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全憋了半晌,“回夫人,小的是宁全,不是宁庆。”
“什么?”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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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庆赶到良九院子,里面已经隐隐约约传出来哭声。
“赶紧进去看看。”宁俭脸色十分严肃。
宁全正跪在院子外,宁庆快步上前,“这可怎么是好!”
“先起来,有什么话先说清楚才行。”宁俭询问了宁全事情的全部经过,听闻宁全掩藏身份逗弄宁安时,不由皱眉,“你小子也忒不知事!这事怎好随意耍!”
宁全知晓自己做错了事,只管低头认错。宁俭想了想,心里有了计较才迈步挑起了门帘,“你们先在外面等着。”
宁庆与宁全齐齐给宁俭作了一揖。
宁安还在嘤嘤哭泣,宁俭刚一进屋就见良九和柳牧原正在说话。
“二哥,你说,这可如何是好?”良九一脸为难,柳牧原也是苦无对策。
宁俭坐了下来,见宁安哭的可怜,“可是宁安姑娘?”
宁安点点头,“奴婢正是。”
“宁庆与宁全皆是我的手下,他们又是同胞兄弟,如今宁全想要求娶姑娘。”宁俭看了看良九与柳牧原,他们夫妻二人哪里是有主意的,都睁着眼睛等宁俭发落。
宁俭叹了口气,“姑娘对这门婚事可是愿意?”
良九正想要开口,却被柳牧原一把拦了下来,对着她摇摇头。
宁安就着袖子擦干了眼泪,样子着实可怜。
“回二爷,奴婢不愿意。”宁安想着,等一会儿她回了屋子就一根绳子吊死了事,若是这事在府里传开了去,自己以后可怎么有脸再活下去,岂不是要人耻笑?
打定了主意,宁安抬起哭花了的脸,“二爷只管让那位和庆哥儿都当作没有发生过这事,谁都不要提起了罢。”
宁俭原本还想替宁全说说好话,奈何宁安的态度坚决,一副没有任何可转圜余地的样子。只好叹了口气,遂了她的意。毕竟在这件事上,宁全着实做错了。
“也好,宁安姑娘也只管放宽心,以后在旁的事上,我们也会多多补偿姑娘。”宁俭想要安慰宁安,可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实在是语言匮乏,只好放弃。
良九叹了口气,“宁安你也快起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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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宁俭正要睡下,忽听门外传来响动。
宁俭披衣而起,“出了何事?”宁庆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爷,刚刚姑爷院子里传来消息,宁安姑娘上吊了,全哥偏偏这个时候不见了!”
宁俭穿好外衣,“先别管他,先去看看宁安姑娘。”
宁安早被人从房梁上抱了下来,良九第一次经过这么大阵仗,吓得面无人色。柳牧原心疼良九,便让柳翩翩背着良九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来处理后续事情。
所幸发现的及时,宁安虽吊了有段时候,却还没完全断了气。救下来以后咳了两声便晕了过去。柳牧原细细为宁安诊过脉,松了口气。
“熬两副安神的方子就成。”宁安身边围着一群丫头仆妇,尽是良九院子里的。她们低低应了声“是”,便散了开去。
良九回到屋子,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刚刚,是谁先发现宁安出事的?”
柳翩翩这才想起宁安事一等大丫头,自己有单独的屋子,“或许是院子里的哪个丫头仆妇发现的呗!”
良九摇摇头,“我总觉得刚刚我好像看到了旁的人。”良九眯着眼想了半晌,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嫂嫂莫不是是吓到了罢?”柳翩翩倒了杯热茶,“所幸宁安姑娘没有什么大事,嫂嫂不要过于担心。”
柳牧原打开门,就看见宁俭和宁庆站在门口,“牧原,宁安姑娘有事无事?”
“幸好发现及时,没有甚么大事,只要好生看顾便好。”宁俭和宁庆不由松了口气,柳牧原看看四周,“那位小哥儿怎么没来?”
宁俭刚要开口,宁全却蓦地从暗处出来,“姑爷,小的在这儿。”
柳牧原点点头,“谢谢你了,刚刚最先发现的是你罢?”
宁全施了一礼,“小的本只想悄悄来看一眼宁安姑娘的,不成想宁安姑娘她……”宁全说不下去,心里满满的全是愧疚,“都怪小的。”
柳牧原叹了口气,拍了拍宁全,看向宁俭,“左右无事了,二哥就先回去休息罢。”
宁俭点点头,“宁全便留在这里守夜。”
柳牧原刚想说不用,但一见宁全忙不迭的点头,便将话咽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好梦哟!
