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家——本先森总是不开心
时间:2018-01-12 16:02:48

  “奴婢六岁跟在小姐身边,已经十一年了。”宁安规规矩矩的回答,“当年是姨娘不嫌弃奴婢,让奴婢跟在小姐身边伺候。”
  宁安忆起自己因为被后娘卖到窑子里,机缘巧合下遇到何姨娘。何姨娘看着宁安可怜,带回宁府做了奴婢。
  良九小姐很好,虽然有时会有些严厉。宁安想,但是小姐平日里对她们这些下人还是很温柔的,不仅工钱拿的比别的院子里的下人高,就连伙食都是小厨房里大师傅掌勺。要知道,大师傅平日里只给二爷和小姐做饭食的。
  “宁安可有了中意的人?若是有,可一定要告诉我,我就给你做主,定要你嫁个如意郎君的!”宁安回过神,见自家小姐的眼神亮亮的。
  宁安想起二爷身边那个总是清清冷冷的宁庆,脸不仅有些热。
  “奴婢多谢小姐。”宁安不敢说自己心悦宁庆,跟在二爷身边的人都是在府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更是能算得上“奴才中的主子”的人物。想起自己不过一介小奴才,卖身契都还握在何姨娘手里,心里就一阵发涩。
  良九没说两句就睡了过去。宁安叹了口气,替良九掖好被角才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喇叭唢呐齐上阵,鞭炮乐仗震天响。看舞狮的人群将宁府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在的宁府府门口端的是热闹。
  宁善开了府门,将福袋中的花生红枣和着铜钱朝外扬撒。不少市井小民还有凑热闹的孩子纷纷捡拾。不多时,柳家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朝宁府过来。
  宁谦换了一身官服,早早的便在良九院子外与宁俭、宁尚、宁善三人笑谈。喜娘这时才开了院门。
  “几位爷,新娘子装扮好了,请几位爷到屋子里说话。”宁俭四人鱼贯而入。
  良九还未盖鸳鸯绣帕,端坐在梳妆镜前。见四位兄长进来,良九不由羞涩。
  “九妹妹扮上新娘子,可是都比画上的仙女都美上几分!”宁尚打趣道,又从袖中掏出一方田黄,“前几日刚托人找到了这块田黄,知道妹妹喜好这些,送给妹妹做个玩意儿罢。”良九平日里总爱搜集这些玉石金器的,见到这么大一方田黄,十分开心。
  “多谢五哥!”
  宁谦让宁祥抱来个盒子,“本来是想做个人情场送给旁人的,但我觉得此时送妹妹最是合适不过,便留下了。这尊送子观音可是让护国寺的大法师加持过的,肯定灵验。”良九红着脸收下,小声说了句,“谢四哥。”
  宁俭送了一柄玉如意,宁善送了一整套祖母绿头面,兄弟四人又合送了一个妆奁,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首饰。
  喜娘催促着众人,吉时快到了,要添妆的赶快。德十此时才急急忙忙的赶来。
  “九姐,这可是‘吉祥坊’里最好的师傅做的羊脂白玉钗,我瞧着素净的很,倒是符合九姐,送给姐姐,算是添妆了。你知道我每月例银不多的。”良九客客气气的让宁安收下,“日后有时间便到我那里走动走动,咱们姐妹万不可生疏了。”
  德十也是微微一笑,“晓得了九姐,只管放心就是。”
  府外喧闹声震天,良九盖着喜帕看不真切。宁谦微微俯身,良九趴在宁谦背上。这是京城的风俗,新娘子出嫁,从闺房到花轿的路程要有兄长背过去,到了花轿边上,要由新郎抱上去。
  约莫着出了府门,良九觉得出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自己,将自己抱在怀里。感受得到那人有力的心跳,良九红了脸,这还是她与柳牧原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触。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她知道,从今往后,她便要与他生活在一起,这双手也是她要握一辈子的。
  宁谦在将她交到柳牧原怀中之前,轻轻在她耳边低语,“若是在柳家受了欺负,只管告诉哥哥,哥哥们替你出头。”宁谦的声音很低,但良九却能感受到里面满满的情谊。
  冲着众位兄长盈盈一拜,“今日,不孝女宁顺良就要拜别父母兄长姊妹,希望众位兄长能够代替妹妹照顾长辈。”说完,对着正堂的位置拜了三拜。
  宁谦作为正房嫡子,代替了高堂教诲。
  “今有宁家顺良嫁为柳家新妇。敬恭长辈,顺服夫君,教养子嗣,慎之戒之。”
  宁谦说了很多,良九已经听不真切。宁俭私底下又给良九塞了不少体己,良九都一一记在心里。
  回柳家,踢轿门、跨火盆、拜天地……一系列的仪式完成,良九总算可以回新房,能歇上一口气。柳牧原轻轻拍了拍良九,“饿了吧?房里我放了一些糕饼,你和你的丫头都吃一些,不然就得等到明天才能吃东西了。”
  良九心头一暖。宁安扶着良九回了婚房。
  柳牧原陪着宾客吃吃喝喝,到了月上枝头,才算是打发了一众宾客,有些年轻的朋友还想去闹洞房,被柳牧原和宁善劝了回去。
  宁善见人都走了,便要回了宁府。柳牧原还想留宁善在柳家住一夜,宁善摆摆手,“夜了,就不打扰妹婿的好事儿了。”
  柳牧原送宁善出了门,“回去吧,莫送了。”
  宁安安静的站在良九身边,良九盖着喜帕坐在床边忐忑不安。
  “老爷万福。”良九听到门响,宁安给来人行了福礼,便知道自己的夫君来了。良九忐忑的心又紧了一些。
  喜娘拿了一杆喜称,“请老爷挑喜帕。”
 
