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怀疑小心肝是特地来破坏她今天的会议的!
“尽量不要擦粉。”胡医生递给她药膏和服用的药,给她开了出院单。
“不管了。”乔以婳拿出粉盒,先擦药膏,再往上面扑粉。
胡医生摇了摇头,离开了病房。
“好看是好看些了……就是脸还是肿的。”徐小美担忧地说道。
“别说了,我们去市府。”乔以婳忿忿然地戴上墨镜,换上高跟鞋。
“真行吗?”徐小美还想叨叨几句,劝住她。
“没什么不行的,我又不是去陪客,去卖脸。”乔以婳本来还想涂点口红,想了想,放弃了。张着血盆大口的火龙果,想想那个画面吧,难道不诡异吗?
“方悦城知不知道这件事?”徐小美恼火地说道:“等下我也去弄一桶狗血,我浇死他。”
“一起去,先开会。”乔以婳彻底被方悦城惹火了。之前还念些当日的恋情,现在可好,仅存的一点留恋,全被昨晚那桶狗血浇得干干净净。
三个月?三秒钟也不想忍!
第48章 厉太太
顾问团一共十七个人,由从各个行业抽调过来的专家组成,涵盖医疗卫生环境法律经济各个方面。乔以婳年纪最轻,以25岁的年龄,成为顾问团的秘书长。
乔以婳对刘副市长的重用大感意外。
“接下来会有更多的国内外的公司进行考察,你懂英文,又留过学,有时候相关的文件帮着看看。”刘副市长和她耳语了两句,朝众人挥了挥手,“大家相互都认识了,小乔年纪轻,不过她留过学,他们AN在欧洲和非洲的市场是她一手开辟的,对欧洲那边情况很熟悉,你们有事尽管请教她。”
“不敢,尽一份绵薄之力,各位长辈请多多指教。”乔以婳赶紧起身,向众人问好。
会议室里一阵热烈的掌声。
“小乔,脸是怎么了?”有人好奇地问她。
“过敏。”乔以婳抚了抚脸,突然觉得脸肿着是好事,起码大家会觉得她丑,这样不会认为她成为秘书长是以美色攀上了某官员。
“不要只顾着工作,还要多注意身体。身体才是事业的本钱。”刘副市长说了几句客套话,让人打开了投影仪,给大家介绍最近市里准备开发的项目。
“要把东安三角洲建成我国第四大CBD,甚至赶超北上广,我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这里人杰地灵,物资丰富,依山傍水,不管是从旅游业还是工业上来说,都有优势。已经有四家国际大企业决定在我们东安落户,其中最大的一家是普意集团。这是一家集金融、汽车、保险、地产、原油为一体的大公司,他们的少东家最近就在我们东安。”
难道是厉瑾之?
乔以婳楞了几秒,匆匆翻开手中的资料。普意集团,这是翻译过来的名称。公司总部在意大利,法人是厉行。
意大利最出名的,除了意大利面,就是意大利教父了。厉行,是厉瑾之的父亲?
他的背景,乔以婳知道得少之又少。
“刘市长,他父亲是不是传说中的黑手党啊?他儿子就是厉瑾之吧?最近在东安和海城买了不少地。这算不算是一种洗钱手段?他这种涉黑的背景,会不会对我们东安的形象有影响?是不是真的想做事业?”有人大胆地问道。
“那些都是外界的传言。”刘副市长拧拧眉,手指在文件上轻敲,“厉行不是他父亲,是他堂叔。他堂叔是米兰大学的教授。现在公司其实是由他作主,他本人是剑桥的高材生,物理和数学双博士。”
这么厉害?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乔以婳也没想到他居然是学霸,她还以为他是打架打出来的呢!他那双手,不光会捏她的脸,给她换药,原来还会算数。
“小乔,你和厉瑾之熟,以后他那边的事,你就多关心一下。我和他说过了,对东安有什么要求,可以先和你说。我们这个顾问团,就是专门为这些财神爷服务的。诸位,我们要给所有来东安参加建设的企业提供360度全方位的服务,让他们觉得在东安投资是安全可靠的。”
刘副市长挥挥手,让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投影上。
乔以婳撑着额头,心里有些犯嘀咕。这到底是因为她有能力才让她坐在这里,还是因为她和厉瑾之“熟”,才让她坐在这里呢?
千万别是后一种可能!
