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布包,放在何溪案前,又打量着何溪说道:“终于明白为何那天鸡毛都围着你转了——你的头发越看越像鸡窝~”
“你才像!”何溪回怼着,却忍不住往镜子里瞄了瞄,可不是么,自己此刻的发型确实乱的可以。
她打开布包,先看着精美绝伦的胭脂水粉,后又看着最底下碧玉天成的梳子,瞪大了眼睛:“真玉的?不会是塑料的吧~”不过转而,她便想到古代是没有塑料的……
苏淮点点头,“是啊,你以前用那个破木梳,也不是什么好木料,我早就想帮你扔了,也难怪你头发跟鸡窝一样。以后用新的吧!”
虽然苏淮说话还是这么难听,但何溪却硬是气不起来。她将玉梳在正午的日光底下一举,这晶莹剔透,碧玉无暇的梳子,直让她狂流口水。虽说比起那玉白菜,玉梳份量稍小些。但论做工,论精致,这玉梳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小笨猪,发什么呆呢?试试吧~”苏淮环抱了双臂站在她身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放下梳子,清了清嗓子道:“你的好意我收下了,多谢哈,现在本小姐要梳妆了,要不你出去?”
苏淮挑挑眉,倨傲道:“我不出去,我偏要看看鸡窝怎么便鸟窝。”
何溪一嘟嘴,正要赶他出去,转而又看到玉梳,心想好歹他送了自己重礼,就由他去吧 。想着,她便对镜梳妆起来。
“我得好好看看鸡窝变鸟窝。”苏淮说着,悠哉悠哉地朝她又近了两步,恰好出现在她的半身铜镜里头。
他不停说着各种贬损她的话,但当她的余光偶尔瞥见铜镜中的他时,又总能看见他看着自己时迷醉的目光。
何溪告诉自己:幻觉了幻觉了,他就是在损你呢,不准多想不准多想。
扑了脂粉,她拾起冰凉温润的玉梳开始梳头发。玉梳手感真是比木梳好上许多,只是……平日里,若是自己梳头,她现在只勉强学会在头顶梳个小花苞,将余发散下来。至于时下流行的发髻,她若是想梳,非得叫北乔帮忙才能梳成。而今北乔又不在……
她遗憾地撇撇嘴,心想这梳子到自己手里真是大材小用了。不过也好,看着这梳子就开心。想着,她又笨手笨脚地给自己头顶梳了一个小花苞。
只听身后苏淮“啧”的一声,“说你笨你还不信,你就不能梳个好看的头发嘛~怪不得每天像顶个鸡窝~”说着,他又挑衅一般地挑挑眉。
何溪被戳到软肋,只得嘟嘴道:“我还真不会……”
苏淮痞痞一笑,接过她手中的玉梳道:“本公子就屈尊一回,当一把你的丫头吧。”说着,他微微俯身,替她梳起发来。
何溪觉得这场景略显暧昧,本想拒绝,可花痴的她此刻又被电到了……
苏淮颀长白皙的手指,与这晶莹剔透的玉梳相得益彰。手指与玉梳温柔地在她发间来回穿梭,忽高忽低。
他此刻的神情细腻温柔~他凝神注视着何溪的长发,宛若在打量一件绝世臻品。一身月白色长袍将他本就妖孽绝伦的容颜衬得更为俊俏。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和着他衣襟下微微起伏的胸肌,看得何溪在心里流了一地鼻血。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花痴,她承认苏淮认真起来帅的无敌。如此,便由他去摆弄自己头发吧,自己顺便多欣赏一会儿帅哥。
不知多了多久,苏淮将玉梳往案上一放,长舒一口气道:“怎么样,本公子梳得不错吧?”
何溪一怔,自己本就没对苏淮的手艺报多大希望,再加上刚刚只顾着看苏淮,她根本没注意自己的发型。这会儿一抬头,竟发现自己头上的两朵流云髻居然好看得很。她不由得点点头:“可以啊你~”
不过转而又想,他怎么会梳发髻呢,该不会是给那个瑶姑娘梳头练得吧,想到这里,何溪心头莫名一酸,试探道:“你给瑶姑娘梳得也是这种吧?”
苏淮看着镜中的何溪,嘴角微微上翘,眯起桃花眼道:“是不是吃醋了啊?你放心,这是本公子第一次梳头,只不过本公子天资聪颖,干什么都行!”
何溪见他得意,眼珠一转,扬眉道:“真的干什么都行?”
苏淮点点头:“那是!”
何溪学着苏淮的语气,阴阳怪气地回眸问道:“若是某位官人想延续香火,给家里添个小儿~生孩子这事~敢问公子行不行啊~”
她本以为,苏淮这次准会甘拜下风,无言以对。没想到,没等她笑出声呢,苏淮便拍拍胸脯说道:“没问题!怎么会不行呢?只要你配合,本公子就屈尊和你生~生几个都没问题!”
