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初遇见——和晓
时间:2018-01-12 16:39:45

 
    “没,没什么。”
 
    两人到公司宿舍,已经快十点出头。洗漱一番,十点四十躺在床上。
 
    朱贝妮趴在上铺跟陈小西你来我往互诉衷肠。
 
    粒粒闭眼正要入睡,忽然想起一件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猛然睁大。
 
    “那个,大贝姐姐,”粒粒有些吞吞吐吐:“你说过,你不会先我离开公司。你没有忘记吧。”
 
    “怎么忽然想起这个?”朱贝妮从上铺露出脑袋。
 
    “嗯!我提醒你。还有,今天你说,大学生活让你有毅力战胜困境,你也不会忘记,是吧?”
 
    “我越听越糊涂了。”朱贝妮哑然失笑。
 
    “你要记住,第一,不能先于我离开公司。第二,要战胜逆境。大贝姐姐,我相信你!你说到做到!”
 
    朱贝妮忽然心慌慌。粒粒没来由这样说话,仿佛在暗示她马上祸事临头。
 
    朱贝妮思前想后,博士生入学考试是明年三月份的事情,陈小西是厮守48小时刚刚分开的新鲜恋人。此外,还有什么可以成为她的“逆境”?难道,消失已久的柳欣重新回来了?
 
    “粒粒?”朱贝妮想问问粒粒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粒粒似乎已经睡着了。
 
    你不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粒粒在黑夜中睁着眼睛,却紧闭着嘴巴。
 
    很不幸,她的确提前知道一件事。以她的鸵鸟性格,她对这件事选择的反应是,第一,这件事不能由她告诉大贝姐姐;第二,她需要提前暗示,好确保自己从中不失去大贝姐姐。
 
    为了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粒粒破天荒鼓起勇气去争取,要知道她被调离前台接受文惠枯燥乏味的工作时,都不曾有过争取。可惜,她失败了。
 
    事情不以她的喜好为转移。
 
    这件事中,说了算的是叔叔范文斌。
 
    粒粒还记得遭到拒绝的那一晚,她站在叔叔家的阳台,手支胳膊无声落泪。婶婶走过来,手圈着她,看向虚空。
 
    “你知道吗?男人看上去很有主见,其实幼稚得要命。他会心虚,所以要固执己见。他也会不自信,所以要加倍强势。如果有一天,你也遇到了这样的人,你会不会选择像我一样,无奈,但仍旧全力支持?”
 
    粒粒看向婶婶。她依稀觉得婶婶在说叔叔,但她又不确信。叔叔这样雷霆万钧的人,也会不自信?
 
 第190章 被通报批评
 
    第二天是周日,不过,因为调休,它也是工作日。
 
    国庆团队出游,加深了不少同事之间的感情,周日再见面,不觉亲昵许多。大家热情地相互打招呼,公司气氛难得亲密平和。
 
    一团和气中,总经理表情严肃,背手进场。温度霎时直线下降。
 
    朱贝妮按照惯例,发通知召集大家集合。每周晨会,听训。正所谓总经理的“磨刀不误砍柴工”。
 
    朱贝妮心情明媚打开电脑,等待内部即时通讯系统启动时,新邮件首先蹦出来,铺满整个屏幕。那时公司的红头文件,很少嘉奖,多是惩罚。朱贝妮心想又是哪个倒霉鬼触了霉头呢,恍惚之间,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震惊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细细看来,居然真的是自己!
 
    红头文件里,以公司的名义,用严厉的语言,指责朱贝妮玩忽职守,不思进取,辜负公司的期望,身在高位,却不以身作则,给周围同事造成恶略影响,鉴于此,免去董办秘书一职,留用查看,并责令她在周五的一周工作汇报会上做出检讨。
 
    朱贝妮在泪眼婆娑中吃力地看完篇幅不长的红头文件,语言的杀伤力从不曾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感受到过。全身的血液都涌上脑袋,头发晕,浑身发冷,呼吸也变得急促不平。巨大的愤怒、委屈和羞辱让她轻微地颤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朱贝妮深陷在情绪的慌乱里,迷失在时间的荒野里。渐渐地,身体的血液开始正常流动,朱贝妮闭上眼睛,触觉开始回归,一个内心的如同监护人的理性的朱贝妮浮出心田,在意念中张开双臂搂抱现实中孤独委屈的朱贝妮。在假想的安抚下,朱贝妮渐渐平稳下来。内心越发强烈地蹦着一个念头:辞职!
 
