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小酒师——蓝牛
时间:2018-01-21 17:26:56

 
    厨房里又传来梁氏嚷骂的声音,刁氏要给窦二娘也吃鸡蛋,梁氏不让吃,“又不是她被推到河里差点淹死!还打坏人家的玉佩,回来装模作样用绳子吊一回,还想吃好的补!?不看自己都快肥成猪了!不看几十两银子欠债还不上啊!”
 
    “二娘身子不好,就吃一个……”刁氏哭着道。
 
    窦二娘经常身子不好,大多时候都是在农忙的时候,或者干活儿的时候。
 
    “骗鬼去!我们四娘才是真的身子不好!她好吃好喝养了一身膘!”梁氏之前就极为看不惯刁氏和窦占奎都宠着窦二娘,动不动就打骂她的三个娃儿。现在发生了欠债的事,就更厌烦恨怒了。
 
    “你少说两句,吃就吃一个吧!二娘身子骨弱。”窦传家无奈的声音。
 
    梁氏又骂骂咧咧了一堆,刁氏还是给窦二娘炖了个鸡蛋。
 
    饭做好,窦三郎也把药煎好了,倒出来一碗黑乎乎的晾着,先吃饭。
 
    梁氏把炒鸡蛋直接都铲到碗里,用大碗装了一碗玉米高粱面窝窝,又加半碗炒白菜,几棵小葱。窦三郎和窦小郎端了玉米糁糊糊来。
 
    她又不打算去堂屋吃饭了。
 
    这样的事以前梁氏就经常干,村里也经常有梁氏做个好吃的,就把好的挑出来,端到西厢房里娘几个吃独食的闲言碎语。
 
    窦清幽看了眼梁氏的脸色,听话的坐起来吃饭。
 
    要说梁氏还有一个不讨喜的地方,就是好吃嘴。不过炒了一碗鸡蛋她也没心思吃了,“六十两银子,不吃不喝,也得还十年!”
 
    窦清幽听她叹气,就道,“用不了。等过几天我就去姥姥家,跟姥爷学酿酒。”
 
    她爹酿酒卖几个钱,梁氏哪能不知道个大概,“不说好卖不好卖,就是常年不停的有酒出,也卖不几个钱。”
 
    梁贵酿的是洺流子酒,乡村土家的自酿粮食酒,卖的也都是十里八村的百姓,很是便宜。
 
    “等种完了棉花,我就跟爹一块去给人做工干活儿!”窦三郎稚嫩的脸上带着坚毅。他一定要挣到钱!不光为了还这个债,三年后,杜启轩肯定还打妹妹的主意。
 
    “我也去!我一天挣五文钱,一百天就一吊钱了!”窦小郎也忙道。
 
    窦清幽看看俩人,一个十三,一个不到八岁。摇摇头,“种完了棉花商量一下,看做个啥生意。”真要来钱快,还是得做生意,给别人干,是啥时候都发不了家的!
 
    “能做啥生意,也只有跟你姥爷一块酿酒了!哦,你大妗子娘家还会生豆芽,让她也交给咱!”梁氏说起大嫂娘家会的营生,要的理所当然。
 
    窦清幽嘴角实在忍不住抽了抽。她这样的性子在婆家不讨喜,在娘家也绝对是招人厌的。今儿个梁家三妯娌跟着一块来了,却没帮着说两句话就能看出。
 
    窦三郎也觉的有些不太好,不过没说啥,给窦清幽夹菜吃饭,“等会还得喝药呢!”
 
    吃了饭,药也晾差不多了,窦清幽闻着那个味儿,就皱起小脸,闭上眼一口全喝完。又赶紧漱了几遍口,才压下那股子草药味儿。
 
    “抓药谁拿的钱?”梁氏突然问。
 
    窦三郎回道,“和诊费都欠着呢!说是明天再送去不晚。”
 
    梁氏脸色就阴了下来,出门去找刁氏要诊费药钱。
 
    窦清幽听她叨叨着拿了一串钱出来,脑子有些昏沉,就躺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
 
    四娘是和窦二娘一个屋住着的,梁氏直接把她抱进了自己和窦传家的屋。
 
    都拾掇好,喂了猪,窦传家又在堂屋跟窦占奎刁氏商量了半天,才回屋来睡觉。油灯照着四闺女苍白的小脸,他叹了口气,摸摸她的额头,把被子拉好,他睡旁边门板上。床窄,不够挤三个人。
 
