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宝娘子——凡尘一琉璃
时间:2018-01-12 16:27:12

 
    她瞪了韩氏一眼,叉开手,站了起来,继续:“明日,你就上门提亲,那三书六聘,纳彩征集一样都不能少。”
 
    “还有,”
 
    她转身指着张口结舌,头顶冒烟的韩氏:“别说话。你打的什么主意我知道。告诉你,想都别想,没门。你要是敢提,我们娘俩拼着撞死在这儿,你也落不下好。”
 
    老太太一声大叫:“孽障!”
 
    就要挥舞手杖打过去,被林家舅母一把按住,她喘着气,眼睛却是溜向一旁的韩氏。
 
    韩氏头顶的青筋爆出,心里是呕得要死,看着还在撒泼的大郑氏,深知这回子是阴沟里翻船了。
 
    ......
 
    第二日。
 
    苏暖听得传来的消息,抿嘴一笑,继续下笔如飞:“日子定下了?这速度还真快。”
 
    雯月一脸愤怒:“可不是?听说昨日那边闹了半夜,后来老爷子都去了。小姐,你说,还是大姑太太厉害,这回要是咱们......”
 
    她闭了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换成咱们,你小姐我就等着做郑卓峰的姨娘吧!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事实如此。”
 
    苏暖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酸疼的手腕,一字一句地说。眼里淡然无波,好像说得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
 
    雯月忙乖巧地上前收拾桌子上的纸张。一边心下不平,替苏暖心酸。
 
    昨日里,幸好小姐发觉不对,临时诳了王晴去试探。她们在身后偷偷跟着,果真,看到郑卓峰的那一眼,雯月现如今还记得,小姐的那张脸一下子拉下来了,却没有伤心,只有惊讶。
 
    到得夫人她们赶来,小姐已经没有表情了,只是淡淡地笑着,连她都有点看不懂了?
 
    苏暖没有回头,她知道小丫头的心思,她自己也说不清什么情绪。
 
    这个郑家,除了这个院子里的人,郑卓峰算得上是一个对自己真心关心的人,虽然,真正的苏暖是因他而死,但她一直以为他对苏暖是真的。那眼里的关心,不是作假的,还有上回大相国寺那件事情,她亲眼见他低声下气地求人。
 
    所以她一直以为是因为韩氏,所以才隔离了郑卓峰与苏暖。她还曾为之前狠心的拒绝的语言感到些许内疚。
 
    但是,这些,到昨夜她亲眼见到郑卓峰出现在那里后,她完全把这个人从心中踢了出去,远远地,就像一团烂泥。
 
    这人太自私。
 
    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完全不顾他人,甚至为了得到她,不惜设计她,败坏她的名节,逼她做妾。
 
    这人,她忽然觉得有点难过,为那个真正的苏暖,不值。
 
    苏暖仰了脸,深吸了一口气:此番也算自己给原身出了一口气。原身因为韩氏那些诛心的话而死,却没人知晓。那个韩氏最痛恨的是谁?其实不是她苏暖,而是大郑氏。
 
    既然这样,就让她与大郑氏黏糊、纠缠一辈子吧,也算是对得起她了。
 
    至于王晴,似乎应该要感谢她吧?她那么巴着郑云玲,还不是因为郑卓峰?现在不是皆大欢喜么?
 
    她还是做了一件好事儿呢
 
 138终成亲家
 
    不管韩氏心中如何不情愿,别扭,窝火,最终以大郑氏的完胜而告终。
 
    其实大郑氏也是心里憋屈。王晴,她是心中另有成算,一心想要吊个金龟婿的,指望着也能做一回那老封君什么的。现下配了郑卓峰。
 
    也不是说郑卓峰不好,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之前,也考虑过他。必竟,王晴嫁回娘家,是好事。虽说,这郑卓峰是二房的,不能承爵位,但能像二哥那样,自己去挣个功名。将来,也是不错的。
 
    可这郑卓峰落榜了。这下次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最为重要的是,这郑卓峰明显是倾心苏暖来着,这大郑氏自己吃过王子平的大亏,生怕王晴又步了自己的后尘。所以,她摒了这念头,一心想要寻摸个更好的。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事。
 
