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因着过去的记忆对这个剧组颇有好印象的简辰微不可察地撇了下嘴,心中虽有些不甘愿她的注意力被其他东西分开,但还是克制着,语气中没有很明显的情绪,淡淡地问:“我跟你介绍他们?”
“嗯,过去吧。”虞宁应了应,直接拉着他的手往那微微骚动的人群走了过去。
“我说辰哥怎么跑的那么快?原来真的是虞总来了。”同剧组的演员一边眼疾手快地夹起一块肉,一边冲着简辰挤眉弄眼。
简辰抿唇,并没有理会他,眼睛只时不时地往坐在身旁的虞宁身上瞥。
这小眼神根本逃不过同桌人的眼神,换句话说,他根本没有隐瞒的意思,大家下意识互相看了一眼相视一笑。
其中一位女演员毫不犹豫地堵了他:“哈哈哈,吃肉都堵不住你的嘴,你真是活该减不下来。”
“说的跟你就减得下来似的。”被堵了一句的演员立刻不甘心地顶了回去。
“哈哈,那我也比你强。”女演员的笑声极为干瘪,且充满了嘲笑的意味。
向来喜欢斗嘴的两个演员下意识说了几句,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步调一致地闭上了嘴。
虞宁神情温和地看着他们,笑吟吟道:“怎么了?你们不用顾着我,我只是作为家属过来探探班而已。”
见她笑容温和优雅,刚显得有些讪讪的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默契十足地瞪了对方一眼。
虞青禾坐在简辰的另一侧乖乖地吃饭,小嘴巴里鼓鼓的咬来咬去,就像是一只松鼠似的,他转头眼巴巴地看着虞宁,小嘴巴还在动个不停。
虞宁看着他倒也没催促,耐心地等着他将嘴里的饭咽下去后,听他嫩嫩的声音道:“你也是来探我的吗?”
说真的,虞宁其实不太记得虞青禾也在这个剧组里这件事了,然而她怎么可能承认自己不记得去伤虞青禾的心,于是她声音轻快道:“是啊,见到我有没有很开心?”
可惜虞青禾一点都不给她面子,哼了一声转了回去,一边夹菜一边一本正经道:“少骗人了,你明明只记得简辰哥哥,根本就没有看到我。”
额——
被毫不犹豫地揭穿,虞宁也没觉得多尴尬,正想说“对不起”的时候,只听虞青禾故作大度似地说:“不过算了,我不和你计较了,谁让我是长辈呢。”
虞宁:……突然间觉得手有点痒,想捏捏什么软软的东西怎么办?
“长辈?”
这个词在同桌演员的内心同时响起,心里顿时浮现了各种猜测。
这青禾小正太竟然是虞总的长辈,难道说青禾小正太是虞总的爷爷或者是谁的儿子?
想到虞青禾笑的欢快地扑到一个白发鬓鬓的老人怀里叫“爸爸”,他们沉默着吃了两口饭——贵圈真乱。
请了剧组所有人吃了顿饭后,虞宁听到了不少关于简辰在剧组里发生的趣事,倒让她有些惊讶了。
原本打算探班请他们吃顿饭就走的,但是耐不住吃饭时简辰的小眼神一直往她身上瞥,虞宁斟酌再三还是决定留下来,明天再走。
于是简辰成功争取到了和虞宁正大光明的同床的机会。
鉴于明天剧组还有戏份要拍,而且一大早也有些赶,于是大家都默契十足地在吃完饭后纷纷回了酒店房间准备休息,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把时间留给他们。毕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全剧组都知道简辰有多粘着他的妻子,再加上吃饭时又被简辰的小眼神秀了一脸,大家纷纷表示,还是让他们关起门来秀个够吧,反正这波狗粮他们不吃。
回到酒店房间后,虞宁先是去洗了个澡,等她出来后,简辰也刚从虞青禾的房间回来。
他每天晚上都要抽时间给虞青禾对对戏、找找感觉之类的,今天也不例外。只不过不知道是虞青禾特别投入还是怎么的,今天的效率还是非常高的。
刚从浴室里出来裹着一身水汽、看起来湿漉漉的虞宁见他转身关门,顺手挽了挽头发道:“回来了?”
