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岸汀的衣衫不像平日里的整洁,早就破烂肮脏,她跪在地上,几欲沉沉睡了过去,祁景书早已按耐不住,将迷糊中的人儿拥向自己的怀里,四肢骇人的冰冷,这皇后还真是心狠,不知是有多么地不待见白岸汀。
她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声音中充满了慵懒,"祁景书,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王爷府,左拥右抱着你的娇美娘吗?"
"本王这不一个都抱不习惯,还是最喜欢你,就匆匆赶来了。"白岸汀长长的噢了一声,突然意识到这不是梦,一个哆嗦清醒了过来。
"我听送饭来的宫女说了,你午时的时候来了一次,却被皇后娘娘拦下来了,你还顶撞了皇后娘娘几句。"她的语气里有责备的意思,不应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无礼,也是怪那个最长的宫女,挑什么不说,非要说他的坏话。
他没有回答白岸汀的话,而是仔仔细细的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哪处受了伤,将这个人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受伤时,才心里松了口气,想起来回答他的话。
"母后这次做的确实不对,还望你不要往心里去,记恨上了母后。"眼前的男人平日里多是冷库无情的,现在却温柔的怕她受了伤,又替他母后解释。
两人拥抱悱恻了许久,白岸汀让他早点回去,免得被皇宫里起早的人撞见引起了事端,他一拖再拖,硬是在东方露出了鱼肚白的时候才不舍的离去。
第二日的时候,三王爷竟平平静静地没有来找皇后辩论,皇后抿着茶,卧在贵妃椅上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祁景书。怕是这小儿因为不放他的侧妃生了她的气,连每个礼拜五定时看望皇后的日子都没有来,若是平常,早就眉笑颜开地踏进了景仁宫,今日用完了午膳,通报的太监都快要午乏的打起了瞌睡,也没见这小子的身影。她笑了笑,便睡了去。
再来暴房时,祁景书已是轻车熟路,也幸得他没有将这把锁弄坏,这门如今还是锁的好好的。祁景书从前也是博览群书,对这些机关颇有研究,三两下就把锁给打开了。发现白岸汀早已沉沉入睡,心里有些恼怒,为什么不乖乖等着他过来,也罢,他又没有告诉她皇后放她回王爷府之前,自己每日都会来看她,心里带着些许愠怒,却没有叫醒她,认认真真地端详起她的脸,自己以前倒是没有发现白岸汀长的如此好看,柳叶眉下有一双杏仁的眼睛,鼻梁比其他人是高挺了许多,却显得傲人,般得嘴唇,看上去甚是可爱,可平日里伶牙利嘴,极少对他温柔过。自己正看得入迷,差点鬼使神差地亲了上去,却被墙角悉悉索索的老鼠扰了心情。
他突然烦躁起来,收起来宠溺的神情,换回了平常的冰冷倨傲,一旁的白岸汀也被老鼠的声响吵醒,发现祁景书又坐在自己的身边。
"你昨日已经来了一次,我已平安无恙,你为何今夜还要再来?"不解得语气中夹杂点嗔怒,刚好被他听了出来。
"放心不下你,不每天看着你确定你平安,本王是无法安心入睡的。"
白岸汀心里涌上了一股,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下来,"皇后娘娘并没有对我使用什么刑罚,我在这儿尚且平安无事,你每天事务繁忙,应该夜里睡好,免得忙碌时分了神。"
"你倒所言极是,但这暴房里环境恶劣,我怕那老鼠趁你睡觉时咬了你到时候我可不止是心疼了。"
"我幼时在家中的环境比这还能恶劣上几分,不也顽强得活了过来,若是几只老鼠就能置我于死地,那你现在的侧妃,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了!"她也好,被老鼠吵醒还能贫嘴,祁景书不由得上前去将她拥入了怀中,白岸汀感受到了这人动作的温柔,一颗心也柔起来。想起来左思容下毒之事,便开口问道。
"你信给左思容下毒之事,不是出自我的手吗?"
"我当然信你,你性子虽然刚强,但是本性极好,下毒之事,当然不是你做的"他的手覆上了她的头发摩挲起来,言语未尽道,
"本王身边的人饶是谁背叛了本王,但也绝对不是你白岸汀,若有哪天本王醒来发现自己倒在血泊中,而你手中恰好拿着匕首,本王也始终坚信,那个人不是你。"
第一百零三章 皇后的心软
祁景书夜探皇宫一连好几天,他卧房的守夜丫鬟纷纷议论他的特殊举动,
“王爷他昨日子时穿着夜行衣出去的,寅时才悄悄地回来。今日回来的更晚,拖到了卯时,我听他睡的都不安分,翻来覆去地辗转反侧了好一阵子才睡着。”
“这还用得着说吗?肯定是白侧妃不在,王爷啊——孤枕难眠喽!“
说着几个丫鬟捂着脸笑了起来,翠儿穿着青色的上衣和百褶裙,听到有人议论自家小姐和王爷,便不悦地朝着那几个爱说闲话的丫鬟走了过去。
“大早上不好好干活在这里熙熙攘攘什么!小心我回头告诉王爷让你们有好受的!”