开会到十二点半,刘副市长还要赶去陪一个贵宾吃饭,顾问团的午餐就设在市府对面的一家酒店。乔以婳借口去医院打针,承诺下次请客,先溜了。
刚下楼,一眼就看到了左梵律师。
“你怎么样了?”左梵走过来,打量她一眼,关心地问道。
“挺好的。”乔以婳朝他点点头,大步往自己的车前走。
“乔小姐,今天能细聊一下案子吗?”左梵跟在她身后问道。
左梵鼻子真灵,知道她在这里开会。
乔以婳扭头看向他,小声说:“其实你打官司的目的我知道,你有几成把握我也知道。你要解决的是西山工厂的事,给你老师打官司只是一个借口。”
左梵停下了脚步,急声说道:“西山工厂白天装模作样开着排污设施,晚上就排污水。下面有学校,老师学生苦不堪言,不少孩子都生病了。找过苏总多少次,他不闻不问。你们怎么能这么干?”
“这件事又关你什么事?”乔以婳盯着他问道。
“当然关我的事,这关乎每个有良知的人的事。”左梵铁青着脸说道。
“多伦公司给你什么承诺?百分之多少的回报?”乔以婳抱起双臂,仰头看着他。
“我分文不取,但是他们要从赔偿金里拿出钱来给西山小学选址重建。”左梵拧起了眉。
“但是,其实你并没有把握打赢官司对不对?”乔以婳轻轻点头:“有我在,你是打不赢这场官司的。”
左梵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西山工厂排污的事,我替你解决,你回去告诉多伦公司的老板,赔偿金一毛没有,他就是一个长年碰瓷的无赖,敢再找我们公司的麻烦,我让他横着出东安。”乔以婳埋头从包里拿车钥匙,越走越快。
左梵跟在她身后,神色复杂地说道:“你还真的挺横。”
“我属螃蟹,壳和钳子都硬。左律师如果同意我的提意,下午给我回复,明天我就去给你处理西山的事。”乔以婳说道。
“你有把握吗?”左梵犹豫着说道。
“和你打赢官司的把握一样大。”乔以婳回道。
左梵的脸色又难看了……那不是没什么把握?
“可是,这场官司看上去你方证据在握,实际上多伦公司的底经不起挖,他今天赢了官司,明天我要找另外的公司告多伦,让多伦倒赔我五千万。你也知道多伦的底细,但又没有别的好办法让我爸难受。”乔以婳扶了扶墨镜,小声说道:“所以你来找我谈。这样好了,我先处理西山的事,反正离开庭还有半个月。”
“你真的会处理?”左梵眼睛一亮。
“奸商里也有不那奸的好奸商。”乔以婳抿抿唇,抬眸看他,“书呆子,你打了这么多年的官司,怎么还在租房子住?”
左梵楞住了。
“全干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乔以婳摇头,从包里拿出了车钥匙,“不过我喜欢,等我新公司成立的时候,你过来给我当法律顾问,只给我一个人打官司。”
“你真霸道。”左梵拧眉。
“你好好考虑,人总要吃饭,要娶媳妇,要过更好的生活。”乔以婳朝他笑了笑,举着车钥匙轻轻按了一下。
停车场没有响起她想听到的熟悉的开锁声。
车呢?她快步过去,左顾右盼一眼,看到了从另一辆车里钻出来的方悦城。
“那辆开回去了,给你换辆新的。”方悦城把车钥匙递过来,盯着她的脸说道。
“方总,别拿你哄那些女人的手段用在我身上。”乔以婳冷笑道:“车自己开,免得在车里给我动了手脚,我到时候撞得缺胳膊少腿,被人嫌。”
方悦城抿了抿唇,明显在强忍怒意,“我怎么会那样做?昨晚的事我真不知道。这辆车,本来就是准备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吗?她今天生日吗?九月初六了?她拿出手机翻了翻黄历,还真是九月初六。太好了,她又强悍了一岁。
“左律师,今天我生日,要不要送生日礼物给我,看你的了。”乔以婳抓过车钥匙,走向她的新车。
出去她就把车卖掉!
“以婳……”方悦城双手撑在车窗上,小声说:“我订了餐厅……”
“有花吗,钻石首饰?”乔以婳咧了咧嘴,把墨镜摘下来,小声说:“我不觉得我顶着这样的脸还有心思和你维持 三个月的协议期。你要是不想被我撞开,就请后退几步。”
方悦城知道她的脾气,默默地后退了几步。
两个大男人站在一边,看着她油门踩到底,嗖地一下窜了出去。风风火火,毫不留恋。
“你是谁?她新招的人?”方悦城黑着脸,扭头看向左梵。
左梵摇摇头,双手递上名片,“方先生,我是晋天律师事务所的左梵。”
“呵,你就是那个把苏越气得半死的左梵。方悦城接过名片,低笑起来,“怎么,以婳让你扛不住了?”