何溪反应了两秒,发现自己把自己圈里了,又被他占了便宜,只得嘟嘴顿足,白白听着苏淮在她身后坏笑。
“好了,我说不过你,行了吧?”何溪起了身道:“你先出去吧,我换件衣服这也就出去。”
苏淮也没行动,又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随手别在何溪头上。“一个女孩子家,也不知道打扮打扮,白浪费了一头秀发。”
苏淮说罢,看着何溪的头发浅浅一笑,这才大摇大摆地离去。临行,他还甩甩头道:“本公子不用你以身相许哈~纯属对你的形象太看不过眼才买了这些~”
何溪朝镜中望去,只见自己发髻之间又多了一件晶莹剔透的琉璃凤坠。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摸了摸凤坠,确定这是真的。听北乔说过,当朝不产琉璃,仅有的琉璃也是异域而来,可以说是十分罕见。论价值,这小小的凤坠估计比那一大块玉白菜还要值钱……
收了这么重的礼,何溪又有些纠结。苏淮为何送自己这么重的礼?他喜欢自己?不对啊,他明明说是对自己的形象太看不过眼了才送这些,他还天天损自己。
莫非因他是富二代所以拿钱不当钱?可这么重的礼……
何溪想的头都大了,也没想出个结果。最后她索性不想了,在现代的时候,她忘了听谁说过,一个男人如果喜欢你,就一定会跟你表白,否则,任何的暧昧都是只是想撩撩你而已。想来苏淮只是花钱玩乐惯了,所以想花点钱逗逗自己吧。
想着这些,何溪暗暗告诫自己:不能被他的糖衣炮弹攻略……
这日,服装店正是客流量最大的时候,林夕照例在门口招呼客人,北乔和南苑在屋里招呼,何溪收钱,苏淮也跟着帮忙。忙碌间,听着店门口一声婉转的叫喊:“公子!”
何溪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妩媚性感的红衣女子正立在店门口,朝着苏淮幽怨地望着。
苏淮一皱眉,向女子身后望去。
何溪看着苏淮撇撇嘴道:“你又负了哪家姑娘了?”
苏淮叹了口气:“哎~这是我爹给找的丫头。看来我得先回家一趟了。”
何溪说道:“一个丫头能拦得住你?想回去就直说嘛,有美人等着呢,想回去也正常。本老板不拦着你。”
苏淮黑着脸,扬起下巴指了指女子身后。何溪抬眼望去,只见她身后二十来个家丁模样的壮汉,个个还都拿了刀剑。
何溪愕然。
“等我再逃出来给你干活~”苏淮幽怨地对何溪说了一句,便越过红衣女子的深情注视,径直朝外走去了。
红衣女子兴高采烈地跟在他身后,扭动着纤细的腰肢。
“公子!”门口的壮汉齐声说着,又对苏淮齐齐拱手,而后道:“得罪了!”
苏淮赶紧一摆手:“别~此番本公子自己走。”说着,他对何溪遥遥挤了挤眼睛,又看了一眼门口的林夕,便坐上了壮汉队伍前头的轿子。
领头的壮汉将手中的缰绳一卷:“这次没用上啊。”
红衣女子也跟着上了轿子,一脸笑盈盈。
何溪看着红衣女子最后飘上轿的裙摆,心里莫名不悦。
至于为什么不悦~为什么呢?因为他走了吗?不会啊,他是个神经病,还总占自己便宜……对,准是因为他占了自己便宜,自己还没“报仇”,所以自己才不悦。
她摸了摸头上的凤坠,还不对啊,为什么明明安慰着自己,心里还是酸溜溜的呢?
☆、么么哒~我爱苏淮
苏府,苏陈风背着双手,怒视着眼前落定的轿子,叹了口气。
红衣女子先下了轿,她扭动着身子娇笑道:“老爷,奴婢把公子接来了!”说着,她退到一边,柔情蜜意地注视着轿中的苏淮。
“苏淮,你给我滚下来!”见苏淮迟迟不下轿,苏陈风厉声喝道。
“老爷,奴婢去扶公子吧!”红衣女子朝着苏陈风巧笑道。
“退下!”苏陈风言辞更激烈了几分,惊得红衣女子面上一僵,赶紧后退了几步。
苏陈风瞪了红衣女子一眼,接着说道:“光长了一张桃花脸,让你伺候个男人都不会!”
红衣女子委屈地嗫嚅道:“老爷,我是想伺候啊,可公子也得让啊~”
这时,苏淮终于不紧不慢地下了轿,他捂着肚子,装出一副不舒服的样子来:“爹,别为难人家姑娘了,哎呦~爹,我内急,我先去如厕哈~”说着,他捂了肚子就往院子里跑。
苏陈风怒意更盛了,他朝轿子后头的壮汉们使了个眼色,壮汉们道了声“是”,便飞一般跑到苏淮前头,把他团团围住。
“爹,你这是干嘛啊?哎呦~疼死我了。”苏淮装模作样地叫着。苏陈风静静看了儿子几秒,长长叹了口气:“哎~”
见着父亲的神色由盛怒化为幽怨,苏淮直起身子,收起装模作样的神情,开口道:“爹,我其实是想先去做做生意,体察民情,将来做了官也好有些对民间的体悟不是?”
