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不在意的说,“无碍,我进去等等便是。”
“沈县主。”小宫女喊住人,又道:“皇后娘娘正在东暖阁,娘娘说沈县主来了,就请您过去一趟。”
长平眨眨眼,水眸深处微光闪烁,疑惑道:“娘娘怎么来了?”
说完又觉得不妥,皇后来看陛下不是在情理之中吗。只是在长平印象中,皇后比起先皇后来低调太多,几乎整日都待在宫中,除非遇佳节祭祀大典的日子,不然是见不到她的。
好在小宫女没说什么,只是领着人去往东暖阁,撩着厚帘让人进去后就停了下来。
长平心中略觉不安,东暖阁里不闻声响,唯有长平裙摆窸窣之声,她半垂螓首,余光扫过面前之人,顿时愣在了原地,全身发冷,气血翻涌。
只见软榻小几上放着木盒,那个原本想要偷梁换柱的真正木盒。
作者有话要说: QAQ 唔,先道歉,真的真的真的对不起。
因为工作实习的原因没有说明就断更了这么久
对不起小天使们
接下来会尽快把这文完结掉的,实在对不起!
☆、得到与仿制
“傻站着作甚,过来坐下。”主座上的人不紧不慢开口,带着莫名的熟稔。
“是。”长平定了定心神,坐在了下首,案几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绿水上漂浮着嫩普洱叶,她略皱下眉,对这有点苦涩的茶不是很想喝。于是端起茶杯碰了碰杯沿就放下去了,移开眼,状作好奇问道:“不知皇后娘娘唤我来,有何吩咐?”
皇后用余光瞄着她的小动作,笑道:“沈姑娘不必拘谨,这段时日劳累你照顾陛下,本宫瞧着都自觉惭愧,还不及沈姑娘尽心。”
长平心中发紧,道:“娘娘这般说可真是折煞我了,陛下让沈晗认祖归宗,回到祖母身边侍奉,这份恩情我再怎么尽心也不为过。”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皇后却笑开了,手似无意地搭在了木盒上,“不喜这茶水?”
“嗯?”长平一时没听清,顺着皇后的视线才反应过来讲了什么,忙道:“没有,很香的茶。”
皇后不置可否,还是招来宫女给长平重新换上茶水,说道:“尝尝,底下人新奉上的豫毛峰,味甘,沈姑娘该是喜欢的。”
“多谢娘娘。”
豫毛峰是她以前最爱喝的茶,以往每年进贡的豫毛峰大半都会送到她宫中,此番皇后先是上了她不喜的苦茶,又换上了她惯喝的甘味豫毛峰。长平面上还是一派感激,然而心底早已翻起巨浪,皇后是猜到了她并非真正沈晗吗?不然怎么会用茶来试探自己,还把木盒放在自己眼前。
“可惜我不懂茶,只觉得味甘味苦罢了,倒是费了娘娘一番好意。”长平淡然道,水眸上的羽睫却飞快眨动,透露出此时的不安。
“茶味本就各人有异,味甘味苦各有人喜好,谈不上好意。”皇后瞧出一丝端倪,笑吟吟道:“倒是沈姑娘与宫中一人甚是相似,只不过她比你更为性情,不喜的连闻都不闻,更别说碰杯沿了。”
长平适时低头,心想大意了,碰杯沿是她在父皇面前的作态,也许是哪次叫皇后看去了,只是她不明白皇后这般试探到底是为了什么,那木盒里的东西,皇后难道也清楚吗?
半晌后,长平的眼神明显地在木盒上转了一圈,道:“叫娘娘看笑话了,既是宫中贵人,沈晗自然比不得她。”
端起茶杯喝下一口,长平对上皇后的眼,带着喟叹说:“今时不同往日。”
“极是。”皇后沉默片刻,慢慢敛住笑意,把木盒往前推了一点,“先前沈姑娘认祖归宗,本宫没来得及备礼,如今给沈姑娘补上,沈姑娘莫要嫌弃。”
“不……礼?这个是……”长平惊讶捂嘴,没想到皇后竟然把这个当成礼给她,这下她是真的糊涂了,皇后究竟知不知道木盒里装的可是父皇费尽心思得到的地图。
还是?
长平猛然又有另一种想法,这木盒会不会和她身边的两个木盒一样都是假的,都是为了欺瞒过某个人的眼。
可是皇后骗她为了什么?就算猜出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也没理由猜到自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还是根本不是皇后在试探自己,而是父皇在试探?