    是以,她是一心要拿死了韩氏,势必得把这件事给砸瓷实了。
 
    自那日起,大郑氏不辞辛劳,一天三趟地往国公府跑,韩氏见到她都发憷,又说不得,大郑氏是姑奶奶,人回娘家,她能说什么?还得挤着笑脸相迎。
 
    心中不敢有怨言。
 
    这几日郑启清已经连着几日没有到她院子里来了。
 
    之前老国公叫了郑启清去,说了半日的话,郑启清回来就耷拉着个脸,关起门来,直接拎了郑卓峰在小书房训了大半日,差点没有动手。
 
    所以,一应的纳彩之类的事情,郑启清全不管。
 
    郑卓峰已经被他爹赶回了书院,婚期定的是年末,他爹说了,不到那日,不许回来。连休沐日都是叫成贵赶了大车把东西给捎过去,连韩氏也不得见。
 
    苏暖这里倒是清静。她每日里出去铺子打理,下晌去隆祥,日子倒也过得随心。
 
    隆祥蔡掌柜知晓苏暖自己开了家小铺子,还特意过来看了,又送了一份厚礼,说是祝贺开店之喜。苏暖受惊之余,再三谢过。
 
    这日,苏暖照例往金氏那里去,刚转过游廊,就见小丫鬟正捧了一个大瓷缸小心放在廊下。
 
    金氏几人正围着说笑。
 
    原是几尾红色的金鱼,正在白色的缸内游动,长长的飘带似地尾巴摇曳着,煞是悦目。
 
    见了苏暖,金氏招手:“冬姐儿,快来瞧,这是娘娘刚托人送来的,说是新进的鱼,真是漂亮。我这寻思用什么来养呢,她们几个说用这粉彩瓷缸。你看呢?”
 
    苏暖上前一步,细细端详了,才瞥一眼一旁的两个大丫鬟,见她们正含笑望着她。
 
    她原想说这鱼本就色彩艳丽,再那个花色繁丽的粉瓷养着,似乎太过花俏杂乱了。
 
    转念一想,那话就委婉了些:“春桃与沙月的意见也是不错.这样看着热闹不是?当然想图个新鲜的话,也可以隔段时日换着养,舅母如果有那琉璃的大缸,看去剔透一些,也是使得的,不过这个不易寻,不如用那素色的青花瓷来也行。你们说可好?”
 
    她笑着看向两个婢女。
 
    果然,她们两个相视一笑,殷勤上前沏了茶来,:”小姐喝茶!”
 
    苏暖端了在手,轻笑一声:“多谢沙月姐了。”
 
    这两个丫鬟,苏暖可是得梳理好了,她是听雯星有次说起,沙月的姐姐墨月可是郑容跟前的大宫女,颇得郑容看中。因为这个,金氏每次进宫都会带着沙月去,这样的人儿,要小心拉拢了。慧姑这人太精明,有些话不能说,这个墨月不知怎样?想到师傳,苏暖不免多要打算几分。
 
    下午,金氏带了沙月进宫。
 
    因连日天气闷热,郑容叫小宫女搬了那瓜果盘子,娘俩就在园子当中的一座亭子里面坐了。
 
    金氏与郑容说笑了一回,不外乎是一些家里的琐事。
 
    郑容听说郑卓信出门去了,不由问道:“这么远?可知是什么公务?”
 
    金氏抿了一口茶:“谁知道呢?只说是公干。这信儿,有时候,他不想说的事情,你就是拿那撬子也撬不开他的嘴。我只是想着这么远,身边又没有个人跟着,不放心。这几日,自从你弟弟出去后,我就七上八下的。你又在这宫里面,想找个人说说话都难。幸好,冬姐儿不时来陪我聊上几句。”
 
    郑容见她娘说起苏暖时,眼睛里是笑意,不由抿唇:“看来,这个苏家表妹常往母亲那里去?“
 
    金氏笑眯眯:“是呀。这丫头,约莫是大了,也知道疼人了。以前那么闷葫芦似的一个人,现在一张嘴可甜了。我看着,比那意姐儿可强。你晓得的,意姐倒是和顺,但是她有两个哥哥,我这有些话,都不好说。倒是冬姐儿知情识趣地,好说话。我看,老太太这回看人是不错。到时,指定不会给你惹麻烦就是。”
 
    郑容端了茶杯:“噢?怎么说?”
 