苏陈风朝壮汉们摆摆手,后者纷纷退下。
见父亲俯首看着地面发呆,苏淮抿抿下唇,低声道:“爹,孩儿错了,孩儿不肖,爹爹这么玉树临风,青年才俊,孩儿却这么不争气,孩儿一定......”
苏陈风摆摆手:“闭嘴!”
苏淮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试探着问道:“爹,那个......一会儿您对我家法处置的时候,能不能,稍微轻一点?”
说到这儿,一旁的红衣女子迈着小碎步快步走近,本想拽苏陈风的胳膊,但看他一脸怒气,又将手停在半空,只娇嗔道:“老爷,公子他细皮嫩肉的,禁不住打,娇儿求您饶了他吧~”
苏淮对女子挤挤眼睛,又悄悄指了指苏陈风,示意娇儿下去。女子只好讪讪离去,临行还对苏淮抛了个媚眼。
苏陈风看着娇儿离去的方向,皱着眉头说了句:“跟我走。”旋即转身离去。苏淮跟在他身后,看了看父亲,没有说话。
苏陈风一路走到苏淮的卧房,关起房门,坐在榻上,沉声道:“这些年你一直做什么,别以为为父不知道。”
苏淮一怔,而后故意笑道:“爹爹是说孩儿一直不努力读书的事吗?孩儿确实贪玩了些,孩儿......”
“不是。”苏陈风摇摇头,打断了他。
“你是说孩儿不听您的劝告,和那个八字眉厮混的事吗?孩儿知错,孩儿以后一定多结交些谦谦君子......”
苏陈风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是!这次若不是他父亲告诉我,我还以为我这儿子死在外头了!”
苏淮转转眼珠:“那您是说......您给孩儿找了娇儿做通房丫头,孩儿却不碰她的事?”
苏陈风一拍大腿:“为父也不指望你给苏家传宗接代了!外头都议论着你经常去那小倌,为父也不想管你这些风流艳事了!”
苏淮抿抿下唇,灵机一动,打岔道:“爹,对了,我那本《礼记》好久找不见了,我得赶紧托人去买一本......”说着,转身要走。
“站住!”苏陈风说罢,咳了两声,又叹了一口气,从榻下抽出一卷画轴,重重放在一旁的案上。
见了那画轴,苏淮面色一沉,微微蹙起剑眉,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
苏陈风缓缓将画轴展开,只见上头画了一位眉清目秀,温婉大气的绝代佳人。她容貌超尘,似仙女下界,眉眼间与苏淮有几分相似。
苏陈风的手指轻轻抚过画中人,摇摇头道:“我知道,你一直没忘你娘的事。是为父无能啊。”
苏淮别过眼去,稍稍镇定情绪,而后转过脸,勉强挤出一个笑来:“爹,您不用自责,现在的娘对我很好,我没受什么影响。况且那时候我还小,我......都忘了。”
说着都忘了,可他眼前不自觉地闪现出那个画面......那一年,小小的他,躲在屏风之后,看着年轻貌美的母亲与那个让他永生相恨的男人对峙。
男人一脸傲气地看着母亲,伸出手来勾了勾母亲尖巧的下巴:“苏夫人是本官见过最美的女人。”
母亲一怔,紧张地后退了几步,紧张地说道:“大人过奖了。大人,陈风不在,你我孤男寡女多有不便,小女先告辞了。”说着,母亲要往外走,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又揽进怀里。
母亲挣扎着喊人,可下人们似乎都很怕那男人,纷纷紧张地退了出去。
苏淮见男人撕扯着母亲的衣服,拼命跑过去咬男人粗壮的小腿。男人狠狠将他踹飞几尺远。他哭喊着看母亲在男人身下悲痛欲绝地哭泣着,一次又一次地上前去打男人,又一次又一次地被男人踹飞。
良久......男人拂袖而去,留下蓬头垢面,神情恍惚的母亲,和伤痕累累的小苏淮。
苏淮心疼地看着花容失色的母亲问道:“娘,你疼吗?”
母亲发呆了许久,抬起头,含着绝望的泪水对他说道:“淮儿,去找你爹,我有话想对他说......”
苏淮只道母亲是想请父亲帮忙出气,便飞一般跑到门口去等父亲。许久,父亲的马车才停在门口。
苏陈风下了车,朝门童问道:“刚刚在路上听说,丞相大人来了?”
门童行礼道:“是啊,丞相大人来过又走了。”
苏陈风颔首,转而瞥见小小的苏淮,一把将他抱起:“淮儿,是不是想为父了?身上怎么这么脏,出去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