一个小丫鬟小碎步跑了过来,“翠儿姐,王爷唤你去书房,说是有事要问你。”
祁景书穿了件黑色的长袍,简约而轻快,衬得他脸上的线条俞加锋利。
“翠儿,你是白侧妃的陪嫁丫鬟,你可知道白侧妃她平日里,有什么喜爱的吃食?”
“回王爷,小姐平日里爱吃的多为鲁菜,黄焖鱼翅,梅花鹿筋骨汤,清宫万福肉都是小姐爱吃的。”
“那行,你随我一起去膳堂,本王爷要亲自做给侧妃吃。”
她乖巧地应了声,跟着这个冷酷的男人前去膳堂。
做这道菜需要采用进贡的名贵鱼翅,火靠鱼翅的汤是经过12个小时慢火炖制的鸡汤,祁景书算了算时辰,等到汤料炖好后刚好趁着热拿去给暴房里的白岸汀。
平日里冷酷倨傲的三王爷,如今亲自给白侧妃下厨,他闻了闻锅里的汤,既鲜又香,浓厚滑润的感觉美妙难言。想着白岸汀在皇后面前吃了不少苦头,一定要给她好好补一补。
曹侧妃在厢房里正对镜上着妆,一边慢条斯理的问身边的丫鬟“今日为何膳堂那里甚是吵闹,来往好几人,说是都去膳堂呢,那里可是进贡了什么新鲜的吃食?”
一旁的丫鬟添油加醋道“回娘娘,是王爷给白侧妃亲自下厨,也不知是她用了什么狐媚子妖术勾引了王爷!”
曹侧妃来了怒气,抬手就是一巴掌,“本妃带出来的人,怎么就是管不住嘴,白岸汀那女人的事情岂是你能评论的?自己去领罚吧!”眼里却划过一抹被丫鬟奉承地得意。
那丫鬟憋屈地应了声,退出了厢房。
祁景书将火候调到小火慢炖,让翠儿照看着,自己去忙公务了。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亲手把黄焖鱼翅装进食盒里,换上夜行衣,旁边的守夜丫鬟早已惊醒,看着祁景书身手敏捷地像神偷一样,溜出了王爷府。
白岸汀这晚没有睡,倒是乖乖等着他来,等祁景书打开铜锁后,便迎了上去。表面上嗔怒他每日都来也不觉得麻烦,心里却甜的像淋了蜂蜜。
她早就看到他背了一个包袱,耐心的等他打开,发现竟是一锅自己最喜欢吃的黄焖鱼翅,顿时淋了蜂蜜的心甚至都掉进了蜜罐里。
“本王怕母后这里饭食不好饿着了你,吩咐丫鬟做了黄焖鱼翅给你带了过来。”表面上依旧是冷酷的样子,可白岸汀心里觉得这是天底下最温柔的男人。
黄焖鱼翅是宫廷里的精品菜肴,鱼翅有弹性,金黄亮丽,口感上软糯又容易吸收,她一边吃一边听着他跟她说最近王爷府上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饭香味从窗子里飘到了皇后的床上。
等祁景书收拾好东西和白岸汀告了别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暴房。阴暗潮湿的暴房,如今却因为祁景书每日晚上的到来,变得温馨怡人。
但这些都被暗中的皇后看在了眼里,在宫女的搀扶下,摇曳着年已四十却仍风华正茂的身姿回到了寝宫,气的却再也睡不着,一旁的宫女也只能陪着她熬着。
“这老三也太宠着侧妃了,这样下去势必影响到老三的前途,眼下正是要紧的时候,老大那里刚立了战功,若是这样,老三定是会被他倒打一耙!这可怎么是好!”
皇后手中的锦帕被她揉的发皱,“不如让我惩治惩治这个太得宠的侧妃!也算是给我的老三一个警告,不要因为女人而自毁前途!”
旁边的大宫女堇色却说了句,“皇后娘娘,奴婢认为这样不妥。”
贵妃椅上的皇后瞥了堇色一眼道“哦?那你说,本宫的法子哪里可不妥?”
堇色跟随皇后多年,已经摸透了皇后的脾性,立马跪在地上认错,“皇后娘娘,奴婢不是故意冒犯您,可是这样做,势必会伤了您和三王爷之间的和气。”
皇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让堇色起来,讲一讲她的看法。
“三王爷现在和白侧妃两人相爱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就像娘娘您当年和皇上一样,娘娘曾经也在太后娘娘面前吃过不少苦头,而这样的法子,实在是不应该继承到下一代的皇子身上。”
如果娘娘惩罚白侧妃下手太重,三王爷肯定会在心里和娘娘有芥蒂,有碍于王爷和娘娘的深厚感情,而且王爷只会在暴房和王府跑的更勤,而其他人——迟早会知晓。若是对王爷有什么不利出了差错,娘娘定是会十分心疼的。
叫堇色的宫女平日里不言语,但开口却极易说服人,皇后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那你觉得,现如今应该怎么做?”