    金氏就压低了声音,把上回韩氏算计苏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与郑容说了一遍。
 
    郑容听得入了神:“你是说,苏家表妹一早知道二婶算计她,所以故意引了王家表妹去?”
 
    金氏肯定:“是这样的,这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峰哥儿一直倾心冬姐儿,只是你二婶死活不同意。”她撇了一下嘴:“她这是卯着劲要与咱信哥儿一较高下呢。”
 
    “这事儿,家里人都知晓,大家都当那不知情。起先,我记得年前还闹过一出,那会,冬姐儿差点没命。我一直以为冬姐儿与锋哥儿有意,毕竟是被抓了现行,这老话说了,这一个碗不响,两个碗乒乓响嘛!之前老太太提出她来,我还心下嘀咕,这样的进了这里来,会不会坏事?可这回子的事情,我倒是放心了。”
 
    金氏抿了一口茶,又道:“其实,她若真对峰哥儿有意,即使你二婶算计了她,也不打紧。你小姑姑,你知道的,真到了这地步,她断不会让苏暖去给锋哥儿做妾侍的。老爷子虽看着不管,但是我总觉得郑玉珠在你祖父那里还是有一定的份量的。所以,这件事情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冬姐儿于他无意。你不知道,上回,郑玉珠捧了一匣子的东西来说要偿还这些年的伙食费,叫我给回了。”
 
    金氏絮絮叨叨地说着,郑容默不作声地听着,并不打扰。直至后来听到这句,才插了一句:“偿还伙食费?什么意思?难不成,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曾?”
 
    金氏摇头:“应该不会。只是,我也纳闷呢。这么多年了,如今才提起。”
 
    又笑:“约莫是给逼急了。俗话说,这泥人也还有三分脾性呢。”
 
    “母亲,你得留点神,可别让二婶再给小姑姑她使什么绊子,这苏暖,我这瞧着,是个大用的,可别叫人给搅和了去。”
 
    郑容忽然说。
 
    金氏自是点头。
 
 139简朴的皇帝
 
    三日后,被金氏念叨的郑卓信回来了。
 
    他正跪在御书房,与周长丰一起,两人都是风尘仆仆,自今早进城,两人就直接进宫了。
 
    尤其是郑卓信,原本光洁的下巴都冒出了青胡碴,脸上也黑瘦了许多。
 
    这一个多月里,他与周长丰两人猫在那鸟不拉屎的边境,与那些糙汉子厮混在一起,不洗澡,不漱口,饿了就着一个凉水一个馒头吃着,困了,就地在那个草棚子里倒头就睡。两人扮成那搬运的苦力,与他们一起吃住,才终于等到了这次的交易,摸到了一点边。
 
    他俩不敢惊动那伙子人,捺着性子,等人离开了,两人这才抽身而出,连夜赶回上京,这一路上,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地,终于在昨晚半夜赶到了上京。两人就在城外林子里歇了,天一亮,开了城门,就进了宫来。
 
    这会,两人望着侧身的皇帝梁弘,见他半日不语,薄薄的晨光斜射在他的肩膀上,绣着金线龙纹的袍子略显黯淡。
 
    郑卓信悄悄地抬了眼睛,飞快地在梁弘的胸前溜了一圈,那里的团龙纹上的金线似乎瞧着颜色更亮些,与肩臂上相比,明显有修补过的痕迹。
 
    他收回眼,刚撞见周长丰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双方俱一怔,都垂了头。
 
    心下都在嘀咕:这也太简俭了。
 
    两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的袍子上。
 
    他们进城已经是天亮,两人虽然急,但还是在林子里换了包袱里干净衣服,又换了新的靴子,这才进宫来。原先那身,早脏乱得不成样子,随手给扔了。
 
    原本还想着这身,太过随便,怕御前失仪,如今看来......
 
    今儿他们是突然进宫,皇帝应该是着急,穿着家常袍子直接来见他们.......
 
    郑卓信素知皇帝很是简朴,与穿着上对自己很是苛刻。曾听宫人说一件龙袍,总要穿上几年,身边曾有宫人把他穿旧的龙袍给收了,被他勒令又找回来,说,新制一件龙袍,耗费太大,能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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