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菂开始觉得有点无聊,尤其是她一连好几天泡在医疗书籍和医疗案例里面。发给微澜的信息,也不知道他收到了没有,迄今为止,还没有收到回复。她在想,是不是还是应该发挥六眼他们的作用,让他们也主动查一查。
这天起来,元菂换了一身运动服,到了健身中心的门口,看见没有人,不觉有些意兴阑珊。算了,今天不在健身中心跑了,出去吹吹风吧。
元菂扯了条吸汗巾搭在脖子上,往外跑了出去。
海尼尔医疗集团的占地极大,能够在星际间吸引到这么多大佬的光临,自然有其独到之处。
元菂顺着后面花园的跑道开始跑步,刚开始还是人造丛林,草地湖泊,渐渐地随着地势高高低低的起伏变化,居然有了山势绵延的感觉。元菂惊讶地一回头,不对啊,她在贵宾楼往外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有高山或丘陵啊?她再仔细一看,哦,挺有意思的。
贵宾楼整体都不高,不超过十层,而且数十栋贵宾楼的排列顺序非常有意思,有点信手拈来,随意搭配的感觉,却巧妙地将后面的小山遮掩了起来,要不是她今早一路狂奔,一般人估计走不到这里。想到这里,元菂突然来了兴致,微微发力,顺着山势跑了起来。
这一跑,大约跑了得有一个小时,山势开始渐渐往下蔓延,元菂好奇,她为了怕被监控器材拍到,已经控制了速度,可是粗略算一下,应该也有几十公里了。居然一个人影都没有,难道真的就是一个人造的荒野森林?不对啊,在贵宾楼后面建这么大一片荒野森林,除非海尼尔的医疗集团的设计师脑子抽了。
元菂渐渐慢下来。这片森林其实非常的漂亮,高大的树木下点缀着细碎的野花,潺潺地溪流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小溪旁边的石头上长满了翠绿色的肥厚的苔藓,像漂亮的绿色的长绒地毯。元菂被那景色吸引了过去,她在溪边蹲下身体,感觉整个人都被那丰盈的水气所包围,她舒服地深吸了一口气,扯下脖子上的吸汗巾,痛快地洗了把脸。
刚准备站起身,她突然后颈汗毛微立,只觉得有一阵劲风袭来,她信手一转,还沾着溪水的吸汗巾像一条铁鞭一样向身后抽去,她脚下同时发力,整个人瞬间侧移,闪了开去。眼角的余光,只见一条身影保持着一个高踢的姿势飞了过来,但是因为她瞬间躲开,收势不及,眼看就要落到水里了。
元菂笑眯眯地将吸汗巾往回一抽,确保他“飞行”轨道无障碍通行,然后就听扑通一声,那人就狼狈地掉进了水里。
那人虽然落进了水里,在落水的瞬间迅速地换了一个姿势,有点狼狈,但毫发无伤。他猛的转过身来,换成了一个进攻的姿势。
刚才他背着身体,元菂还以为他是个青年人,但他一转身,露出了他稚气未脱的脸,元菂估计他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估计比自己还要小上好几岁。
那个少年也不说话,像头猛虎一样从溪水里扑出来,向元菂发起了进攻。
元菂手一甩,将吸汗巾缠上了自己的拳头,久旱逢甘霖,瞌睡有人送枕头,正愁没人陪她松筋骨呢,这送上门来的陪练,管他是谁,打了再说。
少年一身的肌肉相当可观,出拳刚烈勇猛,大有一往无前的气势,元菂不由得心下暗赞一声好身手,果然一个好陪练啊。她静下心来,调整速度,少年快,她则快,少年慢,她也慢下来。
两人默不出声地交手了十几个回合,少年一直无法突破她的防守,而且她只防不攻,少年觉得有点被戏耍了,心中羞恼顿生。他突然拳路一变,变得诡异起来,攻左击右,犹如天马行空,无迹可寻。
元菂哦了一声,这个武技倒是有点意思,她一直跟阿斯兰他们学的是军中的进击技巧,这样的古朴而奥妙的招数还是第一次见。她佯装有些措手不及,踉跄了两下。
少年眼中露出得意的神色,放弃了军中的进击套路,改用起这套飘忽诡异的进击方法。
旁边隐身在森林中的护卫们,不由得暗自叹息。孙少爷虽然力量过人,但是在对战方面,还是缺乏经验。从刚才两人对战开始,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就一直只守不攻,明显的游刃有余,可见实力比孙少爷要高出不少。但是一直没有直接的力量抗衡,而且从他的体型来看,似乎并非以力量见长,反而速度可快可慢,很可能是以速度见长。孙少爷弃用力量对抗,反而以速度与之对抗,即便拳路诡谲多变,只怕也是赢不了的。不过这人似乎没有恶意,护卫们也就耐着性子,躲在在一旁围观。
元菂已经发现了周围还有人,心下一凛,她还是有点托大了,居然没有注意到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是对面少年的诡异招式还是引起了她的兴趣,不管他们,先打了这个再说。
那位少年却越打越不对劲儿,怎么这个人的招式跟他越来越像,明明刚才还是军中的套路呢?难道?
