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娘子——弥生凉
时间:2018-01-18 16:07:52

    无为应声道:“是。”
 
    旁边素节还没回过神来,“是什么是呢?纵是出了一个又怎么样,大不了趁着他出不了大气之前把他做掉就是。”
 
    无为翻了个白眼,能不动手自然就不动手,要杀个厉害的人又哪不容易。
 
    他们好歹是修道的,也知道天命这回事,许多时候要老天不让一个人死,这些阴谋小道全然无用,还不如走正道,放出一只虎来,让他们堂堂正正的相争。
 
    老虎相争不在一时,想要修生养息就没那么容易。
 
    等老虎老时,便是争出输赢,下面的小老虎们也长成了,这又是一番风雨。
 
    所谓制衡,这也算是一种制衡了。
 
    陈郄躺在马车里还在由着傅家表妹扇风,出马车的一趟的陈九姑就捞开帘子走了进来,在陈郄耳边道:“妹妹,你让我盯着的人,出了南安县不久就不见了。”
 
    陈郄眼睛眨了眨,起身问:“马车里没人?”
 
    陈九姑道:“有人是有人,可外面的人少了一个,自然就是里面的人少了才补进去的。”
 
    “哦。”陈郄又靠了下去,“我知道了。”
 
    至于知道什么,并不是该说出来的。
 
第112章 逍遥城 
 
    逍遥城当年建城之时,取了杨土司的女婿木行周奉上的名字,当然,要说更准确点是当初取用了木行周奉上的城名,杨土司才将女儿下嫁。
 
    土司本是管辖西南的官职,血脉世袭,那也是当初跟中原干仗干输了,不得已受的中原皇帝的封,然后顺带着皇帝也给诸家赐下了姓。
 
    但中原皇帝的意愿也仅于此了,再想安排其他的官职就没了机会,而这所谓的土司,也不过是中原人的叫法,在诸多部落里,叫的还是首领。
 
    首领下面的统辖之地与人口多了,便叫王。
 
    杨土司不是个良善的人,不然也不会干掉自己的几个哥哥当上了土司,但杨土司又是个向往中原的人。
 
    用他当年的话来说,同为一族,为何要互相残杀?
 
    所以,他靠近南安县,虽不臣服却也交好,让两方得以交易便利,让他的族民有字可识,有道理可懂。
 
    因为他想向中原学的东西太多了,最基础的就是从识字开始。
 
    不过识字这种事有些不太容易,毕竟他们之前也有自己的文字,只是不如中原的字好用,这要一时间里改过来也很难。
 
    就如杨土司的女儿嫁给木行周许久,也才会一些简单的话来。
 
    木行周来逍遥城必先给自己岳父打招呼,因此一行人到土司城之时,他的大舅子就已经在城门口迎接。
 
    他所带的十多辆马车,有一半是给岳父准备的礼物,便在城门口之时就交给了大舅子。
 
    这本也是惯例,只是在看见后面有两百多人之时,木行周的这位大舅子眉头就皱了起来,用蛮语问道:“木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木行周可不想造成两边紧张,连忙解释,“之前我便与大哥说过,我在中原找了个愿意买翡翠的人。”
 
    “唔。是这样。”木行周的大舅子点头,当初他妹子出嫁,还带走了十多个工匠,这些年自己这个妹婿对自家越来越大方,也因占了那个冤大头的便宜。
 
    木行周笑了起来,“此回来的就是那家的孩子,想要长久的做这门生意,因此想要亲自来看一看,所以兄弟就带着他们来了。”
 
    “长久的生意?”木行周的大舅子眉头皱得更深了,看木行周的眼神立马就不对了,“你个傻愣子,就是他们要做长久的生意,这石头也得掌握在你手里,怎能带他们来看?”
 
    木行周却是握住了自己大舅子的手,“兄长,他们只是来看看,难道还能有本事拿到矿山?这些终究还是要靠父亲与兄长你的。不过买卖看货是商人的规矩,我们也得从中商定最后的价钱,这才请了人上门。”
 
    “可那是多少把刀,难道就能让他们进入城中?”木行周的大舅子将目光放在远处的陈郄一行身上,“若他们带有坏心,又该如何得了。”
 
    木行周却是笑了起来,“兄长想多了,我们的弟兄是历经战斗保留下来的,可他们不过是买来充当护卫,一路防着少许山贼,只要把他们安排得妥当,离着父亲远一些,又怕什么?”
 
