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品娇娘——李子谢谢
时间:2018-01-19 14:53:28

 
    付小日也上了阁楼,一看空荡荡的床立即傻眼了,“怎么可能?刚刚还躺着的,我看她睡着了,我才去接你的,她不可能会知道我是去接你啊!”付小日着急着。
 
    方逸伟推开他,又冲下阁楼去,付小日也跟了下去。推开木门,追到花圃旁,远处的田间小路直通公路,哪有刘凝波的影子,整个大地都空荡荡的。
 
    “凝波,凝波……”方逸伟喃喃唤着,跪下了身子,泪水从他眼里滚下来。
 
    “逸伟,你别这样,都是我不好,我没有看住她。”付小日劝慰着方逸伟,自己也懊恼地往地上一蹲。
 
    其实刘凝波并没有走远,她就藏在花圃的后面。当付小日驾着摩托离开“蓝家小筑”,她就知道他一定是去找逸伟的。她本可以快速地离开,可是她还想再看一眼她的杨秘书,哪怕远远地观望,一眼也好。她终于如愿以偿,她又望见她的杨秘书了。他消瘦了,憔悴了,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喃喃喊着她的名字,她整颗心就碎了,泪水从她苍白的面颊上滚滚而落。
 
    别了,永别了,她的逸伟儿。来生吧,来生让我们相遇时,我不是弃妇,不是吸d者,让我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守候你。她的泪水一串一串地打落在花圃怒放的雏菊上。那些雏菊颜色蓝紫,芳香诡异,肆无忌惮地占领了秋,秋风萧瑟,秋雨凄凉,可是这些菊花却还生命绚烂。从来都没有什么是公平的。今生今世,经历了一段爱情,虽然不能长久,却也刻骨铭心过,够了够了。
 
    方逸伟终于被付小日拉回了“蓝家小筑”,刘凝波也终于起身走向未可知的未来。她绝望地走出田野,穿过公路,走向一片湖水。月光下,那片湖水出奇地美丽,刘凝波微笑着张开双臂,以飞翔的姿势坠入那片湖。
 
    第六十一章失去
 
    “有人跳湖啦!有人跳湖啦!”
 
    乍然听到外面的喊声,方逸伟和付小日都一惊,二人旋即冲出“蓝家小筑”,顺着喊声冲向那片湖。湖边的村庄里,农户相继亮起了灯,人们奔走相告:有个女人跳湖了。
 
    “是凝波,是凝波!”方逸伟绝望地念叨着,双脚一瘫就往地上栽去。
 
    付小日赶紧扶住他,安慰道:“不会的,逸伟,你打起精神来,不会是凝波姐的。”
 
    方逸伟摇着头,泪水绝望地滚下来,他缓缓抬起手指着湖边草地上一只女人的鞋子,银白色的月光下,那只鞋子清晰分明,他哑着声道:“凝波的鞋子。”蓦地,方逸伟突然来了精神,他的身子往前一跃,一个猛子扎进了湖里,深吸一口气潜入湖底。他的手在幽深冰凉的湖水中急迫地探寻着,气泡从他的面前一个个升腾起来。凝波,你在哪儿?凝波,别离开我。凝波,回来,好不好?不要丢下我。说到底我们两个都是可怜的孩子,都有凄惨的身世,我们应该互相珍惜,相依相偎,相伴一辈子。凝波,我太傻了,我不该离开你,我那么爱你,怎么可以把你逼迫到死路上?凝波,你也太傻了,你那么爱我,怎么舍得离开我,离开你的逸伟儿?
 
    付小日站在岸边见方逸伟半天没有浮出水面,也着急地往湖里一跳,潜进水底。他看见方逸伟直挺挺地飘在湖水深处,一动不动,他赶紧使劲游向他,抓住他的身子死命往水面上蹬着腿。费力九牛二虎之力,将方逸伟拉上岸,两人都浑身湿透了。方逸伟整个人呆傻掉,付小日拍他的脸颊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那只鞋子。付小日将那只鞋子拿过来放进他手里,他这才“哇”地哭出声来。这一哭,昏天黑地,肝肠寸断,直哭得背过气去。付小日只好手足无措地陪在一旁。这时,来了旁观的农民,他们打着手电筒,就着月光,以看客的悲悯的心态在一旁出谋划策。
 
    “去请一些人来帮忙捞尸体吧!”
 
    “是湖水,不是海水,尸体跑不了多远的。”
 
    “太晚了,明天请人来捞吧!”
 
