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么随便,想必七皇子知道真相会哭吧。阿遥忽然又想起,七皇子那一对,自己还在其中充作了红娘呢,便颇有兴致地问道:“七皇子的婚期是在什么时候?”
“比您晚些,您是五月份的,七皇子是八月份的。皇上说,日子得错开,否则礼部那边忙不过来。”
说完,德公公看了看日头,见天色不早,又道:“时辰不早,奴才还要去七皇子那儿,还请王爷和姑娘恕罪。”
“不妨事,公公慢走。”
德公公这便带着人又浩浩荡荡地走了。
阿遥也随着萧翎回了正院,两人本来还想着要好好庆贺一番,谁料没过多久,外头又来了小厮,说是户部的属官求见。
萧翎一脸歉意地望着阿遥。
虽说被打断了,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可阿遥也不是不懂事的,便故作大方道:“你也陪了我这么长时间了,该出去还是出去吧,我难道还没有人陪不成?”
萧翎瞧她那小模样心里喜欢地很,上去亲了一口,道:“那我这就出去,等忙完了事再回来好好陪你。”
“去,没个正经。” 阿遥不习惯在外人面前亲近,赶紧将萧翎推开了,“快些走吧,磨磨蹭蹭地像什么样子。”
这家伙也不知是怎得,越来越不像话了。外人面前是这样,晚上没人的时候更是放肆。兴许是见她怀孕和常人不一样,尝试了几次之后,也抛开了之前的顾虑,十分地不要脸。至于阿遥,她,她倒也不排斥,可她就是见不得萧翎这么肆无忌惮。
萧翎了然地笑笑,待看到映雪二人之后,笑意一收,淡淡道:“好生照看王妃,不得有任何差错。”
“是。”二人忙表了信心。
萧翎又回头,手指点了点阿遥的眉心:“王妃娘娘,我走了,你在家好生待着,不要乱跑。”
阿遥被他一句王妃臊得脸红。这姑娘和王妃,即便只是个称呼上的变化,可怎么就这么叫人舒服呢,听得她都有些飘飘然了。
直到萧翎出去了,映雪才碰了碰秋霜,叫她抬头看看。
秋霜不明所以地抬了头,便瞧见她们姑娘一脸荡漾地站在原地,目光仿佛还追随着王爷的身影。秋霜好悬没有笑出声来,勉强忍住了,上前问道:“姑娘,那几位嬷嬷您要如何安排?”
“啊,什么?”
秋霜又道:“方才德公公带来的四位嬷嬷,您要怎么安置她们?”
“都有哪几位?”
“赵嬷嬷和李嬷嬷是礼教嬷嬷,教姑娘婚礼礼仪的;孙嬷嬷并王嬷嬷则是给您调理身子的。”
阿遥思索了一会儿,调理身子的她暂时用不了。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她本就不是凡人,怀孕的时候不似凡人那般柔弱,除了偶尔会犯困,别的都与以前没有什么两样。若是由着嬷嬷来指点,少不得要吃些她不愿意吃的东西,是以道:“孙嬷嬷和王嬷嬷暂且安置在厢房里住着,平日你们也去请教请教她们,若是用得上便最好了。”
“那另外两位了?”
“皇上不是说规矩还是要修习一二得么,且将她们叫过来吧。”
秋霜奇道:“姑娘现在就要学?”
“闲着也是闲着,就当作打发时间了。” 阿遥也没有多想,她觉得自个儿也算是有了基础,即便是要学,想来也不会有多难的。
片刻后,两位嬷嬷便给带到了内室。
这两位嬷嬷果真如同阿遥所想的那般,连说话也轻轻柔柔的,一看就是软和的性子。难得她们还愿意给阿遥好脸,便是做不好,也依旧不会责骂,最多来一句:“慢慢来,不必着急。”或是,“姑娘做的不错,再练习多几遍就再没有什么瑕疵了。”
阿遥见她们都这样高看自己,反倒长进了不少。这样一来二去,时间就过去了不少。
两位嬷嬷也知道眼前这位身子重,所以学规矩的时候格外注意些,既不能叫她累着,也不能叫她觉得枯燥。
每每阿遥有什么不耐烦的迹象,两位嬷嬷总会恰如其分的点道:“姑娘,再练习两遍就能歇息了。”
此话一出,阿遥果真又精神抖擞了起来。
两位嬷嬷也没办法,皇上金口一出,将婚期定在了两月后,六礼都要在这两月之中走完,何其繁忙。
若不能再两月之中,将未来的成王妃□□出来,那最后被怪罪的可就是她们了。
对阿遥未婚先孕之事,两位嬷嬷都没有什么好微词的。她们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识过,这点小事,她们还没放在眼里过。况且不论之前如何,眼下这位姑娘已经被赐了婚,日后便是名正言顺的王妃了,既与皇家有了关联,谁还敢有所质疑?
