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溪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解释自己的“移情别恋”,只见柳氏身边的丫头梅娘走了过来,行礼道:“小姐,老爷夫人唤您过去。”
何溪停了笔,随梅娘行至内堂,只见柳氏一脸愁容地坐在案边,见她进来,投过一个幽怨的眼神。
何彦昌则是在地上来回踱着步,神色凝重。见何溪进来,他厉声道:“何溪,你给我跪下!”
何彦昌一直是和颜悦色地,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何溪真是始料未及,她顿在原地,心想:自己也没犯什么错呀?
柳氏则是擦擦眼角的泪,“老爷,快别让女儿跪了,地上凉……”
何彦昌冷哼一声,坐到椅子上,沉声道:“见着你和苏公子郎情妾意地,我本以为,你能嫁到苏家。”
何溪转转眼珠,心想:什么时候郎情妾意了?明明是横眉冷对呀……
何彦昌长叹一声:“哎!也罢,或许你没那个福气!刚刚你心心念念的钟澳过来提亲了。”
何溪一怔,想起那日在钟府外,钟澳确实说要娶她。不过,她还记得他说是考取功名之后啊……这么快就考取功名了?
正想着,柳氏又垂泪道:“溪儿啊,为娘知道,你与那钟澳是青梅竹马,可他的家境……哎,说这些也晚了,可怜我溪儿,以后还得跟过去受苦……”
何彦昌一拍桌子,怒道:“还不是她自找的!”接着,对何溪道:“钟澳把你们的事告诉我了,说你们早已有夫妻之实!你居然背着我们做出这种丑事!”
何溪一怔,心想,身子正主莫非真的把自己给了钟澳?
柳氏像是想起什么般,低声道:“老爷,要不……咱们就给钟家一笔钱,让他家别声张。再把溪儿嫁到苏家……”
何彦昌回到:“糊涂!若是嫁与苏家,被苏公子发现她不是处子之身,再休回来,我何家岂不是更丢脸?”
柳氏只得点点头,“哎,看来也只能让溪儿委屈嫁给钟家了……”
何彦昌冷哼:“她委屈?她巴不得呢!”
看着何彦昌一脸愠怒,何溪只觉得委屈。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过啊……
“择日成亲吧,也只有如此了……”柳氏无奈地说着,何彦昌点点头。何溪只觉满脑子都懵了。虽然钟澳是个大帅哥,可他满脑子都是身子正主的影子,她可不想做人家替代品。况且,面只见过一次,怎么能就成婚呢。
“其实……我可以不嫁他的,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何溪说着,希望父母改变主意。
“你们都已经……不嫁他你还能嫁谁?现在悔之晚矣!就这么定了!”何彦昌说着这话,深深摇着头。看得出,他是很难改变主意了。
何溪闷闷不乐地回到房中,犯起愁来,她知道在古代,婚姻都是父母之命,这可如何是好呢?
北乔端了一盏雪梨汤过来,见她闷闷不乐,关切地问道:“小姐,你这是怎的了?”
何溪叹了一口气:“你们家小姐……不……我以前为什么要把自己给了那个钟澳呢?真是造孽啊……”
北乔转转眼珠,放下雪梨汤,反应了一会儿,而后道:“小姐,你是说……身子?”
何溪颔首。
北乔皱起柳眉:“小姐,你怕是大病之后又把之前的经历记错了吧?你最后割腕那天跟我谈心,还说呢,说钟公子正人君子,你投怀送抱他都不肯,说要明媒正娶之后才能圆房。”
何溪眼前一亮:“我说的?”北乔深深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心知北乔心直口快,不像是撒谎之人,也没必要撒谎,何溪长舒一口气,心想,要不要去找父母说说实情,退了婚事。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身子正主和钟澳没有做那种事,钟澳这种正人君子为何会撒谎?何溪想着,有些疑惑。不过这些已经与她无关了。她要做的,是赶紧劝父母退婚。
正想着,只见梅娘又一溜烟快步而来:“小姐,方才夫人老爷找人算过了,说二十八那天日子正好,将婚事定在那天,也通知了钟府,让他们去准备去了。
何溪心想,这父母速度够快的。她转头问向北乔:“今天几号?”