    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方逸伟不吭声,只是从嚎啕大哭变成闷声哭泣,他抱住那只鞋子,泪水像决堤的洪,五内俱裂,痛苦不堪。
 
    是日,方逸伟依众人言请了专业打捞尸体的工人来打捞刘凝波的尸体,工人们驾着船只在湖面上来回寻找,都没有找到刘凝波的尸体。打捞的船只连续寻找了几天,终于从湖底打捞出一具女尸,尸体因为长时间被湖水浸泡,早就面目全非,难以辨认,只是一只脚上还套着和岸边捡到的鞋子同款的另一只,鞋子的边沿已深深嵌进腐烂的尸肉里。定是刘凝波无疑,方逸伟一下就崩溃了,当场昏厥过去。
 
 第271章 你说谁是你的狗
 
    方逸伟坚信刘凝波没有死,因为她正鲜活地站在他的眼前,那么鲜活地微笑着,赤着脚,一袭白裙,长发披肩。她对他伸出手去,嘴唇蠕动着,却是无声,那唇形分明唤着他的名字:“逸伟,逸伟,逸伟……”然后她的身子迅速向后掠去,像一阵风,隐进了一片茫茫大雾,那白色的身影在雾障中化成耀亮的光点。方逸伟哭着向那光点追去,他唤她:凝波,凝波,凝波……他伸出手朝空中一抓,抓到了一只手,猛然睁开眼睛,喊道:“凝波!”
 
    “逸伟!”不是刘凝波,是付小日。
 
    方逸伟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床上,旋即心上便划过一丝悸痛,他将付小日的手一推,挣扎着起身。
 
    附小日问道:“逸伟,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凝波。”方逸伟闷头往前走,呆呆傻傻的模样,又有一股子蛮力似的,执拗地朝门外走。
 
    “逸伟,凝波姐已经去了!”付小日哀痛地喊了一声,便从床头柜上抱过一个骨灰盒,红漆的骨灰盒散发着新鲜的油漆味,他颤声道,“你昏迷几天了,我只好先将凝波姐的尸首送去火葬场。”
 
    方逸伟颤抖着双手接过那个小小的盒子,如梦初醒,泪水再也忍不住奔涌而出,他把脸紧紧贴在骨灰盒上,心一寸寸碎裂,一叠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想起那一天在母亲的灵堂上,她披麻戴孝,从身后抱住了伤心欲绝的他,她想给他安慰,可是他却对她恶言相向。是他伤了她的心,她才万念俱灰,离家出走,如果他把她追回来,她就不会跳湖自杀。是他让她失去生活的信心,是他让她陷入绝望,是他把她推向死亡的深渊,他该死,他该和她一起死!司徒月骂得对,他为什么不和凝波一起消失?他就是个混蛋!
 
    方逸伟跌跌撞撞地起身,他紧紧抱着骨灰盒,晕头转向地走出房间去。
 
    “你去哪里?”付小日见他神色不对,便追了出去。
 
    “我要陪凝波一起消失!”方逸伟像牛一样撞到东墙也不回头似的,甩开付小日,一直向外走。付小日上前一步,拉住他,他回过身来,付小日一巴掌盖在他脸上,他的脸长久地别向一边。见他终于安静下来,付小日连忙把他扶进卧室去。他从她怀里抱过骨灰盒,黯然道:“凝波姐一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你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你得好好张罗凝波姐的后事,替她选块墓地,让她早点入土为安。”
 
    方逸伟的泪不停地涌出来,他呆呆地站立着,像一具枯槁。
 
    一周后,刘凝波的骨灰被安葬在和翠竹、翠柏姐妹一处的墓园里。方逸伟在不远处看见了康浩的墓碑,康浩死后,肖家人也把他葬在此处,和刘凝波的墓碑遥遥相望。方逸伟觉得悲哀,杀母之仇报了,可是他的妻子死了,他没有办法和她同葬,却让她和康浩葬在同一处墓园。缘生缘灭,转眼烟云。痛失生母、养母与爱妻,这是怎样的痛?无人理解,因为无人和他一样悲催,这样歹命。从今往后,他就是具行尸走肉,再也不得笑颜了。
 
    司徒月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来月,因为伤口裂开,季庆仁执意让她在医院里多住些时日。出院那天,季家摆了好大排场,保姆、管家拎包的拎包,抱小孩的抱小孩,搀扶司徒月的搀扶司徒月,一部电梯装不下,因在二楼,其他人便去走安全梯,把电梯留给司徒月和季小亭。
 
    季小亭摁了电梯向下按钮,指示灯一直红着,直到“叮”的一声,电梯门徐徐滑开,白天朗和马茹芬出现在司徒月的视线里,司徒月有恍若隔世的感觉。还没回神,马茹芬已经冲出了电梯,她一下握住司徒月的手,嘴里喃喃喊着:“若昭,我们的若昭,我们的若昭!”
 
    电梯里的白天朗傻眼了,立即追出来,季小亭更是一头雾水。看清了电梯外站着的司徒月,白天朗收回了去拉马茹芬的手,只见马茹芬已经涕泪俱下,搂住司徒月,嘴里反复念叨着:“我们的若昭!我们的若昭!”
 
