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们今天不住过来啊?反正床垫也要买,就先放在地面上,等床来再放上去就好了。”
“爸。”阿秀嗔怪地喊他。
阿旁怀忙举手投降,“好好,姑娘的话就是圣旨,你想住哪里我们就住哪里。”
阿秀笑嘻嘻的,“那我要住总统套间,我只听说过,还没看过呢。“
阿旁怀挠挠头,他一个月的工资只怕也抵不上那个房间一晚的价钱,可他脑子里灵光一现,“没问题,爸今晚一定让你住上总统套间。“
阿秀侧目,半晌才说话,“爸,你不会是准备用纸写上四个大字’总统套间’贴在我们酒店的房门上吧?“
阿旁怀顿时哑炮了,看起来很凶的面相有点愁眉苦脸的滑稽。
阿秀却开心地搂着他的胳膊哈哈大笑。
是的,这是她的父亲,是她五岁时,在孤儿院里,为自己挑的父亲。由记得那是个孤儿院开放日,很多想要□□的家庭都参加了那个活动。她长得最漂亮,想要领养她的家庭很多,但是一听说她小时候有疑似智障的病史,很多人都退缩了。只有两家人,一个是夫妻俩,一个就是阿旁怀。那个时候的阿旁怀,长相比现在更吓人,孤儿院的孩子看见他,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尴尬又难堪。可是她却盯着他看了很久,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亲缘太薄,父母早亡、红鸾缥缈,子孙宫似断又续,基本上是不太可能有亲生子女的。
院长阿姨很喜欢她,一直想把她往那对夫妻面前领,但是她看到那个丈夫面相刻薄、耳有反骨、眼神闪烁飘忽,她果断地主动上前拉住了阿旁怀的手。在场的人都很惊讶,连阿旁怀都大吃一惊,手足无措,看着这漂亮的小姑娘,眼中差点掉出泪来。
后来阿旁怀顺利的办好了领养手续,也给了她一个新的名字,阿秀。
那么在她叫阿秀之前,很久很久之前,她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玉封,唐朝东都上清宫弟子玉清真人。
套用一句现在的话,那是最美好的时代,也是最糟糕的时代。她和师兄们曾经站在那个盛世的顶端,不知人间疾苦,也在一夕之间,被命运的洪流翻搅得破碎淋漓。
只有失去了,才知道拥有过什么;
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在她的灵魂沉睡了千年之后,她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微笑着,道法自然,随遇而安。
第3章 新学校
看完了新家的风水,阿旁怀就去省队正式报道了。
而阿秀就一个人坐了公交车去了家装市场。她挑了一些宽叶的花草,让老板下个周末给送到新家去。然后,又在家装市场的一家卖装饰品的商店里发现了个用石料做的小屏风,上面刻着福禄寿禧的字样,虽然石料并不名贵,但是阿秀不过是取它的土之气,用来克制新房阳台正北方的泽水困,正好合适。
毕竟他们父女现在居住的是刑侦大队的宿舍楼,要是弄点什么貔貅、八卦之类的东西,万一被阿旁怀的同事看到影响不好。
那个卖石料屏风的老板见她一个小姑娘来买东西,说话很礼貌,讨价还价也不过分,很喜欢她,主动问她是否要送货,可以免费给她送上门。
阿秀就给他写了地址,老板一看咂舌,幸亏没乱要价,刑侦大队家属院,这要是得罪了小姑娘的父母,回头整两小混混上他这儿来喝茶,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主动又送了两个巴掌大小石料雕刻的葫芦。
阿秀笑眯眯的收了。要离开时,阿秀突然转头,“老板,其实你这个店挺好的,就是小东西都放在外面,大件都在里面,不太引起别人注意,我看你还不如把里面那个特别醒目的金属屏风放到门口这个位置,更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时店里也没有其他客人,老板闻言特地从店里跑到店外张望了一下,“哎,对啊,因为有的时候搬东西出来,所以习惯性的把大的重的都放在里面了,不过大件的金属屏风放到这里,是不是有点挡道啊?”
你不放才麻烦呢,阿秀心中暗道,如今这家店的门口开的位置不太好,需要用金来挡煞,如今没出大事,是因为他门口摆了很多金石的小件,无意中化解了不少。而里面那个大件金属屏风式样新颖,虽然跟古老的吉祥图案完全不搭盖,放在门口就能立刻立竿见影。
本来风水一道,取得更多的是五行之气,并非一定得做成八卦、貔貅之类的样子才能生效。
不过她出口隐晦地指点不过是不想欠老板那两个石葫芦的人情,至于老板听不听,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她笑笑,不再多说,就准备离开了。那个年轻老板挺会来事的,看她要走,忙道,“美女,谢谢提醒啊,我回头调整一下试试,要是生意好了,你下回来,我给你打折啊!”