    次一天,窦清幽是被一阵阵悦耳的鸟鸣声给叫醒的,窦传家和梁氏都已经不在屋里了,外面传来猪哼哼鸡咯咯还有锅铲子炒菜的声音。
 
    拿过旁边的衣裳起来穿上。因为梁氏也是个强横,会抢会要,所以窦清幽的衣裳没有打补丁,粉红碎花斜襟褂子,下面深红色裤子,倒是没有裙子累赘,穿起来很利落。
 
    昨儿个没有好好看,她出来打量,老窦家的屋子因为刚建不久,也才住了十多年,所以还看得过去。
 
    搬石块半青砖的四间堂屋,盖的青瓦,窦占奎和刁氏住在东间,东次间住着窦大郎,平常锁着门。窦传家和梁氏住的西间。
 
    西厢房也一样,两间给窦二娘和窦四娘住一间,窦三郎和窦小郎住一间。
 
    东厢是厨房和杂物间。靠着杂物间是猪圈和鸡窝,对面是板车棚子。
 
    院子不算小,也挺规整。出了院子,东厢房后面还围了一块小菜园子,已经撒上了菜种子,有青芽长出来了。
 
    放眼整个清水湾村,都是差不多的青砖房和土坯房,青山环绕,清水溪正弯过村子。
 
    晨雾还没散去,一阵阵的清新泥土芳香夹杂着春的凉意吹来。
 
    窦清幽看着路上赶来的三个人,目光骤冷。
 
 第十章小姑
 
    听到消息的赵翠玲和赵成志两口子赶天不亮就过来了,怕窦二娘有啥事,虽然她爹娘护着,可梁氏个心狠手辣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听说梁家的人也都来了。另一个就是怕窦传家和梁氏去借钱。
 
    窦清幽站在院门口,等着两口子带着十岁的赵天赐过里。
 
    窦翠玲看她和窦小郎在大门外,眼神闪了下,忙快步过来,两个眼圈已经红了,“四娘!四娘没事吧!听说你掉进洺河里,被人捞上来就没气了,吓死小姑了!”上来就拉住窦清幽,仿佛窦清幽才是她亲闺女一样,上下摸一遍,“吓死小姑了!看到你没事儿,我这心就落进肚子里了!身上没有哪个地方伤着吧!?”
 
    窦清幽嘲讽的看着她道,“身上没事儿,就是脑袋两个包。昨儿个二姐诬赖是我打坏的玉佩,我没顶下来,爷爷一巴掌把我打昏了。”窦四娘皮肤像梁氏,格外的粉白,她又是几岁的小娃儿,更显娇嫩。昨儿个窦占奎那一巴掌下了全力,如今她脸上还肿着,很明显一个巴掌印。
 
    赵翠玲脸色难堪,她想了好几种可能,就是没想到会先碰见了窦四娘,她还来了这么一说。脸上的巴掌印,她总不能说没看到。动了下嘴,就心疼的捧着她的小脸,“你爷爷真是的,那急脾气一辈子也改不了,就算孙女犯了错,也不该就打这么重。你又向来生的白,瞧这小脸上的印子可怪显!”张嘴就把窦占奎打她说成了是她犯错才挨打,脸上的印子因为白才显眼。
 
    窦清幽眼中冷嘲更甚。
 
    这个时机正是该种棉花的时候,村里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已经都不少人起来准备开始一天的忙活。
 
    窦翠玲见有人朝这边看过来,就跟其中一个婶子打招呼。
 
    “翠玲来了啊!你要今儿个不来,你大哥大嫂估计今儿也要去的!”杨婶子跟她招呼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偏帮着窦翠玲,说梁氏和窦传家要去找事。
 
    窦翠玲眼泪突突就落下来,“一听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真是天都塌下来了!赶紧翻了家里所有的银子,又借了一圈子,连我值钱的陪嫁都拿过来了!看要不行了,我和成志就回家卖地!”
 
    “哎呦!卖地咋行啊!不说你家也没几亩地,你们又没分家,你公婆弟弟媳妇儿也不会让卖地的。昨儿个你娘都已经还了二十两银子了!”杨婶子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赶紧说给她。
 
    窦翠玲哭起来,“那也没有办法啊!雷家小姐的玉佩……是二娘跟四娘打坏的,二娘她是大的,她……”
 
    “虽说二娘是你生的,可她进了老窦家,那就是老窦家的闺女,你大哥大嫂是爹娘的,这事儿你们能帮一点是一点,还是该他们做爹娘撑场子才是!”杨婶子立马表达。
 
    窦翠玲见她站在自己这边,站在窦二娘这边,微微放心,“我先不跟婶子说了,我先回去看看二娘,还不知道她咋样了!还有我爹我娘,他们老两口都不能气,不能急的!”
 
