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个问题,就是客人越来越多,店里却只有她二人,人手实在不够。想着自己也攒出了不少积蓄,何溪便让北乔往大街小巷贴了告示,招起店员来。
不远处的烟城,苏府。
苏陈风一脸愠怒地看着侍立眼前的儿子,厉声道:“你这个逆子!你堂兄所说可属实?”
苏淮撇撇嘴:“属实。”
苏陈风气得捂了胸口:“你可是又给先生送礼,与他一起诓骗于我?”
苏淮抿了抿下唇,动了动喉结:“孩儿只是......”
苏陈风一拍桌子:“又是去考察民情是吗?你当为父是傻子吗?给你换了几个先生了?都被你带沟里去了?不行,这次我一定不能饶你,从明日起,我会派人看着你,你半步不得离开书院!”
苏淮:“父亲,孩儿真的不是只做无用之事。比如,孩儿还救了个人,就是花灯会那天,我从护城河里救了......”
苏陈风眼珠一瞪:“什么?你跳护城河了?你这个不孝子!我还要跑孟都求兆伊大人!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真是造孽!”
苏淮端起案边一盏茶水,递到苏陈风面前,“爹爹息怒,孩儿知错,孩儿一定......”
“滚!”苏陈风嘶吼着,震得身后的苏淮娘身子一颤。苏淮娘给苏淮使了个眼色,后者便知趣地退下了。
半步不离书院,这可怎么办呢......苏淮一边走,一边想着对策。
☆、某某某和某某某
锦城,“奶昔服装店”开得红红火火。今日是招聘新人的日子,店门口排了长长的队。队伍里大多是少年,也有少数姑娘。北乔在门口组织队伍,何溪在店内面试。
何溪想招的是导购,应聘的人是不少,可这些人要么没有服务人员该有的热情,要么不善言辞,没有能入得她眼的。直到出现一个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眉目俊朗,英气逼人,皮肤微黑。他见了何溪,微微打量一番,眸子一亮:“老板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谁?”何溪抬起倦怠的眉眼问道。
“我家画里的仙女啊。”少年说着,一副崇拜而真挚的神情。
何溪听着这话,虽知道少年是在哄自己,可他这口才恰巧适合当导购。想着这些,她走到诸多衣服跟前,对少年问道:“这位公子以为,我穿哪件衣服更好看呢?”
少年皱起浓眉,沉思片刻道:“真是让在下犯了难,老板身材匀称,面容姣好,穿这件红的,彰显倾城之色;穿这件黄的,衬出豆蔻年华;穿这件绿的,活泼而精致;穿这件蓝的,素雅而出尘。在下都分不出哪件好了呢。”
何溪一听,笑道:“可我身上只有买一件衣服的银子,还请公子帮忙选一下吧。”
少年跳到何溪身边,悄声道:“女为悦己者容,依在下看,老板还是选这蓝色的吧。世间男子见惯了庸脂俗粉,怕是见你穿了这清雅的蓝裙,便会欲罢不能呢。”
何溪对少年的口才满意得很,为了最后考察考察,她又问道:“你还有什么才艺吗?”
少年拍拍胸脯:“在下从小习武,要不要给老板比试比试?”
何溪盯着那薄衫下隐隐浮现的块块肌肉,咽了咽口水,摇摇头道:“不必了。明天你就来店里吧。”
少年开心地离去。
何溪想着,为了节省银钱,再招一个店员便好。于是把北乔叫进来,问问外头还有多少人。
北乔刚一进来,外面便乱做一团,众人皆想挤到前头来,争抢这不多的机会。还有的人见着黑衣少年志得意满的出去,高呼着:“老板,不公平!”“老板,你是根据什么标准招人的?凭什么招他不招我?”“我不远万里从宁州而来,凭什么到现在还见不到老板?”
听着外头的嘈杂声,何溪皱起了眉头:“看样子,即便是人招满了,这些人也打发不走。”
北乔一脸自信道:“小姐不用担心,一会儿北乔去收拾他们!”
“怎么收拾?”何溪暗暗太阳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北乔叉起腰,瞪大了眼睛道:“本姑娘从小就练过,打他们,小菜一碟!还敢插队?谁插队,我让他满地找牙!”
何溪看看北乔的小细胳膊小细腿,狐疑道:“你练过啥?”
北乔冷哼一声道:“哼,本姑娘以前可是一次能挑两桶水的......”
“多大桶?”
“额......怎么也得比我的头大!”
何溪:......
听着外头的嘈杂之声,看看眼前北乔婀娜的身段,以及满屋子的衣服,何溪眼前一亮,心生一计。
“北乔,”她打断北乔的自夸,问道:“外头男人多还是女人多?”
