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靖萱:“少他么自恋了,你,出去。”
黎子白仍是干瘪着脸,不情不愿的走出去,到门口,两人交叉而遇时站定。
两手伸过去,板正她的脸直接对着他看:“你就不问一下,我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还有那背后的伤,我怎么追过来的,你都不问一下吗?
没心没肺。”
薄靖萱一副愕然的看着他:“谁让你方才对我吼的,你若是和和气气的说,我肯定率先关注你的伤势。
你没听过有一句话说,心灵上的伤,比身体上的伤更难治?”
说完,把他推了出去,然后门关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每家客栈的浴室在里面都是没有门阀的,怕不安全,便将里面已经空了的桶挪过去,抵在门口。
黎子白将房间门从里面锁死了,将客栈小二买来的两套衣裳,属于男士的那套白色衣衫换了。只穿了中衣,外衫没穿。
正好懒洋洋的在桌旁的一张椅子上靠着。掐着手指,卜着卦。
这薄景琂先是把红依骗到绛州,再把他们骗过来,可他自己就是不来。
可见他得的这消息,也未必是准确。
再者,京郊失踪案的幕后妖精,还有一只狼妖,大概有两千年道行的狼妖。
那京城静安寺庙内的老槐树,虽然有五千年的道行,但是毕竟是生长在寺庙后院。
其有再多的修为,那也是无法使出来,也不能害人的。
黎子白抱臂在椅子上等了许久,预料着应该洗的差不多了,便将另一套纯白的换洗衣裳给她送过去。
推了下门,门后面挡着的木桶咯吱动了一下,薄靖萱赶忙钻进水桶里:“你做什么?”
黎子白:“给你送衣服。”
门开了一个缝,是紧贴着门,背对着,直接将衣服往那边一丢。
最后换好衣衫走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用一条白色的布巾给包着。
黎子白很是和气的让她过来,给她让了一个位子,让她坐在椅子上,给她擦着头:“你那白色的储存布包里,应该有些吃的吧?
我记得你那个储物包里有千年寒冰,可以冷藏食物。”
薄靖萱经过方才被他那一吓,有些各种不安的,便答非所问:“我们还是住两个房间吧,男女有别。”
黎子白不依:“我们两个伤员本来就自身难保,还居住在两个房间,岂不是更不安全?
再者,我方才在床上躺了下,后背上的血迹不小心弄上面了。
若是再定一间房,第二日人家打扫房间的时候,看到那印子,别人会怎么想?
肯定会猜测我们把床弄脏后,不好意思再住,就要求多定了一间房。”
所以,想分开住,那肯定是不行的。
各种理由胡诌了一通,又开始各种打保票自己晚上绝不睡到床上去,绝不欺负她。
调戏她。
薄靖萱看在他帮她擦头发的份上,‘嗯’了一声,很是受用。便顺便问了下他的伤势,听他说已经无甚大碍,才继续躺好、享受着。
怪不得天底下的女孩都喜欢被人宠着、伺候着,等头发擦的差不多后,便将头发搭在椅背上晾着。
黎子白看到这房间里有那种一次性的脂粉,便取来,帮她描了眉,画了一个浅淡、温柔似水的淡妆。
她那张脸不大,但是两腮有肉,经过这些日子的滋补,一笑起来,很是可爱。
跟她那性格有种反差萌,但好在,她平日里在他身边的时候,也很乖,安静的不说话,举止优雅的吃东西,还真有种窈窕淑女的感觉。
画完妆,又涂抹了点腮红,是粉嫩的样子,拿过铜镜给她看。
薄靖萱脑海里只觉得咚的一声,一些记忆,一张脸模糊的差点要重现。
将镜子拿掉,转过头,看着他那张脸:“是你喜欢这张脸吧?”
黎子白心一下紧张起来,是说不出缘由的:“难道这妆我画的不好看?”
薄靖萱又别回头,没去看他。
三百年前她貌似下凡历劫过一次,醒来后便什么都不记得,屋内是空了的酒坛子,满室的酒香。
哥哥进来跟她说,他要成亲了。
她觉得心酸,她以为自己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哥哥,不能接受哥哥要成亲的事实,所以才一醉解千愁。
而桌子上还放着司命神君那里装忘情酒的葫芦样的小酒壶。
她便更加确信,自己是因为喜欢哥哥才这样。而之后她更加的宅,她不喜欢那种浅淡的淡妆,那种甜美的妆,她一看就觉得恶心。
而今日恍悟起来,她不喜欢那种妆,是因为身后这个人喜欢,她喝司命神君的忘情酒,她一醉解千愁,她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是因为身后这个人。
她知道,看大皇子小黎子白跟那小女娃慕兰笙就知道,他们的那一世历劫相爱相杀,肯定是虐恋。
可再虐的喜欢,究竟是虐恋到什么程度,她都历劫回来了,知道那些不过只是在人间的一世,她漫长仙途中的短短数十年,可她仍旧不愿意原谅他。
凡是他喜欢的她的模样,她统统不要。
她厌食、她孤僻,她宁愿躲在往生殿一步都不出去。然后通过往生殿的那一方池子,看世间的悲欢离合。
看戏、听曲。
她没有回头,只是眼神空洞,似乎是在想着什么,而且终于结束了,轻轻的叹了口气:“是不是,我就不该喜欢你?