    马上拍桌子走人,还是周五当众检讨前高傲地离开,这是个问题。一个犹豫间,例会时间到。
 
    朱贝妮惯性使然,起身去开会。
 
    总经理站在台上侃侃而谈。从当年的一个小文具店到今天五百人的规模,感慨里面多少代公司人的心血,控诉现在的员工明明在享受前人的成果,还不知道感恩,天天抱怨公司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不要问公司能为你做什么,要问问你能为公司做什么。你做了什么,配领公司每个月按时保量发给你的工资……
 
    朱贝妮还没有从红头文件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脑袋嗡嗡地,乱成一锅粥。
 
    朱贝妮猜,尽管她的那则红头文件夹在同一批的三则通报批评中,肯定有不少同事已经看过了。他们会怎么想?
 
    左右侧目看周遭,一个同事握笔书写状,坐得很端正,笔尖不是在书汉字,而是不停地往笔记薄上戳。另一个同排的同事正在桌子下面小心翼翼地剥巧克力的外包装,过了两三分钟,这位能干的同事终于等到合适的机会隐秘地把巧克力放入口中。
 
    众人的貌合心离让此时的朱贝妮倍感安慰。
 
    她终于能冷静下来。奇怪,讲台上张口闭口谈感恩的总经理,充满道义感地倡导现在的员工感恩前辈。为何他平日里却总往死里骂人,一点不对现在员工感恩呢?
 
    终于熬到散会。
 
    朱贝妮顺着人流往自己办公桌走。走着走着,想起自己过于神不守舍,笔记本拉下了。折身往回头。
 
    一抬头,看见陶慕两只盛满惶恐的眼睛。
 
    朱贝妮假当没看见,很快错过目光。
 
    朱贝妮“玩忽职守,不思进取”的起源,正是陶慕。
 
    追溯起来,那是国庆前半个月的事情。
 
    朱贝妮晋升后仍旧负责内刊的审查工作。陶慕例行地把相关排版发给朱贝妮审核。每次朱贝妮都能发现几处原本可以避免的纰漏,只是她从来没有因此严厉批评过陶慕。朱贝妮更希望陶慕自己觉醒。
 
    那次,朱贝妮把纰漏修正过来,回传给陶慕,并再次叮嘱她所有文章标题要在软件里转曲线,以防文件用不同版本的软件打开时发生异变。
 
    几天后,朱贝妮正在整理一周简报,整理到苏州时,想起曾听小安讲,当年大老板和总经理带公司中层及中层家属,一起浩浩荡荡开进苏州,在苏州城好吃好喝玩了三天。现在看,文具市场的暴利时代已经过去了,随着越来越多的散户加入和国际巨头的介入,公司辉煌鼎盛的时期已然成了历史。
 
    正感叹着,总经理蹭蹭蹭地从办公室窜出来,紧密地移动着他的内增高皮鞋。有限的办公区并也不妨碍他走路生成一阵风,领带随风往后飘。
 
    朱贝妮心生预感,果然,总经理直奔自己而来。总经理夸张地扬起胳膊,用力地拍在朱贝妮的办公桌上,液晶电脑都摇三摇。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他扬起的手会落在自己身上。同样是那一瞬间,她联想到律师,联想到维权,甚至联想到不久前看的严歌苓的《吴川是个黄女孩》。第一次,朱贝妮在总经理面前镇定异常。
 