☆、第四十八章 将错就错 下
宁安幽幽醒转,见自己身旁趴着一个小丫头,便要张口要水喝。却不料,喉间一阵疼痛,声音也嘶哑难听。
小丫头听见动静,“宁安姑娘,你醒了!”
宁全整夜守在门外,听见房间里有了动静,也是为之一振。
宁安醒来的事,不一会就传到了良九的房里,良九赶忙带着柳翩翩去看她。二人还没踏进宁安屋里,就听见了里面的哭声。
良九见宁全站在屋外,一脸的焦急,“现在怕是不方便,全哥儿还是先回去,有事儿再去叫你。”良九的语气有些不善,宁全也只好作了一揖,回了宁俭院子。
宁安见到良九,忙擦了眼泪。反倒是良九眼里含了泪,“我的傻妹妹,你怎么能做出这种傻事?”
这时候,宁安屋里丫头仆妇坐了满屋。良九这一“哭”,众人心里都不由暗暗羡慕,宁安跟了个好主子,瞧瞧人家正经的主子拿身边的丫头当妹妹看待,可惜自己不是就i奥姐院子里的一等丫头,上不了主子的眼。
宁安也是刚擦干的眼泪又忍不住的往下淌,众人劝了半晌,良九才拿绢帕拭了眼泪,一条见怕还未湿透,早有仆妇又给她递上了新绢帕。
“你就算有满腹的委屈,也不该这般糟践自己。”众人纷纷给良九与柳翩翩让座,良九与柳翩翩靠着宁安坐了下来。
宁安倚着床栏,满脸的憔悴样子,“奴婢实在是没脸见夫人和姑爷,倒不如吊死了,一了百了。”
良九握着宁安的手,“说的什么傻话!死了能济什么事,不过是让旁人哭两声,掬两把同情泪罢了。到头来,又能落下什么好儿来?我早就吩咐过,这事儿就咱们院子里知道,出了这个院子还敢胡乱说嘴的,看我不打杀了她!你又何苦做这副样子,不是伤我的心嘛!”
说着,良九又要掉下泪来,众人又是一番劝慰。
宁安握着良九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良久,宁安掀开被子,跪在了床上。尽管嗓子还哑着,但她仍旧一字一句道,“夫人,您对宁安的情谊,宁安无以为报。若是夫人不嫌弃,宁安愿意一辈子为夫人做牛做马,以报答夫人的恩情!”说完,“砰砰砰”三声响头,让屋子里的人都红了眼眶。
——
宁全自知犯了大错,回了院子便跪到了宁俭的书房门前。
宁庆听到响动,开了房门。
“哎哟!全哥你这是做什么?”宁庆忙不迭的要去扶起宁全,被宁俭阻止了。
宁庆自动自发的回了书房,宁俭负手走到院子里,“知道错了?”
宁全跪的笔直,“小的知错了。不该做下这等畜生的事,平白毁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你是做错了!”宁全话还没说完,就被宁俭一声暴喝打断,“你错在明明喜欢人家姑娘,却假借他人的名头接近人家姑娘;错在明明喜欢人家姑娘,却让人家认错了人;错在明明喜欢人家,现在却只能远远看着,连走近人家姑娘的胆子都没有!”
一连三个“错”,让宁全浑身一震。
“二爷,您……”
宁俭叹了口气,“看你这个样子,也知道你喜欢她喜欢的紧。既然喜欢,何不再放胆一试呢?”
宁庆再书房里听的好笑,二爷自己还在畏畏缩缩,喜欢人家姑娘,连盒胭脂都没敢送出去,想不到竟还能对着全哥“侃侃而谈”?
宁安自从醒来,久久没有见过二爷院子里的人来看望,宁安惦记着一两回这事,眼见着日落西山,天色昏沉,就不由心里生了些怨怼来。
“还说着求娶,现在却连面都不露。”宁安低低嘀咕了一声,蒙上了被子,暗自生起闷气来。
宁全穿上了平日里舍不得穿的皂色的长衫,好生拾掇了一番,又往良九的院子走去。
因着宁安这件事,良九院子里的不少丫头仆妇都识得了宁全。以往她们定是分不清宁全与宁庆的。
敲开院门,开门的是一仆妇,“大娘,我来找宁安姑娘。”
那仆妇一见是宁全,不由拔高了嗓门,“哟,这不是那个全哥儿嘛!怎么好不容易见我们宁安姑娘缓过气来了,想再来添把火是吧?”
