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内奸,如何忠良(重生)——思尽忧郁
时间:2018-01-24 15:03:45

  昝泽我六听得一愣,看向弓大力,后者点点头,证明她所言不虚。昝泽我六哑了哑口,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眼前这个女人明明是小将军的女人,她竟然擒住小将军来当筹码来谈判,这算是什么事!
  这时传信兵过来道:“都指挥使大人要见你们,进来吧。”
  在昝泽我六的压力下,都指挥史不得不接见李五等人。通过刚才发生的事,李五看出来了,虽然铁骑兵帮汉唐兵打了无数胜仗,但两军还是有隔阂的,铁骑军明显并非完全服从都指挥史的命令,而那些汉唐兵看铁骑军的表情明显既不满又畏惧,显然没少被铁骑兵欺压。
  李五等人被带到一顶军帐前,昝泽我六便要进去,被守卫拦住,道:“昝泽将军,此事跟你无关,都指挥使大人有令,只让这伙人的首领一个人进去谈判。”
  昝泽我六怒道:“怎么会跟我无关!小将军的安全是天大的事情,我必须旁听!”
  弓大力道:“就算不让昝泽将军进去,我总得进去吧,我是李继勉的随从,我清楚他的情况。”
  守卫拦着门道:“不行,只能他一人进去。”
  李五上前一步道:“我六,大力,你们让开,我一人进去。”说着直接推开帐门走了进去,昝泽我六跟弓大力想硬闯进来,立即被守卫拦住,争吵了起来。
  李五走进大帐,帐门关上,连着外面的争吵声也关在了门外。李五扫视了一眼帐内,没有见到人,犹豫地向里走了几步,边走边唤道:“都指挥使大人?”
  喊了几声没人回应,就在这时,李五感到背后似有股阴森森的视线注视着她,立即反应迅速地转身,就见一个身穿铠甲的高大男人立在她身后,脸上戴着半张黑色面具,挡住鼻唇,只露着一双眼睛看她,身上散发出阴寒气息。
  她退后一步,迟疑道:“都指挥使聂大人?”
  男人没有说话。
  李五想着这人刚才直接连面都不见,就要下令杀她,在自己帐中还戴着面具,估计也是个性情诡异的,于是道:“聂大人,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乃宿方城解理的部下,你们所仰赖的沙陀铁骑军的首领李继勉在我手里,你如果不立即下令撤军,李继勉的性命能不能保就不好说了。”
  李五说完后,等着男人回答,然而男人还是站着不说话。李五等了一会,没沉住气:“聂大人,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你们汉唐国的背后大靠山倒了吗?”
  “如果我下令撤军了,你又如何?”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十分暗哑,字词仿佛含在舌齿间,含糊不清。
  李五道:“只要你撤军,并立即退后二十里,我便会将李继勉完好地送回来。”
  “好,我答应你。”
  李五一愣,没想到他答应得那么爽快。以他刚才处事的方式,她本已经做好长时间与他谈判的准备了。
  李五道:“距离此地十里外,有一条长河,我会派人将李继勉放到船上,连人带船驶到河心,只要明日天亮之前得到你们退兵的消息,我们就会放走他,否则天亮之后立即砸穿木船,同归于尽。”
  男人道:“我要补充一个条件。”
  李五道:“你说。”
  “为防你使诈,我要你留下做质,让你的随从回去报信。”
  李五犹豫了一下,心想自己反正也不会有危险,顶多等李继勉回来后又要想办法劝他放她走,费点功夫而已,眼下解宿方城之困最重要,遂点头道:“好,我留下为质。”
  男人道:“来人。”
  门口的守卫进来道:“都指挥使大人。”
  “把她带下去关押起来!”
  “是。”
  李五被带出了军帐,弓大力与昝泽我六同时道:“情况如何?”
  李五道:“弓大力,你带着还活着的人回去报信吧,就说和解谈成,按原计划行事。”
  “老板娘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李五道:“我要留下为质,放心,我不会有事。”
  这话摆在来之前,弓大力相信,可是那都指挥史之前连面都没见就开始派兵屠杀他们,谁知道他留下她为质会不会伤害她。弓大力道:“要不我留下保护你,让你这些随从回去报信。”
  李五心想这也行,道:“那就这样吧。”
  那守卫便要将弓大力与李五一起带走关押起来,昝泽我六道:“人质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那守卫立即道:“都指挥使大人有令,这件事我们汉唐兵会负责,不需要劳烦昝泽将军。”
  昝泽我六被汉唐兵挡住,没办法,只能目送汉唐兵将两人带走,随后原地迟疑了一下,带着铁骑兵离开军帐门前。
  被押送去往关押地点的路上,弓大力突然道:“老板娘,你想知道掌柜的临行前交待的话是什么吗?”
  李五道:“是什么?”