……
晚膳过后,映雪二人服侍着阿遥躺下。考虑到阿遥有了身子,困顿地很,这些日子就寝的时间都比较早,外头太阳才下了山,阿遥便已经回了床上休息了。
彼时萧翎虽已经回府,收拾妥当之后才进了内间看阿遥。阿遥面上已经有几分郁卒了,软绵绵地躺在床上,身体上没有什么不适,可受损的是精神。与其说是躺着,还不如说是瘫着更贴切。
“怎么了?”萧翎坐到她边上,一脸忧心。
阿遥懒懒地开了口:“嬷嬷今儿一天教了好多东西,我一时间有些接受不来。”
原来是为了这个,萧翎宽慰道:“接受不来就慢慢学,她们也不能逼你。”
“可是嬷嬷说了,皇家规矩多,尤其是大婚的时候,千百双眼睛盯着你,该往那边走,该迈哪只脚,该行什么礼,都是有规矩的,丝毫不能出错。况且我们的婚期又那么近,可能松懈了。”
她苦着一张脸,可是嘴上却说得很有些大道理。
萧翎乐道:“你倒是愿意听那两个嬷嬷的话。”
“没法子啊,生活所迫。”要不是为了嫁人,何必要这么麻烦。阿遥叹息了一声,让出了点地方叫萧翎上来,边让还边说,“嬷嬷说了,我们俩快要成亲,本不该日日相见的,这也是规矩。”
萧翎掀开被子往躺进去,并将人抱住,笑道:“那你还跟我睡在一张床上?”
“是啊,这不是为了便宜你么。”
“口是心非的小骗子。”萧翎挠了一下阿遥的痒痒肉,弄地她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到底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萧翎也不敢闹得太厉害,见好就收了。
一口一句嬷嬷说的,话是这样讲,实则两人都没有往心里去。有些东西,面上应付应付就算了,真按着规矩来,这不是傻么。
阿遥钻进萧翎怀里,将他的手放在放在自己腰上,两人靠在一起,耳鬓厮磨。
这边两人浓情蜜意,长乐宫的皇后寝殿中,气氛却凝重非常。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的貌似不多。
☆、怨恨
皇后自得知皇上为成王赐婚之后, 便一直暗暗生闷气。后来又听到七皇子也被赐了婚,满心里的怒气更上涌了许多, 摔了一套茶具, 又叫人拖了几个碍眼的下去一顿好打,这才勉强降了些心火。
如今已是晚上, 长乐宫亦是灯火通明。只是这宫殿虽大, 却冷清地紧。
皇后看着这偌大的屋子,心里一阵阵发冷, 她早已经记不清,自个儿孤身在这殿内待了多少日夜了。
几年前, 皇上每逢初一十五还会按例过来瞧瞧, 如今, 却是连看都不愿意往这边看了。人人都言宫中富贵,可这富贵之地,却也不是人能待的。
皇后苦笑了一声, 将外人都打发走,只留下自己的贴身心腹, 哀怨道:“你瞧瞧,这外头都是喜气洋洋的,越发衬地本宫这里冷清了。”
大宫女服侍皇后多年, 深知她的性子,见此也不好多劝,免得多说多错,只站到皇后边上, 一面给她捏肩,一面道:“娘娘说什么胡话,咱们这是宫里最热闹的地方,凭她们多能耐,每日早上还不是要来这儿请安叩拜?这便是身份之差了,这宫里,谁还敢越过您去。”
皇后闻言,心里果真好受了些,暗道她知晓自己心思,不管说什么总能说到心坎儿里。可想到之前那些糟心事,却又笑不出来:“本宫说的可不是她们,若是她们,再没有本事叫本宫气成这样。”
大宫女笑了,道:“娘娘可是因为成王的亲事?”
说起这个皇后就来气:“他倒是受宠,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叫皇上下了圣旨,将婚事给敲定了下来。甚至为了面上好看,连婚期也凑地这样紧,只怕这两个月,礼部都忙活得腾不出手来了。
皇上也不想想,一个民女,身家不显,有什么资格嫁进皇家。便是这样的平民,竟然也由着成王的性子,随随便便就封她当了成王妃,也不怕别人笑话。皇上这般宠着成王,也不知道日后会宠成什么模样?”
