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娘子——弥生凉
时间:2018-01-18 16:07:52

 
    因绯州只出红色的喜布,中原儿女也爱用绯州红布制作嫁衣,绯州也被人称为喜州,在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漫山全是绯珠的绯珠山。
 
    绯珠山里有一泉水,在山顶汇集成湖,常年恒热,被称为情人湖。
 
    当然,这情人湖不是跟现代一样为了引着让人去约会搞创收,而是传说喝了情人湖的水,互相爱慕的人就能顺利结成婚姻,恩爱一生。
 
    陈郄听得这传闻,顿时有了点心动,道:“都不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要能自己婚嫁,其实绯州也不错,是个能安身的好地方。
 
    跟陈郄说这故事的无为立马纠正道:“姑娘想错了,这只是个说法,实际上是在新婚之时不用喝合卺酒,把酒换成了这泉水而已。”
 
    这世上哪有不用媒妁之言的,这不是笑话嘛。
 
    陈郄立马就没兴趣了,跟着陈九姑道:“还以为在这能安个家呢。”
 
    陈九姑知道陈郄前面一门婚事是怎么回事,想来最恨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道:“就是没那些有的没的,在这安个家也不错。”
 
    绯州只出红布,阊阖县的街道上,也什么都用的红布来装点,一进城就带着一股子喜庆,让人顿感心生欢喜。
 
    在这种欢喜的氛围里,想来许多人也愿意长住此处。
 
    陈九姑这么一说,陈郄就道:“我们在这,得安置一个窝点,回来的时候也可以在这买些上好的红绸回江南跟京城去卖。”
 
    送了陈九姑那些东西,陈郄后来在夙州补的时候价钱就贵多了,中间的差价,陈郄就打算在这里头赚回来了。
 
    不过这一口一个窝点的,倒比陈九姑还像个土匪了。
 
    陈九姑只觉得亲近,笑着道:“好。”
 
    陈郄就回头问傅家表妹,“表妹以为如何?”
 
    因为马车极热,傅家表妹这一路也多是骑马,本年纪就小,身子骨也还没长开,一路多吃了苦,到这会儿已经算得上是强弩之末了。
 
    再听陈郄问在这开铺子如何,想也没想就点了头,嘴里叫苦道:“姐姐,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客栈?”
 
    就算头上戴着遮阳的竹帽,许多人在夏日里也耐不住多久,何况还是个没吃过苦的娇嫩小姑娘。
 
    无为给陈郄牵着马,闻言就回头笑道:“傅姑娘别急,就快到了。”
 
    到了客栈,一行人别的话都不想多说,纷纷让人带路去定好的院子,让人送了凉水进来,好一洗疲惫。
 
    陈郄跟陈九姑两人做事爽利,洗澡也快,最后倒着热水互相洗头。
 
    傅家表妹在旁边盯着,就道:“姐姐,待会儿也给我洗。”
 
    陈郄扫了一眼傅家表妹从屏风后冒出来的脑袋,坏心眼一起,就笑道:“哎呀,走光光了!”
 
    噗通。
 
    屏风里传来傅家表妹懊恼的声音,“姐姐你真坏!”
 
    陈郄嘻嘻笑起来,“谁让你洗得慢了。”
 
    傅家表妹立马不吭声了,屏风后面只传来倒水的声音。
 
    陈九姑被陈郄按着头,忍不住道:“你别总是逗你表妹。”
 
    陈郄笑着道:“感情好才闹嘛。”
 
    陈九姑只笑了笑就不吭声了,打打闹闹感情的确是容易好,就好似她才跟陈郄相处多久,几个人就好似真的亲姐妹一般了。
 
    “绯州喜布在江南好不好卖?”由着陈郄拨弄自己脑袋的陈九姑突然道。
 
    陈郄想了想,“我在江南呆了不少时日,也见过不少布莊,里头红色的绯珠布也有不少,但要说哪一种是绯州的,哪一种是江南自己染的,倒是不知晓。”
 
    陈九姑听了,就道:“姑娘可想做这绯州的红布生意?”
 