    说起好斗,木行周的大舅子还是有些自信的,再一看那些人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水,十分疲惫的模样,想来是不习惯本地的天气,如此就更不足为虑。
 
    “那就安排在城南的……”木行周的大舅子将剩下的话咽下,与木行周两人相视一笑,陈郄一行的安置就妥当了。
 
    最后陈郄一行便被安排在逍遥城的南面,靠近城门的地方,出了城门再往前走许久就是别的部落地盘。
 
    杨土司在此地修建了一座不小的宅子,用以招待别的部落首领,这个时候大家都忙着打仗,自然没时间来逍遥城享受人生,也就便宜了陈郄一行。
 
    逍遥城里处处效仿着中原,屋子也都差不离,无非是在构架上还差些火候。
 
    不过因只有一层,就是上面没有横梁,想着这地方约莫是连风都吹不到,在里头睡着也不担心半夜房子倒了,陈郄倒也住得安心。
 
    至于木行周没有第一时间带着他们一行去拜见他那老岳父,陈郄也没放在心上,甚至想着要一直不见最好。
 
    不过木行周带着东西来孝敬岳父,岳父自然也有所表示,且为了庆祝自己女婿回逍遥城,便要在傍晚准备篝火,欢迎女婿来家。
 
    地点就在逍遥城的正中心那块空了极大的坝子上,也顺带邀请了陈郄一行。
 
    陈郄素来是喜欢凑热闹的,再去问傅三郎跟刘喜玉。
 
    傅三郎自然想要看这许一辈子才得看一回的盛景,再看刘喜玉微动的耳朵,陈郄就知道也不用等刘喜玉开口就知道结果是什么。
 
    “那就走吧!”陈郄眉飞色舞道。
 
    逍遥城里处处学着中原,好的就一处没学,就是没设过勾栏跟私寮。
 
    不过听说蛮人素来不讲究中原那一套,喜欢谁了就直接上去撩,不喜欢了各自一拍两散,勾栏跟私寮,完全都不必要,想来设来也没用。
 
    因此陈郄一行出门的时候,天已经雾蒙蒙的沉了,除了远处城中心传来的火光及城北的土司住的地方,其他人家都没半点亮光。
 
    西南物资并不缺乏,但仅限于的是吃穿两样,照明这种就算是中原一般人家都难舍得点一回的东西,在这里也同样匮乏。
 
    顺着最中间的直线而行,逍遥城说是城,许还比不过江南的一个重镇繁华,连造城所用的都是泥土混合石头,中间的大道也只是泥土夯平。
 
    陈郄一行打着红灯笼朝着城中而去,大半夜里有种阴森森之感。
 
    “你怕不怕?”陈郄在傅家表妹耳边吹了口气。
 
    傅家表妹提着灯笼的手一抖,“姐姐,声音这么大还怕,那胆子小得该跟手指甲那么大吧?”
 
    陈郄见没吓到人,也就撇了撇嘴,继续提着灯笼往前走,想着人的五脏六腑里,胆本来也不算大。
 
    等走到城中央外缘,中间土台上再已经架起了柴火,且烧得正旺。
 
    陈郄远远站着,不太敢靠近,靠着傅三郎小声问了一句,“这么热闹,他们喝酒喝多了会不会烧人?”
 
    本来无所畏惧的傅三郎被陈郄这一句话吓得浑身一激灵,顿时停下了脚,一张小白脸在红灯笼下都惨白惨白的,“不至于吧?”
 
    陈郄嘴动了动,“书里这么写的。”
 
    傅三郎有些不想去了,跟刘喜玉道:“刘兄,我看——”
 
    刘喜玉扫了陈郄一眼,一句话就把傅三郎安抚下来了,“杨土司向往中原文明,处处效仿中原,又怎会随意以人为牲礼?”
 