最重要的是,皇后深觉自己被成王给耍了。当日又是办宫宴,又是延请京中闺秀,前后忙碌了那么久,结果竟然挑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姑娘。合着成王是将她这个皇后当猴耍。
大宫女心中了然。
若说皇后有什么忌讳的话,那边的德妃娘娘算一个,宫外头的成王爷算一个。当年,德妃与皇后一前一后入了太子府,都是家世显赫的大家女,一入府便是占了正妃与侧妃的位置,论起资历来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这两人各自看不顺眼,斗了这么久也没有斗出什么结果来,如今德妃身边有大皇子,皇后也只有六皇子,算是旗鼓相当了。
至于成王,皇后忌讳他说来说去还是因为皇上的态度。皇家这几个儿子里头,就数成王殿下最得皇上喜欢。且如今成王身子好了,地位也越发稳固了,皇后就怕有一天,皇上一时间心血来潮,叫成王抢了原该属于六皇子的大位。
皇后还在念念叨叨,口中已从成王转成了七皇子,只听她恨恨道:“还有那七皇子,不过是一个小小婕妤所出,能算个什么东西,竟也得了赐婚的圣旨,将本宫的六皇子给比了下去。真是好大的胆子,母子俩个,每一个好东西。”
“娘娘莫气,免得气坏了身子,且听奴婢说一句可好?”
皇后瞧了她一眼,只道:“你说。”
“娘娘不就是介意皇上给两位皇子赐了婚么,可娘娘却没仔细想想,这赐婚究竟得不得用。不论是成王还是七皇子,在婚事上可都没捞得半点好处啊。七皇子暂且不论,他一贯是没什么心思的,可成王,他如今娶的正妃可是一点根基也没有,这般卑贱,将来还能给他什么助力不成?”
“可皇上看重她,看重她怀了皇孙。”
大宫女眼睛一转,道:“娘娘,说句不好听的,这位成王妃来历就很有问题,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好人家出来的,谁又能肯定她肚子里的一定就是皇家的种。”
皇后面色一沉,斥道:“说什么胡话!”
大宫女跟了皇后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她想听什么,笑道:“娘娘别急着骂奴婢,您想想,成王从来都不近女色,他知道些什么,纵使被骗了,也察觉不出来的。再说了,那成王妃说破天了也不过是个民女,即便她得宠,那也还是您名义上的儿媳妇,日后晨昏定省,都是好不了的,您若想拿捏她,还怕找不到借口不成?”
婆婆教训儿媳,手段不知道有多少,那成王妃就是有天大的手段,也逃不出一个孝字。
皇后倒是笑了:“本宫就这般轻贱儿媳?”
大宫女又言:“她那里是您的儿媳,您的儿媳可是南安侯府的嫡长姑娘。南安侯府显赫一方,他家的大姑娘又是知书达理的好模样,哪里是一个以色侍人的民女能够相提并论的。也只有这样品格的姑娘,才称得上是您的儿媳妇。”
提起未过门的儿媳妇,皇后心里也是满意的。这桩婚事,可是她精挑细选选出来的,期间不知道相看了多少人家。
可儿媳妇再好,如今却还是未过门的。
“也不知皇上什么时候能消气,将六皇子放出来。他已经这么大了,底下的兄弟都娶了妻,再拖下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大宫女知道皇后这阵子喜怒不定,只得好声气的哄着,道:“皇上不过是一时生气,还能真对六皇子怎么样。父子之间,哪里会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但愿如此吧,皇后现如今也不敢多做猜想了。自六皇子出了事之后,她去太极殿求了多少次,可每一回都是无功而返,莫说真求了,她连见皇上一面都难。
皇后心中不解,她的皇儿明明好好的待在府上,什么坏事也没做,怎么就惹得皇上生厌了,要将他的脸面踩成这样。便是之前出了嘉宁县主那魔障的事,可嘉宁县主终究不过是个外姓的,与皇家没有办法干系,纵使那事真的是她的皇儿做的,那又如何,皇上还能因为一个外姓的丫头去对付自己的亲儿子么。
皇后想不通,只因她不知道内情,不晓得前后。
若这事单单是阿遥与六皇子的纠葛,皇上断断不会如此,可这事牵连到了萧翎,六皇子真正要害的人是萧翎,这一件,才是触及了皇上的底线。
皇后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每每想起总会心中烦躁,眼下亦然。她捏起茶盏,又闻得大宫女在边上说道:“娘娘再不要多想了,说不准皇上只是磨一磨六皇子的性子,待这段时日过去,总会还六皇子一个公道的。”
这话,皇后私心里是不肯信的,她求了那么多次都无果,与其求别人,还不如求自己,遂拉下脸来问道:“他们查地怎么样了?”
宫女听她问起,知道不好,躬下身子回禀道:“还是未能查到什么消息。再者,六皇子府上的守卫也紧,咱们的信儿传不进去,若是贸然前往,多少会被皇上知晓的。”
又是这几句话,皇后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都是一群废物!”
说话的宫女立即跪下,连头也不敢抬。
皇后面上狰狞,查不到,若是一直都查不到,她要怎么为六皇子证明清白。往日好吃好喝地养着这群奴才,关键时刻却一点都不顶用,若不是她还有几分清明,早就将他们拉下去处斩了。
皇后指尖掐着肉,问道:“赵家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赵家派人传了话,说是让娘娘稍安勿躁。六皇子的事,他们自会从中斡旋,只是时机不到,让娘娘千万不要私下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