“二十了。”北乔应得干脆。
何溪听了,正要起身找父母说说退婚之事,只听梅娘又开口道:“恭喜小姐,老爷夫人对您可是上心呢,还在外头贴了告示,说要宴请全孟都的老少呢。”
没等她说完,何溪脸上已经黑了线。
她来到父母之处将退婚的想法说了说,又隐晦地说了自己其实并没和那钟澳啪啪。可何彦昌根本不信,只说她败坏门风,自作自受,告诉她后悔已晚……
正当她被批得狗血淋头,却见苏淮过来与何彦昌夫妇辞行。何彦昌夫妇看了苏淮,一边以礼相待,一边神情复杂,一副可惜的神情。柳氏还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家父有急事传唤,苏某得提前回去了,多谢叔父婶娘厚待。”苏淮说着这话,板着脸,一脸无奈。临行,他转身看了何溪一眼,没有多言。
何溪看着他想,这要是往常,自己见他这难有的颓丧样子,一定暗爽。可今天自己自顾不暇,便高兴不起来了。
就这样坐卧难安地过了两日,何溪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不行,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人。她叫来北乔:“北乔,我有多少私房钱?”
北乔瞪大了眼睛:“啊?不少呢小姐,老爷夫人一向疼你,每月都给您不少银子,平时还经常……”
“说重点,是多少?”何溪问道。
“哦,得有几百两吧……”北乔答道。
何溪心下暗喜,记得以前在网上看着,古代一百两相当于现代二百万。如是,她便是离家出走,带着这些钱也够花了。富二代的零花钱就是多啊。
“把银子找出来,再把我好看的衣服打包……”何溪得意地说着。
“干嘛呀小姐?”北乔一脸疑惑。
“逃婚!”何溪干脆地答道。
“啊?可是那钟公子……”北乔惊得差点跳起来,想说些什么,却被何溪打断:“北乔,若是我爹娘问起,你就说我是出去玩了,一去不归。”
“小姐,我要跟你一起!若是把你看丢了,老爷夫人肯定得把我赶出去,况且,北乔跟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舍得撇下我?若是小姐撇下我,我就……”北乔一边哭一边说个不停。
何溪听得头都大了:“别哭了,我带你走。快去,收拾东西。”
说来也怪,这话刚落下,北乔就止了哭声,蹦蹦跳跳地跑去收拾行李了。
再想想苏淮,何溪感叹,这古代的人都是戏精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钟澳:溪儿马上能入怀了......
苏淮:你高兴得早了点儿吧?
钟澳:我们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苏淮:可是没圆房呢~谁让你不圆房~若是我——嘿嘿嘿嘿......
☆、蒸蒸日上
傍晚时候,何溪同父母一起用了晚膳,转身要走,却听何彦昌清了清嗓子:“别以为我不知道——”
何溪一愣,他知道自己要逃婚了?不应该啊?不可能啊?
前者接着说:“马上就要大婚了,你且暂时忍忍,别去会那钟澳了,等过了门,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急这几天......”
为所欲为......这......何溪听了,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身后,父母见她沉默,只道是何彦昌说中了她心中所想。于是,柳氏也跟着补了句:“是啊,溪儿,要是被外人看到,你过门前这几天还急着会新郎官儿,影响多不好呀。”说着,又些幽怨道:“你马上就要为人妇了,这几日当多陪陪为娘呢。”
何溪:......
天色渐晚,何溪与北乔带了些行礼,悄悄潜出府去。守门的本就见惯了自家小姐往外跑,再加上今天外头是花灯会,只当小姐是出去游玩,所以也没在意。另外,行礼包小的可以,守门的也没在意......
何溪边走边随口问着:“北乔,你技术可以啊,这么多东西打包这么小。”
北乔不好意思地一笑:“哪里哪里,小姐衣服都是常换常新,穿过几次的都吩咐我扔了,所以本就不多。”
何溪一边心想,这身子正主还真是奢侈啊,一边冲北乔挤挤眼睛:“我是说银子那个包。”
北乔摇摇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这有何难呀,二十两银子,很好包的呢!”
何溪停住脚步:“你不是说有几百两吗?”
北乔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我记错了呀......小姐,你一向知道我记性不好的,这回怎么信我了呢?”
何溪:......
二十两,她掐指一算,虽然也可以花上一段时间,但毕竟没有开始想的几百两花的那么充裕。不过也没法,她实在不愿随便嫁人。故而,她想了想,继续前行。
二人刚出城门,就看着外头人声鼎沸,灯火通明,一派热闹景象。
北乔兴奋地叫道:“小姐,今天是花灯会耶!我差点忘了!好开心啊,可以逛逛了!”
