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上显示,这附近曾有过一个铜矿,因为铜矿含量不多,开采完就废弃了。
他往西面看了看,离这里也就一里地。
在他看地图的时候,千柏忆拿出了探铲,这会儿正往地下伸。
“苏顾,你来看看!”
此时探铲也就在地下三四米的距离,却怎么也伸不下去了。
她试着听了听声音,“好像是碰到了石头!”
苏顾拿过探铲,往手柄上弹了弹,他道,“是石头。”
接着两人又把探铲挪到了别的地方,依旧在地下三四米的距离遇到了石头,并且还是空心石,就是石头下面是空的!
千柏忆跟着老神棍混了十几年,虽说学艺不精,但多少的也懂些。
她站在山谷里看了又看,怎么也看不出这里是块儿风水宝地!
不但不是宝地,还是个断子绝孙的局!
三山夹谷,西有水,明显的是水往外流。
她感觉下面不是墓,不只是从风水上看这里不是墓,探铲带出的土也不像是墓土。
这让她想起了在湘西见到的那个地下室,再结合大脚印……
“苏顾,我想我们还是回吧。”
苏顾又拿出了地图,然后在他们的位置和废矿之间画了条线。
他道,“先别回,我们试试废矿是不是和这里连着。”
两人拿着探铲一路往西走,隔上个十几米就会往下探探,结果告诉他们,下面是条地道。
在天快黑的时候,他们到了废矿附近。
☆、34.借住
这座废矿和其它的废弃地并没什么不同,矿坑里除了杂草就是杂草,还有些含铜量极低的原石。
一旁的宿舍房已经塌了,露着朽掉的桌椅。
院里还有几个老旧的汽车轱辘。
因为天色已晚,几人并没往里面走,而是去了附近的村里。
这个村叫李家庄,和小庄村属于同一个乡镇,离得也不远,也就三四里地。
千柏忆和苏顾之所以选择这个村,而不是回老乡家,是想在这里打听下废矿的事,毕竟这边儿离得近。
只是村里没有旅馆,他们在这边儿又没熟人,不好找住的地方。最后千柏忆找到村支书,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
一看他们是考古队的,村支书不再防备着,而是换了笑脸,接着把几人迎进了家里。
这边儿和小庄村的生活条件差不多,人们的生活并不富裕,为了不让村支书破费,苏顾给他拿了些钱。
村支书也没客气,拿着钱去小卖部买了些酒菜回来,又让婆娘煨了锅汤给大家暖胃。
几人坐在方桌前,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千柏忆从小跟着老神棍到处混,赶酒场是经常的事,所以她的酒量十分不错,只是她不太擅长和陌生人聊天。
倒不是不好意思说话,而是总说不到点儿上。
好在苏顾的心思够细,所以两人合作,一个喝酒,一个问话。
可是任谁也没想到,村支书太能喝,不但能喝还能说,到了大半夜酒桌都没撤。
千柏忆偷偷拽了下苏顾的衣角,“我说可以了吧?再喝我就吐了。”
苏顾跟他一样为难,“你以为我不想走吗,可你看走得了吗?”
村支书劝酒的功力那真是一流,他们连个离桌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千柏忆实在受不了,她把男冷面拉来替自己。
这下村支书可算是碰了钉子,顾家训练的人就是厉害,别管村支书说什么,人家愣是纹丝不动。
最后村支书可能是累了,趴在酒桌上呼呼的睡了起来。
千柏忆不想这么随便的睡,她找了间空屋子,见里面有床,直接扑了上去。
转天醒来的时候,因为脑袋有些沉,她没有直接起身,而是在床上躺了会儿,顺便打量了一下屋子。
这是间小女生的卧室,墙上挂着很多手编的小物件,床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几本初中课本。
因为觉得课本有些熟悉,她随手拿了起来。
竟是她那一届的书,她想这间屋子的主人应该和她差不多大,只是不知为什么这本书前半部分是用过的,后半部分竟是新的。
她随意的想着,难不成是跟她一样半路辍学?
这时有人推开了卧室门,进来的是村支书家婆娘。
见人往里走,千柏忆赶紧放下书坐了起来,“大娘,昨晚实在太累,便自己找了间屋子休息,冒犯了。”
妇人个头不高,脸圆圆的,看起来十分面善,说起话来也很和气,只是语气有些悲伤。
“闺女,听说你们要去山上的废矿?”
