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意举着他千斤坠的胳膊,先把袖子套上,又换另外一只,再系扣子,钱昱笑着让她伺候一场,好好一件衣服,他手脚不老实,喜欢上面摸摸,下面逗逗,又穿了小片刻钟的功夫。
累得姜如意出了一身细汗,钱昱用银叉子叉了一块不知是什么的点心,塞进她的嘴里:“伺候的不错,该赏。”
姜如意腮帮子鼓鼓的,想背过脸去偷偷把东西咽下去,因为当面吃东西仪容不佳,这是冒犯。
钱昱却拽着她的一条小辫,把她人扯过来,也不管她嘴里有东西,在她鼓鼓的腮帮子上香了两口。
她也放开了,开开心心地嚼了一通,要是他看她这样嫌她恶心,因此腻烦了她了,才叫好呢!
谁知道钱昱已经扭头自己找东西吃去了。
他是真饿了,风卷残云般,把桌面上摆的小点心全都吃了,姜如意心想,果然那啥费体力哈。
回完蓝的钱昱搂着姜如意开始说甜言蜜语了。
姜如意被他哄得晕头转向,小脸红扑扑的,没一会儿就趴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留下钱昱一脸羡慕和惊叹:怎么觉就这么多呢?
心里又有几分小得意,能把她给累成这样,换谁谁不得意?
只要她一直乖乖的听话,他倒是乐意一直宠着她。
五千两银子那事儿,她早早儿就跟他提过,说的时候一脸的惊慌,好像那不是银子,反而是烫手的山芋。他也怀疑过,这姜氏是不是在他面前做戏,故意让他记上一功。
五千两银子,和将来的位份一比,那就什么都算不上了。
倘若真是这样,倒是他小看她了。
如果她真存了这一份心思,以后进了府,也不怕她在乔氏面前立不起来。
如果不是做戏钱昱脸上露出一丝笑,那正好,软绵绵的性子,他也能放开了手脚去宠她。
总之,怎么都是好啊。
外头程太守守到天黑,张鄂来回办事路过好几趟,程太守欲言又止几次,还是忍住没问。
最后是张鄂忍不住了,觉得他实在是太没眼力劲儿了,三爷往姜主子营子里去了,一待就是一个下午,能干啥啊?他还真肯巴巴等着,等着三爷给他公道?他算哪根葱啊!
小帐子里传话要了晚膳,张鄂先去报了菜名,然后绕回来催程太守滚蛋,程太守追问了几句,张鄂冷笑,是一脸好脸都不愿意摆了:“程老爷,三爷素来是个念旧的。”
一句话,说的程太守汗毛倒竖,屁滚尿流地滚了。
张鄂盯着他的后背冷笑:“老鼠大点的胆子,就想着害人了?”
程太守刚进城,顾沂老早就在城门口等他,见他模样知道没成,却一点不丧气,而是把南边朝廷送过来的密信呈上来给他。
程太守颤巍巍地接过来,看了起头几个字,黯淡的脸色瞬间又恢复了,攥着信,拉着顾沂的袖子:“来,咱们回驿站里再详述。”
顾沂却说:“下官备了马车,烦劳大人移步到寒舍一叙。”
程太守有点为难,他想回去先给老婆孩子报个平安,顾沂笑:“那碍什么事,如不嫌弃寒舍简陋,不如差人把太太小姐一并接来。”
这话够意思啊,驿站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值把程太守感动得热泪盈眶,顾沂连忙拉扯着他上马车:“下头风大,咱们上去再说。”
程太守接过顾沂递上来的参茶,热腾腾的一杯下肚,算是回过魂,这才把密信揭开,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
他以为南朝廷早就把临安给舍弃了,这才向钱昱递了降书,南朝廷没有!
“只是,不知道援军何时才能赶到啊?”他手上没兵啊,钱昱如果真的要打,临安城现在的兵力,不出三天就能被攻下。
顾沂脸色也垮着:“这不好说,福建离这儿太远,又遇上风雨天。”其实按照接到信的时间推算,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一路上两人忧心忡忡,都没有心思在说话。
下了马车,那边郭氏和女儿也坐着马车到了,郭氏低着头不敢看老爷,一个劲儿往小程氏身后避,顾沂含笑地看了她一眼,引着众人进去。
到了夜里,顾沂的妾杨岚正蹲在地上给婆婆余氏洗脚,顾沂坐在对面,手里端着盏茶,皱着眉慢慢地喝着。
水凉了,余氏踹了一脚杨岚:“要冻死我吗?还不知道去添热水?”又看杨岚虽然低着头,眼梢一直偷偷去瞄顾沂,唾她一脸:“成天就知道想男人,没男人就不活了?”
顾沂取来铜壶亲自给娘添热水,余氏冷笑着:“不是我挑剔,这屋子太冷,要是不把脚跑热乎了,你娘半夜冻死了,明儿就去坟上给我磕头吧。”
这是在说把正屋让出来的事儿了。
余氏本来住在正屋,炕烧得最旺,现在让给程太守他们住了,余氏搬到西厢房了。西厢房平时没人睡,炕都是冷的,屋子里也不烧炭盆,现在就算都点了,到处还都是凉飕飕的。
顾沂道:“要不娘去我那屋歇?”
余氏疼儿子不肯,心里对儿子有气,舍不得骂他,就一个劲儿踹杨岚,把她前襟、袖子踢得全是水。
顾沂推她出去,蹲下来自己伺候娘洗脚。
余氏笑着轻轻踹了他一脚:“就知道疼你老婆,不过是挨几下水,哪里就要了她的命。”
顾沂笑着说:“娘喜欢踹她,踹死都没事儿,儿子就是怕您气着了。”
“兔崽子!”