见她随意地裹着浴袍坐在了床上,他眼眸深沉,语气无比的平静:“嗯,你洗好了?”
虞宁打开了电脑,略显专注地看着电脑上传来的文件,漫不经心似的说:“嗯呐,你要现在去洗吗?我现在要处理一些文件,恐怕不能陪你说话了。”
看她认真忙碌的样子,简辰神色微动没有回答她,只默默转身去拿了条内裤就直接进了浴室。
时间渐渐流逝,虞宁刚下达完指令正想放松一会儿,就听到浴室门被推开的声音。
这时间卡的不错。她不经意地想到。
简辰可以说是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连带着头发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不断地滴落着、砸在了地上。
看到他湿的不像样子的头发,虞宁不自觉拧起了眉毛,轻轻叹气:“你是不是没擦头发?”,湿成这种样子,要是擦了倒也是稀奇。
简辰关浴室门的动作一滞,旋即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将门关上,转身爬到了床上。
看着被水珠浸染了一块略深的圆形水渍,虞宁从旁边抽屉里拿了一条干毛巾,直接盖在了他的头上,语气微扬:“你该不会真的没擦头发吧?”
若有若无的应声让虞宁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旋即想到他可能是看着自己在这儿才这么做的,心头忍不住一软,叮嘱道:“以后我要是不在,你要记得等头发干了再睡。”
原本装作神游的简辰听到这话立刻弹了起来,动作极大地转了过来,紧张地问:“你为什么不在?”
诶?
虞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举动,语气却极为平淡道:“我只是随口说说。”
简辰顶着干燥的毛巾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转了过去背对着她盘腿坐在床上,这动作看的虞宁有些不理解,还没等她问就听到低沉的嗓音闷闷道:“以后不要说这种话。”
虞宁没有搭腔,只沉默着看着他,看到那黑亮的短发上有水珠缓缓滑了下来,顺着发梢滚落在脖颈上,再顺着蜿蜒而下没入浴袍之中。
心中微动,虞宁忽然明白了他这个姿势的意思,她挪了过去拿着毛巾慢慢地给他擦起了头发,嘴上则转开了话题,“听说你是个黏妻狂魔?”
的确表现的挺黏人的。
但也只是最近一段时间而已。
简辰不吭声。
虞宁摸不准他是否认还是默认的意思,便说起了自己在这段时间的一些有趣的见闻,很快的就勾起了简辰的兴趣,两人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交流着,倒也融洽。
擦的差不多了,虞宁便放下了毛巾,正在此时她的手机却响了。
简辰下意识看了那手机一眼,旋即伪装似地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剧本,坐在了床头拿着剧本竖着耳朵,准备听听打电话的人是谁。
虞宁拿起手机看了眼,让她惊讶的是,这通电话竟然又是柳彤打来了。
要知道自从她接手家主之位后,工作日益繁忙,就很少有时间和他们打电话,一般来说都是发个消息,等着几个小时后回消息,然后再过几个小时再收到一条回信,这样的断断续续使得她们减少了和对方沟通交流的时间及频率。
除非是特别着急的事情,比如昨天晚上那种。要不然柳彤是不会给她打电话的。
“发生什么事了么?”接通电话后,虞宁直截了当地问。
那边的柳彤似乎遭遇了什么事情,不断地喘息着,喘息声在金属的渲染下变得有些嘶哑而不真实。
“他今天又和我求婚了。”柳彤长长喘出一口气,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惊恐与不可思议。
又求婚了?
虞宁问:“你有没有和他说你是怎么想的?”