千柏忆没想到她会说这事,顿时有些吃惊,“是要去那里,大娘你有事吗?”
妇人回身把门插上,又重新来到千柏忆身边,她神色沉重,像是要说什么大事。
“闺女,你们带着我可好?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这下千柏忆更加吃惊,“大娘,你跟着去是干什么?”
妇人从兜里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红布包,把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张相片。
相片上的小姑娘十四五岁,梳着两个小辫子。
看着相片,千柏忆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没等她多想,妇人把曾经的噩梦告诉了她。
相片上的小姑娘是村支书两口子的闺女,他们还有个儿子。
七八年前,他们的儿子定了门亲事,后来那个姑娘嫌他们家穷跟别人跑了,他儿子一时想不开神智出了问题,经常一个人往山里跑。
精神好的时候知道自己回家,精神不好的时候还需要人去找。
那会儿家里日子不好,他们两口子都忙着挣钱,找人的活儿就落在了闺女身上,可有一天儿子回来了,闺女却没回来。
连着找了几天,他们只在山上的废弃宿舍院里找到了闺女的头绳。
后来她们两口子连着病了好久,病好后就不再提闺女的事了,免得提一次伤心一次。
因为那边儿出过事,也就没人再上山了。
千柏忆想着,村支书昨晚那么反常,也许是因为他们提起了矿坑。
把事情说完,妇人再次提出和他们一起上山的事。
千柏忆只是个普通人,并对矿坑一点儿也不了解,她怎么敢贸然带人过去。
“大娘,你没受过训练,在那种地方若是遇到危险肯定会丧命的,不如你把事情交给我,无论是见人还是见尸,我都把她给你带回来。”
噗通一声,妇人跪了下来。
这时屋门在外面被人用钥匙打开了,村支书一进来就把妇人给拉了出去。
又对千柏忆说,“别听疯婆子瞎扯,没有的事!”
千柏忆愣了愣,什么情况啊?
农村家家户户的都会养鸡,这会儿公鸡叫的正欢,千柏忆虽然有些累,但也不想再睡了。
她把床铺整理好,缓步走了出去。
吃早饭的时候,妇人一直欲言又止,最终她什么都没说,闷声吃了一碗饭就去院里喂牛了。
临走的时候,千柏忆对她做了个放心的手势,也不知她看懂没有。
虽不知村支书为什么说自己的婆娘是疯婆子,但千柏忆选择相信妇人的话,她不认为有人会拿自己的孩子编瞎话。
北京时间六点半,四人一狗到达了目的地。
废弃的矿坑像昨日一样沉静,仿佛数年来从未有人造访过。
昨晚听村支书说,这座铜矿距今有七十多年了,比他的年纪都要大,具体是什么原因废弃的没人能说得清。
因为开矿的时候挖了很多矿洞,平日里看起来有些阴森,所以村里人一般不到这边儿来。
只有大炼钢铁那几年有人来过,什么铁门,铁锅都给搬走了,就连汽车皮都给扒了!
不过后来有人在搬东西的过程中失踪,人们就不敢来了。
慢慢的,这片地就成了禁区。
☆、35.鬼餐
一边走一边拨弄杂草,千柏忆进了院子。
也不知地道的入口是在屋里,还是在外面,她本想用探铲看一下,可院子里铺的是水泥地,屋里也一样。
虽说过了这么些年,水泥地已到处是裂缝,可探铲还是伸不下去。
就在她为难的时候,土狗叼来了一把斧头。
看着斧头,千柏忆随口说道,“这把斧头命大,竟然没被拿去炼铁。”
说完她就感觉到了不对,斧子虽是锈迹斑斑,可木把手并没朽掉,可见它在这里的年头儿并不长。
要说还是苏顾眼尖,“栢忆你看,上面有字。”
两个小字是刻在木把手上的,左边的李字简单,刻的要小些,右边的懵字复杂,刻的要大些。
千柏忆在农村长大,很了解这种行为。
农家的东西经常会互相借,做个记号不容易弄丢,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刻字,也有的会系根短绳。
只是李懵是谁?
不是说这个地方已经是禁区了吗?
看看趴在一旁的土狗,她想着,也许是被某些小动物给叼到这里的。
接着,她拿起斧头刨上了石灰地。
因为有裂缝,石灰地并不难刨,很快下面的土层就露出来了。
只是没等她下探铲,外面就来了十几个人。
这些人手里都拿着家什,有些拿的是铁锨,有些拿的是大镐。
看穿着,像是附近村里的。
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意思,千柏忆放下探铲等着他们说明来意。
谁知十几个人站在门口并不说话,只是盯着里面看。
千柏忆清了清嗓子先道,“你们有事?”