那少年猛地一脚逼退元菂,往后一跳,大吼一声,“停。”
元菂住了手,拿吸汗巾擦了擦颈侧的汗水,挑着眉道,“刚才你动手也没说一声啊?你说停就停啊?”话音还没落,人就冲了过去,不过半米多长的吸汗巾在她手里灵活地像条蛇,少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缠住了双手,然后腿部关节一痛,腿就没了力气,整个人飞了起来,再次落进了小溪里。
这次可比上次狼狈多了。待他挣扎着起身,解开了吸汗巾,元菂早就开溜了,她的身影已经在森林里只剩下一个小点了,少年气急败坏,“给我追。”敢在他爷爷专用的泡茶的溪水里洗脸,他非扒了这小贼的皮。
元菂自然不能往贵宾楼跑,她又没犯傻,她沿着茂密的森林继续向前跑,前方已经没有路了,她分辨了一下大概的方向,反正背着贵宾楼方向跑就是了。
一边跑她一边嘀咕,早知道今天就不出门了。
跑着跑着她突然发现前面的山坡下有一条车道,哎!车道?在这个悬浮车成为普及交通工具的年代,也只有健身自行车还有轮子了。这里居然还有一条车道?难道是军事场所?
元菂抬头看了过去,车道蜿蜒的地方,貌似是一个山谷。唉,闲着也是闲着,摸进去看看吧。跑了半天肚子也饿了,进去找点吃的也好。
元菂沿着车道上方的山崖,一路摸进了山谷,山谷中果然有个建筑群,高高的围墙,足有十多米高,上面还装着电网。这个地方怎么看怎么像传说中的监狱啊?
可是,不对。元菂再仔细地细细看了一便,高墙的周围,只是意思意思地装了几个监控仪器,完全不像是监狱的监控等级。她摸到了高墙下面,正犹豫着是摸进去呢,还是赶紧回去吃午餐呢?就听得里面传来一个高亢的男声。
“……在母星上,古希腊人认为,人类居住的地球是全宇宙的中心;到了十六世纪,哥白尼经过测算,居然认为地球只是一颗行星,而太阳才是宇宙的中心;到了十八世纪,赫歇尔认为,太阳是银河系的中心;到了二十世纪,有个叫沙普利的天文学者认为,太阳只在银河系的一条旋臂上,离银河系中心尚有几万光年之遥……”
元菂一愣,靠,难道这里是个学校?这荒郊野外的……她好奇心大起,避过监控,轻轻地翻上高墙,里面是一栋小楼的后墙,她双腿一使劲,直接跳了过去,双手攀住了屋檐下的排水管。她试了试,居然还挺结实的。元菂腰部发力,双腿从前方抬起,过头,倒挂在排水管上,她整个人弯成一个反弓的c字,伸手正准备去开窗。
谁知,砰地一声,两扇老式的窗子直接在她眼前打开了,任凭她艺高人胆大,也差点吓得掉下去。
一张满是胡渣的邋遢面容出现在她眼前,可他似乎像没看见她一样,唾沫横飞,“……可在这几乎已经全民星际冒险的年代,那帮无聊的政客,却仍然无耻地坚持他们才是这个宇宙的中心。你说他们到底是白痴,还是无耻,还是又白痴又无耻?”
元菂傻了,他是看见她了,还是没看见她?
那个邋遢的男子顶着一头稻草般的花白乱发,使劲儿瞪着她,“你说他们是不是无耻又白痴?”
元菂眨眨眼,再眨眨眼,发现那男子还是瞪着她。她举起手指,指指自己的鼻子,用嘴巴无声地说,“你在跟我说话?”
“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那男子瞪着她,大声地说。
元菂有点搞不清状况,她在房间里飞快地扫了一眼,这是一个相当简陋的房间,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桶装的物品,还有很多书和很多纸,那桌上居然是鹅毛笔!
鹅毛笔?
元菂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这个几乎全部电子化的高科技时代,人们写字都很少了,怎么会还有人使用鹅毛笔?
“我在跟你说话?”那男子继续大声的咆哮着。
元菂刚要回答,房间的门外传来对话的声音,“里面没事吧?”
“没事,放心吧。”另外一个人回答。
“可是我听见他在说话。”
“你是刚来这里值班,再多来几天就习惯了。这些人被关在这里,只能自己跟自己说话。这个房间的这位,每天都得给我们上些天文地理的知识,顺带抨击一下联邦政府。”
“我听他说话逻辑很清楚啊,怎么会在这个疯人院里?”
