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个汉子,让我来——若初赖宝
时间:2018-01-25 15:07:33

  房间里,荣瀚海已经被荣府的人抬走了,程姨娘的尸体和荣绘春也被他让托付给了下属,现在人已经跃出了这院子。凭他们的身手躲过这荣府的侍从和几个东方承朔的护卫,应该不成问题。
  现在只剩下因为方才的打斗而造成的一地狼藉,衣柜破裂了,床底下空荡荡的,那老大夫缩在门口瑟瑟发抖。
  除此,再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
  他的视线落在敞开的窗户上。
  面前劲风一扫,他不敢再分心,匆匆后退。朝着那窗户的方向而去。
  东方承朔紧跟而上,“那就看你觉得你日后的自由价值几何了。”
  荣绩突然收了招数,大步后退了几步:“我凭什么信你?”
  东方承朔已经打到他面前,凌厉的掌风在他眼皮子底下猛地一收,“就凭现在。”
  荣绩打不过他,逃不出去,生死受他钳制。
  他已经饶他一命,证明了诚意。
  荣绩垂眸。状似沉思。
  窗户下湿淋淋的一片,像是被泼了一盆水,在不远处倒扣着一个铜盆,这应该是方才打斗的时候从屋里甩出来的,沾了水,却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荣绩眉头紧皱,抬头看了看头顶之上枝繁叶茂的槐树,心里倏的一松。看样子林二春应该是被她自己的人给带走了。
  她身边有不少人护着,他是清楚的。
  没了顾忌,他冲东方承朔冷笑:“你想要什么我清楚,东方承朔,不过,你别忘了,害死我娘你也有份,我是失心疯了才会答应你,不过是逗逗你罢了!
  而且你的保证,小爷根本就不信!你也不过是个替人卖命的,你自己的主都不能做,还能够护住小爷?简直可笑,小爷就是要找个庇护,多的是人选,何必找你。”
  说罢,他突然一矮身,从东方承朔胳膊下钻了过去,身形极快冲向了他身后的花墙,往里头灵活的一钻,人就不见了踪影。
  东方承朔寒着脸追上去,这花木掩映之下居然有个狗洞。
  他自然不会跟荣绩一样去钻狗洞,等跃上围墙,发现院落另一侧是一座假山,这假山孔洞相连,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到这花园中的湖心亭里,他居高临下,这园子里根本没见到荣绩的踪影。
  东方承朔面上杀气凛凛:“追!格杀勿论!”
  既然不能收为己用,那他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万一真像荣绩自己说的,他投靠了别人,反倒是祸患。
  等人都沿着假山的方向追过去了,荣绩才又从这花墙里钻了出来。
  都以为他是借着这假山的遮挡逃了,谁能想到这狗洞边上,还有个狗洞呢,这两个是连着的。
  东方承朔很快就会发现他根本没过去,他没有恋战,匆匆往最近的出口而去。这荣府他虽然不喜欢,但到底是长大的地方,他对路线极熟,遇见了几次荣府的侍从也能轻松避开。
  刚从侧墙出了荣府。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东方承朔的声音,他加快脚步,这时从身后的巷子里驶过来一辆马车,车夫带着斗笠,低声道:“二爷,上车!”
  荣绩只当是来接应他的人,跃上了马车,马车立即朝前疾驰而去。
  “包袱里有一套衣服。”
  荣绩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套普通的男装,他嫌弃的将身上的女装给换下来了,又打散了头顶可笑的丫髻,手指拨了拨,重新束发。
  刚整理好自己,还来不及问先前逃出去的人的情况,就听前面的车夫道:“二爷,到了。”
  荣绩从车上下来,陌生的小院让他心生警惕,当即直接袭击那车夫:“你是谁?”
  车夫往后避开,“我们大爷有请。”
  荣绩收回手:“谁?故弄玄虚!”
  这时,院子里的回廊上出现一道清隽人影,“来了。”
  荣绩认出来人,略有些惊讶:“童观止?是你,你.....”
  童观止淡笑道:“荣二爷,进来说话。”
  荣绩狐疑又警惕的看着他,虽然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好谈的,却也没有再推迟,看看他玩什么花样。
  他跟着童观止进了屋内,等童观止让人上了茶,他率先开口:“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最烦荣绍那一套磨磨唧唧绕圈子,你最好别跟他一样温吞!”
