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善叹了口气,“我也就几日没有管府里的事,你们厨房就这样躲懒,等我腾出空来,非得好好整治整治!”厨娘哀怨的看着宁福,宁福也是爱莫能助。
有着傅甲在一旁监督着,傅京自然也是对厨房的事一清二楚。在听到宁善伤了手、热油溅到手的事情时,面色突变,却也没说什么。
傅甲试探道,“六爷也是第一次进厨房,对大人那份心意还是值得称道的。”傅京晓得傅甲的意思,“行了,我知道了。”傅甲欢天喜地的去了,就听到有一群人在门外吵吵嚷嚷,“六爷出来了!”
傅京与傅甲出门去看,只见宁善脸上黑一道白一道,一看就是生火的时候脏手抹脸上了,衣裳上还有溅上的油星。他手里捧着一盘看不清是肉还是菜的盘子,只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冒傻气,“平威,瞧瞧,我做的‘梅花鹿肉’!”
傅甲驱散了众人,傅京与宁善二人在房中坐定。“快尝尝,我可是问了登仙楼掌勺的大师傅,学了好久才做出来这么一道。人家还说我是学回去给媳妇儿吃的,他们不知道,我专门学了就是有一天万一惹你生气了,就用这个哄你!”
傅京还没吃,就觉得滋味从口中慢慢沁到了心里,“哪里会生气,疼你都来不及。”
宁善笑笑,那出一双竹筷,“我也要尝尝,我跟登仙楼的大厨哪个更厉害!”刚放进口中,宁善脸色顿变,眼珠一转,却突然改口,“哇,我简直就是天才,登仙楼的厨子都比不上我!”实际上,宁善把盐放多了,有些齁咸。
傅京倒像是真信了一般,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宁善原本还想看着傅京被骗的窘样,哪知傅京面色如常,还吃了下去。
宁善意识到不妙,“喂,你不觉得咸吗?快吐出来别吃了,我跟你开玩笑呢!”
“不咸,只要是你做的,我甘之如饴。”
在宁善的拼命阻拦下,傅京终于放过了那盘子“梅花鹿肉”,宁善原本还苦恼今晚的晚饭算是搞砸了,傅京却挽起袖子,给宁善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宁善觉得过意不去,晚上倒是主动给傅京说了些情意绵绵的话。
“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倒不如有空练练厨艺,争取下一次做一道好吃的来,就算是赔罪了。”宁善满口应承下来,心中暗暗发誓,下一次定不叫傅京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 梅花鹿肉~我瞎蒙的,谁知道有没有这道菜……
其实我也喜欢做菜,就是老妈不让我进厨房,她说那是她的绝对领域,不准我侵犯……
纳尼?
☆、第一百四十四章 生个女儿
宁善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件搞砸了的小事,能换来傅京这样大的触动。当天夜里就抱着宁善一直不肯撒手,唯恐他跑了似的。
“傻瓜,事虽小,你只要用了心,我自然是放在心上的。”宁善唯觉心头甜丝丝的,掩不住的笑意。傅京平日里看着冷情冷性的一个人,难得在宁善这里有了情绪。
宁福晓得自家爷在这个傅府过的舒心,整日里自己这样看着,都好似快活了不少。若是以前在宁府,上面二爷、四爷压着不说,以前的八小姐、九小姐也都一个个不是省心的,处处与六爷为难。
叹了口气,傅甲翻身,“怎么了,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宁福想起傅甲,也是个惯会疼人的,似是跟他主子脾气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什么样子的主子就有什么样子的下人”,这话还真是说的一点都不错。宁福起身将烛芯压了压,室内稍稍暗了些,“傅甲,怎么从未听到过你们大人的家人或是亲戚的消息?”
傅甲原本把玩宁福发梢的手一顿,“怎么想起这茬儿来了,老管家可是当初下了严令,在府中不许再提的。”
这样一说,宁福倒是想起老管家,“平日里总是听大家叫老管家,却从没听到过关于老管家的身份或是旁的,而且傅大人的来历也无人知晓。你给我讲讲呗,我就听一听,绝不到主子面前乱说。”
傅甲哪里会信宁福这个“大嘴巴”,“真想知道?”
宁福跟鸡啄米似的点头,傅甲勾勾手指,“你来,我告诉你。”见宁福一脸窃喜的往跟前凑,傅甲心里将这个傻兮兮的人稀罕的紧。
猛地上去亲了一口,“我也不知道。”白赚了一个亲吻,傅甲乐得自在,“我哪里知道这些秘辛去。老管家是一手将大人抚养成人,我也不过是十多岁才被老管家接进府来,这整个府里,也就老管家一人知晓大人的身世或是旁的事。”
宁福原本又羞又气,但后来心思全被傅甲所说的话吸引了去,“老管家也从未向你透露过?”