  弓大力原本嗓门极大,此刻能将声音压得这么低也难得,附着她的耳朵道:“掌柜的让我暗中联系昝泽我六,让他另外偷偷派人明早去河边接应他。”
  李五想了想道:“掌柜的怀疑这些汉唐士兵会害他?”
  弓大力道:“可不是,我原来还觉得多此一举,可是你看我们刚来时,那都指挥使对我们的态度,直接下令诛杀,这根本就是没把掌柜的性命当回事。老板娘,一会我们一定得小心行事,我怕这个都指挥使是真动了杀心。”
  李五仔细回想琢磨,觉得的确有这个可能。而且刚才在那军帐中,那都指挥使的反应也实在太平静了。弓大力还要再说什么时,突然冲出几名汉唐兵,直接押着他就往一旁走去,弓大力奋力挣扎大骂起来,可不顶事,还是被拖走与李五分开。
  李五被单独押往一处,原以为那都指挥史要对她不利,结果那汉唐兵把她带到一间条件还算不错的军帐内,并没有将她捆绑限制自由,还送来了丰富的饭食。
  李五这下是彻底搞不懂这位都指军史大人,汉唐王的亲侄子是要干什么了。
  用完了晚饭,士兵还送来了热水给她洗漱。等得夜深躺到了柔软的床上,李五怎么也无法入睡,担心被带走的弓大力的安全,担心宿方城之困能否化解,担心李继勉能不能成功被放回,担心自己没回去十一徐叔会不会着急……
  要担心的事太多,正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心事呢,李五突然听到帐外传来一个极轻的脚步声,随即帐门被推开,那人轻手轻脚地向她床边走了过来。李五面朝里躺着,听着脚步声在自己背后停下,全身所有的肌肉都绷紧了起来,一手伸到枕头下,握住了此前藏靴筒里没被上缴的匕首,一旦那人有任何动作,她立即反击。
  然而那人走到她床边后,便只站着低头盯着她看,半天没有动作。
  李五又忍了一会,憋不住了,一个翻身从床上跳起来,拿着匕首就向那道人刺去。那人不避不让,甚至还张开双臂迎接她的飞扑一般,将她抱住,眼看匕首就要没入他的身体,一声叹息声响起,“媳妇儿,真的好想你啊!”
  手腕上的力道硬生生的偏开,匕首没有刺中,掉到地上,发出轻脆的响声。
  那人紧紧抱住李五,用强壮有力的胸膛满满实实地圈住她:“媳妇儿,想你啊,真想你啊,之前在军帐里看到你第一眼,就想这样把你抱进怀里了,永远不要再跟你分离!”
  李五疑惑道:“鹏奴?”顿了顿,迟疑道:“聂……鹏……?”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自己用词有些不准确,应该是日6Q【左右】,每天都差几百一千字,我很惭愧= =
  最后收尾,时速比之前慢得太多了,跟乌龟爬没什么区别,T T
 
 
第129章 
  李五想起来,鹏奴的父亲景侯的确是姓聂的。鹏奴因为小时多病多灾, 依着民间的风俗, 只取了贱名一直没有取大名,之前被荆南王收为义子, 取名杨枭,现在看来他是换回了本姓,改了名字。
  “你来了汉唐后发生了什么?你不是被杨不疏送给徐孔当义子吗?怎么会成了他的侄子?”
  鹏奴放开李五, 转身将灯点亮,帐内一下子光亮了起来。多年未见,鹏奴身上已经看不出一点过往的青涩, 完全是一个饱经尘霜, 被战争磨出了风骨棱角的铮铮汉子了。
  “汉唐王徐孔本就是我母亲宁康公主的远房堂弟,身上也算沾了一点稀薄的李唐血脉,所以将国号定为汉唐。我也是来了汉唐后才知道,遂与他叔侄相认。”
  这徐孔的确自称有李唐皇室血统,不过这世道乱得厉害,随便拉出一个小军阀头头都声称自己是某亲王某郡王的子嗣, 所以这些冠冕堂皇的血统言论一般都一听而过, 不必太较真当回事。
  李五在此意外与鹏奴重逢既惊讶又庆幸, 忍不住捶了他胸口一下道:“你知不知道白天你差点就让你的士兵把我杀了!”
  鹏奴歉然道:“没想到会是你,后来下面人禀告说昝泽我六称你小五姑娘, 我半信半疑,将你叫入帐中,这才确认是你。”
  李五道:“那为何在帐中不认我?还要戴上面具?”
  鹏奴沉默不答, 李五却也猜到了他的心思,叹口气道:“你隐瞒身份,是想诱骗我将李继勉交到你手上,对吧。”
  鹏奴回想在三斧断山与李五一起上山去给李继勉报信时的情景,脸色阴沉了下来:“我早就想弄死他了,这次他落到我手里,是他合该命绝于此。”
  李五闻言顿了一下,并没有太惊讶,道:“可是晋李与汉唐是连盟关系,你们汉唐在南方能有现在的局面,也有沙陀铁骑军的功劳,你不怕李继勉死了,你们的靠山就倒了吗?”