    听到这个名字,司徒月的心就像有千百只小虫在啮咬,直咬得那颗脆弱的心更加千疮百孔。和这个名字有关的往事一股脑蜂拥而来,全是血和泪,痛苦和绝望。季小亭见司徒月脸色煞白,枯槁一般立着,连忙去推马茹芬,并将司徒月藏到了自己身后。马茹芬依旧“哼哼唧唧”地哭着,执拗地望着司徒月,念叨着:“我们的若昭!我们的若昭!”
 
    “若昭是谁?”季小亭回头看着司徒月。
 
    司徒月伸手扶住他的肩,她怕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会支撑不住,就此倒下去,她将手用力搭在季小亭肩上,摇着头,一字一字,凄然说道:“我不认识他们。”
 
    “那我们走。”季小亭扶住司徒月,重新摁了电梯按钮。
 
    马茹芬还要上前纠缠,白天朗使劲拉住她,哄道:“艳菊,你要乖,今天你出院了,我这就带你回家去,天明还在家里等我们呢!”
 
    “天明?”马茹芬的眼睛湿漉漉的,盯着白天朗,闪着孩童的天真。
 
    白天朗叹口气,继续哄道:“是啊,天明比你早几天出院,他答应过你,要把家里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就来接你回家,你忘了?天明出院那天,你还和他拉了勾勾呢!”失忆后,马茹芬就像个固执的孩子,失了往日的骄横跋扈,但也让人心生怜悯。
 
    电梯门开了,季小亭扶着司徒月走了进去,电梯门合上的时候,司徒月抬眼看见马茹芬哀伤的眼睛。从刚才白天朗和马茹芬的对话里,司徒月犯了嘀咕,马茹芬一定是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看她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的模样,再也不像当初那个犀利的刻薄的白家太太了。失去若昭,她许是崩溃了,才会变成这副模样。而自己痛失爱人,却还能正常地存活,竟到底不如一个母亲对儿子爱得深刻。电梯下到一层的瞬间,司徒月心里闪过一丝痛苦的纠结,那纠结,她不愿意去深剖。当季小亭扶着她走出电梯,她看见电梯外季庆仁率着季家一众大小笑容满面地迎候她,她心底里那纠结就更深了:若昭去了,她怀着若昭的孩子嫁进季家,那往后长长的岁月她该如何对待季小亭?一辈子不和他同床共枕,同盖一衾吗?
 
    正恍惚着,众人已经簇拥着她走向住院大楼外的小车,一字排开的车仗像迎接喜庆的新人。两个保姆已经抱着那两个初生的婴儿上了季老爷子的车,众人也都相继上车,车队缓缓启动,她的鼻子有些发酸。季家待她和孩子恩重如山,她这一生要如何报偿?
 
    “上车吧。”季小亭已经拉开了车门,司徒月深吸一口气上了车,走一步算一步,不想那么多了。
 
    回到季家开始坐月子,司徒月的好日子自然不在话下。出了月子的时候,她和两个孩子都胖了。满月酒的宴席摆在城里最奢华的酒店,季庆仁自然是带着他的两个孙子亲朋好友面前显摆去,司徒月没有同去,季庆仁让她留在季公馆内休养,嘱咐她不要吹风,切不可到花园里久站。阳光很好,秋风还没有十分阴凉,司徒月披了件外套到二楼阳台上透透气。天边流云如练,天幕碧蓝,几只飞鸟飞远,消融在霞光里,司徒月想它们大抵是去哪儿过冬吧。冬天快来了,鸟儿尚有过冬的地方,凝波,你又在何处安家呢?
 
    房间通往阳台的门被推开,季小亭走了出来。
 
    司徒月吃了一惊:“你怎么不去酒店?”
 
    “爸爸不放心你,让我回来看看,你别站在风口,快回房间吧!”季小亭道,他远远地站着,并不敢过来拉司徒月的手。
 
    “我心里闷得慌,想透透气。”司徒月轻轻地答。
 
    季小亭咬了咬唇,沉吟了一下道:“你是不是在担心刘凝波?”
 
    司徒月蓦然抬眼,整张脸都神采飞扬起来:“你知道凝波的下落?”
 
    季小亭垂着头,他在寻思能不能告诉司徒月刘凝波已经死了,他在估摸这个消息对司徒月来说是不是致命的打击,她才刚出月子,受不得这样的打击。司徒月已经扑到他跟前,握着他的手臂,眼睛里有热烈地渴望:“告诉我,她在哪里?”
 
    季小亭回望着这一双急迫的眼睛,充满了心虚。他该怎么告诉她,他去康浩的墓地探访,就在起身回眸的时候看到了刘凝波的墓碑,和康浩遥遥对视,两块墓碑像一对冤家般冰冷地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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