    “你得意忘形了吧!”总经理怒吼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区。
 
    “得意忘形了吧!你!”总经理声嘶力竭,一句不足以表达他的反复,颠倒过来再来一次。随着新一轮的咆哮,总经理把新一期报纸摔在朱贝妮桌面上。
 
    朱贝妮笔直地站着,垂下眼睑,却始终没有低下头。
 
    许是朱贝妮的过于镇静触动了总经理,总经理短暂高频爆发之后,悻悻地转身回办公室。边走边回头狠狠地瞥朱贝妮,鼻孔里哼哼地出着气。
 
    总经理办公室门啪嗒关上,各种目光开始探头探脑射过来。
 
    朱贝妮坐下,拿起桌面的新报纸。在熟悉的地方,又看到了几处几天前为陶慕检查出的问题。四版标题《纸张辨别有窍门》中赫然出现乱码字。
 
    如果不是陶慕没有按照她的叮嘱做,就是陶慕给印刷商发错了版本。
 
 第191章 他的爱情观
 
    那时候朱贝妮还处在晋升带来的自信中,特别镇定地想:事已至此,多说无用。以后她应该让陶慕发印刷商邮件时,抄送一份给自己。
 
    尽管承受了总经理残酷的咆哮,她根本不打算冲到陶慕处问责、发泄一番。
 
    不一会儿,陶慕眼泪汪汪来找朱贝妮。
 
    “你不用这么夸张的。”朱贝妮看她一眼,似笑似不笑地说。
 
    “是我发邮件的时候发错版本了。您修改以后,我认真地按照您的要求把标题转曲;我还看了一遍又一遍,万万没有料到,我居然把附件添加错了,我把曾发给您让您检查的附件发给印刷商了,而您修改后我特意转曲的电子版倒还在电脑里。”陶慕平日里并不曾用“您”跟朱贝妮说话。
 
    朱贝妮停下手上的工作,看着陶慕,听她讲完,认认真真点点头。此外,一如既往,没再追究。
 
    还以为这件事情到此结束,没想到风平浪静只是假象,原来总经理挖好坑在节后等着自己。
 
    只是,朱贝妮有些心寒。明明是自己帮陶慕挡了一刀,陶慕如何狠下心用刻薄的言辞极尽所能地黑化自己?
 
    朱贝妮默默拿回遗落的笔记本,默默走回自己的位置。整个办公区,唯有总助的办公位上没有桌上遮拦板。以往觉得是为了方便监视他人,这会儿觉得被众人一眼望穿反而像少了遮羞布。
 
    “我马上辞职,就这样决定了。”朱贝妮快刀斩乱麻,决计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那些黑白不分的人。
 
    坐在办公桌前,不想再碰任何工作。决心已下,仍旧挡不住心里凄惶惶、空落落。忽然想到这也算是重大决策,陈小西的身份又属核心关系人物,便想到让陈小西先“闻”为快。
 
    “我想辞职。”朱贝妮开门见山。
 
    “为什么?”
 
    “我们公司总经理诬赖我,毁谤我,造我谣,还无耻地要求我周五检讨。”朱贝妮切实讲述自己的遭遇,两个拇指在手机键盘上翻飞。
 
    “你有多少钱?”
 
    “什么?”朱贝妮发懵。不知陈小西为何转移话题。
 
    “你现在有多少钱?”
 
    “我有一万三千多块存款。我可以借住到我同学那里,直到我找到新工作。”朱贝妮意识到陈小西开始帮她算经济账。
 
    “够你十八个月的开销吗?”陈小西回,稍作停留,又传来一行字:“如果你有十八个月的备用金,你随时随地可以辞职。”
 
    朱贝妮听得一怔。
 
    “一万三千块除以十八个月,每个月722块。如果你认为每月开销可以控制在722以内,你可以辞职。”盯着这行字,朱贝妮直怀疑,微信那头是不是平日里自己认识的那个陈小西。更怀疑的是,陈小西是否还记得他是她的男朋友?!
 
    陈小西其实内心充满了矛盾。
 
    他不认为受了委屈不管不顾走人是上策。因为感到委屈,辞职拍屁股走人,看似很解气;将来找不到工作,置自己于更大的窘境怎么办?岂不是更难过?
 
    工作中谁不受点委屈?何况公司并非针对你一个人说那样的话。陈小西从朱贝妮平日的三言两语里,多少风闻她公司的状况,知道那些类似的红头文件,个个言辞犀利恨不得一拍至死。只是因为总经理是那样的风格,不达到那样的效果他就认为没有效果。
 
    如果朱贝妮真的辞职,他必然不会冷眼束手旁观。如果朱贝妮在询问他的看法,他也将毫不保留,坦白相告他眼中不计后果、意气行事是不成熟的表现。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