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米？欧阳晴怔怔的看着他。老公？
感受到对方疑惑又惊讶的视线，唐禹哲很是愉悦。这次如果还是她介绍的话，要么把他介绍成朋友，要么就是司机。就这么想和他撇清关系么？他就偏偏不如她所愿。
一听说是欧阳晴的老公，女人闪过一瞬间的惊讶，然后更加热情起来：“没想到欧阳小姐这么年轻就已经嫁人啦，恭喜恭喜。”
这个时候，欧阳晴又不好反驳，这能陪着笑，转移话题：“阿姨，小萌起了没？”
说起小萌，女人脸上显露出不满：“这个孩子这两天开始不学习了，每天晚上还回来的那么晚。为了供她上学，我和她爸都要砸锅卖铁了，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女人什么都不了解，还以为小萌是因为谈玩而疏忽了学业。这些话如果听到小萌耳中，内心该有多么焦灼。她什么都不能说，所以只能忍受家人的教育和埋怨。
“阿姨，您不用担心，小萌是个好孩子，她最近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我去劝劝她。”
“真是麻烦您了。”女人不好意思的笑笑。
“没事，小萌是我朋友，应该的。”
“我去叫小萌起床。”女人手里还拿着炒菜的铲子，然后走到小萌的房间。因为里面还有欧阳明明，所以她的脚步很轻。
不过欧阳明明一直都没有睡，所以等到她靠近，欧阳明明还是醒了，睁开双眸看到女人，揉揉眼睛：“阿姨！”
“好好意思，吵醒你啦？”女人脸上带着些歉意。
“没什么，我早就醒了。”欧阳明明随意一笑，一个翻身下了床。
“你姐姐过来了。”
“是吗？”听说欧阳晴来了，她赶忙就跑出去了。
看到外面的欧阳晴时，欧阳明明感觉所有细胞都松快了：“你这个女人可终于来了。”
“小萌怎么样？”
“她还睡着。”欧阳明明脸色很不好，眼底黑眼圈很重，一看就是没睡好：“昨晚和我聊了一些，但是关于为什么突然之间有了轻声的念头，她没有说。怕又会引起她伤心，所以我也没好多问。”
欧阳晴点点头，昨天那种情况确实不应该多说什么。
这边正说着，屋内突然传来女人的大叫声。
三人心中一紧，看来出事了，赶紧往那屋里跑去。
进屋后，女人不停的摇晃着女儿的身体，叫着她：“小萌，小萌……”
“阿姨，怎么了？”
“我刚刚进来叫小萌，他一直都没有反应，过来推推她，发现她身子都僵住了。再一看，她呼吸都没有了。”女人声音哆嗦着。
“明明，快去叫救护车。”欧阳晴回头对欧阳明明道。
已经傻眼的欧阳明明听到她的话这才稍微镇静一下，慌忙跑出去打电话了。
欧阳晴走进去，见女人还在摇晃着自己的女儿，欧阳晴走上前，温柔的说道：“阿姨，您先让一吓。我学过急救，现在或许用得上。”
女人一听，抹掉脸上的泪，然后离开了床边。
作为警察，急救措施当然知道。小萌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欧阳晴手放在她的心脏处，然后另一只手重重砸下来。每砸一下，都会间隔几秒钟。然后又为她做了人工呼吸，折腾了很久，她的呼吸仍旧没有恢复，好像一直在做无用功一样。
看着她那么急躁，唐禹哲上前，轻轻握上了她的手。很是心疼的看着她：“够了。”
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这边是偏远农村，不过还好听说唐禹哲的名字，来的也不算是晚。把小萌带上车之后，唐禹哲一行人跟在救护车的后面。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欧阳晴拧眉看向欧阳明明。
欧阳明明还在慌神，听到欧阳晴质问她，被吓了一跳，如实回答道：“昨晚我们聊到了十二点多，后来小萌就睡着了。我翻来覆去的也没办法入睡，倒是小萌睡得很香甜。”
昨晚一切都正常，为什么早上一醒来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小萌睡得很香？”欧阳晴疑惑的问道。
“恩，我一直翻来覆去的也没有把她吵醒。”
这就更奇怪了，发生了这种事情，小萌怎么可能睡得着？更何况还睡得那么香？
一行人来到医院，因为家里还有小的要照顾，所以只有小萌的爸爸跟来了，她妈妈留下来照顾弟妹。小萌被送进急诊室，一行人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
怕小萌的爸爸会撑不住，欧阳晴便在旁边一直宽慰着他。
手术过程没多大一会，急救的灯就灭了。不一会从里面走出一位医生，他摘下口罩，很抱歉的告诉他们，他已经尽力了。
听到这个消息，欧阳晴感觉眼前都一片漆黑。怎么会变成这样？
男人听到后，泪瞬间滑下，脚步踉跄两下，一下子摊坐在后面的凳子上。那般颓废的样子，仿佛整个人都苍老了好几岁。小萌被推出来时，脸上盖着白布。
她爸爸用尽全身的力气走到床上，手颤抖着，缓缓的掀开她脸上的白布。
小萌年轻又苍白的脸暴露在空气当中，她的脸看上去很安详，嘴角扬起一抹细微的弧度。这一幕让在场的人瞬间潸然泪下，尤其是她的父亲，老泪纵横。
男人老茧的手轻轻抚摸着小萌的头。好久之后，男人才发出沙哑的声音：“小萌，爸爸知道你最近累了，好好睡吧，睡好了，和我一起回家。”每一个声音听着都令人心碎。
欧阳明明不忍再看，直接把头埋进欧阳晴的肩上，无声啜泣起来。
后来从医生那里了解到，小萌的胃里发现大量的安眠药。欧阳明明知道这个消息后，愧疚不已。一整晚都和她在一起，连她什么时候吃的安眠药都不知道，她实在是该死。
当时看她睡得那么香，心里也有过疑惑，可是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吃安眠药。如果当时她的反应能快一点，小萌也许就不会死了。
根据小萌家乡的习俗，人死后要在家停尸三天，然后出殡下葬。所以医院出了死亡证明，她的尸体就被运回了家中。还没得到消息的小萌妈妈，听到声音，赶紧跑出来询问小萌的病情。
