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人保管?”
“是的。”凌茴举着打神鞭狠狠击了一下轩辕弓,鞭与弓碰撞处连个痕迹都没有,凌茴双手被震得发麻。
“不信你看,打神鞭和轩辕弓果然是同脉,我没猜错的话,季家是替蔺家保管的。而且,玲珑塔里的长老功夫智谋都是一等一的好,他们和我一样,降服不了黑蛟是因为我们没有可以降服黑蛟的利器。”凌茴说道。
别当她不知道,这双煞追她追的劲儿劲儿的,见了哥哥就像老鼠见了猫!
☆、第六十五章
凌茴看了看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白蛟,招手冲它说道:“你,过来,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条条了,把这艘船抬到家里去,不许兴风作浪欺负老人家哦。”
白蛟一哼哼,吹了老大一个水花,喷了凌茴一脸一身。
“你还敢冲我甩脸子?!”凌茴难以置信的提了提打神鞭,吓得白蛟顿时盘成一坨儿,将肥脑袋悄悄的藏了起来。
蔺镜已将两张弓收拾好,见凌茴兴趣盎然的威胁着白蛟,不由失笑道:“跟它较什么真?不饿?”
不提醒还好,一提醒凌茴的肚子非常应景的咕噜了一声,凌茴囧的无话可说。
白蛟虽然不情愿,倒也十分听话的用头顶着小船游向了季家。
及至外面,凌茴才发现四处守满士兵,蔺羡与季行简站在最前列,见他们出来了,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有没有受伤?”季行简冲向前去,来来回回将凌茴打量了一番。
“没有,没有,宰了一条,吓唬住一条,我现在主要有点饿。”凌茴颇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这丫头闯祸也闯的别出心裁。”季行简佯怒道,“你怎惹得那两条东西的?”
不回答行吗?话说这个问题凌茴考虑了一天一夜也没明白,终于在洞中的时候,在那股怪味中,她醍醐灌顶!在玲珑塔里,她也是看了黑白双蛟“打架”来着。
“大概生肖犯冲吧,彼……彼此没看对眼。”凌茴战战兢兢的回道。
季行简一看就知道她在胡扯,也没点破。
凌茴一看出动了这么些人,兴师动众的,心里着实过意不去,遂走到蔺羡面前,福了福身,歉然说道:“给伯伯添麻烦了。”
蔺羡眉头一挑,摆了摆手道:“习惯了。”
习……习惯了?她到底是有多能闯祸?凌茴惊呆在当场,好想哭一哭。
“父王开玩笑的,璎璎不必理会。”蔺镜最受不了她这副泫然若泣的模样,杏眼里盛满委屈,像条湿漉漉的小狗。
凌茴点点头,打算听哥哥的话,果然不再理会,抬头见追云在树旁站着甩尾巴,多日不见,它越发神骏无匹了。
蔺镜见她看到追云两眼放光,原本想叫她坐马车的心都歇了,二人同乘一骑悠悠哒哒的朝并肩王府去。
“我听季叔叔说,你还得待几年才能出来,怎这么急?”蔺镜问道。
“没有我爹说的那么慢,八层与九层是一体的,好过。”凌茴打了个哈哈,没好意思说实话。
她这么着急忙慌的出来,盖因为今年是凤仪二十三年,前世这一年并肩王战死,燕北被破,燕北十三郡皆为匈奴铁骑所蹂、躏。也盖因还有几天就是哥哥的生辰了,她有好几年都没陪他好好过个生辰了。
今年她想亲手为他擀碗寿面。
“哥哥,你喜欢小虫子吗?”凌茴突然问道。
“跟你一样可爱吗?”
“虽然也很可爱,但比我差一点点。”凌茴屈了屈食指与拇指靠近些许比划道,确实是一点点的样子。
“哦?说来看看。”一阵阵女儿香若有似无的袭来,蔺镜顿觉心猿意马,他低头可见她雪白的颈子和如云泼墨般的长发,他很想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又怕她嫌弃他欺负她的小桃子,等她的小桃子再大些就可以成亲了呢。
凌茴从袖中掏出一只竹筒来,打开木塞,里面盛着两只类似萤火虫一样的小飞虫,翅膀为金黄色,虫身通体为墨色,泛着一种水华的亮光,这是她独闯九层玲珑塔,逃出生天后,众长老给她的贺礼。此刻,她觉得,送给哥哥一只正合适。
“哥哥在燕北,我在渤海,一南一北,路途遥远,不太方便,我在家里拿了一对小虫子,一雄一雌,彼此心意相通,哥哥若想我了,就用墨水或朱砂在桌子上写字,让这种虫子按落笔先后爬过,我这边的虫子就会感应到,也会爬出一模一样的来。”凌茴觉得这种小虫子颇有趣。
“若我们俩同时想对方了,同时写了字,这两只小虫儿只怕要为难了。”蔺镜道。
“不会的,这小虫子可聪明了,雄的会让一让雌的。”凌茴解释道。
“思念这种事儿,我不会让你的。”蔺镜低首在凌茴耳边说道,悦如清风,不绝于耳。
羞人!哥哥到底背着她看什么甜言蜜语的书了,好听的话儿张嘴便来,她真是……她真是爱听的不得了。
“哥哥,今年是凤仪二十三年。”凌茴理了理心绪提醒道。
“我知道,我会做好万全准备的。前世之事,必不会发生,你放心。”蔺羡承诺道。
“我信哥哥,我……我还有一个大祸要闯。”她的杀父之仇该向魏昶讨了。
“我陪你闯。”天南海北,我都陪你。
“不行,祸独自闯成功才有成就呢,你跟着蔺伯伯严守燕北就好,一旦燕北被破,后果不堪设想,我就是进京杀个魏昶,好说。”她等这一天足足等了五年!