“当然,我可不是那种装模作样的小女生。”柳彤的语气中透着淡淡的不屑,似乎是在讽刺谁。
不过这不是关注这个问题的时候,比起她在讽刺谁,虞宁明显更关心柳彤和贺秋现在的复杂关系该怎么处理。
“他还是坚持?”虞宁语气有些微妙,想到之前贺秋针对简辰的样子,不免有些不看好。
柳彤仿佛被戳到了痛点,急促地说:“何止?他还说要每天找我,直到我答应为止,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他疯没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好像快崩溃了。”虞宁说着,转念问到:“你有和阿远联系说这件事么?”
柳彤特意压低了声音,仿佛真的怕被旁人听到似地,“你难道想听我对阿远说——嘿阿远,我强|奸了贺秋,现在他要和我结婚,要不然你帮我看看贺秋到底在想什么——这样的话吗?这件事除了你知道、我知道还有贺秋知道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连欢欢都没说。”
哦,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虞宁不痛不痒地想着,继续说:“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要能知道怎么办还会打电话给你吗?”柳彤显得有些惊诧,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她居然都想不明白。
“算了算了,我怎么指望你,你也是个一窍不通的傻子。”柳彤放弃似的说着,“不打扰你了,拜拜。”
突然间被挂了电话,虞宁还没反应过来,只拿着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通话已结束字样有些茫然,反应过来又生气又想笑。
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偷听了许久但都没能猜出是什么事情的简辰忍不住了:“怎么了?”
她随手将手机扔到了床上,道:“柳彤打来的电话,没什么。”
简辰一顿,想起了那天她答应了要去虞家老宅,最后却因为柳彤的原因没有去。
所以……
她刚刚说的他指的是贺秋了?
“其实——”他想了想道,转而改了口,抬眼看向她问:“你对他们俩的未来有什么看法?或者是猜测。”
虞宁微顿,看着他的眼睛,平静道:“不知道,但是我不看好。”
他似乎有些诧异,“为什么?”
她摇摇头,“这件事很复杂,总之……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们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大。”
简辰却微微拧眉,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见他有反驳的意思,虞宁忍不住补充道:“更何况柳彤已经拒绝贺秋了。”
她拒绝了?!
简辰不自觉捏紧了手掌下柔软的毯子,目光落在了上面的勾勒出的漂亮花纹,思绪却渐渐回到了上辈子的记忆中。
没有听到他说话,虞宁疑惑地偏头去看他,却见他明显是在沉思、在回忆着什么,不由放轻了声音温和道:“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简辰忽然回过神来,看向她抿了抿唇,道:“没事。”
好吧,既然如此。
是夜,城市都陷入了沉睡之中,无比的安宁与寂静笼罩了所有人。
“呵——”他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的颤动着,脑海中还残留着梦境中那些可怕却挥之不去的场景,耳边仿佛还有些听完爆炸声后的疼痛感,那些感情都真实的可怕。
强烈的心悸让他还没能彻底清醒过来,只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神经紧绷着。
宁宁——
对了,宁宁!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自己的左边,却发现原本应该躺在那里的人竟然不见了。
简辰有些慌了,他先是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微凉的手感代表了人应该是起来了一段时间。
他连忙翻身坐了起来,在黑暗中四下搜寻着那道纤细的黑影。
靠在窗户边的一个非常亮眼的橘色圆点吸引了他的目光,空气中淡淡的香烟味让他的神经放松了下来,随之却是心又忍不住提了起来,他努力分辨着黑暗中的轮廓,只听窗边熟悉的女声不似往日温和清越,反而有些沙哑:
“你怎么醒了,做噩梦了?”
“嗯。”他低声应着,终于在黑暗中看出了她身型的轮廓,哑声道:“你抽烟?”
虞宁缓缓吐出那道烟气,道:“抱歉,我怕开门的声音会吵醒你,所以在窗户边上。”,她说着,将指尖的香烟掐灭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