一时间大家谁都没有答话，整个场面安静极了。
妇人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寻常，顿时大吼的质问小萌的父亲：“我问你，小萌呢？你说话，说话呀。”
男人呆呆的看着她，眼睛哭得红红的，嗓音异常沙哑：“孩子他妈，小萌她……她……”后面那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转过身，怜爱的向身后望去。
女人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小萌此时正躺在那，周身摆放着白色的花，前面放着一张她的黑白照片，照片中的她笑得非常灿烂。女人明白过来，整个人僵住。
缓了好半天才回过神，脸上都已经被泪水浸湿，疯狂的跑到小萌面前。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摸摸她的脸，却又害怕的收了回来。
“小萌，好孩子，妈做了你最爱吃的蒸饺，你要再睡，蒸饺就凉了。”女人声音也颤抖着。
男人步履蹒跚的走到女人身旁：“孩子他妈，小萌已经死了。”虽然心中非常悲痛，但却必须要接受现实。
“死……死了？”女人泪流满面的样子让男人心痛，他搂住女人：“孩子他妈，别这样。”
女人一把推开男人，然后扑在小萌的身上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一掌掌打在她的身上：“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你这个不孝女……”
她一声声的教训欧阳明明实在听不下去了，冲上去把女人拉开，哭着向她吼道：“小萌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数落她？她心里已经够痛苦了，如果你们能够多理解一下她，她也许就不会自杀了。”
“明明……”欧阳晴眼睛也红红的，不忍的喊了她一声。她妈妈的心里绝对比他们要难受，这时候就不要再往她的伤口上撒盐了。
听到欧阳晴的喊声，欧阳明明退了回来，但一双含泪眼睛仍旧不甘的瞪着她。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大人永远都不能理解一下孩子呢？他们也有学习压力，也有烦心郁闷，为什么就不能多给些时间来了解他们？而是一直抱怨他们不听话，叛逆，最后就是控诉不孝顺。
小萌这些日子承受的压力和委屈恐怕连成年人都未必承受的起，可是她的家人根本不知道。还一直在抱怨她为什么不好好学习，一直在她面前说什么家里是砸锅卖铁才供她上的学，她必须加倍努力才能回报他们。这一句句都如刀子一般直戳小萌的心脏。
他们根本不知道小萌这段期间遭受着什么样的折磨，就像昨晚她甚至要跳楼自杀。回来之后，家里没有一句安慰，而是埋怨她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是不是又跑哪玩去了？
自杀吗？是他们把这么优秀的女人逼得自杀了？
被欧阳明明这样吼了两句，女人心中愧意更浓。小萌这孩子从小就听话，经常会帮他们干活，学习成绩又好。后来考上最好的高中，成为他们的骄傲。所以两人哪怕砸锅卖铁都要供她上学。
付她的学费以后，家里的生活更加捉襟见肘，常常会吃不饱饭。所以对于小萌的抱怨就多了起来，抱怨虽多，但从来没有后悔让她上学的决定。
如今这样细细想来，最近她好像对小萌除了抱怨什么都不曾剩下了。现在她死了，才意识到自己对她有多差。
“小萌，妈妈对不起你。”女人痛苦万分，直接跪在了地上。
欧阳晴赶紧上前把女人扶起来，她尽量控制着声音不让它颤抖：“阿姨，您别这样。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小萌的死也和您没有关系，您千万不要自责。您和叔叔都要坚强，弟弟妹妹还需要您二位的照顾。”
女人根本听不进去欧阳晴的话，一直哭喊着：“都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
知道她此时的悲痛，欧阳晴却没办法替她承受，只能尽量安慰着她。
折腾半天，欧阳晴感觉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一样。大冷的天，独自一人站在门外吹着冷风。平时一点冷都受不住的她此时却一丝冷意都感受不到，因为心比身体更冷。
唐禹哲看到这样的欧阳晴，心中一疼。把外套脱下，然后缓步走近她，满满披在她的身上。
没有回头，欧阳晴也知道来人。她呆呆的望着前方，眸中说不清的伤痛：“你说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小萌还没满十八岁，为什么要让她经受这么多痛苦？”说着，泪再次涌出。
唐禹哲没有说话，只是在她身旁，静静的陪着她。
今天这种事在他所遇到的事情中并不算什么，比这更凄惨的他也见过无数。可是即便见了那么多次，心中还是会觉得惋惜悲痛。是啊，老天有时真的太残忍。
人的力量毕竟渺小，不足以和天斗，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却可以有一颗坚强的心，即便再大的噩运降临，也能够不再畏惧。
“事情还没有结束，你应该坚强起来，不然小萌的死就太冤枉了。”半响之后，唐禹哲这才缓缓开口。
欧阳晴猛的一回头，眼神犀利的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小萌死的太蹊跷了吗？”
“蹊跷？”现在欧阳晴脑海中很乱，不如平日里转的拧起眉清晰。
“你啊。”唐禹哲略带宠溺的戳了戳她的额头：“遇事总是感情用事，拥有一颗冷静清晰的大脑应该是警察必须拥有的素质吧？你当初是怎么考进警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