更何况,她还有小舅舅为她做的机关,能飞天!
除了杀魏昶,她进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那事儿说出来便会惊天动地,然而他们被瞒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很多人忘却了真相,然而她不能忘,她本凌氏女。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虫子的功能类似生物体微信,哈哈哈哈,异地恋要常联系,古时候没有手机,所以我就开了个这样的脑洞。
☆、第六十六章
今年冬天来得特别早,十月初一场悄无声息的大雪席卷了北境,漠北漠南燕北等地皆被一片皑皑所覆盖,凌茴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这几日心中总觉得惴惴不安。
原本计划陪哥哥过完生辰便进京,不知怎得一直拖到了现在,她想不明白的是燕北兵强马壮,蔺伯伯又武功盖世,智谋无双,天下难逢敌手,与匈奴对军十几年鲜有败绩,怎会说战死便战死了呢?
是以,凌茴这几天总跟在并肩王身后做小尾巴,看着蔺镜越来越黑的脸色,并肩王不明所以,璎璎这丫头是不是黏错人了?!
对此,凌茴不想解释,总之,小心没大错!
及至十月中旬,昏沉沉的天儿才见晴,漠北的雪一直未停,北风呼啸,牛羊冻死许多,匈奴本就以放牧为生,不产粮食,牛羊马成群成群的冻死,弱小的部落拿不出贡品给强大的部落,总免不了被屠的命运。
而大部落之间相互征讨杀伐,一直和燕北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今年,这场连绵数日的大雪,竟让匈奴各部之间诡异的团结起来,攻向燕北并肩王蔺羡部。
与以往小打小闹速战速决的作风不同,匈奴这次聚集二十万骑兵直压北境,大尚北境大战一触即发,蔺羡马虎不得,连夜修书传往尚都,至尊沉迷于美酒与佳人中,醉眼迷离的摆摆手道:“这等小事朕相信并肩王会处理妥当。”
蔺羡得知后,气得只想撸起袖子先把那块扶不上墙的烂泥踹下皇位。
燕北守军拢共也才二十万,如此对垒,占不到什么便宜。
“伯伯想要什么?”凌茴见并肩王连续几日都愁眉不展,便开口询问道。
“大战在即,军中粮草不足,恐军心不稳。”蔺羡颇为头疼的说道。
“这活儿交给我了,我去筹集军饷,伯伯只管安心打仗。”凌茴拍着胸脯保证道,“不过,我看匈奴这次血本下得极大,想必志在燕北十三郡,匈奴与我军实力悬殊不大,这场大战一旦开打,很容易形成拉锯战。”
“你这丫头倒是看出点儿门道来啊。”蔺羡有点刮目相看了。
“我还知道呢,匈奴各部联军毕竟仓促,只要我们派出使者或拉拢或离间其中几部的关系,匈奴便会军心不稳,到时伯伯率大军一举攻破,或许会更有成效。”凌茴继续说道,“不过匈奴铁了心要出兵,离间比拉拢好使些。”
“你啊,小小年纪,一肚子的阴谋诡计,真不知随了谁?”
其实,凌茴和蔺羡想一块去了,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原先以为季行简还算合适,不过一旦陷入险境,怕他逃不出来,若是……
几日后,蔺羡派出去的使者才出发,匈奴骑兵与燕北军狭路相逢,顿觉天地黯淡,草木失色,沙场萧肃,凌茴换了盔甲,戴好面具,眼不错的跟在蔺羡身边,谁撵都撵不走,只好由着她。
凌茴觉得其中有诈,看匈奴的架势,自信爆棚啊。吃过并肩王那么多败仗,在场诸位哪个不是并肩王的手下败将,他们打哪儿来的自信?不觉得可疑吗?
两边小将轮番骂阵较量,各有输赢,凌茴冷眼瞧着,不为所动。两军阵营排列就绪,大战即在须臾之间。
忽得一支冷箭穿云破月而来,先锋将冲上前去将箭打落,一股烟气从箭身钻出来,众兵将慌忙堵住口鼻。
只听远处敌军统帅哈哈大笑道:“我大匈奴送给并肩王的贺礼,王爷还满意吗?”
