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倚菱不懂余致远为什么像陷入了迷障一样,非要再找前妻不可。也许是那句老话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想必事业得意之时,与前妻在她现任男友的眼皮底下溜出去偷情,格外有快|感吧?
她暗自摇头。以后得提醒承望,不要犯这种错误,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卫三。
以他冲动恣意的性子,发现受尽自己宠爱的女人与前夫死灰复燃……
啧,到时候她可得站远一点,免得血溅到她身上了。
郑倚菱心不在焉地想着,转悠着接近了余母。
余母正和一个富态贵妇数落前儿媳如何不孝,几年无孕,与骗婚无异。郑倚菱像是无意中闯入人家的对话一样,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尴尬,很快用笑意掩盖住,“余夫人,还没向您说声恭喜。余总年轻有为,您真有福气。”
在余母眼中,郑倚菱这种女人也属于浸猪笼前排的。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又是这样的场合,她只冷淡地回了句,“过奖过奖。”
“咦,余总这就走了吗?”郑倚菱仿佛没有察觉余母的疏离,“刚才好像还有人在找他……噢。”
自知失言地猛然顿住,眼神却像是下意识往卫修那边瞟了一眼,迅速收回,又笑道,“上市前事务肯定格外繁忙,早点休息,松快松快也是应当的。”
余母不自主地跟着她望了眼卫修,起初以为是他又想找儿子麻烦,旋即意识到不对。
——梅衫衫呢?!
余母环顾四周,果然不见她,也不见自己儿子,不禁怒从心中起!
即便余致远从不承认,余母却始终认为,儿媳必然是在离婚前就勾搭上了卫三,儿子才那么突兀地离了婚,只是碍于男人颜面,不肯承认被戴了绿帽而已——哪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事情?
今天这样的场合,竟然还勾着致远,这女人真是太不知廉耻了!跟她那个婚前跟野男人私奔生子的妈一个德行!
余母头脑一热,转身就朝卫修走去。
另一边,正和人说话的余致瑶见老妈的架势不对,连忙跟上去。
“……妈,怎么了?”
余母充耳不闻,径自扯住卫修,“卫三,梅衫衫呢?”
卫修的视线落在她扯着自己衣袖的手上,剑眉蹙起,“放开。”
声音中的冷意让余母一滞,却仍坚持,“梅衫衫在哪里?我有事情找她。”
这时,周伯伸手,也不知他是怎么使的巧劲,余母只觉得手里一空,然后便见卫修像躲瘟疫似的,往后迈了一步。
“搞什么啊,少的往上贴也就罢了,怎么老的也来?当我家少爷荤素不忌啊……”
周伯的咕哝声不大不小,刚才见识过女星和另一个嫩模在卫修面前碰壁的人,却都忍不住偷笑。
“你是太平洋的警察么?”卫修睥睨她,“连我女朋友去化妆间也要管?”
余母冷笑,“未免去得太久了吧!”
“干你屁事。”非常干脆。
周伯轻咳一声,“礼貌的说法应该是‘干卿何事’。”
余母气炸。
一时间,她甚至想直接嚷嚷出来,让大家认清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的真面目。反正吃亏的又不是男方!
余致瑶察觉到不对,赶紧安抚住母亲。
这时,旁边一个举着托盘的服务生突然开口道,“梅小姐的话,我刚才看见她乘电梯上楼了。呃,好像还看到了余总……”话音在卫修的目光下,越来越低。
早已有人注意到了余致远的缺席,闻听这话,瞬间引发了无数精彩纷呈的联想。
隐晦的视线飘向卫修头顶。
等等——不对啊,现男友和前夫,这到底该算谁绿了谁?
卫修俊脸冷得能掉下冰渣,嗓音更是森寒,“你知道乱说话会是什么下场吗?”
服务生脖子缩了缩,仍然坚持道,“可我就是看见了啊!”