阿秀挥挥手跟他告别。然后她在家装市场里面又转了一圈,买了一套天水青的仿古茶具,又订了两张桌子,让老板一道在下周送去新家。
这么一来,时间到了下午,阿秀在门口一家快餐店点了一套汉堡包套餐,吃得津津有味。要说她最喜欢什么,当然是现在层出不穷的各种美食,不管别人怎么批评这些洋快餐是垃圾食品,可是她还是喜欢这些口味。
吃完了迟到的午餐,阿秀背上了她的那个大书包,坐上公交车,直接往省一中去了。路上有点堵车,等到了省一中,已经过了五点了。
阿秀也不确定能不能办理报到手续。她敲了敲门卫室的门,里面有个大叔探头出来,“同学,你有事吗?”
“您好,我是转学生,想来办理报到手续的,不过今天学校是不是放假啊,怎么这么安静?”
“哦,今天有个省数学竞赛,用了学校的教室做竞赛场地,所以今天整个学校放假一天,不过四点竞赛就结束了,所以特别安静。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年纪的,我帮你打电话进去问问,要是老师不在,你就得下个星期一早上来了。”
是啊,今天星期五。她差点忘记了。幸亏没明天来。
“我叫阿秀,要进高二年级,但是哪个班我就不知道了。”阿秀大眼睛亮晶晶地完成两道月芽儿,“那就麻烦您了。”
门卫很喜欢她的乖巧样子,立刻就给她拨通了电话,“李主任……有个叫阿秀的同学说是来办理转学报到的手续……哦……是嘛?强化班学生啊……好好,我这就让她进去。”
门卫给她开了电子门,然后自己从门卫室里走了出来,亲自跟她解释怎么走,“对,就是后面那个最高的蓝白色的大楼,302,你去找李主任就好。不过你要快点了,不然老师们都下班了就不好办了。”
阿秀忙连声道谢,小跑着去了学校的行政大楼。
门卫在后面看着她像小鸟一样轻盈的身影,“学习成绩好,人又漂亮,不知道家世怎么样,前途不可限量啊……”一边说着,一边摇着头,走回了门卫室。
李主任对于阿秀的到来很是欢迎,这个女学生是校长亲自交代的,据说入学考试的成绩震倒了一批高中老师。为了防止作弊,给她的测试试卷是高二分班摸底的卷子,也就是说省一中的学生都是在她之后才考的。等后来省一中的学生考完以后,年级主任拿来一对比。
她的成绩六科第一,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全部正数第一,而政治倒数第一。把理科强化班的班主任路老头笑得好几天都收不拢嘴,而文科强化班的班主任气得直跳脚,一直嚷嚷这学生是故意偏科的。
这个学生进了理科强化班,是妥妥的名列前茅啊,可见后年的高考,省一中板上钉钉的多了一个重点大学的名额。这样的好学生,整个学校领导那都是捧在掌心呵护的,连冷眼都不敢给一个。而且说不定,过个五到十年的,学校有什么事,还得请这些学生帮忙。
李主任忙把事先就准备好的材料都拿出来,亲自陪着阿秀楼上楼下的跑了一趟,不到半个小时,就把所有手续都办好了。
“阿秀,”李主任和颜悦色地说,“你该办的行政手续,都办完了。校服也拿到了。但是因为已经开学了,书本已经收到仓库去了,我跟那边说一声,让他们帮你准备一下,你星期一课一早再去图书馆领。”
“非常感谢您,李主任。”阿秀给他鞠了个躬,“今天还麻烦您带着我跑上跑下的,真的非常感激。”
“不用客气。”李主任跟阿秀道别。目送阿秀离去,跟自己家那个任性姑娘一对比,不由得暗自叹息,也不知道阿秀的父母是怎么教出来这么个优秀的姑娘的。下次要是有家长会,是不是该把阿秀的父母请来谈谈经验。
他低头一翻资料,咦了一声,阿秀居然是出身单亲家庭,而且父亲还是一名刑警?!
阿秀办完了入学手续,心中轻松了很多,她掏出手机,给父亲打了电话,“爸爸……我在学校呢,……对,手续都办完了,周一直接来上课就好。……啊,一起吃饭啊?好吧,那去哪里找你们呢?……对,我还在学校,……那行,我就在学校等你们接我……放心吧。这是学校,能有什么事?……”
她一边说着,张望着,看到运动场边上有一处背阴的看台,上面还有风扇,想必比站在路边傻等要凉快多了。阿秀忙向看台走去。那头阿旁怀还没挂电话,非得问清楚姑娘这边的情况。
“……学校没什么人,今天有比赛,学生都放假了……也不是完全没人,篮球场上还有人打篮球呢!……放心吧,绝对安全,我今天出门前看过了,事事顺利,放心吧啊!”阿秀终于挂了电话,这个老爸,她笑着摇摇头。阿秀爬上了看台,挑了一个凉快的地方,然后开始打量起这所新学校。
“哎,宥真,宥真,这么热的天,还有女生冲着你来啊!”
