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独白——乌珑茶
时间:2018-01-20 14:45:49

 
    孙姚娟往厨房方向看了眼,她点点头表示可以,再想到先前的事儿,她一下子又弹跳了起来:
 
    “白姑娘!”
 
    白朝伸出手去,握住孙姚娟像寻求浮木的手:
 
    “别急,有什么想问和有什么想说的,你慢慢问慢慢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孙姚娟点头,她也需要时间平复下,整理下,再慢慢地接受。
 
    昌南的手艺一直极好,白朝如同以往吃得津津有味。
 
    孙姚娟也赞昌同厨艺佳,可她就是吃不到两筷子饭就下了饭桌,让两人慢慢吃,她去泡好功夫茶等两人。
 
    等昌南最后收拾好碗筷,同白朝坐在孙姚娟对面,喝着她细致缓慢极其用心泡出来的功夫茶时,已是午后一点多。
 
    白朝和昌南都没有开口,两人在等着孙姚娟整理好心情,也整理好想要问和说的。
 
    茶过三巡后,孙姚娟放下茶杯,问:
 
    “白姑娘,你是不是觉得案发当天和我爸一起赏月的人,不是我?”
 
    白朝确有这想法:“嗯,我觉得那该是高中生会做的事儿。”
 
    高中生、周敏芝、周老师、老婆婆,四个人格,在饭前白朝就跟她大略提过了,并指着昌南笔记本屏幕上一幕幕不同的她,跟她说对应的人格。
 
    她知道高中生是谁,知道在哪一幕是高中生。
 
    那个看着电视吃薯片喊着叶秋好帅的人,那个喜欢穿上一条印着龙猫图案粉色睡裙的人,她知道。
 
    她回想着画面,没有反驳,她莫名地同意,可还是说了她的疑惑:
 
    “我记得那个情景,你问过我,我说是我,我没有骗你,我真的记得当时和我爸所说的每一句话,记得和我爸开怀的大笑……”
 
    白朝说:“你确实没有骗我,你所记得的也都是真的,不过这些感受都是高中生给你的,这些记忆也是高中生给你的,不仅高中生,周敏芝、周老师、老婆婆她们也都会选择性地让你知道能让你知道的事情。”
 
    就像高中生占据着孙姚娟的身体和孙明难得和睦地赏了一回月,弥补两父女多年来因林如期而渐深的隔阂。
 
    也像周敏芝和周老师让孙姚娟错觉她有这两个很要好的朋友,她并非孤独的。
 
    更像老婆婆故意把自已给自已算姻缘的事情注入孙姚娟的记忆里,就因为高琳丹无意中撞见了老婆婆,她需要个给所有人解释的理由。
 
    她们每一个人在孙姚娟心里的存在与不存在,出发点都是为了孙姚娟。
 
    孙姚娟听得脑子里好像打起了结,她有点儿急,又有点儿愣:
 
    “可我……我不知道她们的存在!”
 
    白朝肯定:“对,因为她们不想让你知道她们的存在,她们只想在暗处保护着你,不让你受到伤害。”
 
    “可我还是受到了伤害!”孙姚娟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我爸死了,我继母也死了,即便公安洗清了我的嫌疑,可所有人还是认为是我杀了我爸和继母!”
 
    白朝看着激动得止不住双眼泛红的孙姚娟,声音轻柔:
 
    “对,所以在让你睡倒于案发现场的血泊前,她们发生了分岐,争执不下。最后是婆婆的坚持,你才在那个早上莫名地从血泊中醒过来,因为婆婆知道,你不会放弃查清杀害你父亲与你继母的凶手。婆婆知道,你其实很爱你父亲,你其实也从来没有真正怨恨过你继母,你在婆婆心里,一直是那个善良如初的小女娃儿。”
 
 第五十七章 梦
 
    高中生特意在中秋夜出来陪着孙明赏月,为的只是让孙姚娟能和孙明微僵的父女关系缓和,她默默做着主人格不会做的事情,默默成就孙姚娟和孙明父女俩能有美好回忆的纽带,所以她从来不在孙姚娟的记忆里。
 
    周敏芝什么都会,不是因为她天生就什么都会,只是她在孙姚娟病发的时间占据身体,努力地去学,学各种技能,她聪明,学得快,为减轻孙姚娟的压力,而润物细无声地抹去网上所有关于紫筑404案的报道。
 
    周老师或许在所有人格当中是最不起眼的,但她的存在却是不可或缺的,她代表着孙姚娟病故的母亲,是孙姚娟想念母亲时的一种安慰,和孙姚娟往来,实化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孙姚娟思念母亲时有一个慰解的窗口。
 
    老婆婆是四个人格中年纪最大,也最睿智的,她就像一个真实的长者,她关心着孙姚娟的一切,不管是平日里的苦恼,还是心里的希望,及被孙姚娟刻意遗忘与掩埋的初心,她都看得明白,也时刻帮孙姚娟做出正确的选择,最后走到血泊里躺下,便是她为孙姚娟最后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听着白朝一字一句说完,孙姚娟沉默了下来,自觉刚才自已的激动忽然变得有些可笑,她低下头去:
 
    “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白朝说:“高中生、周敏芝、周老师、婆婆,四人中就周敏芝在晕过去之前看到了凶手,也只是大概,其他人都没有看到。”
 
    这个大概,也给了她不少线索,足够她接下来顺藤摸瓜。
 
    孙姚娟双手交握着,她有些不安,交绞着。
 
    白朝和昌南注意到了,但两人都沉默着,看着,没问。
 
    互抠着指甲,脸色微微发白,上唇无意识地咬着下唇,孙姚娟被白朝的一番话而在脑海里突现的模糊画面骇住了:
 
    “是不是……一个男人?”
 