这一会儿的功夫,有好事者去过洗手间回来,对着别人使眼色。
——洗手间没人。
这回的戏,可是精彩了。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
直到此时,余母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慎把事情真的闹大了。然而骑虎难下,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好了。
余致瑶也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场面,手足无措,同样不知道怎么圆场。
要是嫂子在的话,她想,她一定能处理得滴水不漏吧……
余家人迟缓的应变能力,让场面变得更加糟糕。
“前任夫妻疑似双双离席开房”这一消息,很快在宾客间扩散开来,众人表情各异,内心激动。
正当余母犹豫着是否该圆场,只听卫修冷道,“你们余家,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我家衫衫好不容易跳出了火坑,我疼她还来不及,你们居然还敢信口污蔑她?”
他吩咐周伯,“去查,余总有没有在这里订过房间。”
周遭投来的视线或八卦或同情,他视若无睹。眼尖的人注意到他蜷起的食指不住地轻叩着拇指的指盖,不由暗哂,还不是紧张?
周伯很快回来,报了一个数字。
3208。
这下众人的表情更精彩了。
卫修腾地站了起来,神情莫辨,对余母道,“不妨我们一起上去问问余总?我相信衫衫。届时,你们可别忘了向她道歉。”
有人小声嘀咕,口口声声说什么相信,还不是想上去捉奸?
余母直抚胸口,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
郑倚菱早在余母冲向卫修时,已经隐入了大厅角落,啜着红酒,欣赏她安排的服务生插话,将这一幕闹剧推向高|潮。
卫少决定的事情,没有征询别人意见的空间。他根本不管余母反应,径自带着人,向电梯走去。
余母一跺脚,拉起余致瑶,大步追上。同来的还有余致远的姑父姑母。
其他非亲眷只能遗憾地留在原地,再也按捺不住八卦之心,窃窃私语,讨论了起来。
3208是间豪华套房,实木大门紧闭着,被硬架上来的经理争辩无用,只能掏出钥匙开门。
门锁刚“滋”的一声响,卫修抬脚狠踹向门。
大门洞开,伴随着门背磕到墙面的砰响,一道女声惊声尖叫。
“啊——”
落在后面的余母浑身一凛。
小婊|子果然在里面!
她甩开女儿和大姑子的手臂,冲了进去,“你这个不要脸的货——呃?”
“你你……你们干什么?!”
徐诗音半倚在桌沿上,双手抱臂,表情惊恐。
她的衣着完好,只是发髻微乱,细看的话,口红有些花掉了,红唇略肿。在房间昏黄的灯光下,别有一股暧昧的气氛。
一旁的大床上,余致远平躺着,像是睡得正酣。
余母走到床边,推了推他,“致远?……致远?”
余致远人事不省。
她急了,正要再使劲推,被回过神来的徐诗音拦住,“伯母,致远之前熬了几个通宵,实在撑不住才上来歇一会儿,您就别吵他了吧。”
“那徐小姐呢?”余母调转枪口,“致远劳累,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徐诗音微微一笑,转身拿起桌上的手包,从里面抽出一张折成三叠的纸来。
“当然是来告诉他,他要做爸爸了。”
轻飘飘一句话,把余母的天都压塌了。
她颤着手把那张纸夺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余致瑶和姑父姑母也凑上前来。
“这……诗音姐,”余致瑶不可思议地抬头,“你们……天哪,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徐诗音微笑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这可是双喜临门了!”余姑母一拍手,笑逐颜开,“上市得子,大吉大利呀!”
余姑父也笑着颔首。
余母感想复杂,她对徐诗音是不满意的,怎么说也是个二婚女了,可是……
她的目光扫过她的小腹。
孙子呢!盼了好久了……
一片喜庆中,一道冷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所以,准备好向我家衫衫谢罪了吗?”
……
宴会本已临近末尾,可发生了这样的事,谁肯先行离开?
手快的更是已经通过社交网络,将这边的闹剧绘声绘色地传播出去了。
郑倚菱猜测着楼上的血腥凶暴场面,得意一笑。
卫修那小崽子不可能不动手,然而余家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不过这都是那小子惹出的事情,她再吹吹枕头风,大可以像上次一样——不,比上次更要猛烈地掀起一场风浪,让那小崽子死无葬身之地!
还想跟承望争?呵。
她正越想越得意,冷不防周遭突然安静了一瞬,接着听一道清甜的女声问,“咦,阿修哪儿去了?”
