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在黑夜里撒点儿野——乐木敏
时间:2018-01-11 15:41:33

 
    “高中没上完。”和筱白吃完了,她说,“很好吃,谢谢你们的款待。”
 
    “筱白。”刘元甲跟着她站起来,“你别走。”
 
    走到门口,和筱白拎着放着的垃圾袋,“我不爱做饭不爱洗碗,不能白吃一顿饭,垃圾就由我来扔吧。”
 
    刘元甲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和筱白挣脱。
 
    刘母看着他俩,怒声斥刘元甲,素养真的没有了,“宝宝,放手。”
 
    刘元甲不肯,掐的和筱白手腕疼。
 
    “行,我们去楼下说吧。”和筱白最后对屋里的两个人说,谢诗语的得意,刘母的怒意,她都看得清清楚楚,“说清楚,他就放手了。”
 
    和筱白和刘元甲下楼,小区里有块健身休闲区,和筱白挑了个站上去,甩来甩去的跟走路一样,她得赶快把吃的东西消化掉。
 
    “你是不是生气了?”刘元甲站在前面,看着和筱白有些委屈,“诗语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她后来出国我们异地就分手了,我妈很喜欢她。”
 
    “嗯。”和筱白应了一声。
 
    刘元甲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妈可能现在还不能接受,我和她说说,她肯定会同意我们的事情的。”
 
    “多久?”
 
    “什么?”
 
    和筱白问他,“你妈多久能同意我们交往?我要等多久?是不是等了她就肯定会同意吗?”
 
    “……”刘元甲被问住,“我会尽力的。”
 
    和筱白笑了一声,她弯腰搭在铁架上,“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
 
    “不会让你等太久。”刘元甲保证。
 
    “二十八了,明年就二十九了。”和筱白说,“如果我是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让我等,我能等两年,你要玩,我可以陪你玩两年,现在我等不起了。”
 
    “你要和我分手?”刘元甲出主意,“你不用告诉他们你的高中学历,他们就不会知道。”
 
    “谎话就是谎话,迟早会被揭穿还不如直接说清楚了,反而给人选择的机会。其实,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势头不对要赶快退出来,没有太多时间用来耽误了。”和筱白摇头,“一个大学老师和医学泰斗组成的家庭,会让一个高中没上完不知道有过什么阅历的女人进家门吗?就算进了,她的日子会是什么样的?”和筱白苦笑,那些让她害怕,“对我而言,爱情永远不是全部,只是生活的调味品。我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委曲求全去讨好他的亲朋好友,那太累了也很可怕。”
 
    “我呢?”刘元甲哀伤地看着她,“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你喜欢新鲜事物吗?”和筱白越甩越大,她的呼吸有点急,“和你说实话,我本来对你没什么意思,那天你开着车去找我,我是因为车子答应和你试试的,这些你应该清楚,这是我把你和别的男人比较之后的结果。”话虽难听,因为是事实,“你呢?你有在我和她之间,比较吗?比较什么呢,年龄、长相、身材、学历、家世……应该有吧,不然你不会默许她多次去你家。”
 
    货比三家,买东西是这样,人的感情一样是这样。
 
    刘元甲良久的沉默,“我们谈了很多年,我们真心相爱过,我不可能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我现在不爱她了,你不要介意。”
 
    和筱白觉得和年轻人谈恋爱就是这样不好,太较真认死理不懂得要给对方留点脸面,非要把话说透彻才行,“我介意的不是你和她过去的感情,而是你在我们之间选择,而且是偏向了她。”
 
    “我没有。”刘元甲否认,态度很激烈。
 
    “刘元甲,我二十八了,她二十三,比我小五岁,等她二十八,我就三十三了。”和筱白说,“我没时间,让自己摆出来,供人挑挑捡捡了,我输不起。”
 
    和筱白不知道她今天的表现,该打几分,她只是觉得,她又单身了。
 
    她反反复复听张学友的那首“她来听我的演唱会”,里面有句歌词记得很清楚,“年轻的女孩求她让一让位,让男人决定跟谁远走高飞”,如果是前两年的和筱白,她还能较真期待一下答案,现在她对这个最后的答案,没有一点奢望了,因为没有信心了,不敢尝试了。
 
    年轻时候,总嫌生活无趣总爱做些激烈刺激的事情来刺激麻木的神经,上了年龄,反而爱上了安宁淡然的生活状态,因为心老了,怂了,怕死了脆弱了爱面子了。
 
    又单身的日子,和以前没什么区别,毕竟那从来都不是她的生活重心,之后有时间会想起刘元甲,想起那个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和筱白想,如果我再年轻点,或者心态年轻点,我一定会爱上他的,感受一下那不顾一切的爱情。
 
    不顾一切的爱情,她只听说过,好像从来没有过。
 
    和家俊结婚是在五一假期,和筱白请了两天假回家,她年龄小就出来打工,老家的婚礼规矩早忘记了,大部分是和妈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外甥女晴晴放假,跟和筱白睡一个屋,她长得像大姐脸小眼睛大是个美人胚子,晴晴问了很多A市的事情,还说要去A市上大学,“好啊,到时候去上学了,就去找我。”
 
    “二姨最好了。”晴晴乖巧地说。
 
    和筱白不知道在外人眼中,她是不是最好的,至少在这个家里,所有人都说她是最好的。
 
    这就值得了。
 
    陆良鋭第一次借给和筱白二十万块钱,不知道为什么,她后来又来借了五万,借完钱,和筱白就没了音信。
 
    陆良鋭联系过和筱白一次,她那边吵吵嚷嚷的,有鞭炮声,和筱白可能没听清他说什么,她自顾地说,“欠你的钱我记着呢,算利息我不会跑路的。”说完就给挂了电话,没给他反驳的机会。
 