宁全耐着性子,放低了身段,“大娘,劳您,通报一声。”
仆妇关了院门,留给宁全一个白眼,“等着。”
宁安听着仆妇来报说宁全来了,说想见姑娘一面。宁安静静听了,心里那些怨怼登原本还像无处发散似的,郁结在心,现在竟像找到出口一般,“放他进来罢。”
宁安挣扎着起来要人帮忙略挽了挽头发,静静坐着等宁全。
“我们姑娘说了,让你进去。”连小丫头都不给宁全好脸色看,但宁全丝毫不为所动。
宁全进了宁安的屋子。宁安坐在床头拿着一副花样子静静的描,“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以前读过的诗倏地涌上心头,宁全不由看得痴了。
“在门外看什么,进来说话罢。”宁全堪堪回神,“是,是。”
宁全进了屋子,不少丫头仆妇都围在了一起,“哎,你说那个全哥儿来找宁安姑娘,是个什么意思?”
“怕是对我们宁安姑娘情根深种,想来求得美人芳心呗!”这是一个平日里听惯了才子佳人戏词儿的丫头。
“乱说什么!定是来给宁安姑娘赔礼道歉,求她忘了求亲那事的。像全哥儿那样做大事的人,哪里肯为了一个姑娘毁了前途!”这是个经历了人情世故的仆妇。
“都不干活儿了!都在这儿乱嚼什么舌头根子!”这是良九院子里的管事婆子。
众人纷纷散去。
“哼,当年老娘也是有个这么俊俏的哥儿哭着求着要娶呢!”管事婆子扭着水缸似的腰,走远了。
——
“什么?你要嫁给宁全!”
良九与柳牧原相视一眼,都被宁安这一举动给弄懵了。
“你前儿不还说不愿嫁吗?可是今日他来找你,与你说了什么?”良九试探着问道。
宁安低着头,拧搅着手里的帕子,“奴婢想了想,这事儿就算没出这个院子,至少以后,在这个院子里奴婢是抬不起头做人了。倒不如远远地嫁了,眼不见为净。”
良九叹了口气,“你是我身边的大丫头,谁敢对你不敬的。”
“今日他来寻奴婢,与奴婢说了好多贴心窝子的话。奴婢觉得跟着他,他不会亏待奴婢,不如将错就错了罢。”宁安低着头,“奴婢实在是没脸见姑爷夫人的,这是奴婢最后一次腆着脸来求姑爷和夫人,还求夫人姑爷成全。”
这种事,柳牧原一向是听良九的。良九想了半晌,“既然你决定好,我也不留你。若是以后后悔,我们也是无能为力的。”
宁安跪了下去,“奴婢多谢夫人,多谢姑爷!”
当晚,宁全便一顶小轿将宁安抬了回去。良九到底于心不忍,不仅给了宁安不少钱财,还给了一个梳妆奁,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首饰。
没有喇叭唢呐,没有高头大马。有的,就只是几个知心的丫头婆子,还有宁俭与良九一家。
二人简单的拜了堂,准备了简单的酒席,就算是办了婚事。
宁安闭了眼睛。
将错就错罢。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挺看好宁安和宁全以后得生活的……算是剧透了。安全夫妇?(*^ω^*)
☆、第四十九章 小年
宁善自病好,便在商行日日守着。平日里,傅京不常过去,倒是傅甲,常往商行跑,不是送些吃食,就是送些衣物。眼见着临近年关,商行里竟一日忙过一日。
傅甲接傅京下了朝,便往商行行去。今儿傅京又轮到休沐的日子了。
“爷,今儿小的听说了一件事儿。”傅甲赶着马车往宁家商行走,傅甲原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听到傅甲说话,睁了眼睛。
“何事?”傅甲在马臀上抽了一鞭子,“听住在西城的人说,宁家别庄里好像有位身份颇高的人住进去了。”
傅京又闭了眼,“兴许是哪位宁家主子一时兴起,在别庄散散心罢了。”
“不是,听说是宁二爷身边的下人亲自去布置的。宁家除了那位相爷,那个能有此待遇?”傅京记得今儿在朝上还遇见了宁相爷来着。
傅京掀开帘子,“今晚偷偷去别庄看一眼,查查那人是谁。”
傅甲点头应是。
宁善见到傅京来了,看着时辰不早,便早早关了贩瓷铺子,“你要带我去哪儿?”宁善问。
二人上了马车,“我正值休沐,带你回去住一晚,明日一早再送你回来。”车内有傅甲早就备好的茶点,宁善也只管拣着自己爱吃的点心,每样都尝了一口。
“少吃些,回去还让人备了酒席呢。”傅京掏出帕子,妥贴的擦净宁善嘴角的点心渣子。
宁善咽下最后一口,“平威,你们府上最近是不是换了点心厨子?做得点心竟越发好吃!”二人自从熟悉,宁善对傅京的称呼越发多样,今天称他“京哥儿”,明儿就改成“傅大人”。心情好了称呼他“平威”,心情不好了就直接称“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