  鹏奴道:“媳妇儿,你不知道汉唐国内的情形,在外人看来,李继勉留下的五千沙陀铁骑军威风无比,屡建奇功,可将来若有一日他李继勉动了坏心想占领汉唐,这些铁骑军立即会倒戈屠戮皇室。徐孔昏聩短视,只看得到眼前之利,却没想过这五千铁骑军长驻国内,充分渗透进了国家的枝脉叶络,分明是埋在汉唐国内最大的毒瘤!”
  “当然,这只是我要杀他次要的原因,媳妇儿,你心里很清楚我为什么必须杀了他!”
  李五眼神飘忽了一下,侧过头:“先不谈李继勉的事,宿方那里你必须立即辙军。”
  鹏奴盯着她的侧脸看:“为什么?我听说你叛逃梁国,玄友廉正在全国通缉你,你怎么会跟宿方那群小毛贼扯上关系?”
  李五听鹏奴鄙视的口气,无可奈何道:“那是我的军队,解理和白绪宁都我的部下,而军队的首领,正是我弟弟李文治。”
  鹏奴愣住了,张了张口,惊愕得过了好一会才找回来声音:“你是说……那个被我打得四处逃窜的李白面是十一?”
  李十一来了南方后虽然吞并了不少军阀散匪,扩了一些地盘,但因为年纪太轻,面容白俊,受到当地军阀的歧视,慢慢就叫出了一个李白面的外号来。
  李五点点头:“是,是十一。”
  鹏奴听到这个消息震惊得一时无法消化,来回踱了几步,思考了好一会终于理清头绪,重新在她面前定住脚步道:“所以,媳妇儿,你那些年跟在李继勉和玄友廉身边忍辱负重,是为了积蓄力量,暗中组建军队,以待此时扶立十一起势,争夺地盘,复立唐室是吗!”
  “是。”李五顿了顿,“鹏奴,你别叫我媳妇儿了,这个称呼不合适!”
  鹏奴初闻消息的震惊过去,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太好了!太好了!”随即双臂直接托举起李五,吓得她慌乱地抱住他脖子道:“鹏奴,你干什么!突然发什么疯!快放我下来!”
  鹏奴沉浸在极度兴奋的情绪中,眼睛中闪着亮光:“我当然要叫你媳妇儿!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团聚了!快带我去见十一!十一居然也带起兵来了!实在太好了!”
  李五听着“一家三口”怎么听怎么别扭,道:“你现在还不能跟十一见面。”
  鹏奴道:“为什么?”
  李五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你正在派兵围剿他!”
  鹏奴愣了一下,立即放下李五,跑出了军营,片刻后冲了回来:“你放心,我已下令辙军了!我之前为难他是不知道他是十一,要是知道是我家小十一,我护着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带兵攻打他!唉,怎么感觉我总做蠢事,之前也是没认出你来,这次是没认出十一,还好还好,没铸成大错。从今天起,我不仅不会再为难他,我还会扶持他,有我在,绝不会再有人敢欺负到他头上!”
  鹏奴说着这番话的时候,李五恍惚在他身上看见了幼时那个护着十一既当姐夫又当大哥的胖球儿的影子。
  李五顿了一下,这时才出口将刚才未言完的话重新提出来道:“你不能杀李继勉。”
  鹏奴笑容还挂在脸上,气氛却瞬间僵了下来:“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越替他求情,他死得越快!媳妇儿,我告诉你,之前是我没有本事没有能力,所以眼睁睁地看着你……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放开你!李继勉那个浑蛋,就是活剐了他,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李五道:“鹏奴,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我与你之间的问题暂且不提,我不让你杀李继勉,不是因为我与他的关系,而是他已经猜到你可能对他动手,而让昝泽我六做了应对,你此番动手不仅无法成功,很可能招至杀身之祸。”
  “那又怎样。”鹏奴一提起李继勉,情绪就不受控制,咬牙切齿地发狠道,“眼下铁骑军被我刻意分散,营中只有五百之数,我可以连他带着昝泽我六还有那五百铁骑军一起除掉。”
  “然后呢?等着李制丧子之后的极度愤怒下派数万沙陀铁骑南下踏平汉唐吗?”
  鹏奴低头沉默。
  李五放缓了口气道:“鹏奴,现在立即收手,不要让李继勉看出你的意图来,你在汉唐的确有权有势,但不足以与李继勉为敌,不用我多说,你应该掂量得清其中厉害关系。”
  “媳妇儿……”鹏奴的口气带着失落和不甘,抬头看她,“你是因为替我着想,才不让我杀他,还是你心底在担忧他,不想他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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