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心里早已是千回百转，要聊天什么时候不行，非要挑在这么个大庭广众的场合之下，她还是有些不明白，怎么上次安王要来拉拢她，现在这个小皇帝，莫不是也要来拉拢他？看来秦老爹在朝廷里的地位，微妙的出乎她之前的预料了。
“哦，听说皇后生下一个小皇子，恭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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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第 139 章
“恩，刚出生的小孩子你见过没有，那么小一个，肉肉的一团，朕抱得时候都怕一个用力给抱坏了……”说起自己的孩子，景宸还是挺兴奋地，他年纪不大，第一次做父亲，有了皇嗣，国家就又稳了许多，许多大臣的心放下了，他也觉得轻松了不少，他们景家往上再数两代，他是最早有儿子的！
“马上就要春闱了，你也要参加吧，咱俩关系好我才跟你说。”说着景宸凑到秦悦脸前，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要是中了举，殿试的题目我告诉你，到时候再点你一个状元郎好不好？”
“真的？”秦悦大喜！他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是师父一直说让她拿下状元，心中还是有些许忐忑的，没想到现在有这么大一个后门开在面前！不过阿宸的笑容怎么那么冷——
“额，这个……多谢皇上厚爱，只是身为探花之子，应该为天下读书人做好表率，怎可徇私舞弊。”
景宸看了秦悦一会，直把他看的不自在了，才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如此，朕也不好勉强，你父兄应该等急了，你回去吧。”
喜宴结束之后，回去的官员均是面面相觑，私语声不绝，安王竟然一次娶了一正妃，一侧妃，他们之前可是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几次喜事过后，京中终于平静了下来人，然而平静了没几天，就又传出消息，三月份的春闱，考官一直未定，这个位置了历年来都是你争我夺得，但是到了春闱前大半个月，人选还未定下来的，也就今年了。
“两派人各执己见，互不相让，有资格做考官的进士出身的官员，大多还是支持皇上，安王那一派想要推举梁国公，这就和一群清高的儒林派官员吵得不可开交。”秦廷意和秦悦说。
怪就怪安王那一派的人根本没几个在儒林里有名望的，有资格做考官的那几个大臣被先皇临终托孤，忠于皇帝，所以有一些人就动了心思，规矩是人定的，如今不合适了，可以改嘛！就把以才学在勋贵圈中闻名的梁国公点了出来。
可是那些清高的从科举中一路辛苦靠上来的大臣们本就看不惯这些生来就有着好身份的世家，再说，从来就没有过不是正统儒林大家，以一国丈身份担任主考官的先例，这简直是啪啪啪打他们的脸！所以，绝对不同意！
这段时间的早朝都在一片骂战中度过，皇帝坐在上面，安王站在下面，看着这些人在吵。
安王府的事情很少能够传出来，但是看任飞仪每次去看望任飞卿回来时脸色都不太好，就知道任飞卿过得并不如意，秦悦的身份不能随意上门，就把要送的东西给了任飞仪，让她帮忙带过去。
朝廷是在吵这考官的事情不错，但是他也闲不下来，作为考生，要赶快准备东西了。
按照往年惯例，学生们都会找一些考官本人的文章作品读一读，知道这位考官是什么口味，自己怎样才能投其所好，以求被对方慧眼识珠，金榜题名。
朝廷争吵这件事也有好处，那就是大家直接就看两派人推举出的几个人的文章作品就行了，不像是以往，要靠自己推测，虽然也有个范围，但都没今年这么明显啊！
或许是知道她要准备考试了，温义安祁文都没有来打扰，秦廷意和秦兴朝也是偶尔叫他和秦远观过去说些考场注意事项。
秦兴朝对秦远观整个后辈非常欣赏，还煞有其事的翻了半天家谱，不过也不是所有同姓的都五百年前是一家，他们虽然都是姓秦，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也算不上。
可是这阻挡不了秦兴朝的喜爱之情，自己的小儿子好是好，就是太跳脱，虽然表面上乖巧又听话，但是他浸淫官场这么久的眼睛不是白长的，秦远观这样的慎重性子更得他喜爱，多次让秦悦跟着学学。
“本次科举考官之事，看来那些人是半点不准备退让，诸位可有良策？”景桓坐在自己的议事小书房里，问着下座的七八位心腹谋臣。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没人出声，过了一会，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人看到没人开口，自己起了话头：“每次科举考试，提名的考生都要拜在主考官的座下，所以这个位置向来争得激烈，只是——只是争得再厉害，也是从朝中富有盛名的大学士中选取，从未有过其他勋贵担当的先例啊！”