郑倚菱猛地回头,死死地盯住那道身影。
——怎么可能?!
梅衫衫迎着无数道热切到诡异的视线,眨眨眼睛,“……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阿修呢?”
“梅小姐,你刚才去哪儿了?”一个中年妇人快人快语。
梅衫衫笑得甜美,“张姐?好久不见呀。我从洗手间出来,不小心转错弯了,不过倒是发现一个惊喜!”
她拉过身边的服务生,“你知道吗?她在餐巾纸上画画,笔触非常有灵气!我仔细一问,原来她还是美院的学生,课余在这里打工。我见猎心喜,不小心多聊了一会儿……要不是她提醒我,我差点把阿修给忘了!”
她环顾四周,疑惑地嘀咕,“他呢?哎呀,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张姐心道,卫少生气是肯定的,不过你应该安全了!
不知多少条“惊天逆转”的后续更新,又通过社交网络发了出去。
郑倚菱手脚冰凉。
……怎么会这样?真的……这么巧吗?
不对!
她猛然转头,对上梅衫衫含笑的视线。
眸光澄澈,眼波笑意盈盈,郑倚菱却感受到了一股恶意。凉意自脊柱窜向后脑,直透五脏六腑。
那个服务生没有说谎,他确实是看着梅衫衫进了电梯,上到32层的!
她的人一直盯着监控,梅衫衫出了电梯,进了房间,之后那个房间里应该没有人再出来才对。
郑倚菱方寸大乱。
这简直太诡异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修: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周伯干嘛?
周伯邪魅一笑,扯开上衣,露出了左青龙右白虎。
余总:……我是谁我在哪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LVI
-Chapter 56-
在场的大都是头脑灵光人士,在梅衫衫出现的同时, 几乎都想到了刚才那个插话的服务生的不对劲。
服务生与郑倚菱同样方寸大乱,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怎么可能?”他喃喃着, “我明明……我明明看见她上去了的……”
他只是被要求在适当的时候说出这件事,并不是撒谎, 加上他又是郑倚菱的忠实粉丝,所以才应下了的啊!
服务生求助地在人群中寻找着郑倚菱, 却发现对方丝毫没有分给自己任何注意力。
可怜的年轻人抖如筛糠, 然而没有什么人会给他同情。一个小人物, 贸贸然插|入这种纷争,是嫌自己日子过得太顺利了吗?
“——衫衫!”
正当此时,卫修的声音响起, 似是含着怒意, 大踏步向梅衫衫走去, 扬起了手臂。
“嘶——”
有人冷嘶出声,差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看这架势,这一巴掌下去……
咦?
卫修扬起手臂,一把将梅衫衫揽进怀里, 紧紧抱住。俯首在她肩窝轻轻蹭着,“你跑到哪里去了……半天都不回来,担心死我了……”
……竟然是在撒娇?
听起来还很有些委屈的意思?!
这还是那个跋扈蛮横, 连他老子都不放在眼里的卫三吗?
周围下巴掉了一地。
梅衫衫摸摸他的头,软声道,“不小心耽搁久了, 对不起嘛。”
卫修哼了一声,心道,回头再跟你算账。总算肯先放开她,告诉她刚才这边的情况。
余家人跟在卫修一行后面,也下来了。
被众星拱月般簇拥在中心的,是一身红裙的徐诗音。余母此时已经从对徐诗音的不满中转过弯来了,到底是盼了多年的孙子比较重要,就差没吆喝人把她抬着走了。
余姑母笑逐颜开,先行公布了这个喜讯。等余母想起来不满三个月应该先瞒着,话已经都传出去了。
宾客纷纷道喜,同时,更疑惑了。
所以服务生信誓旦旦地说,梅小姐和余总都上楼了。然而梅小姐显然在楼下,而楼上的是余总前女友徐诗音。
摆了这么一场乌龙,到底有什么内|幕?
余母有孙万事足,不欲让方才的闹剧折了喜气,抢先道,“刚才有点误会,也是我心急了。大家别在意,别在意啊……”
众人就呵呵了。你倒是不在意。
倒也不怕八卦之心得不到满足,耐心等待——有卫三在呢,冤枉他女人,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