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一起,我就走。”
“不能。我还有孤单的何美丽需要陪呢。”
“不然,把她也一起叫上?”
“一听就很乱!你怎么介绍呢?”
“我女朋友和我女朋友的女朋友。”陈小西捉狭道。
朱贝妮唯有再叹气。
看看陈小西铁定赖着不走的样子,朱贝妮倒有些心动。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单独跟着陈小西去陈小西家的,但,要是有何美丽作陪?
“要么我打个电话问问美丽?”朱贝妮带着几分不确定。
“好!”
朱贝妮拿起被书本掩盖的手机,开始给何美丽打电话。说实话,她挺担心何美丽的。以前只觉得她困在上一个恋爱里没走出来,需要时间,后来发现,哪里是需要时间,分明是越陷越深。
她有心去开解,奈何美丽却避而不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哈哈哈哈……”何美丽癫狂一般的笑声冲破空气,直抵耳膜。
朱贝妮不由将手机从耳边弹开,放了免提。
“干嘛呢,这是,乐成这样?”朱贝妮跟着笑。何美丽的笑声太爽朗了,那种发自肺腑的快乐不由让人跟着嘴角上翘。
“他回来了!我男人,他回来了!”
“杨薛蝉回来了?”虽然很不习惯“我男人”如此充满荷尔蒙气息的表述,不妨碍朱贝妮继续描述自己的意外、吃惊。
“是!昨晚上回来的!”
“他怎么解释?”朱贝妮脱口而出。
“他瘦了好多!”何美丽答非所问。
“我觉得你们还是中午吃个饭,到时候再聊吧。”一旁的陈小西建议道。
何美丽的午休时间不同于寻常的12:00至1:00钟。服务行业向来如此,别人休息的时候才是他们忙碌的高峰期。
1:10分,何美丽如约抵达陈小西定下的金牌外婆家。吃饭的地点本来就是围着她工作地点选的,意外的是,她胳膊挎着杨薛蝉。
认真算起来,这是朱贝妮、陈小西、何美丽与杨薛蝉两对恋人的首次见面呢。
杨薛蝉笑得一派轻松、随意,微不可察的慵懒意味与陈小西有的一拼。两个男人站着握了握手,大家各自落座。
朱贝妮只消看何美丽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有多快乐!
两个人眉目一对,立刻交流不少信息。
朱贝妮定睛望过去,意思是:方便说话吗?
何美丽眉头一挑,意思是:尽管去问。
朱贝妮咧嘴一笑,意思是:我可不管合适不合适呦。
何美丽噗嗤笑出声,意思是:我给你撑腰,什么都合适!
有了何美丽的授权,朱贝妮一秒都等不下去。
“你前段时间干嘛去了?”连名字都不提,朱贝妮放声问道。
杨薛蝉从菜单上抬起头,马上回答:“说起来,要让你们失笑了。好在你们也不是外人。我前段时间被我父母截获在家里了。”
“什么情况?”朱贝妮追问。
“我本来是回家探望父亲的,听说他病了。刚到家,恰逢他刚痊愈出院。家里人很喜庆,进门就劝酒。我喝了一杯,就倒了。再醒过来,手机、身份证、钱包,贴身物件,一个不剩。我就这样被软禁在家里了。”
朱贝妮倒吸一口气:这年头寻常人家还能发生这种桥段?
“为什么?”大概也觉得有些离谱,盯着菜单看得正仔细的陈小西不禁也插口问一声。
何美丽笑得很淡然,想来故事已经听过一遍。
杨薛蝉不自觉就朝何美丽看了一眼。
“因为,”他的声音,因为这一眼,陡然多了几分甜蜜:“我父母给我指定了一个未婚妻,而我想娶的女人是她。”
“咯咯咯。”何美丽幸福爆棚,忍不住笑出声。
看到别人秀恩爱,而朱贝妮又很没有出息地流哈喇子,陈小西菜单一放,长臂一伸,揽住朱贝妮的肩头,很坚定地对她说:“我爸我妈要是来这么一出,啧啧,你一定要去救我。”
“轰。”全桌的人都笑了起来。
“我谢谢你爸爸妈妈。”朱贝妮哭笑不得。还好熟了他的套路,也不当真。
“那更别想赶我走了。”陈小西嘿嘿一笑。
“那你以后怎么办?”朱贝妮问杨薛蝉。
“求美丽长期收留!”
“说真的,你跟你父母,将来怎么办呢?”朱贝妮执拗问道。她难以想象,要是她的父母拼死阻拦,她是否还有勇气坚持。
连何美丽也不觉竖耳倾听,唯独陈小西,浑然不觉翻着菜单。
杨薛蝉似乎不为所困:“这是将来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的问题,不值得现在就忧虑。将来吗?真走到避无可避的那一步……”
杨薛蝉的眉宇隐隐现着忧愁。
“会怎样?”朱贝妮紧紧追问。
还以为杨薛蝉会甜言蜜语表衷心,或者慷当以慨表男子汉气概,没想到他神色很尴尬地摇摇头,笑笑——有点惨笑的影子,话锋一转:“谁知道呢,希望他们能体谅我。”
“体谅你什么?”朱贝妮不觉又追问一句。惹得看菜单的陈小西频频向她望过来。真是没救了,听到爱情故事就打破砂锅问到底。
“忠孝不能两全。”杨薛蝉说得相当严肃、郑重。
“噗——”陈小西的一口茶噗出来半口。
所有人都看向陈小西,何美丽甚至连怒相都懒得伪装。
迫于压力,陈小西讪讪开口:“原谅我书读得少,那‘忠’不是指对国家尽忠吗?”
