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铭指着黄蓓和吴羽锡几个,“这几个是。剩下的是我的学生。”
一众师兄师姐温和的对黄蓓他们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黄蓓和吴羽锡他们懵逼着赶紧挨个回礼,有种进了某个不可言说的邪|教的赶脚。
站在圈子的外围,听了一会,黄蓓才搞明白这些都是袁老爷子的学生,是她毕业不知道多少年的师兄师姐。
郑铭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就把黄蓓他们放走了。黄蓓几人匆匆往回赶,生怕老爷子年纪大了,有点闪失。
应付完一批又一批慕名而来的人,袁老爷子赶紧跟几个朋友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等黄蓓他们回去的时候哪还找的到人,没办法只好又回了郑铭那边。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黄蓓硬着头皮说道:“老师不知道哪里去了,没看到人。”
用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目光挨个爱抚了一遍他们,郑铭深知老爷子的脾性,也就没去管了。
站了一会,黄蓓给吴羽锡递了个眼色,两人眉来眼去了一会,瞅了个机会悄悄溜了。几个硕士研究生羡慕的看着他俩,迫于郑铭的淫威动也不敢动。
跟吴羽锡两人挑了几个感兴趣的报告听了一下,不知道是他们学识太少,还是确实言之有物的太少,听的黄蓓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挨到饭点,午饭是自助餐,终于在餐厅发现了老爷子的身影,黄蓓用倦鸟归巢的气势扑了过去。
“老师,您去哪了?叫我们好找。”
“呵呵,你们不是跟小郑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郑师兄带我们去见众师兄师姐了。”
袁老爷子听了不悦的皱起眉,“净搞这些事情。现在还是□□时候么,还要分帮分派,搞什么派系斗争。回去我得好好说说他。”
眨眨眼睛,她是不是不经意间给郑铭上了眼药?吴羽锡用一种你完了的眼神看着她。不要啊,她还没活够呢,千万别把她供出去!
☆、院士也敢碰
之后那些年过半百的师兄师姐们就都陆续找了过来,袁老爷子拍拍这个,看看那个,沉浸在桃李满天下的喜悦中,占时放过郑铭一马。
黄蓓心惊胆战的跟在一旁,默默唾弃自己没出息,都逃出郑铭的魔掌了,还怕个毛。
尽管作为博士生,一群各种高级职称、院长、主任中的小透明,黄蓓还是莫名的兴奋,作为袁氏门下的一份子,这大概就是与有荣焉。
走出去呼啦啦一大群人,黄蓓很满意这种感觉。如果她心理学再学的深入一点,就会明白这是团队的归属感,向内凝聚,向外排斥。
参见一天的会议,袁老爷子有些累了,郑铭安排黄蓓和吴羽锡先陪老爷子回宾馆休息。
出了会议中心,三四点钟的热浪扑的人一跟头,黄蓓皱着眉又退回了大厅。
“怎么了?”吴羽锡跟着老爷子过来。
黄蓓皱着眉,“太热了外面,叫个车过来接吧。”
闻言吴羽锡拿出了手机,点开软件。
老爷子不明白现在年轻人玩的东西,不想两个孩子麻烦,于是说道:“那就再等等,正好等小郑他们一起走。”
吴羽锡晃晃手机,“已经叫好车了,一会就到。”
老爷子愣了下,“这就叫好了?手机叫的?怎么没见你打电话?”
这东西解释起来麻烦了,吴羽锡简单解释了下,就把黄蓓推了出来,“这个黄蓓懂。”
为什么她会懂,她又不是搞软件的?然而老爷子已经把头转了过来,黄蓓认命的拿出手机,开始给老爷子示范,还很嘚瑟的把其他常用的app也展示了一遍。
这种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值得他们学习,如果可以换个人请教就更好了。很显然,黄蓓和吴羽锡都不是当个好老师的料。
这个点儿不是晚高峰,车来的很快。酒店就在会议中心不远的地方,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袁老爷子下车后,很心疼的说道:“下回这么近就不要打车了,我们走几步就到了。”
坐车看不远,走可就未必了。然而这话跟老爷子没法说,老一辈的人是吃过苦的,黄蓓他们眼里中午十二点的太阳、没有空调的房子、吃了两顿的菜都是不能忍受的,老人们只会说他们太娇气。
“是不远,但是没来过,找不到路啊。”黄蓓换了个战略。
“你刚刚不是说有个什么地图,那个找不到么?”