说完他眼含忧愁，纠结的喝了一杯茶水润润嗓子，抬眼就看到了一群带着鄙视的眼刀子袭来。本来听到他说话，众人还以为会听到什么“妙法”，没想到都是废话！问有什么办法呢，你没有就没有，装出什么都懂得样子把问题再说一遍，这和考试的时候，把考题抄了一遍有什么区别！啊？
“全先生说的是，只要是寒窗苦读出来的人，都特别清高，和勋贵世家向来是相看两生厌。”又一人接话道。
虽然说的是废话，但是总算起了话头，让他们也有话说了，要不然主人家问了一个问题，养的谋士们一句话都答不出来，他们也要羞死了。
其余人三三两两地不痛不痒补充了几句，其实他们的心里话是，干脆放弃了本次科举，反正新皇登基，明年还有一次恩科，安王把持朝政已经引得很多人不满了，事事紧逼总会把人逼急的，偶尔退让一步也正常啊！但是自从第一个人说了这个想法，还没说完，就被景桓大力否定了，就没人敢说了。
景桓听着这些敷衍的话也受不了了，狠狠地一拍桌子，众人顿时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他朝着一直没说话的程宇看去：“程大人，当时是你提议推举梁国公的，现在你可还有良方？”
连越眉梢微微一动。
程宇脸上浮现犹豫之色，程宇大手一挥：“有话便说！”
程宇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殿下，如今看来，梁国公是不可能做主考官的，莫说是朝堂上的几位大臣不答应，就是应举的考生，民间的举子们，心中也会有微言，所以，臣看，就退一步，让梁国公做副考官吧！殿下别忘记了，科举之后还有武举，虽然现在边关安定，四海沉浮，但是朝堂中我们尚有一席之地，军队中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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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第 140 章
众人纷纷点头，其实程宇的话说的谦虚了，什么叫一席之地，除了这次科举的事情，因为他们的提议触及到了某些人的底线和尊严碰了壁外，他们安王一派简直是呼风唤雨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伐！皇上又不是什么胸怀大志的，听说送过去的奏折都不大批复，整个朝廷还不是靠着安王一人支撑着。
军队中他们虽然没有在朝廷上这么一言九鼎，也是掌握了一部分将领的，还是安王雄才大略又有远见，早在先皇时期，就尝试着和他们打好关系。不过安王的封地在极北，和他交好的那些将领，也委实离京都太远了些！
最后朝堂辩论终于出了结果，双方各让一步，安王一派毕竟不占理，所以梁国公只得了个副职，主考官是久负盛名的文渊阁大学士练智光，如今已有七十高龄。而且大概是人老了，所以朝中的各种纷争他一向躲得远远地，不愿参与，也正是因此，这次才会被揪出来，而且眼不花耳不聋，让他做主考官，没人反对。
众考生不曾想主考官竟然是这样一位好似凭空冒出来的人充当，于是又各显神通去打听练大人喜欢什么文风……
连府。
大人又去看小金小银了！连越一袭青衫，站在湖边，初春得带着凛冽的风吹过他的衣衫，发梢，湖里的水也荡起了一层层波纹，里面的两条金鱼，几条鲤鱼慵懒的徜徉着。
下人们在连越背后偷偷议论着，从未听说他们的大人有什么喜好，平日也不爱说话，但就是有事没事要去看看小金，小银，就是养在后湖里的两条金鱼，对，只有那两条！怕那两条金鱼觉得孤单，又找了几条黑灰色的鲤鱼放进去和金鱼作伴，这样看的时候，还是能一眼认出那两条金鱼！
为此，他们有人正在琢磨着，要不要把这消息告诉某位大人，卖个百八十两的消息费呢？许多人都想要攀上他们大人，收买他们这些下人，但是他们这些下人除了在连府伺候之外，主人都很少跟他们说话，平常见到了也懒得说一句话。
倒是夫人挺和气，但是夫人……好像也不是特别了解大人啊！有的时候还会问他们这些下人，见没见到大人？夫人都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
连越本来没在湖边的，他在书房忙很重要的一件事，但是怎么都静不下心，总是想到在安王府的时候，小徒弟凑过来的洁净无瑕的面庞，她狡黠的目光，微卷的睫毛，还有嫣红的小嘴，印在脸上的柔软触感。
想到这里他，他就伸手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好烫！
所以就想着出来吹吹风，冷静一下，可是站在后湖这里，看着那两条金色的小鱼游来游去，不自觉地想到它们主人的一举一动，在玉华山上相处的时光……脑子越来越乱了。
随着考试日期的临近，不可避免的秦悦有丝丝紧张，这天青柠和樱桃突然送过来一个小篮子，说是师父送的，秦悦欢喜的连忙打开看，只见里面是考试要用的各种物事，甚至还有一个小火炉做饭用！其他零碎的东西考虑的更是全面。