  都是在同一片地方混的,他跟童观止虽然没有正面接触过,但也是有些了解的,知道这是个最会扮猪吃老虎的主,面善心黑。
  不过知道归知道,看童观止这样子,他就想起了荣绍,听说他们相谈甚欢,他本能不喜,哪怕童观止这次救了他。
  童观止面不改色。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恶劣态度,当然,他也没有废话,他还有很多事情,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能速战速决最好:“现在我们有个共同的敌人,东方承朔。”
  荣绩神色微寒,挑眉:“那又怎么样?”
  “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二,大家现在一样都是处境堪虞,独木难支,三,可以各取所需,互惠互利。”
  荣绩往后靠了靠,伸了个懒腰,旁若无人的伸长腿活动了一下筋骨,已经打算走了。
  “你好像并什么能够吸引我的,我并不缺钱。你独木难支是真的,倒是我,并不觉得独木难支,我不需要跟人合作,而且我这人特别不喜欢别人沾我的光。”
  童观止笑道:“我也特别不喜欢别人沾我的便宜。”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荣绩站了起来。
  童观止端起茶水并没有阻拦他的打算,等他一条腿都迈出去了,他才慢悠悠的放下茶杯道:“这八年你都隐藏得极好,如今老底都被人掀开了......”
  荣绩猛然回头,目光如刀:“你知道?”
  这就是荣绩最不解的地方,从在寒山寺的时候被东方承朔发现盐场,到那条指向性明显的黑巾,再到荣瀚海手中拿着的关于他的详细消息。
  原本,他怀疑是林二春暴露的,可现在这疑心已经没了。他一时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有,还有谁会这么了解他?
  荣绩狭长的眸子危险的眯起来:“是你做的?”
  童观止摇头:“我只是略略知道一些,还没有本事能够知道得这么详细,而且也没有来得及,就有人先做了。”
  他只在捕江鲟的那天,给荣绩底下的人送了信,引人前去寒山寺营救,用来分散东方承朔的注意力,给自己打掩护而已。
  后面发现了蹊跷,他就静观其变了。
  这坦白真让人气恼,荣绩又折返回来:“那就是,你的确打算利用我了?想要挑拨我跟东方承朔?”
  童观止面对荣绩十分坦然,“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并不重要。现在我有个即将要发生的消息,你有兴趣吗?”
  “说。”
  “......我跟尊师正好有一面之缘,当初他是忠义王的幕僚,忠义王跟武德帝争锋的时候,他来过我童家游说,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忠义王不敌率残部逃出海,听说是在海上被击杀,当然也有消息说,他是找两个海岛蛰伏起来了,只留了人暗暗谋划,就等着有朝一日重振旗?。杀回江南,重回中原。
  可惜,这江南虽然局势一直不算稳,却也没有乱到让人找到空子。”
  荣绩面上凝重,嘴上却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童观止道:“你行走江湖多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何必多此一问,除了自己人。你觉得还有谁会对你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
  荣绩冷眸看着他。
  童观止和待自己如子的师父,他直觉的选择后者,可理智上却又被童观止说动了。
  荣家虽然自诩书香世家,但在江南地位举重若轻,正如荣瀚海所说,育人无数,门人遍布朝野,如果因为生母的事情。荣绩恨极之下将荣家拖下水——这是绝对有可能的,他此时就这么打算的。
  只要东方氏对荣氏生疑并出手,荣氏如不再蛰居,拼死反抗,再加上本就蠢蠢欲动的童观止这些人,结局如何不知,但这江南乱一乱却是一定的。
  介时,如果有人趁虚而入……
  荣绩闭了闭眼睛。回头再看,的确能够捕捉到丝丝缕缕的线索,是他自己大意了。
  谁得利,谁当皇帝他不在乎,他也从未打算参与其中,在寒山寺的时候,不管东方承朔怎么对他,他明明能够反抗,却一直忍着,应该就是他这态度让黎叔和师父不满了,逼他反抗,逼他跟朝廷为敌。
  就算从头到尾都是利用他,他也无所谓,他早就知道没有白掉馅饼的好事,得到了,总要付出代价。
  可。如果是为了利用他,而害死了他娘,他却不能忍!不管是谁,如果在程姨娘的事情上插手了,都别怪他翻脸无情!
  童观止只见他的神色就明白了,道:“你回去查查就知道。我只是看在咱们合作的份上好心提醒你一声,别将手上的筹码都输光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所以,我才说咱们都是独木难支,大家都一样,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荣绩没有吭声,捏着拳头看着门口,童观止也没催他。
  屋内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荣绩才问道:“你想要什么?”
  “简单,东方承朔想要陆家的宝藏,消息如果被你带回去......”