……这现世报来的有点触不及防,下回她再也不好为人师了。
宾馆的门口车有点多,出租车司机在宾馆附近把他们放下了,袁老爷子不愿让人为难,很好说话的下了车。
老爷子都同意了,黄蓓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好在确实离宾馆不愿,抬头就看见了。
黄蓓有点饿了,跟在老爷子后面,边走边合计一会先吃点什么小吃好呢。余光看见一个黑影倒下,还没反应过来,老爷子他们就围了过去。
天气热的烦人,路过的人看了一眼,见有人管了就不想多事,匆匆走了。
晕倒的是为中年大妈,老爷子已经俯下身为她检查。黄蓓赶紧赶走脑子里盘旋的小笼包、臭豆腐、烤冷面,离开上风口,让患者保持空气流通。
呼吸正常,心跳缓慢,没有明显外伤,患者身体温度较高,怀疑是由炎热引起的血管迷走神经性晕厥。
这个病没什么好怕的,通常一会自己就醒了。打了120,黄蓓和吴羽锡又把人移到阴凉处,解开衣服,买了水降温。
黄蓓劝老爷子先回去休息,袁老爷子一直坚持等到救护车来,看着人被抬上车才放心离去。
没有家属,他们得出个人跟着,本来吴羽锡都一个脚踏上救护车了又被黄蓓拽了下来,不明所以的看着黄蓓。
“这里我熟,我去。”黄蓓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硬把吴羽锡挤走了。在外面多晃荡会,省得被郑铭回来抓到。
生平第一次上救护车,黄蓓好奇的东看看西瞧瞧,爪子忍不住就伸了出去。
“哎,你,别乱动!”
“哦哦,我就看看,这个是便携式心脏起博器吧?用起来什么感觉?”
救护人员下车时,甩开两条腿飞也似的跑了,大家赶紧让路,以为来了重症患者。
救护人员OS:妈的,没碰到过这么烦人的患者家属!
垫付了押金,黄蓓悠哉悠哉的找了个小吃街,买了一堆零食。边吃边往回走,幸福感爆棚。
在护士站问了下房间号,黄蓓一心扑在零食上,没注意房间里的动静。门一推开,黄蓓被人一把抓住手腕拉了进去,“哎,哎,我的豆腐脑。”
黄蓓的注意力还在撒了一地的豆腐脑上,那边已经嚷嚷上了,“就是你撞了我家老太太!”
懵懂的抬起头, Excuse me,你再说一遍?她还没车呢竟然就撞到碰瓷的了,要不要这么速度。
手被拽的有点疼,黄蓓甩了一下,想让对方松开。
“你还想跑?我告诉你,不赔我家老太太没门。”说着一堆人过来,压住黄蓓。
卧槽,这还有没有天理了,非法拘禁啊这是。
“哎哎,干什么呢,这是医院,安静!安静!”有护士闻声赶来。
“这人撞了人还想跑!”
黄蓓被人扯的有口难言,卧了个大槽了,她为什么要是个学医的,早知道去特警了。
医生天天在医院这种地方,什么没见过,毫不慌张的领着警察过来,“就是这边了。”
警察一进门先滑了一跤,低头一看,艹,谁把豆腐脑撒这了。接着赶紧把两边人分开,准确的说是把黄蓓解救出来。
黄蓓皱着眉揉了揉发红的手腕,整了下衣服,还好头发短,不然得叫人薅秃了。
“怎么回事?谁报的警?”
警是医院报的,理是患者家属的,黄蓓只能站在一边看戏,一个唾沫星都插不进去。
黄蓓注意到大妈醒了,刚家属告状的时候她走到床位,看过了床头卡,果然是血管迷走神经性晕厥,无外伤,这种晕厥可不是能撞出来的。
这年头这种事太多,警察难免有偏袒心理,让家属一会再说,转头先问黄蓓“是你撞的么?”
黄蓓把床头卡插回原位,耸了下肩,进而转过头问大妈:“大妈是我撞的你么?”
大妈把头扭到一边,好似没听见。大妈的儿子又问了一遍,大妈这才点了下头。
黄蓓心下冷笑,呵,讹到她头上了,“那大妈我开什么撞的你?”
大妈又开始装听不见,你能拿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大妈怎么办,黄蓓转回头不再做无用功。
“反射性心动过缓和外周血管扩张,导致严重的低血压和心动过缓,引起脑灌注不足、脑缺氧和晕厥。发作时查体可见血压下降、心跳缓慢、瞳孔扩大等体征。”黄蓓顿了一下。
家属被搞的有点懵逼,黄蓓这一停到是提醒了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撞了我家老太太,准备怎么办。”
黄蓓学他们老爷子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血管迷走神经性晕厥常会复发,老太太经常晕倒吧,还查不出什么大病。”
老太儿子脸色变了变,还是嘴硬道:“没有的事!就是你撞晕的!”
黄蓓一笑,“正好我是学医的,查病历是我的专长,我帮你查查吧,省的你忘了。”
这话一出老太儿子终于不再叫唤,暗自在心里衡量黄蓓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他不是医疗系统的,不知道病历这东西能不能查。
黄蓓纯是唬他是个外行人,不说她一个学生,就算她是个医生,也不是哪家医院的病历都能随便查。
碰瓷要是这么三言两语就能解决,大概就不会上新闻了。见说不过,家属开始耍起无赖,硬是死拖着黄蓓不让走。
拉扯间黄蓓感到手机在震,抽出手费劲的摸了出来,打眼一看是吴羽锡的。
“停停停,我打电话给你们拿钱行了吧。”
一提到钱,家属们暂且放过了黄蓓,盯着她到窗边接电话。
电话已经自动挂断,黄蓓看见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吴羽锡打过来的。回拨过去,那边秒接,“喂,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接电话。”
黄蓓有力无气道:“还能怎么回事,遇到最坏情况了呗。”
吴羽锡诧异了下,难道他们诊断错了,“人还在抢救室?”