    陈郄摇头,“京城也好,江南也好,往来大江南南北的商贾无数。说到布莊,不说江南,就是京城东西两市商铺以千以万计,里面布莊无数,绯州的细布除了最为出名又量少的那几种,其他的想来各家都有,又是长期合作,想来进价会比我们拿到的价要更低,要卖得好也没那么容易。”
 
    陈九姑没去过江南,也没去过京城,只能从陈郄和傅家表妹嘴里听出江南与京城的繁华,听陈郄说江南京城布莊不少,就道:“那这买卖就不好做了。”
 
    陈郄用干棉布揉着陈九姑的湿发,也不说不做这生意,道:“不能比布,也唯有比绣工。江南绣工多技艺高超门类繁多,京城的绣工技艺就在于精。要能找到好的绣娘,这生意也未必做不起来。”
 
    只是她在江南那些日子,并未有机会招揽到这方面的人才。
 
    陈九姑闻言,就道:“那也不急,等我们回江南,可久留些时日,好好寻一寻,就算寻不到最好的,只要银子给得多,寻个次一点的也没问题。”
 
    陈郄说是,又突然道:“这绯珠山又得倒霉了。”
 
    联想到傅三郎喜欢进山挖花草,陈九姑就道:“绯珠山恐怕早被包了出去,要他再去,可别被人放狗咬吧?”
 
    这下连在里头洗澡的傅家表妹都笑出声了,“九姐姐也真促狭。”
 
第105章 红云山庄 
 
    绯州盛产绯珠,绯珠除了被制为染料之外,还能被制为红墨,比朱砂在纸上保持得更为显眼跟长久。
 
    红墨也分两种。
 
    一种为红金墨,专供皇帝批奏折、宫中各种祭祀所用,因此在绯州也有一家皇商洪家,专供此物于宫廷,前后有数百年名声。
 
    另一种就直接叫红墨,分上下九品,用得最多的还是瓷器窑,用来描外面的那一层画,再少一点用得最多的就是佛家跟道家,许多道观将朱砂用来炼丹,红墨用来制符。
 
    只是不管是红金墨还是红墨,市场也基本掌控在皇商洪家的手中。
 
    洪家在绯州有数百年历史,虽是皇商也有不同,因红金墨只洪家能做得出,倒不用跟别的皇商一般,一年或者两三年要前往京城与各家评选。
 
    不过因每半年要送一次红金墨到京城,洪家跟京城的关系也极为亲密,洪家当家的洪靖今年刚三十左右,早年娶的就是京城里长乐侯府中一位嫡出的姑娘为妻。
 
    长乐侯的嫡亲妹妹是宫里的太妃,膝下只有一位公主,却难得得太后恩准,能跟着公主住在公主府上,足可以看出这一门亲的好处了。
 
    这几百年经营下来,绯州上上下下都是洪家的人,故而刘喜玉一行一进城,就被人给盯住了。
 
    刘喜玉放下了筷子,素节忙倒了茶来漱口。
 
    拿帕子擦了擦嘴,刘喜玉才道:“那边可吃得好?”
 
    无为知道问的是陈郄她们几姐妹,就回道:“还成,还让添了两道菜。”
 
    刘喜玉就不再说话,无为知道自家主子素来话少,就道:“主子,我们要不要先派人到洪家说一声。”
 
    “不用,也该来了。”刘喜玉随口道。
 
    这话说出来不到半盏茶时间,洪家当家的洪靖就上了门。
 
    无为知道问题约莫是出在那两百护卫上,太过招眼,心里有点数的都猜得出来,何况是跟京城联系极多的洪靖。
 
    不过当初带这两百人出门也没隐瞒行踪的意思,无为得了刘喜玉的令便出门将洪靖引了进来。
 
    跟着洪靖的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子,面白唇红,一派金童子模样,穿着一身红金绣衣,看起来颇为喜庆。
 
    “见过小公爷。”
 
    一进门,洪靖便拉着身后的孩子就跟刘喜玉见礼。
 
    “洪兄客气了,还请坐。”刘喜玉道。
 
    洪靖便带着孩子坐了下来,抱怨道:“小公爷要来绯州,早该打发人来说一声,我等也好给公爷洗尘,也不至于进城了我等才知晓。”
 
    这话就显得很亲昵了,刘喜玉看了那孩子一眼,“这是洪兄幼子?”
 