何溪想想自己出来的目的,摇摇头,也不言语,只快步向前走。
北乔在旁边呱噪着:“小姐你知道吗?这花灯会一年一度,是男子女子可以明目张胆互传爱慕之时!小姐你知道吗?花灯会上可以碰到好多俊俏公子!还有还有......你知道这花灯会为何设在城外吗?只因方便远近各地的男女相会,你说有趣不有趣?对了......”
何溪也不言语,只低着头往前走,一边走还不忘摸摸背后装了银子的行李包。街上这么多人,不会有小偷吧?
无奈花灯会上人太多,即便她再着急,也走不快。道路两旁,挂了各种各样的花灯。灯笼的样子神态各异,颜色也是应有尽有。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确实帅哥美女很多。
虽然何溪无心欣赏,可在她狐疑地搜索各种有没有小偷时,还是眼前亮了一亮又一亮......
正走着,只见一盏硕大的龙灯之前,聚了一众看热闹的人。北乔只开口对她说了句:“小姐我去看看热闹啊!”便飞一般钻进看热闹的人群中去了。何溪想喊她回来,无奈人太多,片刻便不见北乔的影子了。
何溪只得硬着头皮在这等着,却见前头看热闹的人群在她面前露出一道不大不小的缝隙,她便顺着缝隙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藕粉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正立在其中。虽然低着头,但看得出,他容貌俊俏,只是神态颓然。
他对面,是个一身绿罗裙的姑娘。姑娘手里拿着一方丝帕,扭着身子怨道:“我哪里不好了?你凭什么不要我扔到你身上的丝帕?”
男子摇摇头:“如月,这种事不能强求。”
女子不依不饶:“哼,我偏不信!今天我就是奔着你来的,我等这一天等了一年了,才不会让你就这么跑了!”说着,她强行将手中的丝帕塞到男子手中,“反正你收了丝帕就是我的人了!”
众人正叫好不迭,却见男子手一松,丝帕直接落在了地上。他低语道:“如月,此生相欠,来世还你。”
女子身边的丫头轻轻摇了摇女子的臂膀,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要不咱们回府吧,这儿这么多人看着呢......”
女子甩开丫头,跺着脚哭了起来:“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嫁你!”
男子沉默。众人唏嘘着,“这姑娘多漂亮啊,这男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这姑娘有点太执着了。”还有人喊着:“小姐,跟我吧!我娶你!”
却见姑娘抹抹眼泪道:“哼!我知道,你就是为了他!”
男子点点头,默然。
却见这时,人群中又走出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来,拉着男子的手,说道:“如月姑娘,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你还是另寻佳婿吧。”
众人唏嘘,原来这男子是个断袖,怪不得......
女子却还是不死心,声音更放大了几倍:“张庭路!若是你今天跟他走了,我就跳河!”说着,她指了指边上的护城河,挽起袖子。
可男子似乎不信她,淡淡说了句:“保重。”便跟着魁梧男扬长而去了。
看热闹的众人正要散去,却见姑娘哇哇大哭起来,之后飞一般向护城河跑去。丫头在后头紧追,无奈姑娘跑得太快,丫头跑得跌了一跤,更跟不上了。
何溪一惊,这是要出人命吗?想着,她也快步跟了过去。众人亦都看为了看热闹而跟着。
护城河边有两米高的堤坝,只见那姑娘身轻如燕,如猴一般蹿了上去,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身一跳,伴随着一声壮烈的叫喊声:“张庭路,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便落了水。
但接着,便听到她的救命之声。
岸上,看热闹的都议论着,“这姑娘怕是没命了。”“兆伊大人说了,擅自入河者斩,这姑娘真是命苦,都没人敢救。”
何溪看着心急,她在现代是学过潜水的,本来可以救,可听了那个“斩”字,又有些犹豫。这时,姑娘的呼救声小了,岸上她的丫头哭个不停,向众人求助。
何溪心一横,反正这月黑风高的也看不清长相,况且自己一会儿横竖是要出城逃跑的,救人要紧。她看着北乔也立在案边神态焦急地向河里看着,便将身后的行礼往北乔手里一塞,三步两步跳上堤坝。
她长呼一口气,心想,之前的健身房没白跑啊。
看看水里奄奄一息就要沉底的姑娘,她运运气跳了下去。
北乔惊得大呼一声:“小姐!”
落水的一瞬,她有些后悔,心想自己不该逞能,该求别人去救的——这水可真凉啊。她有遇凉水抽筋的毛病,今天可别犯了啊。不过,当她抱到姑娘身子的一瞬,又觉得没什么可悔的了。她使劲全身力气将姑娘托出水面,好在姑娘年纪也小,身子也轻,不然她还真托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