“不远了。”
吴羽锡看了眼手机,什么意思。
“我离进抢救室不远了,被人扣这了,非说是我撞的。”
这事吴羽锡也解决不了,让黄蓓等了,他找郑铭去了。
半个小时后,郑铭带着吴羽锡来了,都穿的军装。黄蓓一瞅乐了,这回热闹了。
警察小哥一个月处理的撞倒事件没有十件也有八件了,像今天这么峰回路转的还是头一次。
以为被说撞人的是个学生,没想到是个医生,以为是个医生,没想到还是个当兵的,以为是个军医,没想到人还不是她救的,是她老师。
她老师不仅是个军医,还是个院士。
这回好,捅马蜂窝了,黄蓓的师兄师姐,现在的各种院长、协会委员、卫生部的领导纷纷站出来谴责这一社会不良现象。
各种不嫌事大的媒体也闻着味跑出来,《出门没看黄历!碰瓷碰到医学院士》,《惊现史诗级碰瓷!中科院士也敢碰》,《医学界出大事了,80岁院士被碰瓷!》袁老爷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些不正之风,应该严惩。重点不是我是院士,而是碰瓷的这种行为。难道被碰的是个普通人就不了了之了么?”袁老爷子气的直拍桌子。
郑铭递了一杯茶给老爷子,“老师,您消消气,师兄他们已经要求严办了。”
黄蓓在一边装鹌鹑,是啊,如果站出来的不是您,她大概最后也就是赔钱了事,最多也就是去找李明普帮她打官司。想想就麻烦,还不如花钱消灾。
因为医学界的这次声讨,原本不算大的一件事,引起了社会舆论,在各方的推动下,当年国家终于出台了关于碰瓷的各项法规,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逃出生天
袁老爷子针砭时弊的批评了一通,又想起郑铭的事来,“你带着你师弟师妹去见你师兄他们了?”
郑铭顿了一下,笑着道:“是,带小吴他们去打了个招呼。”
“说了多少次了,我们是搞学术的,不是搞派系斗争的,你们怎么总是听不进去。”袁老爷子痛心疾首。
“我们一直都谨遵您的教诲,从来没有拉帮结派,就是普通的几个师兄弟说说话。” 郑铭的目光状似不经意的在黄蓓他们几人的身上扫过。
黄蓓感到一股凉气自脚下升腾,忍不住抖了抖,努力瞪大眼睛,不让目光偏转,千万不能让郑恶魔看出她心虚。
其他几人或盯着一个地方发呆,或扫一眼黄蓓。郑铭了然的转过头去。
“我可不是这么听说的,你们和李老的学生一见面就像斗鸡一样,看不见的时候就在电脑上吵,听听都怎么说你们的。”这话听着让袁老爷子心里很不舒服。
“学术观念不同,难免会引发一些争论,大家都是以讹传讹,老师您不要相信外面那些流言。”
袁老爷子叹息的摆摆手,“我是说不听你们了,走走走,都走吧。”
“那老师您早点休息,我们先出去了。”郑铭说完起身,黄蓓他们都跟着鱼贯而出。
出了门,郑铭脸带笑意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黄蓓,转身走了。
黄蓓心里咯噔一下,妈蛋,还是暴露了。回手扯着吴羽锡的衣领,“说!是不是你告的密!”
吴羽锡把衣领从黄蓓手里拽回来,“猜也猜到是你了。郑老师现从饭店赶回来救你,你在背后告他状,呵。”
这话说的黄蓓也有几分心虚,她也不是有意的啊,谁知道他们师门还有这个传统。
之后很是提心吊胆了几天,回学校都是绕着郑铭的办公楼走,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郑铭把这茬忘了,竟然什么事都没发生。
等着看好戏的吴羽锡不免有些失望。
黄蓓指着满脸失望的吴羽锡,“就你这样,活该找不到老婆!”
说来也奇怪,吴羽锡虽然不说特别帅,也算是浓眉大眼的看的过去,竟然至今也没有对象。
都说女博士是灭绝师太,男博士也好不到哪去,半个法海半个唐僧。
这又能怪谁呢,科研这玩意,不是你下苦工背几本书,熬几个通宵就能搞出来的,思路、经验、技巧甚至设备都至关重要,即使这些都具备了,方向不对也白搭。
像有一阵,有人提出猜想,把通向癌变区域的血管封闭,癌细胞得不到营养进而死亡,从而治疗癌症。这个猜想一出来,大家一看都觉得好,纷纷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