“老管家以前可不像现在这般和气,那时候不论是对下人还是对大人都严苛的很。整日里板着脸,谁都不敢接近,哪里还会有人去询问大人的事。”宁福叹了口气,“想来,大人以前的生活也是不尽如人意的罢。”
傅甲有些惊异,“你今晚怎么了,好生奇怪。”之前还道是一时的有感而发罢了。
宁福在里侧躺下,“哪里有,不过是突然想起我家爷,顺道说了这么一嘴罢了。”傅甲哪里会信他,见宁福背朝着他睡下,只好等明日再仔细问上一问。
这厢宁福傅甲二人各怀心思,那厢宁善傅京却是蜜里调油。傅京前两日刚得了宁谦的消息,圣上有心要立赵安伦为储君,私下里已将这个消息偷偷透露给宁谦,寻摸着找一个合适的日子,让人在朝堂上将这件事提上一提。
宁善坐在一旁为傅京剥栗子,“宁家郊外的庄子上近来新炒了栗子,不光给各府都送了,连带着宫里的娘娘们都送了一些。我专门寻了庄子上的管事多要了一些,要不明儿让厨房做些栗子粥来吃,补气益肾,你吃来最好。”
傅京有一搭没一搭的凑到宁善身旁来吃栗子,“说起补肾,你倒是要给那两个送去些。近来傅甲的脸色倒是灰暗的很,想来是你家宁福折腾的狠了罢?”
“我瞧着宁福也是恹恹的,还以为他们俩又吵嘴了。去问,他们又都不说。真不知道这个当主子,还得操心着身边人的□□。不晓得,还以为咱们是保媒拉纤的。”说罢,宁善将栗子塞到傅京的手里。
傅京笑道,“倒不如,将你家宁福远远打发了,保不定没多久,就得巴巴地跑回来。那时,定是会看清了内心,安安生生的跟在傅甲身边。”宁善瞪了一眼傅京,“怎么不把你家傅甲远远打发了?宁福我用的顺手的很,我可舍不得让他离开。”
二人相对坐着,一个看书,一个剥栗子。正午的阳光正正好照耀着二人的面颊,一个沉稳如山,一个灵动似水。山安静内敛,水意动环绕,恰似这一双人儿。
——
宁谦不多时便写成了一份清样,只等再琢磨下词句,便遣人送进宫去。赵安诺换下了宫装,一身常服别有女儿家的娇态。
“夫君明日下了朝可有空闲?听闻京中一家道观中有一道人,推演之术十分厉害,往日里在宫中一直不得见,难得出了宫,夫君可愿意陪我去见识一番?”
宁谦放下手里的事情,“你说得可是往日钦天监的无方道长?我倒是略有耳闻,只是近日听闻他回了家乡,不在京中。”
“唉,想不到竟无缘得见了。”赵安诺面有憾色,“原本还想着若是能去道观中一游,还能拉你一同去逛逛集市。”
宁谦含笑拉起赵安诺的手,“我记得这几日护国寺周围有庙会,不若到了那日,我带你去看庙会。据说护国寺立也有得道高僧。‘佛道本是一家’,护国寺也是一样的。”
“当真?我记得与你一同看庙会,还是小时候的事。”赵安诺眉里眼里都是笑意,“你还买了一串红果给我,可惜那时候人太多,红果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我还哭得伤心。”
这么久远的事,宁谦都记得不甚清楚。见赵安诺眉飞色舞的讲小时候第一次逛庙会的情形,宁谦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跟在他身后,可怜巴巴喊“宁谦哥哥”的小姑娘,见到路上有乞讨的老者,翻遍了口袋,只得将一块蒸糕放到发污的破碗中的小姑娘。
“安诺,咱们去许愿要一个女儿罢?像你一样,我一定好生疼爱她。”
赵安诺面颊飞上可疑的红晕,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若是男孩呢?”宁谦牵着赵安诺的手,“男孩,就送他去学艺,就算是行走江湖,也不叫他再踏入这个朝堂半步,只管每日快意江湖,做个赫赫有名的大侠。咱们就再生个女儿,好好地为她择一门好婚事,有娘家疼着,婆家爱着,定要她做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终于得了空闲过来更文啦~
我很激动,我知道你们没有很激动……
☆、第一百四十五章 捉拿归案
乾元殿静悄悄的,就连来往的宫人行至殿外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唯恐惊到了殿中的人,惹来杀身之祸。
宁谦与赵安伦跪在殿中,圣上手中握着一封信函,神情肃穆。
“我只道赵安锡手中仅凭这他府中亲兵那些人马,成不了多大的气候。你们也一直向朕保证,定会将那个逆子押解回京。可现在呢?为什么会让他们出了中原,跑到了突厥去?”