    “你知道?”白朝问,“你怎么知道的?婆婆说了,她们是互通的,但她们并没有让你知道任何关于凶手的事情。”
 
    孙姚娟捂住脸,声音透着些许不确定及仿佛确定后的崩溃:
 
    “我梦到过,那情景和我在那天早上醒来时的客厅有些相像,或者是一模一样?”
 
    她摇着头:“我不知道,那个梦很模糊,我看不清……”
 
    白朝和昌南对下眼,知道大概是周敏芝当时看到的案发现场或多或少传给了孙姚娟,毕竟身体终归是孙姚娟的,她们脑子共用,印象深刻的部分即便被刻意隐瞒,也被满了水一样,多少会溢出来一些。
 
    白朝问:“你梦到了什么?”
 
    “短发,戴着棒球帽,我没有看到脸,整张脸都像笼罩在黑暗里,穿着西装、皮鞋,颜色……我看不出来……”孙姚娟抬眼看着白朝,又看向昌南,像是在做男人女人的对比,很快她又转回白朝脸上:“我感觉……像是个男人,但要确定的话,我……”
 
    她摇头:“我不确定。”
 
    周敏芝肯定凶手是个男人,而在孙姚娟模糊的梦里,却是不确定的。
 
    不管怎么样,白朝需要最终证实,凶手是否是男人才能下定论。
 
    见白朝沉思着,没有立刻再问孙姚娟什么,昌南开了口:
 
    “你之前没说,为什么?”
 
    孙姚娟看向昌南:“我以为只是我目睹凶杀现场,还浑身沾满血躺在血泊中的后遗症,我又希望能抓到凶手,所以才会做梦……做这样类似能看到凶手的梦。”
 
    ………………
 
    回到家里,白朝有些疲倦地把自已瘫进柔软的沙发里。
 
    昌南倒了两杯茶,还做了小蛋糕,端到她跟前:
 
    “先别想了,吃吧,蓝莓口味的。”
 
    白朝伸手接过小瓷盘,拿着叉子开始吃蓝莓小蛋糕,吃得满嘴都是。
 
    昌南看不过去,他拿了纸巾递给她:
 
    “西装、皮鞋、短发、棒球帽,当时凶手坐着,周敏芝说不出身高,关于凶手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
 
    白朝口齿不清地嗯了声:“总比完全没有的好。”
 
    昌南也知道,他不喜欢吃甜食,也不饿,只喝着茶:
 
    “得知道动机,才有侦察的方向。目前为止,我们都还不知道凶手杀害两名死者的原因。”
 
    白朝觉得小蛋糕上的蓝莓果酱太好吃了,她连咬了两大口,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两名死者周边的人完全没有可疑人选……”
 
    昌南给她那杯茶递到她嘴边:“吞下,喝口茶,再说话。”
 
    白朝听话地照做,吞下美味的蓝莓蛋糕,就着他的手连喝两口茶,才继续说:
 
    “孙姚娟周边的人查到最后,结果竟然有四个人都是虚幻的,除了她们四人,就剩下包子希、高琳丹、安英杰,这三人中就包子希和孙姚娟算得上真正有往来,高琳丹和安英杰一个都只能算是邻居。”
 
    对门的邻居,和对楼的邻居。
 
    昌南说:“这三人同样没有动机,没有可疑。”
 
    白朝不同意:“或许只是我们还没查出来而已。”
 
    就像之前两人根本就不知道孙姚娟除了主人格外,还有其他的四个人格。
 
    昌南问:“所以你想再查?”
 
    “不然?”白朝反问,“即便查不出他们的可疑,也得就着他们三条线再找出一些旁的人、事,或物来。”
 
    说到这些,昌南想起她先前让他查的关于两名死者的不在本市的老朋友:
 
    “孙明除了在然市的几位老朋友,在离这儿不远的兴远镇上,他还有一位老朋友,也是教授,叫汪芳,从小青梅竹马,直到大学毕业后两人才各自发展,孙明留在然市,汪芳出国。后来回国,汪芳没有接受任何名校的邀,执意回到老家兴远镇的兴远高中任教。”
 
    “屈就?”白朝立刻想到这两个字。
 
    昌南摇头:“不是,是汪芳自已坚持的,她说她得为自已的出生地做些事情。”
 
    白朝哦了声:“孙明也是兴远镇的?”
 
    “是,不过孙明和汪芳的父母那辈,他们的户籍就迁出兴远镇到然市来了,所以说他们都是正经的然市人,当初汪芳执意到兴远镇一所小小的高中任教,可跌破了不少人的眼镜,汪芳父母在世时,听说也是极力反对,可惜没能说服汪芳。”
 
    后来成家立业,汪芳的丈夫也是兴远镇人,是镇里的个体商户,生活小康。
 
 第五十八章 闭门羹
 
    晚宴出来,男人难以抑制愤怒地对女人大喊:
 
    “什么意思?你们到底什么意思!眉来眼去的,是当我瞎么!”
 
    女人满身高傲,她根本不屑解释:
 
    “没有,我就说这一次,没有!”
 
    男人不信:“是不是要被我抓奸在床了,你才会承认!”
 
    “抓奸在床?”这四个字无疑烧起了女人长久以来埋藏在心底的不满,她鄙夷地盯着男人,冷笑道:“我要是想再找,那会光明正大地找!”
 
    男人逼近女人:“怎么?你想离婚了?”
 
    女人哼道:“以前没有想过,但不代表以后不会想。”
 
    男人追问:“那现在呢?”
 
    女人深深看了男人一眼,没有回答,她转身扬长而去,徒留男人站在原地吹着夜风,许久未曾移动过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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