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跟着秦悦也没受到什么约束，不像周围的下人们头抵着目光瞄向地面，而是直视着前方，看向秦悦的眼神还有着不解。好像不知道为什么回头看她一样，确实和周围一色青灰色衣衫打扮的下人们格格不入，
秦悦知道大哥又是和刚开始的秦远观一样误会了，忙抬头对陈廷意小声解释道：“她是我半路上捡回来的丫鬟，不是大哥想的那样！”
秦悦抬头只到陈廷意的下巴。而且老爹似乎也不低，秦悦腹诽，不知父亲和大哥会不会嫌弃自己是个矮子……
陈兴朝和陈廷意身上还穿着官服，需要换身便服再梳洗一下。
陈兴朝随手找来一个丫鬟让她领着秦悦到芜绿园：“悦儿，你先去芜绿园收拾一下……”突然看着秦悦欲言又止，然后说道，“连先生把你带走之后就一直没有联系，你姨娘她在你走后不久就去世了。”
虽然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秦悦心中还是很沉重，说道：“我想给姨娘上柱香。”
“让丫鬟带你去祠堂吧！”陈兴朝摆摆手。
秦悦跟着身边的丫鬟回到芜绿园，走了不远之后隐约听到后面传来声音：“老爷回来了，先喝杯茶吧！”
秦悦问在自己右前方带路的丫鬟：“夫人待你好吗？”
之间那丫鬟奇怪的抬头看向秦悦，然后脸一红低了下去，说：“夫人宽厚，上次云枝不小心摔了一个杯子，夫人让奴婢以后小心之后并未追究。”
秦悦奇怪：“云枝是谁？”
之间那小丫头抬起了俏脸看看秦悦，好似又有些怨怼的低下头闷闷的说：“奴婢就叫云枝。”
汗哒哒，秦悦心中尴尬不已，难道以为自己对她其实她意思就是想知道夫人的禁闭是不是放出来了，和父亲关系怎么样？如果和父亲关系不好，那这云枝是父亲那里的人，和夫人应该见不了几面，如此看来，夫人和老爷关系还不错？而且性子也改了？
“先带我去祠堂，我去给姨娘上柱香。”秦悦说。
“是，少爷真是有孝心。”那丫鬟夸道，想是希望能跟秦悦搭上几句话，这位新回家的二少爷长得真俊……不过很可惜，秦悦根本就没有接她的话。
去到灵堂上了香，跪下磕了几个头。其实过去多年，秦悦早已记不太清楚三姨娘的长相，只隐约记得出生的时候她为了争宠所以把自己假报成男孩，但是后来慢慢长大之后三姨娘却为了自己的未来费心谋划，好像师父就是她请过来的……
回头一看红棉不声不响也跟着磕了几个头，云枝也跪在了后面。这府中规矩大概是主子跪着下人是不能站着的。
之后就是云枝带着秦悦到芜绿园。
“小少爷，是小少爷回来了吗？”快到芜绿园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有个四五十岁的仆妇冲了出来，看到秦悦，未语泪先流，然后带着哭腔问。
“我是你陈嬷嬷啊！你小时候就是我奶大的！”看着秦悦陌生的眼神陈旺家的说道。
看到这里云枝默默向秦悦福了一福转身回去了。
“陈嬷嬷。”秦悦记得自己小时候身边有个陈嬷嬷，和嬷嬷在一起的时间比和姨娘在一起的时间都多，只是记不清楚陈嬷嬷长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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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 87 章
“进去说，进去说。二少爷总算回来了，夫人却是没有机会见到了。”陈旺家的说。
刚进屋就看见两个个梳着妇人头的三十岁左右的管事嬷嬷亲手从小丫头手中结果茶具和茶水摆放着，看到秦悦回来也是高兴的落泪。
秦悦真的谁都不认识，下意识的看向陈嬷嬷。
陈嬷嬷适时的给秦悦介绍：“听闻二少爷来之前先去了祠堂给姨娘烧了香，姨娘地下有知定然也很是高兴。二少爷，当年姨娘死后，姨娘身边的李嬷嬷也跟着去了。这是姨娘当年姨娘身边的大丫鬟翠柳，成亲之后大家都从夫姓叫她罗嬷嬷。”陈嬷嬷拉过来其中有点发福的妇人道。
“她是雁来，这个名还是大少爷给起的呢！当年可是二少爷身边的大丫鬟，还给二少爷洗过澡呢！“说到这里，陈嬷嬷眼光一闪，凝视到秦悦脖子那的喉结上，随即一笑，“二少爷称她徐嬷嬷就好。”
“罗嬷嬷，徐嬷嬷。”秦悦站起身叫了两声，两人连称不敢对着秦悦伏低身子行礼。
然后陈嬷嬷示意她们两个先下去，要单独和秦悦说话。
秦悦也正有此意，所以其他人被打发走之后，她随着陈嬷嬷进了内室。
从陈嬷嬷口中秦悦知道了府中现在的情况，当时夫人被关禁闭，在三姨娘去世之后，夫人的禁闭管的也够久了。父亲就找个接口放了她出来，但是又不放心就让她和二姨娘一同掌家。夫人似乎是得到了教训，放出来之后性子变了不少，但是还是偶尔会和二姨娘起争执。