  童观止说完了。荣绩站了起来,一脸狠绝:“我查证之后给你答复。”
  “等等。”童观止从桌上拿了一只小木盒,递给荣绩,“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荣绩疑惑的看他一眼,他并未丢失过什么。
  不过,童观止朝他又递了递,他便伸手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他的梧桐木凤鸟。之前被林二春拿去当抵押的。
  这梧桐木下方还有一卷牛皮纸,是他在进荣府之前给林二春盐矿图。
  荣绩双眸一凛:“你......林二春在你手上?”
  童观止闻言笑了笑,眉目舒展,眼神变得温柔,语气却满满都是无奈。
  “内子贪玩,一时好奇,拿了你的东西,她现在新鲜劲过了。就丢在一边了,我想想这样珍贵的东西,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荣绩拿着木盒的手一顿,对着童观止的笑脸沉默了几息,突然歪了歪唇角,垂眸失笑。
  “此前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包涵。”
  荣绩将盒子“啪”的盖上了,“我知道了。”
  正要转身离开。童观止起身相送,边走边道:“内子好奇心重,偏偏胆子又小,今天的事情就将她吓得不轻,以后荣二爷有事直接找我,童某随时恭候大驾。”
  荣绩没有接话,到了门口,头也不回的飞身离去。
  等那人影消失了。童观止面上的笑意也敛去了,转身进了内室。
 
 
第199怕了,好好记住这次挨打已补全
 
  屋内。
  林二春刚醒过来,还坐在床上,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事情,她警惕的打量着这屋里的摆设,猜测自己现在的处境。
  刚要下床,门就被推开了。漫天红霞霎时铺了进来,看着逆光而来的男人,她瞪大眼睛,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骤然放松下来,只有劫处逢生的喜悦。
  他来了,天塌下来,都有高个子扛着。
  一时兴奋,林二春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扑过去:“铁柱!”
  童观止下意识的接住她,险些被她大力的给撞翻在地,往后倒退了两步,才稳住了,紧搂着她的后背,见她这么雀跃,他的嘴角也不自觉的往上翘了翘。
  林二春安下心来,迫不及待的跟他诉苦:“我差点以为今天要折在荣府里了,现在怎么办啊,东方承朔肯定当我跟荣绩是一伙的,我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不说还好,这一张嘴,童观止就清醒过来了,上翘的嘴角陡然变得平直,搂着她的手紧了紧。
  林二春完全没有察觉,继续说着今天遇见的危险和受到的委屈,
  “还有荣绩,我已经救了他好几回了,可他还是怀疑是我挑拨的他跟东方承朔,居然还要杀我,现在他的身份又曝光了,他要是走投无路,肯定都算在我头上。
  我也不知道怎么惹了他了,这是为什么啊,东方承朔救他,他就能为他卖命,换了我救他,他居然要杀我,真是冤枉死了!
  也没想到他隐藏的那么深。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凶残。”
  她越说越觉得郁闷和挫败,松开童观止,喜悦已经褪尽了,垂头丧气道:“铁柱,我好像惹了不少麻烦了。”
  童观止还揽着她的腰,只能看到她低垂的睫毛,他语气平静:“现在知道怕了?”
  林二春盯着他胸前衣领上的暗纹,低落的道:“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我的酒坊,我才刚开始步入正轨,正好东方承朗也快来了......以前做的这些是不是都白费了?
  我还答应了阿牟要跟他一起赚钱,一起发财,送他衣锦还乡!”
  童观止没吭声。
  林二春自顾自的宣泄自己的烦闷和失落,“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做都改变不了什么?明明尽了全力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却好像将全部的人都得罪了,以前所有的努力都白做了。”
  以前她没有卖过果酒,没有成为她想要的成功商人,没有牟识丁,也没有跟荣绘春合作,没有帮东方承朗,现在她努力做着这些事,可所有的这些“没有”,眼下都极有可能依旧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是怕,她怕竭尽全力了,都没有半点改变。
  什么都变不了,难道就干坐着等死?
  她实在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抬头看向童观止,对上他幽黑的眸子。没有掩饰自己的无力和迷茫。
  童观止本来正气她不听话,完全将他的话当作耳旁风,胆大妄为的瞎掺和,差点将小命都给玩完了,现在见她如此神色,又心中一软,不忍再让她吓得胡思乱想。
  抚了抚她的后脑勺,他安慰道:“二丫,没这么严重,不用怕,也不是没有收获和改变,一切都不一样了,你担心的这些都不存在,你还是可以经营你的酒坊。赚银子。”
  林二春眼巴巴的瞅着他。
  童观止不想提荣绩半句好话,只道:“荣绩那儿他已经知道真相了,不会再疑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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