    后来陆良鋭就不再给她打电话,要不像个没出息的催账的一样。
 
    陆良鋭是早晚两班的倒,早班下班早,他就去公园里跑步,夜深了在家举哑铃,他不是刻意的健美身材锻炼肌肉,只是夜太长了,他一个人,没什么事情能打发,不如消耗掉过剩的体力。别人不愿意值晚班,陆良鋭觉得还好,车子一直往前开,从一个地点到另一个地点,充实了很多。
 
    晚饭,陆良鋭固定在饭馆里吃,时间久了,和老板熟悉。
 
    “一个人?”刚见面,面馆的老板问。
 
    陆良鋭点头,表情淡淡的,“一个人。”
 
    老一样,老板端饭上桌,店里没其他客人,他准备关店了,就有时间和陆良鋭唠嗑,“上次你带来的女人,长得真漂亮。”
 
    “嗯。”陆良鋭大口吃面。
 
    “她是做什么的?”老板好奇地问,“你们在哪里认识的?怎么后来没再见你带她过来。”
 
    “朋友。”陆良鋭补充,“不熟。”
 
    “长得真漂亮,不知道哪家小子有福气。”老板说完去里面收拾去了。
 
    陆良鋭嚼着蒜瓣,吞着面条,腮帮子鼓得高高的。
 
    她是挺漂亮的,跟个女妖精一样。
 
    过了几天,陆良鋭又来这饭馆吃饭,老板兴致勃勃地,跟邀功一样,“那个美女,今天过来了?”
 
    “嗯?”陆良鋭不知道这没头没脑的说的是谁。
 
    店老板说,“就是跟你来过一次的漂亮姑娘,她要了你们那天吃的牛肉面,打包带走了。”
 
    “哦。”陆良鋭听了,也就听听。
 
    店老板又念,“门口遇到个要饭的,她给人也点了一份。谁要是娶了她,真是有福气。”老板又说了一遍。
 
    跟念紧箍咒一样,谁娶了她?谁能娶了她呢?
 
    变天了,尤其晚上路上人格外少,陆良鋭只跑了两单,就闲着了,他找了个没监控的路段,停车坐着抽烟。
 
    这附近有家商超,挺大的,不少人会去那里买东西。
 
    陆良鋭看到个熟悉的婀娜的身影,她肩膀上挂着个大的环保袋子,里面塞着些大葱莴笋类的蔬菜,单手压着头发,正在等红绿灯过马路。
 
    陆良鋭等她过了红绿灯,他的烟抽完了,他给她打电话。
 
    “找我有事儿?”和筱白张口就问。
 
    “没事儿。”陆良鋭说,“挺久没有联系,联系你一下,我娶老婆的钱还在你那里。”
 
    “担心我跑路?”和筱白估计生气了,她的呼吸呼哧呼哧的,“你要是不相信我,我还真的不还了。”
 
    “那就不还吧。”陆良鋭看着她费劲地提着袋子,沉沉地说。
 
    “啥?”和筱白累得不行,她没力气再说话,“我肯定不会不还你的,不是给你写的有借条吗?我这会儿累得很,没时间和你说话。”
 
    “在走路?”陆良鋭开着车,跟着她。
 
    和筱白说,“对啊。”
 
    “你提着重物?”
 
    “是啊。”和筱白机敏地看了一圈,“你看到我了?”
 
    “没有。”陆良鋭笑着说,“我听到你的呼吸声。”
 
    “哦,太重了,没事儿先挂了吧。”和筱白说。
 
    陆良鋭说,“好。”就挂了电话。
 
    和筱白把肩膀上的袋子放在地上,她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她想起陆良鋭说她的呼吸声,她好奇,就录了音,又放,惊悚得起鸡皮疙瘩,她自言自语,“太难听了。”
 
    难听吗?陆良鋭觉得不是,他回家已经是第二天,本来该洗洗倒头就睡,又去做了一百个仰卧起坐两百个俯卧撑,才去睡,一直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的,脑子里一直有个细腰在扭,累得他到下午都没能起来。
 
    他可能,要栽在她手里了。
 
正文 21.21
 
    和筱白发了提成,先给陆良鋭打电话, “先还你点, 剩下的我分期给你。”
 
    “行。”陆良鋭说, “我把账号给你。”
 
    “你方便过来一趟么,我现金给你。”
 
    陆良鋭开车去售房部,给和筱白打电话,和筱白说有客户,陆良鋭就把车停在售房部的停车场里等她。后来和筱白从售房部里出来, 天气暖和一些, 但还不至于太热, 和筱白黑色短裙白色短袖,显得腰细得很, 她踩着高跟鞋过来,把钱递给他。
 
    陆良鋭看了下,“提成都给我了, 你花什么?”
 
    “总欠着你钱不好, 有钱就多花没钱就少花。”和筱白说, “你走吧,不是还上着班的吗。”
 
    陆良鋭本来没仔细看和筱白的脸,这一仔细看, 觉得有点不太一样。
 
    和筱白问他,“看什么?”
 
    “你今天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眉毛画的不一样高, 这你也能看得出来。”和筱白弯腰, 掰着倒车镜当镜子用, 她左右看自己的脸,“真的这么明显吗?只是高一点,没高很多啊。”
 
    和筱白身上喷香水,不浓烈的香味,淡淡的很好闻。他们就隔着一层车铁皮,他坐在车里,她站在车外,陆良鋭觉得嗓子哑痒得很,他忍不住咳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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