“男人啊。”北乔不解地答道。
何溪微微一笑道:“出去告诉他们,本店招一名模特,就是穿上衣服给大家展示的那种,偶尔还要跳跳舞。”
北乔应声而去,跑到外头一说,一听是给大家展示衣服,还要跳舞,男人们遂都叹着气离去。
这边,苏淮被关了几天紧闭,又听苏陈风说,要关他关到科考之日,郁闷得很。于是,有天,他悄悄在看守人员水中加了点泻药,趁看守跑茅厕之时,与南苑一道逃了出来。二人听苏淮的主意,一路来到最为繁华的锦城。
正到处找旅店,二人迎面撞上曾经一起斗鸡的八字眉。八字眉的父亲在苏陈风手下当官。苏淮见了他,一扭头打算装没看见。可没想到,八字眉的鼠眼倒是精光得很。
“苏公子,别来无恙啊!”八字眉三两步跳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苏淮应着,“无恙,无恙。”说着,便加快了脚步想一溜烟逃走。
八字眉却是意犹未尽,他拽住苏淮的胳膊,一边摇一边说着:“苏公子,你知道不?我又养了只新的斗鸡,那个头儿,比上次的还要大,改天我要跟你的成哥儿比试一番。”
苏淮尴尬地嘿嘿一笑:“那个,我还有点事,先行告退了哈。”
八字眉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般,瞪大了眼睛道:“诶?不对呀苏公子,我怎么听我爹说,你被关起来了呢?今儿个怎么出得来了呢?难道是......”
苏淮突然捂住肚子,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内急,内急,贤弟,改日再续哈......”
打发走了八字眉,苏淮长舒一口气,对南苑道:“真是冤家路窄啊,这大嘴巴回去一准把看见我的事告诉他爹。到时候,他爹再告诉我爹......”
南苑嘟起嘴,叹了口气:“哎,谁说不是呢,公子,不是我说你,你说,你就好好听老爷的,好好读书,好好考试,再考个功名,娶个媳妇,多好啊......”
“娶个媳妇?”听到这儿,苏淮眼前一亮,看着了“奶昔服装店”门口北乔的背影,还一道看了看墙上的招聘启示。
他不动声色地一笑,对身边的南苑挑挑眉道:“你想不想娶个媳妇啊?”
“公子,你问这个干嘛呀~”南苑低了头,微红了脸。
“走,赚钱去。赚钱就能娶美人!”苏淮说着,拽着南苑的手,就往服装店那边走。
“可是......咱们不是要,先找个客栈藏身嘛?”南苑一边半推半就地随他走着,一边红着脸迟疑道。
苏淮朗声说道:“我爹虽是眼线众多,可他老人家一定想不到本公子甘愿来这小小的服装店当店小二~听我的准没错~”
及至店门口,他也没听清前头北乔喊了什么,便高声道:“选我!”
北乔转过身,看着苏淮面上一惊,而后道:“苏公子?快里边请。你可是我们家小姐的恩人!”
苏淮挑挑剑眉问道:“这店是你们家小姐开的?”
北乔颔首。
苏淮得意地一笑,穿过等着应聘模特的姑娘,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何溪正打量着眼前一位搔首弄姿的姑娘,看姑娘扭着身子,跳着无比诡异的舞蹈,还不停地跟何溪抛着媚眼。
何溪按着太阳穴,正想着怎么礼貌地让姑娘下去,便看见了突然出现的苏淮。
“苏公子!”何溪头一次如此热情地唤道。接着,他转头,一脸歉意地对仍在向自己抛媚眼的姑娘说道:“姑娘,不好意思,今天先到这儿吧,这位公子是我的故交,我们有要事相商。”
苏淮对她挤挤眼睛,“对呀对呀,我们是老相好了。”
何溪:......
女子终于停下了诡异的舞步,尴尬地笑了笑道:“那个,那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那个吧。”
苏淮嘿嘿地笑着,见女子离去,深鞠一躬道:“受小生一拜!”
何溪撇撇嘴:“苏公子拜我干嘛?怎么来锦城了?”
苏淮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啊,总之,本公子现在是无处投靠,只能来投靠你啦!”说着,他微微一笑:“本公子不是白吃白住的哈,本公子看着你们这儿招人,打算过来帮忙!”
何溪一皱眉:“可是我们招的是模特啊,试衣服穿的,还要跳舞,公子可会吗?”