上一辈子是,这一辈子,我想我应该遵循我当初的决定。”
门突然被敲响,一阵接一阵的急促,一瞬间百感交集,黎子白想说什么,但是面前人已经走过去靠门。
但来人,是慕博。
司命神君——慕博。
第六十二章 就此别过
:“关于原先应该陪红依一同历劫的女仙,并没有回天上。
因为九凤骊歌历的劫也不止是情劫,最重要的是飞升上仙的劫。所以,只要找到九凤骊歌,靖萱你就不要再陪红依历劫了。”
薄靖萱点着头:“好。”
话语中不悲不喜,因为方才突然意识到的一些事,所以她情绪很不好。
司命神君慕博来去匆匆,便走了。
只有黎子白发现了重点,他叫她靖萱,而不是薄靖萱、薄姑娘、靖姑娘什么的。
难道~
他没再去想,司命神君这种聪明人,应该不会跟他抢的吧?
于是一夜小心谨慎,一夜黎子白都安安稳稳的睡在地铺上,什么坏主意也没打,但是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屋内的人却不见了。
听客栈的小二说,一大早,那位姑娘就离开了,还留了一封信让交给他。
黎子白拆开信后,当下才觉得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一个人她不在乎你的权势,你的荣誉、外貌、才能,那你还可以用其它方法把她吃的透透的。
可是一个人,如果她主动远离你,她说她想静静,不愿再与你有任何瓜葛。
那这就是问题。
客栈的房间,黎子白仍旧是续订着。只是走出去便开始去找。
城门口,薄靖萱知道如果红依看到那些记号,一定会在画有那一条记号的路上等着。
黎子白给她的那柄扇子,以及所有的符纸她都留下了,要离开,那就要做的绝一点,绝不拿他任何东西。
也决不去依赖。
红依在城门口看到那些记号后,便一直在城门口等着,不敢乱走。
头略低,一身银白色的衣领处带着点紫色晕染的名贵外罩,质地是硬的,领子竖起,这种外衫,会显得来者身份名贵,不会等同一般的市井小民。
而里衣的衣领,是那种晕染的绯红,这个季节,基本在白日不会穿中衣,一件凉爽里衣,一件外衫就好。
袖口处的环绕的一圈袖带,是绯色的,就跟他的名字一样,他的衣服即便已经不是那种奇怪的一身全红,但也是带着点红色的元素。
站在城门口那里,双手环着臂,身子有些略微缩着依靠着墙,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薄靖萱看到他后,直接挥舞着手朝他跑去,红依听到动静,睁开眼来,还有些不太置信的:“你没事吧?
你哥说你被人抓了,带到了绛州。那群妖精没对你怎么样吧,还是?”
薄靖萱一副叹了口气的样子:“我哥骗你的,只是京郊失踪案的那槐树被砍后,树根被人带到了这绛州。
怕万一有诈,就骗你过来去寻那老树根,来刺探情况。”
红依:“黎子白也来了?”
他在她身上闻到那股味道,清淡、雅致的梨花香味。
薄靖萱点头,算是默认,但是随即抬头,表情很是陌生、疏离。
薄靖萱:“九凤骊歌并没有回到天上,她跟你一样,表面上是历情劫,其实,她还要历一个飞升上仙的劫。
也就是说,你我可以不必再装情~人了,这处理京郊的案子,本来也是你飞升上神的一个过程。
这不是我穿越到这个时空的任务。但我会帮你找到九凤骊歌,来帮你历情劫,现在,我们就,就此别过吧!”
说完,擦着他的身边绕远,便往城外走。
红依没有去拦着她,也没说话。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
因为他没看见她手里这几日一直拿着的那柄扇子,而且神色也不对。
昨日中午他找到黎子白那里,看到黎子白那样子,就知道他们一定吵架了。
而方才他问她是不是黎子白也来了这里,她说是。
那就表明他们昨晚是在一起的,可是她跟他说就此别过后,却并没有往回走,而是出城。
而且那表情,很奇怪,就像是与某人,与某个地方就此别过、日后老死不相往来。
这其中可能包括他,但绝对不止他。因为他这些天很老实,什么也没做,怎么可能会惹她反感?
令她生气?
难道,是因为九凤骊歌的原因,因为她不需要再与他装青梅竹马,陪他历劫?
不可能,那黎子白不比他差,而且她对他好像没有一点好感。
摇了摇头,便在后面一直跟着,可没跟两步,前面那丫头突然用了一个障眼法,一边加快速度用轻功快速跑去,一边丢下了一个烟雾弹。
这出了城,便是荒郊野地,前面是一道长长的路,旁边却是树。
等烟雾挥散去,周围却已经没了人影。
薄靖萱从绛州离开后,一路走,走了一个月,等到五月的时候方才到达京都。
寻了一个客栈住下,却打听到这慕国公府二小姐的病已好,五月初五便是嫁到定军候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