    傅三郎抚胸,“这就好,这就好。”
 
    随后脸色突然又巨变,“逍遥城里没有人牲,那其他部落里难道会有?”
 
    其他部落可没听说向往中原文明的的,想着之后要在这里走一圈,说到底傅三郎这一辈子都还只是个顺风顺水在蜜罐里长大的公子哥,一下子想到将要遇见这种惨绝人寰之事,顿时就有些抖腿了。
 
    陈郄瞅了会儿傅三郎,发现这是真怕,就试探着道:“要不表哥你等着出逍遥城的时候顺带回南安县去?”
 
    傅三郎没回答,反而道:“难道你们还要去?”
 
    陈郄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随口道:“去啊,怎么不去?”
 
    许是知晓陈郄的想法难以揣测,傅三郎就直接问了傅家表妹:“十娘你也要跟着去?”
 
    傅家表妹跟陈郄相处得久了,就知道陈郄爱故意吓人,但心里对傅三郎所说之事还是有些畏惧,可说是离开陈郄,她又不愿意。
 
    在这犹豫间,刘喜玉倒是插了一嘴过来,“可。”
 
    就是他也建议傅三郎回南安县了,傅家表妹心里想了想,自己只要紧跟着表姐,陈郄总不会不顾着她,就跟傅三郎道:“三哥你要是怕了,就明日一早带着家丁回安南县去等我们回去,这样可行?”
 
    可行什么,当妹妹的都没怕,当哥哥的怎么好意思说走。
 
    傅三郎把本来抖着的腿站稳了,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心情压到了心底,才嘱咐刘喜玉道:“等会儿见了杨土司,刘兄也当问问这西南局势了。”
 
    素节在旁边眼神扫过陈郄、傅家表妹、傅三郎,最后落在自家小公爷身上,瞅着小公爷的表情了,就立即保证道:“傅家郎君只管放心,这些都是要打听的,不然这么晚了我们也不会出来不是?”
 
    这会儿约莫该干完的都干完了,也就剩下吃吃喝喝这种事儿,用不着被逮着凑热闹,无非几杯酒下去,想要打听点什么就好打听了。
 
    傅三郎听素节这么说,就点了点头,“两个妹妹都在,我这当哥哥的定然是要跟着的。”
 
    活像自家主子要占你家两个妹子的便宜一样,素节很想翻个白眼送给傅三郎,不过翻到一半,见陈郄已经继续往前走,自家小公爷又要忙着追,就只好忍了下去。
 
    “主子可等等我!”紧跟着的素节连忙道。
 
    这一叫,自己的白眼没送出去,倒是招了无为一对白眼了。
 
    也是上了桌,素节才知道他以为的几杯酒,人家那是用海碗装的,且喝起酒来可比中原人热闹,喝多了就跑到篝火前去跳舞,手舞足蹈的,可不像个样子。
 
    陈郄她们几个姑娘还好,端上来的都是果酒,别说是酒味不显,就是那果香隐隐钻进鼻子都有些勾人馋虫。
 
    而刘喜玉他们面前的海碗里装着的,可是实打实的醇正酒,也不知是用什么酿造,酒味十分冲鼻,偏偏那些人喝得却是十分高兴,一开口表示出来的就是你要不喝酒是看不起我。
 
    能在篝火上这么说话的,在逍遥城里的地位自然不低,陈郄一行是木行周带来的,等人来的时候,他便坐在了刘喜玉旁边,好给刘喜玉跟自己岳父之间的聊天做译者,免的半句不对就开打,这问题就严重了。
 
    木太太就带着通晓两地言语的小丫鬟,坐在了陈郄的旁边,跟着陈郄说话,说些围着篝火跳舞的姑娘们,也说她们在逍遥城的日子有多快活。
 
    陈郄喜闹,在这种应酬下,要讨人欢心让人觉得亲近也算信手拈来,摆着随时能跟木太太说上一天一夜的架势。
 
    然后这一说,难免就得喝酒。
 
    陈郄自以为喝酒是挺厉害的,只是忘了她换了个身体,这副身体的酒量还没能有机会练出来,几杯就下肚,自己还没觉得怎样,旁人就已经看出了醉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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