篮球场上的几个少年正在打半场,跑动之间,有个少年突然发现了坐在看台上到处张望的阿秀,立刻挤眉弄眼地对自己的同伴说。
那个被称之为宥真的少年是省一中的校草顾宥真,闻言他微微一皱眉,有点不胜其烦的厌恶,连看都没看那边一眼,沉声道,“打球。”
可其他几个少年却没忍住,好奇地向看台那边张望了几眼。
“哇,大美女啊!”
“哎哎哎,比郑雪漂亮多了。”
“真的?真的?我看看……哎,真的哎,宥真,反正你不喜欢妹子,让我来追吧。”
什么叫不喜欢妹子,顾宥真扫了他一眼,一把拍掉他手里的球,转身进了一个三分的篮板。可只见身边的同伴居然没有一个人上来拦截他,全都转头看着一个方向,一脸猪哥相。
顾宥真不动声色,往看台那边扫了一眼。
只见一个少女,穿着浅青色的裙子,坐在看台上,正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书。她那条裙子的垂感很好,可能是丝绸质地的,被看台上的大风扇一吹,紧密地贴着她一侧的身形,展现了少女修长柔嫩的曲线,尤其显得那腰不堪一握。顾宥真脑中突然跳出一句诗,“腰肢黛眉无人管,百种怜侬去后知”。
她长长的马尾被风扇吹得飘在一侧,而刘海也不时被风扇吹乱了,她抬手理了几次,突然有点着恼了,抬起头,向着风扇一侧,索性让风扇将所有刘海往后吹。
顾宥真的视力极好,她这抬头一转身,不但刘海被吹到后面去了,那丝绸的裙子也被吹得紧贴在她的身上,玲珑毕露。
球场上鸦雀无声。
顾宥真突然有点恼怒,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的不悦感。他一看其他几个人都傻看着那边,手中一使劲儿,把篮球抛向了看台。然后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先跑了过去。
不知道是他有意的,还是实在是手太准,篮球直直地往阿秀的脸砸了过去。
阿秀听到风声,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一下。篮球直接被她拍飞了,无巧不巧地砸在了顾宥真的脸上。
球场上的少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下这姑娘可惨了。顾宥真是很帅,笑起来一副能融化你的样子,可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顾宥真的脾气也真的很坏。此时不护花,更待何时。
少年们全部都冲向了看台。
阿秀确实被吓了一跳,突然出现的篮球,突然出现的少年,而且还是被她拍飞的篮球砸中的少年。她忙站起来,三步并两步走向顾宥真,“你怎么样了?”
顾宥真正好被篮球砸在鼻梁上,真是酸楚地说不出的滋味,眼泪都快出来了。他翻身坐在了看椅上,尽量仰头。
阿秀心中不安,凑近一看,只见他鼻子到前额都红了。忙伸手按上他的额头,“你怎么样了,头晕不晕?”
顾宥真还是第一次被少女摸到,直觉得她的手凉凉的,软软的,而她离他很近,有一股幽幽的体香萦绕在他的鼻尖,他抬眼一看,正好看见阿秀因为弯腰,那保守的圆领离开了紧致的锁骨,露出了里面两抹娇嫩的雪白和其中深深的沟壑。
顾宥真只觉得鼻子里有异物奔腾而出。
“宥真,你流血了!”少年们惊呼着拥了上来。
阿秀被挤到了一边,有点尴尬。
顾宥真很想拍死这些围在自己身边的同伴。
阿秀看见他们只嚷嚷,却没什么措施,不由得微微摇头,她掏出一个手帕,将水杯里的水浇了上去,微微拧干,从人群缝中递了进去,“你们把这个放到他的前额,先帮他止血再说。”
少年们面面相觑,想接过来,但是又吃不准顾宥真的脾气,怕他翻脸。
顾宥真翻了个白眼,直接自己抬手接了过来,放在了前额。
风带走了手帕上的水分,让他的前额有点冰凉,很舒适。顾宥真鼻子的酸楚已经过去了,他知道自己留鼻血是怎么回事,所以并不准备为难她。感觉鼻血已经停止了,他直起了身体,却看见阿秀站在人群外,被几个少年直勾勾的视线盯得很不自在,只能微微转过头去,不朝他这里看。
顾宥真的眼睛盯着阿秀的脸,就有点转不开。阿秀的轮廓有点深,一双杏眼从侧面望去像晶莹剔透的琉璃,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不安的扇啊扇,让宥真有点浮躁。
“我没事了。”顾宥真低着声音说。
阿秀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真好对上了他的视线。顾宥真一愣,只感觉自己像沉浸在一汪清澈的湖水里,说不出的舒适。
一个同伴问,“宥真,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