“哦。古人说的时候是指对国家尽忠,而我,只是想说‘忠于自己’与‘孝顺父母’难两全。”
全场沉默。
杨薛蝉的说辞是一个完美的封闭环。朱贝妮静静沉浸其中,渐渐体会了杨薛蝉心中的沉重。一想到,她断然不会有勇气站在父母的对立面,便有心想佩服他对爱情的勇气,转念又想那其实也是对他父母的决绝,一时情感难以定论。
“一般,人们说出‘忠孝难两全’时,多是已经下定决心辜负其中一个。不知杨兄的倾向是什么?”一直专注翻菜单的陈小西意外发难。
朱贝妮不觉抬头看杨薛蝉。
何美丽兀自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第402章 玉女变yu女
杨薛蝉听闻陈小西的发难,笑得十分隐忍。
“我已经尝过了辜负自己的滋味,为此花了近20天,凭着一罐子硬币,从达赉诺尔一路流浪到上海。中间吃的苦头,比我过去二十多年吃的总和还多。你觉得,我还会再一次选择辜负自己吗?”
陈小西仰着头,放牧目光看向虚空,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还以为他在认同杨薛蝉的结论,没想到开口说的是:“可你毕竟还没有尝过‘失孝于父母’的滋味,尤其,你成长于尊师敬长、父母为天的传统孝文化中。”
杨薛蝉不觉压低眉头,看向陈小西的目光多了几分复杂。
何美丽咬着唇,咬得唇无血色。
朱贝妮看看陈小西,看看杨薛蝉。陈小西好死不活,没事儿人一样颠来倒去看菜单,杨薛蝉渐渐脸上少了锐气,多了一丝烦躁。
正胶着,服务生走了过来:“请问可以点单了吗?不好意思,我们后台厨师将于下午2点钟下班。”
气氛陡然轻松。
大家各自报了菜单,凑成一桌,服务生确认一遍后才离开。
没有人想再续回刚才的话题,仿佛那是个避之不及就会一头栽下万劫不复的深坑。
朱贝妮在心中默默叹一声:爱情跟父母斗,注定两败俱伤啊。
又想到自己从来没有从陈小西正经说过一句他父母对她的看法,奇怪,她竟然没有忐忑。她偷偷看一眼陈小西,暗暗吃惊:原来自己竞比以为的还信任他!
何美丽仍旧在笑,却不似初来时那么爽朗,眉宇间多了沉重的痕迹。
她仍旧笑着,生动形象地说着自己新任店长后的种种,朱贝妮则倾吐着自己对一个半月后的博士生入学考试的担心。餐桌上,两个女生倒也勉强撑起了热闹。
二冷盘、四热菜、一汤。陈小西在大家各自报了心仪的菜后又补充了些。
狭长的桌面拥挤起来,嗳,真好,不用挖空心思.想话了。大家各自运筷,沉默在咀嚼中变得也能接受了。
草草吃完,将近2点,何美丽着急回去上班,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立场。
杨薛蝉要掏钱包,被何美丽严厉阻止:“让他们付!说好他们请的。”何美丽知道他一向大方惯了,索性死死抱紧他的右胳膊。杨薛蝉被护得好笑,哈哈哈就笑出了声。
陈小西噙着笑,不急不躁将一张信用卡交给服务生。
两对恋人在饭店门口挥手告别。
一转身,朱贝妮忍不住怪罪陈小西:“你把话问得那么犀利干什么?何美丽当时脸都吓白了。这会儿她肯定在纠缠杨薛蝉,问他万一‘失孝父母’也很难受,他又该打算怎么办。”
陈小西一副吃惊模样:“啊?我难道不是在帮你吗?”
“帮我什么?”
“帮你问,你想问又问不出口的话呀?”
朱贝妮茫然地眨巴着眼睛:“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什么想问又问不出口的话!”
陈小西转过身,认真脸,迫使朱贝妮与他面对面,拿一双深邃的眼眸深深地对上朱贝妮的眸光:“对着他们的爱情追问不止的人,难道只想擦边了解了解事情的起因与经过,而不好奇他内心关于未来的真正打算?
可是,我算准了你想知道也不会问。你在乎表面的和气,胜过你的好奇心!
我怎么舍得看着你委屈自己呢?
坏人就由我来当喽。
可是,你不领情又是什么情况?你的意思是我判断有误?我不够了解你?
让我想想……
自从你学会拿考试当借口之后,我确实太过自觉。看来,我有必要多多亲近你,深入了解你。”
吓!
朱贝妮忍不住要后退,却被陈小西揽在后腰的手反而收紧。
人家只是说了句“多多亲近、深入了解”,她竞莫名觉得别有弦外之音,难道,与异性相处久了,她不知不觉就从玉女滑向了欲.女?
跟着,她就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