长平越想越心惊,也不管怎么和洛王信誓旦旦的保证拿到,慌忙就站了起来,道:“不必了!沈晗多谢娘娘好意,只是照料陛下本就是沈晗的本分,哪里值娘娘特意备礼,倒要……倒要叫他人怀疑沈晗别有用心了。”
皇后微微一笑,拿着木盒径直走到了长平面前,温婉柔和的眉眼露出少许笑意,按住长平的肩膀压回椅上,轻声道:“薄礼而已。”
从没见过皇后此番姿态,明明是面带笑意,却有种一股与生俱来的威压,和以前那个常年不出宫门的皇后全然不同。
长平愣着眼神放空一会儿,皇后已经凑了过来附在她耳边,虽是轻语,却犹如平地惊雷乍响。
“本宫亦期待沈姑娘回礼,所以……他人并不会知晓。”
回过神来的时候,皇后已经走了。长平手里紧握着她想要的木盒,掌心在冒汗,蹭在了木盒上,指节处因用力而发白。她剥茧抽丝般理着思绪,猜想皇后的用意,心存侥幸期盼皇后是相助她的,又有着最坏的打算,是父皇知晓了一切。
最终所有的猜想都抵不过对木盒里地图的渴望。
东暖阁窗户外走过更换火盆的小宫女,佩环相撞铃铃作响,像是提醒长平该做决定了。人影在厚帘外闪过,长平发紧的心一缩,来不及似得把木盒放进了怀里,犹豫一会儿,又把身边的木盒放到首座案几上。
回礼?
该是这个吧。
长平愣愣想着。
成安侯府,长平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能解开那锁吗?”
早在入宫之前,长平就已经让断利偷偷请来几名京中的锁匠在府里等着,木盒一拿到她忙把木盒给了锁匠们,就是希望能够打开木盒,看看木盒到底是完整的地图,还是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断利关上门,隔了外边的丫鬟,摇头回道:“那锁看着普通,可是整个木盒极为精巧,几位师傅不敢随意下手。”
长平皱眉,道:“有机关?”
断利:“恐怕是的,且不是一处,而是整个。”
整个?长平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断利想了下锁匠们的话,解释道:“整个木盒就是一个机关,除非用钥匙打开,不然不管动哪一处都会触发机关。”
“牵一发而动全身。”
断利点头,没想到这丑东西还挺厉害的,竟难倒了这么多锁匠,半是叹息半是赞叹道:“没错,洛王府送来的玩意还挺有趣的,里面到底装了什么,都拿不出来要怎么给小侯爷玩?”
洛王可没这个福气拥有这玩意,长平心中焦躁,她不懂这些机关技巧,可是却明白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父皇身边的东西自然是上乘货,他不想让人得到地图,那么即使有人拿了木盒也无法得到地图。
就如同她现在这般,空有木盒却毫无办法,若是强行打开,只怕木盒里的地图会毁于一旦。
无法,长平只得让断利先将木盒拿回来,待过了一日后,洛王身边的亲信借着送礼的名义来要东西。
长平坦然接下洛王的礼,又佯装嫌弃地把木盒拿出,道:“你家王爷也忒不讲理了,我送王爷那么多坛美酒,他就回了这么个打不开的玩意,叫我阿弟如何玩?”
过来凑热闹的小侯爷茫然抬头,他怎么不知道有东西要给自己?
亏得来的人也是精明,微微愣神后就明白过来长平的意思,便也跟着演下去,“许是底下人没留意,与其他东西混在一起送来了。”
“是吗?那你来瞧瞧,这是你家王爷的吗?”
那人上前看了眼木盒,拱手道:“正是。”
长平把木盒递给断利,对他说道:“你且带回去给洛王爷吧。”
“是,给您添恼了。”那人接过木盒,笑道:“多亏得沈县主您提醒,不然王爷又要责怪属下们办事不利了,多谢县主。”
长平也跟着笑了笑,“无妨。”
得了木盒后的洛王如何欣喜,长平全然不放心上,此刻她烦躁的是面对苏绪言的来信,在写了一堆七七八八的琐事后,不知该怎么下笔说这件事。
如实说,还是隐瞒不报?