听着跳舞一词,苏淮面上一僵,但转而又无奈地点了点头。
何溪只道他是拿这事取乐,挑挑眉道:“苏公子若是要来玩乐的,我管吃管住,不需要你干活儿。”
苏淮见她不信,只得将自己经历和盘托出。听着他说着这不靠谱的经历,何溪反倒是信了。若是靠谱,才该怀疑~
念在他救过自己一命的份上,何溪决定给他走后门留下他。
只是与此同时——门外人声鼎沸,应聘的都要把门砸破了。听着北乔在外头喊破了嗓子:“别敲了!别敲了!再敲要给我们打新门了!”
何溪扬起下巴朝门外的方向挑了挑,又看向苏淮:“念在苏公子救过我一命,我可以留下你。只是他们——苏公子可能拿下?”
苏淮甩甩头,抬手朝案上一拍:“本公子出马,哪有不能拿下之事?”说着,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前,唰得一声打开。打开的一瞬,推门的几个姑娘险些闪身跌进来。
苏淮向后退了半步,清了清嗓子,朝外头高呼一声:“给本公子让路!”
众人见他这架势,不知他是何来头,为了不惹事,还真都乖乖地让出一条小路来。
苏淮掏出折扇昂首阔步地向外走了两步,而后站定了,高呼一声:“你们听着!老板把这最后一位伙计的位置给了我,你们谁也别抢了啊!”
众人听了这话,神色巨变,接着沉了脸一拥而上,把苏淮死死围在其中。
何溪赶紧起了身,心想,苏淮该不会被这些姑娘们吃了吧?她刚想出门,就见门被一个姑娘撞得关了起来,她拼命推着门,可是门又被一群人顶着,无论如何都推不开。
只听外头尽是姑娘们的叫骂声,“打他!”“你一个男人,凭什么跟我们争!”还有北乔的惊呼声:“苏公子!苏公子!”
须臾,外头骤然安静起来。北乔幽幽地呼了一声:“苏公子——”这声音诡异的,听得何溪浑身冷汗。上回苏淮因为自己差点没命,这回该不是又遇到什么不测了吧。
何溪试探地推了推房门,却发现门轻轻松松就被打开,已经无人顶着了。
门打开的一瞬,只见眼前的姑娘们并没像她想象中那般对苏淮拳打脚踢,面孔狰狞。她们都嘴巴张得硕大,眼珠瞪得溜圆,朝前方看着什么。北乔也立在其中,连何溪出来都没注意到。
何溪轻轻扒开两个姑娘,看到人群中间的苏淮——只见一身紫袍的他,将两只袖子各撕开两道口,作为水袖。颀长的身子正跳着女子的水袖舞,时而转个圈,时而抬起腿,两只胳膊不住地上下抚动。
何溪终于明白了众姑娘为何变得这么快......再看他的脸——他薄薄的嘴角上一道血印,想来是刚刚被姑娘们打的。他的头发又是乱如鸡窝——事实上,这几次何溪很少见到他头发整齐的样子......他微闭着双眼,一脸陶醉。
南苑则是站在一旁,表情有些痛苦。看见何溪,他像看见救星一般快步走了过来,一脸纠结地问道:“何小姐,我们家公子刚刚经历了什么?怎么突然神志不清了啊?”
何溪一边看着苏淮,瞳孔放大了N倍,一边幽幽地答道:“话说,你们家公子,他正常过吗?”
南苑:“似乎......好像......也许是没有......”
何溪摇摇头:“所以不用担心,你家公子这个样子,才是正常的。”
一曲舞罢,苏淮深鞠一躬道:“多谢各位捧场观看本公子的水袖舞!在下打算再高歌一曲,不知各位可还有兴趣听?”
语落,姑娘们赶紧摇着头四散而去,一边走一边议论着。
“这人有病吧?”“是啊,咱们还是别跟他争,有毛病的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呢!”“是啊是啊,我们趁他还没发病,赶紧撤吧!”
苏淮得意地一笑,又向后拢拢头发,对着何溪挤挤眼道:“怎么样,本公子厉害吧!俊俏吧!哈哈哈哈!”
说着,他头上的乱发一动一动,袖子上的布条随风飞舞。
何溪:......
苏淮怕苏陈风托人彻查锦城的客栈,便执意要住在何溪这里。何溪想着,他救过自己一命,刚刚又替自己解了围,便勉强同意了。何溪与北乔住一间房,苏淮和南苑住另一间。
翌日一早,“奶昔服装店”恢复正常营业了。苏淮穿着昨日的“水袖”袍走出房门,“老板,需要我做什么?”
何溪看着他皱了皱眉,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官二代,能指望他做什么活儿呢?她上下打量他一番,看着他颜值和身材还不错,便说道:“你今天就负责试各种衣服给客人看吧。”语落,何溪想着正好该进货了,便吩咐北乔看着店里,自己打算出去进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