“少爷，主子对您真好！主子还说等着您的金榜题名日呢！”
“恩恩！”她已经乐开了花。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篮子，秦悦突然没有那么紧张了，她先是在书房，在青柠樱桃的帮助下，把所有的东西熟悉了一边怎么用，晚上要吃饭了，想了想把篮子稳稳地藏到了一个柜子里。
要睡觉了，她翻了几个身，还是起身去把篮子拎了回来，放在床头小机子上，一眼能看到的地方，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秦廷意也带了一个小篮子过来，看到秦悦这里有，翻开看看，见东西这么齐全，直呼自己多此一举了。秦悦说是一个朋友送的，秦廷意也没问是谁送的，左右有几个交好的朋友是很正常的。
秦廷意带来的篮子，自然被秦悦转送给秦远观了，他本来想找个时间和秦悦说出去买来着，这些在外面都有成套卖的，很方便，这下倒是不用了。
考试要进行两天两夜，考场只会提供一些水，一床棉被。各种吃的东西，用的东西都要自己准备。所以每个考生都是挎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了要用的东西，到时候要吃什么都要自己动手做。家境好的就提前准备一些可以放上两天的吃食，要吃的时候生个火热一热就行。家境贫寒的就只能喝水啃干粮了。
考生们在考场门口排了一个长队，每个人的小篮子，随身物品，甚至穿的衣服都要检查过了。检查后会随手给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自己的考场号，这都是随机的。进去了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秦悦站在秦远观前面，他们家的人来送了就走了，这是真把她当秦家的汉子了！其实摸摸胸口，还是有些紧张的。
“手脚轻点！”或许是那负责搜查的手脚太重，一个打扮的有些富贵的公子不耐烦的说道。
那搜查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人不是好惹的，当下也不多说，搜了之后牌子给了就让他进去。
秦悦看的心跳越来越快了，考生浑身上下都要被摸一遍，她的胸，她的……低头看下去。
秦远观或是知道秦悦在想的什么，觉得有些好笑，轻笑了一声，说道：“阿悦没什么的，他们只是查一下衣服里有未夹带，不用担心。”
心里却想：没想到阿悦长得像女子，性格也这么害羞，像是他的邻家小妹……
秦悦心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哭，心里惴惴不安的时候看到前方有一个熟悉的人影，那伟岸的身高，大红的鲜艳又热烈的官服，分明就是连越连大人啊！
他站在考场门口，身子站的笔直，挺拔如松，目视前方，偶尔朝搜查处和排成长队的考生里看上一眼，视线冰冷，没什么感情。整个人的存在感却是最高的，排着队的考生也有不耐烦的，看着他和旁边的人打听这是哪位大人。
“咦，本次考场负责考纪的竟然是连大人。”秦远观也看到了那一抹红，说道，“不过连大人是大理寺卿，怎会……”随即想到本次考官之争安王已经输了半步，所以要在这里补回来吧！
“这位兄台，你认识这位大人？这位大人真是好风姿啊！”听到秦远观的话，站在他后面的一位普通衣着的考生，忍不住插嘴道。他一边说一边仰慕的看向那位好风姿的大人，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一身官服，意气风发的站在这里……
怪不得有很多人不认识连越，连越一向深居简出，不喜往热闹的地方凑合，就是去了，也是跟着景桓一起，大家都注意摄政王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了，他这个站在背后的小跟班自然是被许多人忽略的，也就是自从落梅山庄事件之后，他才被京城的各家子弟熟知，那些外来的考生，自然不认识他。
“那位是大理寺卿连越连大人，正四品。”秦远观客气的说道。
“大理寺卿！”官职几品，从官服可以看出来，但是具体做什么却不知道，大理寺的职权重大，一般都是刑部判不了的麻烦案子才会转到大理寺，大理寺卿虽说是正四品，但是因为干的是阎王的活，没人敢不给面子，竟然亲自来守考场！
“这位大人看起来比我们年长不过多少，竟然已经如此位高权重！”那考生感慨。
秦远观不再说话。
听到自家师父被别人这样夸赞，秦悦自然是高兴地，她仔细去看连越，和师父在一起好多年了，可是师父看起来还和当年一样年轻，不一样的就是身上多了岁月沉淀下来的稳重气息，大约是现在做了官，站在那里自由一种威严，更加让人看着就心砰砰跳……
很快到了秦悦，那人正要例行搜身，连越突然站了出来，拦下那个小吏。
“我来。”
“别，这是我熟人！”温义看到秦悦显然也是一脸惊讶，说不出话来。
秦悦看了看面前的这几盘菜，选了自己吃了一半的黄瓜烤肉，让小吏拿给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