可是断利就跟在身边,就算她不说,断利也会将她近来的一举一动告知苏绪言。就算断利不知她的意图,可是聪明如他,又怎会猜不到自己的想法。
一想到苏绪言临走前的千叮万嘱,长平默默怂了下,她是不虚苏绪言,可是她虚苏绪言真正生气的模样。这人若真的气起来,那就有点麻烦了。想想当初他们在去南州的路上,苏绪言可是半点多余的话都没和自己讲。
思前想后一番,长平决定说一半藏一半。讲了洛王有这个意图,至于自己有没有答应就含糊带过。
能拖一点是一点吧。
为了不让洛王再盯上自己,长平在给他的木盒中的地图是一份完整的,只是上边线路复杂模糊,就算打开了木盒,研究地图也要花上不少时间。
长平得了喘息的空儿,却不敢放心警惕,时时让断利看着洛王府的境况。再加上秋穗和外边的丫鬟小厮们打成一团,洛王昨日从宫里回府后就没出去,今日去了趟聚德酒楼,长平都能在第二日就知晓。
等时机差不多了后,就命断利和秋穗不经意间放出消息,言明洛王近日得了宝贝,至于是什么,又说得语焉不详,只说是至关重要。
待再入宫时,已是褪去厚衫,嫩枝抽芽。长平还没踏进殿内,就看见不少宫人来来回回,捧出不少杯碗碎片,空中弥漫着呛人的药味。
长平不动声色地抽动鼻尖,心底莫名发凉,寒冬已过,可是父皇的身子却没好起,反而愈加严重,每日喝下的药比吃的饭还要多。
“出什么事了,陛下又不肯喝药?”她拦下匆匆的宫人,问道。
那人抖着双肩,几粒血珠从被碎片划破的指尖流出。一见是长平来,好似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提醒说:“回县主,陛下正恼着呢,您还是等等再进去。”
长平心道,他哪天不恼着,于是说:“无事,我去瞧瞧,能劝着最好。”
宫人抬头欲言又止,急道:“今日不同,方才太子殿下和洛王殿下过来议事,陛下发了好大的火,把案桌都掀了!”
作者有话要说: QAQ 倒数章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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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与绝境
听到这话,饶是胆大的长平也不得不停下脚步。案桌都掀翻了,要是以前长平还是笑笑,可是现在父皇都病成什么样了,还能有力气去掀案桌,那是得发多大的火啊。
“是前朝之事?”
陛下身子愈坏,最着急的人便是太子和洛王,两人都卯足了劲想在表现一番,无奈陛下态度暧昧,既没全权交由太子,也没偏向洛王。反倒让两人不甘,相互较劲。
宫人不敢多言,只是垂着头,似乎是默认了。
长平虽探听不到太多的政事,但也有所耳闻,如今朝中重心都放在了漠北战事上,漠北多方势力角逐,太子和洛王都想大展身手,将功劳算在自己头上。这般大动作,陛下只是病了,又不是瘫了,怎能不知呢。
长平缓着脸色,敛起裙摆,道:“既是如此便不烦扰陛下了,不必告知陛下我来过。”
宫人点头应下,看着长平纤细背影挺直,仪态万千地走下台阶。远处天边碧空湛蓝,云卷云舒酝酿风雨。宫人一时花了眼,恍惚间又看到了当年的九公主。
敏王天生就是打仗的料,在陛下眼中他木讷愚钝,说话不过脑。可是上了战场他就像是换了个人,雷厉风行,运筹帷幄,不管是在营帐中决策,还是在前线杀敌,他都是一马当先,比底下的先锋军还要无畏。
再加上此行又有苏绪言相助,可谓是得心应手。
他的人马只占了漠北出征大军的三分之一,然而只用了三次战役时间,俩人就在军中树立了极高威望。至于那些太子或洛王派来抢功的人,俩人干脆放手让他们去抢。
然而在京中待了多年,又怎能比得上敏王这个常年混迹沙场的,别说抢功,把命保住就很不错了。
军中众人又不眼瞎,谁带着自己能活命,谁带着自己去送死,还是能看得出来。因此对京中派来的人愈发不满,监军弹劾的折子都送了好几道到陛下面前。再加上太子和洛王俩人,因为选定运送粮草的人而争论不休。最后竟闹出对拆贿赂的闹剧,这才有了陛下气得掀翻案桌一事。
为帝王者,即使病缠床榻到该选后继者的时候,也不愿放弃手中权利,反而越发重视。偏偏太子和洛王俩人愈发胆大,竟然明目张胆的争了起来。这让陛下怎么也不能接受,他只是病了,而不是要去了。
陛下对两人的不满,远在千里之外的敏王不得而知。此时的他正大马金刀地坐在营帐中,散下的头发还带着湿气,显然刚沐浴过。
漠北多旱,风沙又大,再加上他们是来打仗而不是来玩,能沐浴一次就是一回享受。
他拿着绷带去缠有些裂开的伤口,营帐厚帘被人撩起,顿时一阵风沙吹进,光着膀子的他哆嗦一下。
“又出血了,你就不能先上药?”苏绪言看着好友无语,心里怀疑难道他都看不到伤口处的血吗。
“一点点不碍事。”敏王抬头皱眉,没好气地吼着:“放帘!风都灌进来了。”
苏绪言笑道:“我还以为你都不怕冷的,上回风那么大也敢往水里跳。”
之前他们秘密刺探,走陆路担心被发现,便打算从水路游去。不过正值冬时,漠北的风沙刮起来跟刀子在脸上刺似的,带去刺探的人都不愿下水。
结果敏王二话不说直接先跳了下去,看的众人是目瞪口呆。苏绪言当时也惊到了,又看敏王在水里冲他使眼色。于是抬脚就把岸上的几个人给踹了下去,回来之后几人都病了,唯有敏王依旧摆着脸色指挥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