☆、第二十七章 新婚
 
  喜娘高喊着“老爷揭喜帕喽”,柳牧原听到房间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怕是几个医堂里的伙计玩心甚重,打算在这儿“听墙角”。
  柳牧原一挑起喜帕,看到了烛光中没得不可方物的娇俏小脸。
  “夫君,良儿就把自己交给你了,还望夫君将良儿妥帖收好,好好珍重啊!”良九学着喜娘在她出嫁前教的惹夫君怜爱的话语,俏脸红了红,眼神中却满是坚定。
  女子出嫁从夫,今后她可不是就是夫君的附属物件儿。一个女子,一生最大的愿望也不过就是嫁个如意郎君,日日将妻子捧在手心,免她受苦,免她蒙尘,时时照拂。良九看着柳牧原被烛光映照的脸庞,心神一动,手便抚上他的脸颊。
  喜娘和宁安识趣的退了出去,关好了房门。宁安陪着良九在新房里站了一整天,此时早已手脚酸麻,就要转身回房间去休息,喜娘却一把拉住了宁安。
  “宁安姑娘,你这是干啥去?等会儿老爷和夫人还会叫人进去伺候呢!”宁安不解,“老爷和夫人不是该就寝了吗?”
  喜娘一张老脸笑的满脸菊花褶子,“哎呀,我说宁安姑娘,你还是个姑娘家不懂哩!只管在这儿守着,怕是过不了一会儿,老爷和夫人可就要让姑娘进去听差使。”宁安半信半疑的跟着喜娘在房前的走廊上坐下,听着喜娘唠唠叨叨说一些坊间谁谁嫁给谁谁,过的多么幸福美满,谁谁又娶了谁谁,第二天就纳了妾云云。
  柳牧原与良九喝下了合卺(jin三声)酒,饮毕,一人将匏瓜正放,一人将其倒置,寓意夫妇双方男为天,女为地,阴阳调和,琴瑟和鸣。
  喜娘在外间听到了动静,知晓定是有三五个小伙子正趴在后墙根儿“听墙角”,待到约莫着房间里的两人喝完了合卺酒,便将他们都赶了回去。
  “去去去,老爷和夫人的墙角也是你们几个毛头小伙子能听得的!就不怕听完烂你们的雀儿!”几个伙计一哄而散,喜娘一摇三晃的往回走。刚在前头的宴席,她也就喝了几杯水酒,现在在房外冷风一吹,脑袋倒是晕乎起来了。
  宁安见喜娘走路不稳,忙上前搀扶着,“妈妈,您可还好?”
  喜娘摆摆手,“不碍事,几杯水酒还难不倒我老陈。”
  房中的两人都除了衣饰,“夫人。”柳牧原的眼中满是怜爱,“能娶到你,真是我柳牧原三生有幸。”
  良九依偎进柳牧原的怀中,“当初只一眼,夫君便认定良儿,这可不就是天注定的缘分。”
  柳牧原笑了,将良九搂的更紧,“对,咱们就是天注定的缘分。夫人,夜了,咱们也该就寝了。”
  良九听到“就寝”二字,猛然想起出嫁前,喜娘给自己讲的那些“夫妻之礼”,顿时羞红了脸,“先让宁安备些热水进来罢。”
  宁安听到房里柳牧原在唤她,急忙要进去,喜娘拉着宁安,“别进,就在外面听。”
  “宁安姑娘,劳烦备桶热水,我与夫人要用。”柳牧原隔着门吩咐,宁安这才想起自家小姐就要与姑爷……一张玉脸满是红霞,“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喜娘与宁安一起将浴桶抬进了新房。
  柳牧原横抱起她,转过屏风。
  “你先洗,我就在外头等你。”柳牧原只觉自己心头在微微颤抖,想必也是激动不已。
  良九握住柳牧原的手,“夫君,一起可以吗?”
  饶是定力十足的柳牧原,在听闻良九的话后,也是身躯震了一震。“夫君”二字就行是在自己心湖里投下的一颗石子,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加上良九软糯的语调,更是柳牧原把持不住那蠢蠢欲动的心。
  “好,一起。”
  衣裳在她面前一件件被除去,露出坚实的臂膀,良九红了脸,闭上眼。
  此时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映照在新贴的窗纱上,渐渐合二为一。
  一桶水从滚烫洗到冰冷,二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匆匆揩干身上的水渍,柳牧原将良九打横抱起,回到了床上。
  被翻红浪,鸳鸯交颈。
  一室旖旎。
  陡然清冷下来的宁府让人颇有些不适,宁家默默拆了红绸与灯笼,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宁家四位兄弟并德十坐在一处闲谈。
  “老六,如今这府中,九妹妹嫁了出去,你可要多多操心十妹妹了。”宁尚坐在宁善上首喝茶,斜睨着宁善像一滩软泥一般瘫在椅子间,仿佛是个没骨头的大虫。
  宁俭淡淡一笑,“除了老十,剩下的两个也该多多考虑。”他指的是宁谦与宁善,宁谦在一旁沉默不语,宁善却率先跳脚,“该考虑也是四哥的事儿,我都还未弱冠,何必……”
  宁谦笑道,“还未弱冠就知道将银子淌水儿似的往花楼的娘子手里送,要是到了弱冠可还了得!”
  宁尚也十分赞同,“是该找个霸道些的娘子管住你才是。”宁俭与宁谦也是但笑不语
  眼见着宁谦四两拨千斤的将矛头转向了自己,宁善心里只恨恨道,这只老狐狸!
  宁善如今心思满在德十身上,不仅每日清晨将跑步从三圈增至五圈,更是连德十院子中的所有荤菜一律换成素菜。德十不是每日对着偌大的宁府痛恨不已,就是对着清汤寡水,没有半点油星儿的饭食哀嚎连连。
  值得庆幸的是,德十的身材以可喜的速度消瘦下去。与当初一比,现在的德十简直是可爱至极。
  这日,宁善闲来无事,与宁福二人换了衣衫,悄没声儿的从后门溜出了府。
  “爷,去逛窑子这事儿万一被两位主子爷抓个正着,咱们会不会……”宁福做了个“砍头”的手势,被宁善一脚踢出去老远。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被他们抓个正着?我这是去体察商情,往后我可是个要开窑子的……砰!哎哟!”宁善话还没说完。“砰”虽不是宁善发出的声音,“哎哟”却是宁善的惨叫。
  宁福慌忙去扶捂着鼻子的宁善,“我的爷,您没事儿吧?”
  原来是宁善只顾着与宁福说话,忘记了看路。一个没留神撞到了来人的身上。那人胸膛坚硬,倒是宁善,被撞的鼻子一酸,眼泪都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
 