二姨娘依靠的是这偌大陈府中可以说是“唯一”的一个儿子，而夫人再不济她也是正室，虽然王家已经败落，而父亲的官位却是步步高升，但是父亲后来官至御史之位，一方面念着多年夫妻之情而王氏也有所悔改，另一方面他是负责弹劾别人监督文武百官的，所以自身不能出现什么官运亨通之后就抛弃旧妻的闲言碎语。
所以日子就一直这么过着，反正府中主子不多，父亲也老了没有精力再纳什么妻妾，府中主子就那么多。
倒是父亲经常回想起自己还有个疼爱的小儿子在外学艺，所以会不时来这芜绿园转转。芜绿园虽然没有主子，但是在陈嬷嬷的掌管下，还是每日一打扫。恩威并施之下，这里日子过得风平浪静的，二姨娘和夫人之间偶尔的小斗争也殃及不到此处，所以众人过得还是很舒适的。
秦悦很不喜欢府中女人中间杂七杂八的内宅斗争，反正她现在是“男儿身”，肯定是要住到外院去的，这内院以后几乎是不进的，随她们闹去，反正和她没有什么利益相关。
说完之后看着陈嬷嬷似乎想要问她脖子上是怎么回事，这几个留下来的都是老人都知道她的真实性别，而且这么多年了没有泄露出去证明了她们的忠心，秦悦没有隐瞒说了实话。
“陈嬷嬷，你是姨娘身边的老人了，姨娘是不是早就认识师父？”她很多记忆都模糊了，唯独这个记得清晰，在师父来之前很久姨娘就表示了对自己的依依不舍，而父亲则是当天走的时候才知道……真是一团乱啊！
“我虽然跟着三姨娘，但是是在三姨娘嫁到陈府之后跟着的，只知道在陈府的这些年里姨娘并没有跟外面的人有过来往，三姨娘是内宅妇人，这个也是禁忌。所以我并不知道，这个应该只有三姨娘身边的李嬷嬷知道具体了只是李嬷嬷她……”
李嬷嬷在姨娘死后跟着一起走了。陈嬷嬷刚说过……
“那姨娘去世之后屋子里的东西都还在吗？”秦悦问。
“这个都在，这么些年来芜绿园每天都有打扫，和姨娘在世时一样，姨娘的遗物都没有动。”陈嬷嬷说。
“我去姨娘的屋子看看。”秦悦说，但愿能找到什么线索。
陈嬷嬷在前面带路，但是刚出了房门就看到方才带秦悦过来的云枝又回来了，说是父亲让她一同去永和院用餐，为她接风。
十几年了才回来，是该一家人吃个团圆饭。这才注意到，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秦悦起身想走的时候，突然想到红棉还在这里，看到红棉跟在身后，秦悦想了想对陈嬷嬷说：“她是我带回来的丫鬟，陈嬷嬷你安排一下吧！”
然后就跟着云枝向永和院走去。
一章圆桌上已经坐了三个人，父亲，大哥，还有个略有福相的女人和蔼的看着她，应该就是大夫人了。
“孩儿来迟了，父亲，夫人，大哥。”秦悦一一行过礼。
“好，好！”陈兴朝高兴的看着小儿子一身，举止有度，不错，不错！就是身量太纤细了些，不像他陈家的男儿向来都是身量高大威武……不过看着儿子有些孱弱的身量，他不禁觉得心疼，一定要好好补偿一下。
“是啊，秦悦这么多年没回来，现在终于回来了，而且俊秀不凡老爷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王氏在一边夸奖。
“不过秦悦年纪也不小了，今年十七了吧？你大哥在你这个岁数时都有孩子了！”
啊？秦悦讶异，看向陈廷意。
“你有个小侄女，如今已经七岁了。”陈廷意的妻子任氏当年生女儿的时候身子受损，后来多年未孕。即使王氏和陈兴朝都有让他再纳妾的意思，但是陈廷意一再拒绝就作罢了。
秦悦：这是要让我成亲吗……不要吧！
“别只顾着说话，二弟，坐吧！”陈廷意说。
看到父亲颌首，秦悦这才做到一个空位置旁，那里已经摆好了碗筷。不舒服的是周围站满了侍候的下人。
爆炒河鲜，煎银鱼，玉兰片……倒是一桌丰盛的饭菜。
食不言寝不语，事物很好吃。席间只听得到瓷质碗筷碰撞的清脆响声，站在外人看来倒真是有点一家人吃饭的温馨感觉。但是对于秦悦来说，这里的都是陌生人而已，存在与久远记忆中的一些场景已经非常模糊。
吃过之后散场，陈兴朝叫住秦悦：“悦儿，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陈嬷嬷哪里没有得到什么有关师父的信息，真好来问问父亲，秦悦跟了上去。
在书房中，昏暗的灯光里，陈兴朝有些苍老的眼睛并不浑浊，他看着秦悦也不说话，秦悦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是并没有什么，仍旧站的笔直。
