板。
“这是我应该的。”嬷嬷答道,这个时候,她跟安秀儿的关系,一下子好像拉近了许多。
以前因为她是教安秀儿规矩的,所以安秀儿对她尊敬有余,但是亲近不足,可是就经过这半天,两人的关系倒是有些不一样了。
“对了,嬷嬷,跟您相处了这么久,我还一直没有问您姓名呢。”安秀儿不好意思的说道。
以前她对张家要教她规矩的事情,虽然表面上是认同的,也学的很认真,但是她心中并不喜欢,连带着嬷嬷也走不到她的心里,那会儿除了规矩上的事情,她们几乎都没有说过话。
然而此刻,这嬷嬷好处便是体现了出来,她虽然重规矩,但是对她也忠心,比起半夏这个不靠谱的丫鬟来,可是要贴心好多了。
“我姓傅。”嬷嬷答了一句,道:“至于闺名我就不说了,都半截入土的人了。”
“傅嬷嬷,以前我有很多对您不尊敬的地方,还请您见谅。”安秀儿说道。
“夫人,您说这话,可真的是折煞奴婢了,您对奴婢已经是很好很好了,至少从来没有打骂过奴婢,平日里有什么好东西了,也都想着奴婢,奴婢这心中都急着呢。”傅嬷嬷说道。
安秀儿闻言微怔,那会儿她只是因为尊敬老人才送东西给她的,并不是因为她这个人,不过她自然也不会去多解释了,说出她心中一直想说的话,她已经释然了很多。
“您若对我不离不弃,我以后一定对您不弃不离。”安秀儿说道:“我会对您负责一辈子的。”
“谢夫人怜惜。”傅嬷嬷朝安秀儿深深鞠躬,她跟着安秀儿,愿意教她规矩,其实也是想以后也有个依靠,她这辈子都没有嫁人,没有儿女。安秀儿又年轻,若是顺利的话,她下半辈子也不用愁了。
虽然如今发生了这事情,但是在傅嬷嬷的心中,这只是暂时的,她们不过是中了邬氏她们的圈套,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解救她们的。
傅嬷嬷的见多识广,虽然身处这样的环境,但是她却是丝毫不惧,面上沉着而淡然,她这态度影响了安秀儿跟半夏,两人慢慢的便也忘却了自己所处的环境了,变得乐观起来了。
没有找到专门的用以烤火的炭盆,便用铜盆代替,在这铜盆里面倒入热灰,将灶中的木炭放进去,有在上面架起了两端木柴,虽然有些烟,但是至少不冷。
傅嬷嬷将火盆端到卧室来,自己却在屋子里面翻箱倒柜,总算是又让她找了一套破旧的被褥,将它们垫在地上,自己做了一个小床。
晚上安秀儿睡在床上,而傅嬷嬷跟半夏则是睡在火盆边,因为屋子里面点着火盆,道也是不冷,但是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她根本就难以入眠。
同样失眠的还有张镇安,一直等到晚上她还没有回来,他躺着躺着,,大突然就翻身而起,让人去找那守门的小厮,又让人找了一个技艺高超的画师,让他们连夜将那护卫的画像给画出来。
这护卫能够随便出入张家,想必是张家内部的人,守门他的小厮说他的手中有张家护卫的令牌。
要找一个这样的人,并不是什么难事,张镇安拿着画像,找张家护卫队的大小头目一询问,很快便找到了这个人。
他叫着韦玉青,是张家护卫队的一员,他并不负责押运货物,平日里只是在张家内部巡逻,负责张家的安全。
得到了他的消息,张镇安马上派人去寻找,然而等他的住处的时候,他早已经人去楼空了,负责寻找的那些侍卫却是在他的住处发现了一个绣着花的香囊。
侍卫将这香囊交上来,递给了张镇安,张镇安看着香囊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并蒂莲,翻到背面,一首小诗十分的醒目。
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他抚着上面的纹路,这字的每一撇都微微的翘了起来,张镇安记得安秀儿有一个这样的习惯,她无论是写字,还是绣花的时候,末尾都喜欢上翘一下,显然这香囊是出于她的手,这句诗歌也是他走的时候教给她的。
绣着并蒂莲的香囊,寓意不言而喻,张镇安将手中的香囊紧紧的攥紧,伸手挥退了众人,神情有些疲惫。
她究竟去哪里了?为什么会留下这样一个香囊,这韦玉青又是常在这宅子中走动的,难道她跟这个韦玉青有私情?