“方太太很凌厉。”左梵点了点头。
“多凌厉啊?”方悦城又笑,转身走向另一部车。
左梵在原地站着,看着他的车开了出去。
乔以婳开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兜圈子,考虑去哪里吃饭。顶着火龙果一般的脑袋,只能吃清淡的食物,不如去喝粥算了。
粥铺……她在网上点评里选了一家好评多的餐厅,刚刚点击确定,手机响了。苏越打过来的。
“那个女人我已经处理掉了。”
“啊?”乔以婳楞了几秒,反应过来,他是把那个小心肝处理掉了。
“你把她怎么了?”乔以婳想到小心肝的肚子,心脏一抽。
“你怎么会被那么一个下三滥的女人弄得这么狼狈?昨天有多少人拍了你的照片,我让人删了一上午。”
苏越关心的是名誉,怎么不关心她的脑袋?
“知道了,谢谢爸。”乔以婳没心思再吃东西,把电话挂掉,车找了个地方停下,坐在里面发呆。
那个女人被处理了,是打掉了孩子吗?赶出了东安?
女人为什么要那样活啊?
想了好一会儿,她给骆太白打了个电话。
“太白,你帮我找找悦城的那个女人。她家在哪里,有什么人……你送点钱过去。”
“干吗给她钱?”
“我爸……估计把她弄得挺惨。这种事,犯罪的不是男人吗?”乔以婳满眼悲哀地说道:“我给自己积德……”
第49章 生日之夜
骆太白话不多,把手机挂了,替她办事去了。
乔以婳之所以喜欢他们几个,就是因为他们办事实在是非常可靠。在这年头,能找到靠谱做事的人还善良忠诚的人真的很难得。这些良好的品质,在金钱的熏制之下,早就悄然变味了。
乔以婳觉得这是她的福气,在感情上吃的亏,在事业和友情上得到了上天的补偿。
到粥铺的时候已经一点半了,食客已少。
她给自己点了三种口味的粥,慢吞吞地吃。过生日嘛,多吃两种味道地奖励自己,没吃完的打包晚上吃。
其实乔以婳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一个人过生日了,难得方悦城居然记得,之前几年他从来没在她生日那天见过她,公婆也不记得,都是过了好几天才想起这事。爸爸这边更没人过问了,都巴不得她不存在才好。
但有什么关系呢,生日是母难日,她的母亲还一直躺着受难。
“服务员打包。”她猛地叫起来,叫服务员把粥包好,拎起来直奔医院。
再怨她,她也是自己的亲妈。
差不多一个月没出现在这里了。
走廊里特别安静,这个楼层住着三个和她妈妈同样情况的病人。两个车祸,一个自杀跳楼。多讽刺,想死没死成,不想死的躺在这里不能动。
人到底是种什么物种,为什么有这么多复杂的情绪?要高兴要痛快要悲伤要哭泣要渴望要期待……把七情六欲砍掉,人可能就会幸福了吧?
她轻轻推开门,看到了那张让她又爱又怨又伤心的脸。
苍白,苍老。
时光并没有因为她平和地躺着而放过她,削瘦的脸,干巴巴的颧骨,让她的美好一去不复返。
乔以婳想过为她安乐死,这样躺着有什么意义呢?像一段枯木。枯木尚有逢春时,她却连苏醒的可能都没有。大脑严重损伤,活着就是奇迹,乔以婳早就不奢望她苏醒过来了。
“妈,我25了。”她坐下去,把粥一碗一碗地端出来,小声说道:“你陪我过生日吧。”
仪器嘀嘀地响,提醒她,母亲还在。
她舀起一勺粥,和另一只小碗轻碰,“以粥代酒,祝我生日快乐。”
仪器嘀嘀地响,代替母亲回应她。
“妈,幸亏你看不到我,我的脸现在就像火龙果一样红。”她吞了粥,絮絮叨叨地说道:“昨晚上我很生气,方悦城外面的女人居然拿狗血泼我。我才是正室,难道不应该我泼她吗?可是我今天还白莲花当圣母,让太白给她送钱去了。妈,我说不清这种感觉,我看到她……能想到当年的你。你是怎么把我保下来的?我是不是你的希望?你是不是真的很爱爸爸?可是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他若爱你,应该拒绝你……让你去好好地生活。妈妈我真的很难受,你这么漂亮,这么温柔……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折磨?你睡吧睡吧,以后都不要醒,一直这么睡着吧……睡着了不难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