另外一个人呵呵一笑,“既然医生说他是疯子,那他就只能是疯子。我们又不是医生,只要把我们自己的安保工作做好就行了。”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看看。”
元菂还没动,那个邋遢男子却飞快地将窗子在元菂的面前关闭了起来,差点夹到了元菂的头发。
房门上发生了金属滑动的声音,好像是观察的窗口被打开,“你看,我就说没事吧。放心吧,关在这里的人,说什么都不奇怪。对了,好久没有新的安保人员调动了,你们怎么会被调到这里来值班?”
“哎,别提了。前几天,不知道哪来一个雇佣兵团,浩浩荡荡上百人,过来集体医疗。领头的是个十多岁的煞星,给了司徒一个下马威,一个人出手,撂倒了我们安保部几十个人。我这还算是伤势轻的,手臂骨折了。还有三十多个人,到现在还没能下床呢。弄得安保部门人力捉襟见肘,只好暂时性人员对掉一下。”
“真的假的,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一下子撂倒你们这么多人?”
那人苦笑,“一点水份都不惨,不但是个孩子,而且还是女孩子。”
“你给我说说……”
那两人把门上的观察窗口又划上了,两人说着闲话,离开了。
砰地一声,那窗子在元菂面前又打开了,元菂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大叔,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邋遢胡子道,“我是深井冰,吓死你也不犯法。”
互瞪ing……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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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荒诞遇不羁 - 中
围墙的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元菂侧耳倾听了一会,不好,是那个小子跟过来,真讨厌,不就是打了一架嘛,至于这样不依不饶的吗。她肚子饿了,不想打架。
“喂,神经病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阿里斯多德-尤里乌斯-布拉赫-哥白尼-堂吉诃德-海亚姆。”邋遢胡子一脸严肃地回她。
“真难为您了,这么长的名字也记得住。”元菂冲他微笑,心想,我要是信了,我就是个神经病了。“阿里斯多德-尤里乌斯-布拉赫-哥白尼-堂吉诃德-海亚姆-神经病大叔,”她一字不差地把他的名字复述了一遍,“我肚子饿了,要回去吃饭了。”
“好,下次记得早点来,再给我带点好吃的。”邋遢胡子一本正经地要求。
元菂通过窗口的格栅看着他严肃地表情,突然有点掰不下去了,“再见。”
“再见!”
前面已经开始有点小冲突的嘈杂声了,想必是那个小子跟这里的安保人员发生了冲突。元菂懒得理会,直接从高墙翻了出去。她看了看周围,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跑回去。
但是在森林中一路狂奔的她并不知道,那个满脸戾气的少年已经砸开了疯人院的院门,闯了进去……
一路狂奔到贵宾楼,都已经过了午餐的时间了,好在贵宾楼里厨师一直守着厨房,她一口气吃了六分套餐,吓得主厨激动地一个劲儿冲二厨用手指比划着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唱rap。
元菂吃得心满意足,昏昏欲睡。眯着眼睛巡了一遍病房,回去顶楼的房间,一觉睡到了晚上。爬起来,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这种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实在是像某种动物的生活啊。不过,肚子又饿了。
她摸着肚子溜达到餐厅,有些恢复地较快的队员,只要医生已经许可了,都自己跑来餐厅吃饭了,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元菂随便挑了个空位,坐在了队员堆里,听他们扯破天地吹牛皮,吹嘘军中各种牛人。元菂听了半天,问,“那你们有没有一个共同的军中偶像?”
“共同的偶像不好说,但是军神倒是有一位。”
“谁呀?”
“前联邦统帅,关南。”
关南?元菂第一次听人说起这个名字。“哦,说来听听。”
旁边一位绰号南瓜的队友一脸惊讶,“你居然不知道联邦统帅?”
“我才十七岁,又没正式参过军,别说前元帅了,就是现任元帅,我也不知道是谁啊?”
南瓜一脸‘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的表情,“现在的联邦没有统帅,自从关帅退役之后,没有人能够有他那么高的威望,所以元帅的位置一直空着,倒是上将有好几位。”
“来来来,介绍一下……”
于是漫长的睡前故事开始了……
元菂第二天早上醒的时候,脑子里还有一脑门的关帅的英勇传奇。唉,有句话说得太对了,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估计这些新队员,当年加入军队的时候,都有一个英雄梦吧,以至于这么多年,从军队都退役了,谈起这位前联邦元帅,还是满眼的尊敬和向往。
她换好了运动服,准备去餐厅打包点美食,去看望那位神经病大叔。刚到一楼大厅,噢噢,有熟人啊,这不是昨天打架的那位小子吗?
那小子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旁边有不少精干的护卫。看见她出来,少年浓的像刀一样的眉峰一挑,顿时护卫们,把元菂的退路都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