他颓废的坐在椅子上,他是信任她的,但这香囊又该作何解释?他不敢细想下去,因为细思极恐。
“你听说了吗?我们大爷娶的那个乡下村妇竟然跟着一个护卫私奔啦。”
“不会吧?大爷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能这样做呢。”
“谁知道呢,乡下愚妇,我们怎么知道她怎么想的,不过我听说啊,这个护卫生的唇红齿白,而我们家大爷长的虽然不错,但是平日里太过严肃了,一张黑脸,让人看着生畏,这护卫长得好看,嘴巴甜,哄一哄,她还不就是跟着跑了。”
“真是不知好歹啊。”
两个丫头站在屋檐下说的正起劲,全然不知道张镇安已经往这边而来,当两个丫头抬起头的时候,张镇安已经到了她们面前。
忽然感觉身侧的空气有些压迫,两个丫鬟一转身,看到张镇安,吓的魂也没了,“大爷,我们……”
“自己去找管事领罚吧,你们这样多嘴的丫头,我们张家不需要,让他叫牙婆来将你们领走,我不要再在张家看到你们。”张镇安几句话,就将她们打入了地狱。
像她们这种被主子厌弃,再发卖的丫头,可没有什么好下场,两人跪下来求情,然而,张镇安却跟没有看到一般,径直离开了。
这两个丫头,张镇安并不眼熟,不是伺候安秀儿的丫鬟,而安秀儿平日里除了在自己的听竹苑玩耍之外,也很少出去,这府中许多丫鬟都没有见过她,可是她们却将流言蜚语传的飞起。
☆、第一百三十八章 前去奚落
关于安秀儿的流言,突然就多了起来,张镇安今天听到的只是其中一起。
府里面的人都在传言,说安秀儿跟一个护卫私奔了,更有很多人说安秀儿怀孕了还不安分,甚至说她肚子中的孩子都不是张镇安的,张镇安走到哪里都能够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每次他都毫不留情,将这些人或是发卖或是直接赶出去。
这些丫头自然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如此这般杀鸡儆猴,府中的流言才慢慢的少了起来。
张镇安觉得真是好笑,他都不知道,一向是以规矩为重的百年大族,怎么就败坏成了这副样子。
还记得几年前,可是没有丫鬟婆子敢随便乱传主人的流言蜚语的,可是这才多久,这些人便毫不顾忌了。
或许,这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也不一定,但是他只能够装作不知,整日派人在城中大肆寻找,甚至还派了侍卫去清水河,而他自己自己依旧是早出晚归,甚至被人发现经常去喝闷酒。
热闹的酒馆内,张镇安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人匆匆走过,突然觉得人生尽是如此,庸庸碌碌。
“喂,兄弟,为了一个女人,你也不必如此吧。”清润的男声传来,那人往桌子便坐下,一袭白衣,狂放不羁,却是晏景修,“这段时间的你很反常,这样子的你都有些不太像你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子?”张镇安斜睨他一眼,举起酒杯。
晏景修自顾自的给自己倒杯酒,也朝他那边微微举起,道:“我知你一向是内冷心热,这事对你打击不小,你平日里越是表现的若无其事,你心中便越是有事。”
“我心中有事你又不会帮我。”张镇安随口说道,晏景修却是面色微变。
“你是说你请我去你家做客的事情吗?你不在,我真的不好去做客的,况且我也真的是有事,我亲自从淮南运了一些柑橘来,今儿个选了最红最大的一筐子给你送过去了,算是给你赔礼道歉了。”晏景修闻言连忙说道。
“你何必解释这么多?”张镇安看了他一眼,道:“你只是不想参与这事,我懂。”
“原来你都懂……”晏景修叹息一声。
“我当时是真的以为你有事,或许你比我看的更加清楚,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品性,而我没看透。”他举起杯子,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过没关系,做人一定要靠自己,你是我兄弟,但是在你心中,却有比这我更重要的人。”
晏景修沉默不语,张镇安便问:“既然你喜欢她,何苦要看她折腾,将她拱手让人?”
“她不喜欢我。”
晏景修独自喝了三杯酒,才开口道:“在她的心中,对我恐怕只有利用,我心甘情愿被她利用,但是却做不到助纣为虐,索性远远避开。”
他一杯一杯的喝酒,张镇安招来小二,给他换了一壶苦茶。
茶水很苦很苦,一口入腹,几乎要苦到心坎里面去。
晏景修喃喃自语道:“我给了自己三年时间,但是这三年我做了所有的努力,她的眼中始终没有我的影子。”
“那你何不放下,天下好女人很多。”张镇安说道。
晏景修抬起头,低声道:“你不怪我?”