余氏不让顾沂伺候,洗了会儿就让丫鬟把铜盆端了出去,把两条腿裹上手巾,放在熏笼上烤着,还是叹气。
“都是那时候照顾你们兄妹俩落下的病根儿,就想着你出息了,临死前能享你两天福。”
这还是怪顾沂把程太守他们请到府里来。
顾沂安抚一通,余氏终于歇下,才掩上门出来,望着头顶的弦月长长地出了口气。
他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那可是五千两银子!
他不敢和余氏提,只得先把什么委屈都自己忍着了。
第二天,堂屋里,顾沂问程太守歇息得如何,程太守两只眼圈黑黑的,还是拱手笑着道谢:“难得睡了个好觉。”
“那就好。”顾沂微微笑着。
程太守自从昨晚看了密信之后,心就一直悬着,之前是早就打算投靠了北朝庭的,所以就一门心思地去巴结钱昱。现在又有了转机,他反而更煎熬了。
顾沂知道他还在犹豫,笑着推了一杯酒过去:“家母没事儿酿的桂花酒,大人喝着玩。”
程太守痛饮几口:“好酒!”
顾沂笑吟吟地继续给他添酒,程太守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如今北军驻扎城下,大人怎么还能这么闲适!”
顾沂呵呵一笑:“喝酒,喝酒!”
又是一壶下肚,程太守身子热了,脑子也热了:“我就怕回头援军来了,再治我一个失职的罪名!”他现在就是里外不是人。
想投靠北军吧,钱昱那边不肯表态。
想继续跟着南朝廷混,可是他投降这事儿可是事实,守城将领投降,这就是叛乱,砍头灭族的大罪。
真是进退维谷!
程太守说着眼泪就流下来,抓着顾沂的袖子失声痛哭,顾沂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微微一笑道:“投敌确实是大罪,可大人要是诈降呢?”
第二十六章本末倒置
冯玉春最近心情很不好。
他七岁被拉壮丁抓去当兵,胳膊还没刀把儿粗,就知道拿刀砍人了。到现在三十岁,混了个偏将军的职位。
他这个职位是用命换来的,他张鄂算什么?
他又不会打仗,大腿还没他一个汗毛粗,他一用力,就能把他脖子拧断。
要真是个会行军用阵的,他也服气。可是从头到尾就没打过仗,三万人的大军,来的时候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
他倒是成了三爷眼前的红人了。
毛头小子没见过大场面,被人哄几句就云里雾里了,以后江山要是交在这种小子手里,呸!
就着大葱吃完烙饼,冯玉春一抹嘴,插着腰出去,打算去关押女人的营子里找两个娘儿们调整一下心情。
一头扎进营子里,早有几个窑姐儿听见风声,知道冯爷平时好的是哪儿口,那种葫芦身材上突下翘的从人堆里挤出来,叠着声唤着:“冯爷,好些日子没瞧见您了,可把奴家想得紧。”扑上去要把冯玉春的胳膊,被他一巴掌飞开。
他今天突然想换换口味。
看到这群小,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都是一个样,捏在手里是舒服,叫唤得他也舒服,可他就是腻烦了。
以前觉得女人嘛,就是让人爽的,自然是要越像女人越舒服。
他突然就想到了上回爷从帐子里带走的那个,难怪了,这些京里的爷什么花样没玩过?什么货色没瞧见过,这种艳俗的在他们眼里,只怕是最下等的货色。
冯玉春自己把自己搞得没了兴致,掉头要出去,突然在人堆里看到一张泽白的小脸,一双眼睛大的下人,模样谈不上多好看,至少不是他喜欢的那款。
但是他就是挪不开眼了。
上下打量一番,众人就都懂事地让开了,让他能仔仔细细地看她。
他越看,心就跳得越快。
张鄂,你不是找着个宝贝吗?
爷爷我今儿也找着一个,看是你的那个厉害,还是我这个厉害!
“带走!”
小顾氏被人带下去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又被人带过去给冯玉春看。
冯玉春上下扫视着,眼神像刀子一样一寸寸割在她身上,看一次,她的身子就往后缩一下。
“怎么胆子这么小!”冯玉春眉头皱成川,那怎么伺候三爷,“把头抬起来。”
小顾氏不敢,身子抖成筛子。
冯玉春烦躁地摆了摆手:“带下去先关起来,不要喂她吃东西。水也不要给她喝。”天色不早了,这会儿吃下东西,等下送过去在三爷面前出丑那就没劲儿了。
张鄂知道冯玉春挑了个人,自己没享用,反而打发人给她烧水洗澡换衣服,一笑就算,冯玉春是个武将,自然要在疆场上建立功业,他的主子不是三爷是皇上。
怎么能和他比?他原本就是三爷府上的人,生死荣辱都系在三爷身上。
何况,他真的觉得就是送了一个女人,三爷就能重用他了?
三爷可不是那种人。
张鄂知道,现在在三爷眼里,他不过就是个好用的奴才罢了。可是也只能先冒了个头出来,才能显出真本事不是?
冯玉春这样,实在是本末倒置了。
三爷也瞧不上他,摆不好自己的位置,这种人三爷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小顾氏缩在帐子里默默流泪,冯玉春还特意让平日伺候他的一个窑姐儿云柔陪着她。
云柔心里泛着酸,这算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