    洪靖家中独得一妻,生了一对儿子跟一对女儿,最小的一个儿子才八岁,因年纪小,也一直没带上京过。
 
    刘喜玉问了,洪靖就拍了拍儿子的脑袋,“给小公爷见礼。”
 
    小孩儿便慢吞云上前,对着刘喜玉拱手,“洪亮拜见小公爷。”
 
    红彤彤的个孩子,长得又好看,拱手的模样就真跟年画上的童子一般,刘喜玉一高兴就对素节道:“把我的那块含山玉拿来。”
 
    带着孩子来,摆明就是来要宝贝的,素节心里嘀咕着,手脚也还不能慢了。
 
    含山暖玉,能出自国公府的自然是好东西,不然洪靖也不会带着自己儿子过来。
 
    等着东西被刘喜玉亲自挂在自己儿子脖子上,洪靖才笑着道:“小公爷太客气啦。”
 
    素节在旁边忍不住翻白眼了,也是当初朝阳观跟洪家也有红墨往来,不然哪认得到这不要脸的啊。
 
    刘喜玉不在乎这点东西,多看了孩子两眼,就跟无为道:“把他抱到陈姑娘那去。”
 
    知道自家小公爷跟洪靖有话说,无为点了点头,上前就把洪靖递过来的孩子牵了起来。
 
    洪靖还拍了拍自己儿子脸道:“去了可不许捣乱!”
 
    小孩儿其实还算听话,板着小脸点了点,也不多话的跟着无为往外走。
 
    素节也在给两人端了新茶之后退了出去,顺带关了门。
 
    一关门,洪靖神色就严肃起来,“小公爷此回出京,可是有要事在身?可有用得着洪家的地方?”
 
    刘喜玉没回这话,反而问道:“绯珠山上的红云山庄可还在洪家名下?”
 
    小公爷不说,洪靖也不多问,也就顺着话道:“每日都有人打扫,小公爷打算住在那?”
 
    刘喜玉嗯了一声,洪靖心中欢喜,就笑着道:“那今日我便叫人添置东西进去,明日我便来接小公爷。”
 
    再想到之前刘喜玉说的陈姑娘,洪靖就又问道:“小公爷,之前你说那陈姑娘?”
 
    刘喜玉看着洪靖,洪靖就管着自己猜了,“可是未来的国公夫人?”
 
    又是一声嗯,洪靖就更高兴了,“小公爷胆子也大,都还没听说定亲就敢把人往外面拐了。”
 
    刘喜玉有些磨牙,这厮到底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什么叫拐,他是那种人品的人?
 
    洪靖耳朵灵,听见刘喜玉的磨牙声,立马就收了话头,道:“小公爷打算在绯州住多久?”
 
    刘喜玉这才不磨牙了,“十来日左右。”
 
    这头陈郄看着无为牵过来的娃娃顿时眼睛就亮了,“哟呵,这谁家孩子?”
 
    无为笑着道:“这是绯州洪家的幼子,他爹跟主子有话说,便让带姑娘这来玩一玩。”
 
    陈郄就对人招了招手,“叫什么名字?”
 
    “洪亮。”小孩儿上前来自己开了口道。
 
    陈郄一把就把孩子抱在了怀里,捏了捏人的脸,“真可爱。”
 
    陈九姑在旁边笑眯眯地伸手也捏了一把,就只有傅家表妹道:“两位姐姐,男女八岁都不同席了,你们这在干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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