堇色不紧不慢地答到,“娘娘您现在白脸也唱了,现在应该唱红脸,扮演好母仪天下的好母后角色,白侧妃在景仁宫中已经待了大半月有余,娘娘何不念她及时悔过的份上,放她回王府。”
皇后紧锁地眉头终于舒展,赏了锦绣,趁着天色尚早,沉沉睡去。
第二次照例,祁景书又做了清宫万福肉,清宫万福肉本是某朝皇帝在一次美食大会上,一眼看中了民间厨师用好几重调料做成的肉,不仅入口肥而不腻,又因其吉祥的名字,一直流传到了现在,左侧妃畏于祁景书不敢来膳堂大闹,却听了丫鬟说,在房间里将各种珍品文玩,砸地粉碎。
祁景书没有理会左思容的无理取闹,在翠儿的指导下,认真做起了万福肉。
踏进景仁宫时,还是静谧地像往常一样,到暴房门前的时候,发现里面的烛火比往日却亮上了几分。
白岸汀欣喜地接过了他手里的包袱,又是和昨日一样的惊喜,这两道菜,正是她喜欢吃的,顾不上说话,狼吞虎咽起来。
祁景书看着她,脸上的线条柔和起来,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轻点,小心噎到了。”
暴房的门却突然被人推开,皇后拍着手进来,一脸怒意,“果然是夫妻情深啊,我就说这侧妃近日来食欲不振,原来是我的好儿子夜里给她送饭,难道你还怕我这个做母后的,会饿着你的侧妃不成!”
白岸汀和祁景书连忙跪地,异口同声道,“母后,是儿臣的错!”皇后没有再说话,让他们随着她前去正厅。
被叫去正厅的路上,祁景书握紧了白岸汀的手,低声道“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会护着你,就算是我的母后,也不会让她伤你半分。”
白岸汀朝他点了点头。
皇后昨日夜里听了堇色的建议,不打算将这两人严惩,虽然对白岸汀仍有意见,但还是大气放过了他两。
白岸汀一连十几天除了吃睡,就是跪在暴房中思过,刚出景仁宫不远,便已两腿发虚走不了路,祁景书看着心疼,打横抱起了她。
虽然明日才是十五号,但今夜的月亮却是亮的将月光撒了一地,有蛐蛐的叫声从路边穿来,月光像是要找到这蛐蛐,一直照到了宫门外看不到的尽头。白岸汀不敢抬头看祁景书,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
虽然抱着白岸汀,但常年健身的祁景书没有丝毫的劳累,“怎么,害羞了?”
白岸汀在他怀里淡淡嗯了声,“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应对左思容好一点不然又传出去偏袒白侧妃的说法,我又要置身其中。”
“岸汀,若是你,你是否愿意将我对你的爱,再分一点给别人?”
“你若是寻常子弟,我定是死死守着你,可你生在皇家,即使现在只有个左侧妃,说不定以后,还会再有个什么王侧妃、李侧妃。”她没再继续往下说,倒是在平静地在他怀里闭上眼,似是不再想这件事。
他不允许她沉溺在失落的情绪里,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白岸汀觉得耳边开始无尽地轰鸣。
白侧妃是被祁景书一路抱回王府的,之前的夜里都是祁景书掩了后门一个人回了厢房,城里的百姓还在酣睡,但整个王府里却是灯火通明。
从正门走进去,所有人都站得整整齐齐,一个个都是在等未来女主人的回来,左侧妃刚被从梦里叫醒,带了点起床气,正朝着丫鬟发脾气,抬头却看到了祁景书抱了白岸汀回来,羞耻、妒忌、仇恨齐齐涌上了头,“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不长眼的丫头!”她狠狠的掐了丫鬟一把,扬长而去。
第一百零四章 感情加深
今日,日子甚是晴朗。
白岸汀看着一下窗外透入的丝丝阳光,皱皱眉头,抿着嘴不说话。
眼神有些暗淡无光,让人难以看清楚她心里所想什么。
“三王爷到。”
白岸汀惆怅的看着那从窗缝外透进来的光芒,感到刺眼。
过会儿,白岸汀就听到外边响起了一尖锐的声音,她缓慢的回过头来,知道门外之人终究会来的。
祁景书大步流星的迈向白岸汀身旁,看到一位身子单薄,身袭白衣裙子,不由心里触动一丝。快速到白岸汀面前,一双大手紧紧的抱住了眼前这位女子。
爱而又恨。
爱,他爱眼前这位女子,尽管她不是这世上最美的。但在他心里,白岸汀就是在他心中唯一最美的女子,也是自己唯一最爱的女子。
恨,恨自己没有保护好眼前的这位女子,尽管自己是别人眼里高高在上的王爷,也依旧改变不了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他所爱之人。所以他要变得足够强大,足够去保护眼前这位女子,让她不再受到一丝的伤害。
白岸汀被祁景书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感到一丝惊讶,但是在这个人的怀抱中,似乎给了她光明,给了她温暖。
“你来了。”
白岸汀似乎得知祁景书会来的结果,所以很淡定又很坚定的说道。
仅仅三个字,说明了祁景书在白岸汀的心里有多重的分量了。
此时的祁景书什么也不说,只想默默的抱紧眼前的这位女子,生怕她会逃离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