“这事本就与你无关,何谈责怪。”张镇安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先走了,这茶随便喝,可以续杯的。”
“喂……”晏景修突然清醒过来,可是他已经下楼去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喝的是茶,根本就不会醉人。
张镇安一路往家赶,路上看到一个卖花的小丫头,篮子里的花娇艳欲滴,他顺手买了两朵,回到听竹苑,他将这花在门前随手扔下,迈步走了进去。
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过来,伸手将这两朵花捡起,红色的花,衬得她的手愈发的白皙,她将它们放到鼻端轻嗅了一下,脸上浮现一丝浅笑,拿着花离开了。
离过年越来越近了,张镇安好像放弃了寻找安秀儿的念头,就连派去清水村的人也回来了,他每天为了生意忙的不可开交,就连回家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叶静姝有些小得意,她故意让张镇平弄出一些乱子来,她就知道,在他的心中,张家的兴衰,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女人算什么,就算是爱,又能够爱到哪个份上?她永远也不会让他找到她的。
可惜她设计了一出好戏却无人知道,她觉得她有必要去看安秀儿一眼,毕竟,人家怀着孕,到时候要一个人过年也是很可怜的。
这日,一直阴沉的天气难得放晴了,叶静姝借口出去散散心,带上心腹丫鬟驾着马车出了城。
走过城外的马路,这路况便变得颠簸了起来,这里一个坑,那里一滩水,叶静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路实在是太差了,即使她坐的是软轿,当仍旧是十分的不舒服。
不过,一想到等下可以狠狠的奚落安秀儿,她的脸上便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出城后约莫走了一个把时辰,终于来到了一处庄子外。
这处庄子在闵月城外,位置十分的偏僻,它不是张家的庄子,也不是邬氏的陪嫁,它挂名在叶静姝的一个下属的名下,当时邬氏想要将安秀儿藏在自己的庄子里面,但是叶静姝怕张镇安私下调查,便让那韦玉青将人送到这里来,这样就算是张镇安查出一些什么来,也与她们无关。
这个庄子并不很显眼,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出产,就跟一个普通的小村落一样,叶静姝也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张镇安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她将人藏在这。
叶静姝的车子一停下,便有负责这庄子的中年管事过来了,他看起来有些奴颜婢膝,见到叶静姝过来,他点头哈腰的伺候的十分的周到,然而叶静姝却是不喜欢这人一张讨好的脸,只抬高了下巴问道:“人在哪里?”
“在院子里。”管事连忙回道。
“既然如此,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我们小姐过去?”叶静姝身边的丫鬟开口斥责道。
“是是是,我这就带您过去。”管事的连忙回答。
一路上,枯草萋萋,这庄子里的木栅栏都有些破旧了,道路更是泥泞不堪,看起来有些邋遢,这管事的不知道叶静姝今天突然就来了,也没有让人修整,此刻,他看到叶静姝鞋底的泥巴,在这大冬天里,冷汗直流。
他就怕叶静姝不满意,让他连这管事都没得做。
在这里做管事,虽然没有什么油水,也没有什么向上爬的空间,但是却十分的安逸,平日里他什么都不用干,还可以让庄子里的人伺候他,在这庄子中,他就是王,他只需要在上面的人下来看的时候,让庄子里面的佣户勤劳一点,将这环境拾掇好一些,然而谁知道,叶静姝今天会突然到来。
将她带到这破旧的小院前的时候,他已经是出了一身冷汗,他掏出钥匙,颤颤巍巍的打开门,叶静姝转头看了他一眼,他连忙低头等着她的呵斥,谁知道她竟然说了句:“你做的不错,我十分满意。”
“啊?”管事的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随即便是说道:“谢谢小姐夸奖,应该的,应该的的。”
叶静姝跨步走了进去,管事的正准备跟进去,却是听到叶静姝身边的丫鬟道:“你就在这里等着。”
“是是是。”管事的点头,停住了脚步,并且贴心的合上门。
丫鬟见他这样子冷哼一声,似乎是在觉得他抢了自己的风头,然而这管事的却是腆着脸一脸谄笑。
叶静姝打量着这院子,越看就越满意,嗯,这院子看起来挺荒凉的,不错不错,只是房间还挺不错的,如果她住的是茅屋那就更好了,可惜,邬氏不会允许她这样做,若是被她知道她虐待她,让她误以为自己小肚鸡肠那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