赵安伦偷偷看了一眼宁谦,二人短暂的眼神交流了一番。
“回圣上,赵安锡手下不仅有府中亲兵,还有一支他私养的死士。”赵安伦回道,“儿臣也曾多次派兵前去捉拿,或是半路堵截,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后来据回来回话的人说,赵安锡手下的人一旦被抓,便会服毒自尽,儿臣才判定,赵安锡手下有死士。”
圣上手中的密信正是守卫阳关的将领段西风送来的,上面言说在阳关附近看到了赵安锡带兵在阳关一带驻扎。圣上收到密信便立即召了宁谦与赵安伦二人入宫。
凭着与纳剌英卫的关系,宁谦并不担心赵安锡在突厥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来。圣上面前,他却不能明说。此时圣上正是疑心多虑的时候,他不能说,以后更不能说。
圣上冷哼一声,“难不成宫中的十万御林军并上禁军,还敌不过区区几个死士?”
赵安伦想到宁谦手下的“名剑庄”,朝中重臣都能手握武林盟主之位,更何况训练出一支不惧宫中禁军的死士。“圣上坐镇宫中,儿臣不能置圣上与各位娘娘的安危于不顾。”
圣上因着这句话,面色稍有和缓。“行了,都起来吧。”赵安伦与宁谦毕恭毕敬的站起,退至一边。
“十三,你拿着朕的手谕去骠骑营,调动骠骑营的军马前往阳关将那逆子捉拿回来。”骠骑营是驻扎在京郊外的一支铁军,隶属于方老将军手下,一切调度都需经过圣上的手谕与方老将军的虎符才可。
赵安伦领命。宁谦只管袖手旁观,他要做的向来都不在明面上。
赵安诺也进了宫,却只是在灵霄宫内等待宁谦,并没有惊动圣上与皇后张氏。宁谦自乾元殿出来,赵安伦面带笑意,“原本还想着邀你去府里喝一杯,怕是不能了。”
“办差要紧。安诺还在灵霄宫等我,就不随着王爷出宫了。”宁谦从袖间掏出一方令牌,“此去怕是少不得要遭遇赵安锡的死士顽强抵抗,王爷自去名剑庄持此令牌,便有人可保王爷一行无忧。”
赵安伦瞧着令牌乃是青铜所铸,纹饰古朴,“名剑令?”
“正是。若是王爷此行顺利,将赵安锡捉拿归案,不如顺带着也查一查赵安谟的行踪,将她们兄弟二人一并捉了,兴许圣上见此大功,直接下旨赐了东宫,也为未可知。”
宁谦这话虽是玩笑,却也一直是赵安伦的心头大患。他们二人一日不除,他距储君之位就一日无果。
“若是能有他们的消息就再好不过,京中之事还靠你多多筹谋。”赵安伦叹了口气,“行了,既然你不与我同去,我这就要走了。若是方便,顺道去一趟王府,叫王妃不要挂念。”
宁谦点点头,“王爷一切保重。”二人略一抱拳,在乾元殿外别过。
赵安诺遣了宫人将灵霄宫后面的一株柿树上的柿子悉数摘了。因着“柿”与“逝”同音,太不吉利,宫中便定了规矩,是不许种植柿树的。还是赵安诺偷偷买通了内务府的总管凤庆,拣了个偏僻的地方,偷偷栽种了一棵。上面的甜柿冻了一整个冬天,又硬又红,赵安诺在树下瞧着,见到宫人扔下来一个甜柿,便着急上前捡了,在衣袖上擦了擦张口便咬。
宫人慌忙上前来阻,“公主,脏的很,万万使不得!”赵安诺摆摆手,“我自个儿种的我能不知道?得了,赶紧把上面的柿子都摘了,咱们就回府去。待到晒干了,就要压成柿饼儿吃,落上一层糖霜,用来甜嘴儿最好。”
宁谦在后面笑道,“哪年你不是贪嘴吃的太多柿饼子,结果直喊不舒服的。柿饼儿好吃,你脾胃不好,也不能多食。”赵安诺转身回望,“这就出来了?还以为圣上会留你道很晚呢!”
“圣上遣了平固王爷前去阳关捉拿赵安锡,段西风说,在阳关见过他。”赵安诺吃甜柿的手一滞,“我皇兄他……”
宁谦摇摇头,“圣上已动了杀机,平固王爷领了骠骑营的兵,前去捉拿。”骠骑营以“凶残狠辣”闻名,在西北各地,常常使敌人闻风丧胆,西北驻军之地因此常年安生,未有祸乱。
“是皇兄要带人杀回来了?”赵安诺知晓宁谦手中,一张情报网四通八达,就算是远在突厥,他都能够了如指掌,更遑论赵安锡身边又岂能不埋下一个两个眼线。
宁谦摇摇头,“赵安锡一直想在突厥借兵,以助他能重回京城。可惜,突厥王也是想要利用他手中的死士,为他统一突厥。二人想是谈不拢,分道扬镳了罢。”纳剌英卫前些日子来了信,他已将姬鹰扬并姬无方拘在王庭,勒令姬鹰扬举族助他。赵安锡一直被圈在王庭中,偶有“放风”。想是就是“放风”之时,叫段西风瞧了去,才会有密信传到圣上手中。
赵安诺虽与一母同胞的赵安锡有所不和,但到底手足情深,“皇兄他,也只是可怜人。若是,还请十三皇兄放他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