☆、第二十八章 傅京
 
  宁善与宁福吃了一惊,望向来人。
  那人身量较之宁善,简直可以用“云泥之别”来说。宁善的发顶堪堪到那人的下巴,两人若想看清那人长相,须得抬头仰视方可。再一见那人面目清冷,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相与之辈,宁善不禁打了个寒噤。
  “这位兄台,对不住,你没事吧?”宁善慌忙起身道歉,却见那人身着白锦袍。一般若是相貌差些之人,身着白锦袍定会丑陋无比,可那人穿着,竟硬生穿出了几分潇洒俊逸的味道来。宁善平日里最讨厌比自己英俊的男人,趁着向对方道歉的空隙,宁善在那人身上留下了两道难看的手指印。
  那人只是微微皱眉,对身上的脏印子不甚在意。“你可是……宁家人?”那人蓦然开口,嗓音低沉,竟让宁善听得十分惬意。
  “在下宁善,敢问兄台?”宁善行了一揖。不怪那人有此问,乃是此处是宁家的后巷,平日里来往于此的不是宁家人,就是与宁家相熟,但又不愿让他人知晓的人。
  “相爷可在?”宁善便知这人不是宁谦官场上的同僚,就是他手下的党羽,“在的,恐怕此时正在书房。这位兄台可要小人带路?”宁福觉得自家主子对这位爷的态度,类似伺候家里两位主子爷的态度。心里正纳罕着来人究竟是何来路时,自家爷发了话,“宁福,送这位去四哥院子。”
  “傅京。”那人转身之际自报了家门,惹得宁善一震,“原来是大理寺卿大人,恕在下眼拙,失礼了。”傅京冷哼一声,对宁善的恭维不置一词。
  傅京跟着宁福进了后门,宁善揩了揩额头上的汗,“我的老天爷,‘铁面书生’竟恁地骇人!”
  人道大理寺卿傅京傅大人,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加之其年纪尚轻,面貌出奇的俊俏,所以人称“铁面书生”。在他手里所断之案,不徇私,不讲情,只论法办事,因此又得了一个“铁石心肠”的名号。
  宁善站在后门口等宁福出来,左等右等之下竟不见人回来。
  “这个宁福,又跑到哪里耍去了?”宁善正欲回府寻宁福,就见宁福带着傅京又出来了。
  “傅大人可是要走?”傅京冷冷打量宁善,个头不高,身形瘦弱。全身若说出彩的地方,就唯有一双眼睛让人称道。一双桃花眼若是在女人身上,或许还能让人觉得惊艳,但在宁善的脸上,这双桃花眼就为他平添了一股女相。虽是一位少年人模样,若是不细看,还以为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姐。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