凌茴豁然心惊,这冷箭显然是冲着并肩王去的,她急忙扭头去看。
蔺羡只觉四肢百骸好像泄了力气一般,手里的打神鞭被他死死攥住,眼前头昏眼花一阵混乱,好像……好像散筋症大发作的样子。
刚刚那阵烟气,大概是针对他身上的散筋症来的。蔺羡费力抬头,向儿子望去,自己反应这么大,他有没有事?
蔺镜一下子发现他父王的异常之处,立刻驱马向前询问:“父王?”
“本王,本王无碍。”蔺羡继续勉力对身侧几个近将说道,“即刻起,众将皆听从世子号令,违令者,斩!”
“属下遵命!”众将毫不犹豫的答道。
话音刚落,匈奴铁浮图上站起一摞摞弓箭手,朝燕北军主阵射箭。
凌茴忙道:“请世子率众将进攻,我来护卫王爷。”
蔺镜深深看她一眼,所有嘱托都说不出口,但他相信她都懂:“众将听我号令,随我进攻。”
凌茴取出落霞弓,将四射、过来的飞箭齐齐挡住外面,边战边护着并肩王朝安全的地方退去。
“本王……本王不退,本王……怎可当个逃兵?!”蔺羡不甘心,面对劲敌他从没有不战而退过,这有损他为将为王的尊严。
“伯伯,你可看开点儿,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哥哥怎么跟姑姑和两个妹妹交代?”凌茴觉得自己语气有些生硬,便不禁软声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你……”蔺羡只觉手中的缰绳也握不稳了,好似空无一物!怎么会这样?!
那群弓箭手像是疯了一般,射出去的箭雨齐齐向并肩王的方向扑来,凌茴暗骂一声,她终于明白上辈子并肩王是怎么战死的!这帮匈奴小儿,胆敢伤并肩王一分,她必将他们上上下下都扒层皮下来。
终是寡不敌众,一道利箭擦肩而过,凌茴顿觉肩膀一阵火辣辣的疼,可她不敢有丝毫松懈的仰头对并肩王说道:“伯伯,我们得立马走了,前头有哥哥撑着出不了大乱子,我看那帮人是想要你的命啊,好汉不吃眼前亏,来日再战。”
并肩王还是不肯死心,硬撑着要举鞭杀敌,凌茴见状急忙将落霞弓狠狠地抽在并肩王的马背上,两匹马狂奔,凌茴且战且退,且退且战,沙场只剩一片猩红,蔺家麒麟王旗始终屹立不倒,凌茴满意的笑了。
最后四支利箭齐齐身寸过来的时候,其中一支直朝并肩王心脉而去,凌茴慌忙射箭将其打歪,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另外三支射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肯定好奇那只带毒的冷箭为什么对蔺羡有用,对蔺镜没用,嗯嗯,我下章再说原因,总之,你们大概猜不到,猜也猜不到~~
☆、第六十七章
三支利箭破空而出,以极其凌厉的气势朝凌茴射过来。
凌茴身后是并肩王,她可以躲,却不能躲,身后那个人不仅仅是拿自己当女儿疼的伯伯,更不仅仅是她未婚夫君的生父,他是中原的长城,是万千百姓的仰仗,她不能不顾他的生死。
耳鬓一阵疾风刮过,啪啪啪,三支利箭应声而落,军中有神射手解了她的致命之围,凌茴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一下子滞住。
她心中猛然一痛,只见百步之遥的山坡上有匹枣红色的骏马,马上坐着一位身姿绝秀的男人,他戴着黑纱幕离,手挽长弓,虽孤身一人,其势如虹似虎,令人不敢小觑。
凌茴耳边的厮杀声近了远了,远了近了,纷纷乱乱几乎不能入耳,只喃喃自语道:“爹爹……”
忽而,耳边又有两箭相怼而落的爆破声,凌茴猛然回过神来,再不看那人一眼,只回头对并肩王说道:“伯伯说得对,无论如何也不能做逃兵,凌家更没有做逃兵的子孙,我护你砍杀过去。”
凌茴抽、出红缨长木仓,将那支毒箭挑起放进水囊中保存,然一鼓作气一路厮杀,手起木仓落,将一个个敌军甲士的聝收好,她还要向伯伯请功呢,那人一直想当大将军来着,可惜到死没当上,她要当将军给他瞧瞧。
战鼓雷鸣一般,不知厮杀了多久,忽然燕北军先锋传来一阵高亢的鸣战声,匈奴却匆匆收了兵。
凌茴心里顿觉松了一口气,不由向燕北军士兵打听战况如何?
那小兵显然不是第一次上战场,杀起敌来两眼直发亮,他经验十足的对凌茴讲道:“先锋部队有人伤了敌方统帅,敌军这才着急忙慌的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