    “好好!你快进去吧!”杨婶子摆着手让她赶紧回家。
 
    窦翠玲还不忘拉着窦清幽,“四娘我们回家,我和你小姑父筹了银子来了!”
 
    窦清幽抽出手,看了眼那杨婶子又看看村口其他人,没多说,和窦小郎也进了门。
 
    窦翠玲先进了门,哭着就喊,“爹!娘啊!”
 
    正在厨屋里看着饭的刁氏一听她的声音,“翠玲啊!”哭着就出来了。
 
    母女抱头痛哭。
 
    窦二娘这才敢出屋门,两眼红肿的看着刁氏和窦翠玲。
 
    窦翠玲两眼含泪的唤她,“二娘……”
 
    窦二娘也哭着过来,三人哭成了一团。
 
    梁氏脸色阴沉难看的盯着,张嘴就想骂。窦翠玲这个贱人,嘴上说着二娘给她就是她的闺女,她绝不会再认回去咋咋的。却明着暗着挑拨,贱人!
 
    窦清幽一把抓住她,低声道,“我们啥都不说,看他们咋说咋办。你一吭声,一骂,反倒是怨我们了。”
 
    梁氏根本不听她的,觉的她是娘窦清幽是闺女,还才十岁。
 
    窦三郎有些诧异的看了眼窦清幽,从四妹掉进水里,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变了一个人。不过他也拉了拉梁氏,摇头,不让她嚷骂。
 
    看大儿子和闺女都不让她吭声,梁氏看看窦翠玲几个,想骂,还是憋住了。
 
    窦翠玲就等着她怒恨叫骂再过来给她赔罪,要是挨了打,就出去有的说了,结果等半天却见她没动作。还是哭着过来扑通一下跪在了梁氏跟前,“大嫂!都是我的错!二娘还是娃儿,还啥都不懂,大嫂要是生气,就打我,骂我吧!二娘虽是大嫂教的,可是我生的,都怪我,是我没有把她生好啊!”
 
    梁氏张嘴,感觉衣裳又被拉住了,扭头看窦清幽。
 
    窦清幽把梁氏拉开窦翠玲前面,“打坏玉佩的是二娘,又不是小姑,我娘除了听说我被推下河,家里又要卖我抵债,心疼气急说了两句,可也没说啥生气的话。也签字画押,立了借据。你现在一跪,倒好像我娘咋着了一样,不是让我娘难做!”这话窦传家不会帮梁氏说,他也说不出。梁氏是不会说,那就只能由她来说了。
 
    窦翠玲脸色顿时僵住难看,“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让大嫂难做,是给大嫂赔罪的!”
 
    “小姑是有啥赔罪的?”窦清幽问。
 
    窦翠玲哪太过防备她,“替二娘给你娘赔罪……”说完就觉的这话不太对。
 
    可话已经出口了,窦清幽逮着话茬,“这话就说的不应该了!二娘是爹娘的闺女,家里娃儿犯了错,说骂几句,还是爹娘帮着顶事儿擦屁股的。”
 
    窦翠玲说不出话来了。
 
    赵成志赶紧把她拉了起来,“你看你,就算愧疚难受,也不该吓的见了大嫂就跪下了,倒是你不对了!”
 
    窦清幽呵了声,这两口子都很会说话啊!说窦翠玲见了梁氏就吓的跪下,那梁氏是有多可怕!?看梁氏还气沉沉怒愤的样子,她虽然平常骂的可劲儿,估计也不太清楚,名声尽毁是咋回事儿。
 
 第十一章交锋
 
    窦翠玲艾艾的擦擦眼泪看着梁氏,“大嫂,对不起!我们已经借了银子,我还把陪嫁的首饰也都拿来了,看能还多少。家里的地,大嫂说,我和成志也回家商量卖,卖了银子来帮大嫂还债。”说着拿出一个小银锭子,一堆铜钱,另一对白玉耳环,一只青玉手镯,两个银簪子,“全部都在这了,大嫂要觉的不够,我和成志就回家卖地!”
 
    梁氏一句当然不够,刚到嘴边,就被窦清幽截住,“奶奶常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老窦家遭逢大难,小姑是赵家人,本来也没打算找小姑借钱,既然你们心好主动送来,银子我们就收下,这些陪嫁首饰还是拿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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