过了一会，秦兴朝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开口：“坐吧。”心中暗自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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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 88 章
秦悦坐到书桌前侧的一把椅子上，看着陈兴朝：“父亲。”
“悦儿，你应该知道了，当年将你送走是迫不得已，连先生，也就是你师父上门来说你生来有劫难，十七岁之前不能留在家。所以……你应该理解为父。”
什么？她不知道！从来没人告诉过她！秦悦衣袖中的手渐渐握起。
“父亲，你相信这些命理之说？”秦悦反问。一个朝廷大院竟然相信一个游方道士的胡言乱语，秦悦几乎已经可以师父突然上门这件事必须和三姨娘有关，就缺少证据了！
“为师相信是因为在我年轻时外放偶然相识了连先生的师父，庾老前辈，当年……”本想追忆往年，看到儿子看着自己亮晶晶的眼神，突然觉得有哪不对。
“所以为父才会放心让你跟连先生走，说起来，为父十几年未见你了，这十几年你都跟着连先生都学了些什么？”陈兴朝问。
“所以父亲见到，见到连先生第一面就放心的把孩儿交给他了？”是对那个庾前辈太有信心还是根本不是亲生的……
“怎么，你跟着连先生这几年？”陈兴朝问。
“师父确实教了我很多……”秦悦把这十几年中师父教的，挑自己学的出色的说了，尤其是书，画两项。当然还读了很多的经史子集，懂一点点功夫，陈兴朝听了很是高兴，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然后考了秦悦一些学问上的问题，这些是秦悦学的最好的，自然是都答了上来。
“父亲，我在文人会馆听说父亲升官了，如今是一品大员了，却是因为上了一本弹劾安王的折子是明升反降。”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父亲，秦悦还是担心的。
“这件事情，你还未进入官场，以后再说吧，如今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睡觉吧。”对于这个问题，陈兴朝不想跟秦悦多说，看了一眼书房中燃烧的旺盛的蜡烛说道。
“是，父亲、”秦悦退出房门。
走出书房，秦悦抬头望向天上繁星，点点幽光闪烁。浩瀚星空中无数的星子，不知道她是哪一颗。倦意上头，秦悦打了一个哈欠，生涩的眼睛里出现一丝水雾，困死了，回去睡觉。
“红棉？”一个打着灯笼的婢女走向自己，秦悦细看之下竟是红棉。
“二少爷，陈嬷嬷说让我在这里等着少爷一起回去。”红棉欠了欠身子说。看来这下午一点时间也在陈嬷嬷那里规矩学的不错。
“那走吧！”秦悦现在只想躺在床上睡觉，不想多说话。
已经入夜，偌大的陈府已经没有几个人在外面，一路上只遇到了几对巡逻的侍卫，看到秦悦都问了一声“二少爷好”，秦悦回来也不过不到半天的时间，府中众人都认识了她，这小小府邸之中消息传的还真是快。
相比其他院落已经熄灯就寝，芜绿园仍旧灯火通明，满园子的下人都在等着十几年来唯一的主子回来。看到秦悦回去之后，不住地有人向前问好。这位二少爷刚回来，以后肯定会到外院住，如果能得了青眼，让二少爷把自己带出去到外院，跟着前途无量的二少爷，那真是一步登天了！
可是秦悦困意绵绵，一回来各种被人在眼前寻找存在感，顿时一肚子的邪火，阴沉地看着涎笑着上前的这个小厮，也不说话，直到那小厮的笑脸再也维持不下去僵了之后，秦悦才“哼“的一声甩手进屋。
陈嬷嬷看出来秦悦的不痛快，连忙让一院子的下人们放轻手脚不要多说话，芜绿阁这才安静了下来。
秦悦进屋就着早已准备好的热水匆匆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的时候揉着自己胸前的小山丘迷迷糊糊的想着等明天早起一定要让红棉帮自己做一个内衣来，反正早晚知道自己是女人……
一夜醒来神清气爽，秦悦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去了永和院。
“廷意，你二弟刚回来，你带着他熟悉一下京中事物。”饭后陈兴朝说。
“是，父亲。”陈廷意站起来看着收拾行装要去上公的父亲说。
秦悦站在一边看着不说话。
等到陈兴朝出门之后，陈廷意才一改刚才面对陈兴朝的严肃模样，笑着拦着秦悦的肩膀走出去说：“二弟，这几天大哥公示繁忙，抽不出空来。所以让安祁文带着你在这京中好好玩玩，小时候你还见过他呢！他自己没有弟弟，总是喜欢来咱家抱你，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