一个上些年纪的人被推了出来,老头儿看看周围的人又看看千柏忆,有些小心的问道,“几位可是镇上的杨主任派来的?”
杨主任?千柏忆不知道这人。
“你们认错人了。”
知道认错人后,那些人并不离开,而是依旧在门口站着。
外面有十几双眼睛盯着,千柏忆没再用探铲,而是拨拉着身旁的杂草,假装是找东西的。
不一会儿,外面的一个年轻人问了句,“你们是干什么的?”
面对一伙不相识的人,千柏忆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给了苏顾一个眼神,让少爷解决外面的人。
其实苏顾也不擅长解决这种事,可千柏忆把问题丢给他,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不过苏少爷编起谎话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我们是过来游玩的,见这座房子有些历史便进来看看,谁知不小心丢了东西,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听到他们是过来游玩的,年轻人和周围的人嘀咕了几句,片刻后又道,“你们丢的东西重要不?不重要的话还是别找了,这座房子不干净。”
年轻人说的不干净,千柏忆自是明白什么意思。
可她进来这么久,并没感觉到什么,不只她没感觉到,苏顾也没感觉。
见他们不信,年轻人再次把老头给推了出来。
老头的话和年轻人差不多,也是说这座房子不干净,为了证实自己没撒谎,他还说了一件事。
就是他们村的老支书一家子都死在了里面,只留下一个疯儿子。
老支书,疯儿子,千柏忆突然打了个颤。
她咽了口唾沫,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你们说的老支书,可是有一个闺女,十四五岁的时候,在这边儿失踪了?”
听她说起这事,老头忙喊道,“是啊,这座房子真不安全,你们还年轻,快出来吧。”
千柏忆扶着一旁的苏顾,她现在全身都是冷汗。
好歹她也是个神棍,竟和鬼魂待了一晚却豪不自知。
从千柏忆的问话和表情,苏顾大体猜到发生了什么,此时他和千柏忆一样,也是全身冷汗。
至于那两个冷面神将,已经成冰块儿了。
由于受的惊吓太大,几人谁也没有心思继续找地道,他们把东西一收拾,小跑着回了村子。
现在是白天,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他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村支书家的房子,和昨晚相差太多。
这房子一看就多年没人住了。
门洞塌了不说,屋门也掉了一扇。
这时,开小卖店的大婶在街上骂了起来,说是不知哪个不要脸的大半夜到她家偷东西,还放一堆冥币。
千柏忆赶紧跑到他们昨晚吃饭的屋子看,此时残破的饭桌上摆着的是他们早上用过的碗筷儿。
一旁的小桌上是他们昨晚吃剩的,还有苏顾给的那些钱。
她又去昨晚睡觉的屋子看了下,屋里挂的小物件在,那本初中课本也在,只是都盖着厚厚的尘土。
虽然不知发生这一切的缘由,但出于对死者的敬畏,她去小卖部买了些烧纸。
半跪在院里,她一边烧纸一边念道,‘人死灯灭,往生轮回,万般留恋也不过是执念,去该去的地方吧’。
这时从门外冲进一个满身泥垢的男人。
由于这人蓬头垢面,并看不出年纪,他跑进来后直接冲着正燃着的烧纸去了。
他也不怕热,拿起烧纸就往身上塞,嘴里嚷着,“钱,钱!”
这人抓完烧纸后并没有闲着,而是冲进屋里把那些吃剩的饭菜都给弄到了地上,接着捂住双脸嚎啕大哭。
应该是他的哭声太大,引来了周围的邻居。
邻居见到千柏忆他们,问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待在这里。
这次苏顾依旧是负责回话的,他道,“我们和这家的主人有些交情,过来拜祭一下。”
一听是老支书家的旧识,一个大娘跟他们念叨了好久。
说这家人太过可怜,儿子疯了后,女儿也丢了,老爹老娘去山里找人,人没找到不说还掉进了井里。
念叨完,大娘对苏顾说,“现在他们家就剩这么一个疯儿子了,前几年人们商量着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可一打听住院费太高,根本就不是普通老百姓能负担的。”
说者无心,苏顾却是有了想法,“住院的事我来安排,怎么说也是有些交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