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裴子昂恍然大悟,岳母该讲的都讲了,他的亲亲娘子却什么也没听到。
不过也没关系,言传不成功,还可以身教。
裴子昂不禁有些期待,低头去亲怀里香香软软的小姑娘。
其姝一扭头躲开了,只给他亲到嘴角。
“放开了!”她用力推他却一点也推不动,“把耳塞还给我,没有它你打呼噜我怎么办?”
煞风景的功夫真心一流!
裴子昂忍不住问:“你和我一起睡过那么久,我打不打呼噜你还不知道?”
“没有没有没有!”其姝尖叫着捂住耳朵,“我没有和你一起睡过!”
在军营里那段日子她是不会承认的,她是清清白白的出嫁,这非常重要。
裴子昂被她逗笑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有了点新嫁娘的娇羞。
他再接再厉,把其姝揽得更紧,凑在她耳边轻声说:“新婚夫妻得经过一道特别的仪式,才能安安稳稳睡觉。”
还有仪式?
其姝一听就怕了。
“今天天不亮就起床梳妆,你去迎亲,我坐花轿,行礼拜堂,掀盖头,吃子孙勃勃喝合衾酒……这些不都是仪式吗?折腾了一天,我都要累死了,居然还有仪式,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的肚子特别配合地发出“咕”的一声。
换了旁的新娘子只怕要在丈夫面前羞得抬不起头,奈何其姝与裴子昂太熟,又被他纵容惯了,所以不但不害臊,还指着小腹的位置可怜巴巴地添油加醋:“饭都没有吃过几口……”
“那就让她们去煮宵夜。”裴子昂再迫不及待也没有让小娇妻饿着肚子被□□的道理,立刻喊点翠准备宵夜。
他善解人意,其姝却……
总之,她填饱了肚子就爬回床上,等裴子昂吃完,点翠将盘盏收拾出去后。
他再来到床前,就见到其姝打着愉悦地小呼噜睡得正香。
第73章 各怀鬼胎
作为新娘子, 鲜少有像其姝一般在成亲的第二天一早就精力十足,不用喊便早早醒来的——当然,她自己并不知道这些。
此时此刻,其姝正精神奕奕地盯着裴子昂肌肉结实的小腹。
真是太不像话了,这人睡觉不爱穿衣服, 当初在军营时也是, 暴露癖!
一边在心里吐槽, 一边笑眯眯地伸出小手去摸——在军营时她就好奇极了, 可那时候知道克制,绝对不能碰。如今两人成了亲, 他是她的夫君, 当然哪里都随便她摸。
裴子昂一身功夫, 天生警醒。其姝醒来一动,他便跟着醒了, 一直眯着眼看他那不肯履行夫妻义务的小娇妻对他的腹肌发动攻击。
要不是知道她没听到夫妻之实的真正含义, 恐怕就要觉得这是在勾引人了。
“手感好吗?”裴子昂懒洋洋地问。
“太硬了!”其姝照例不肯承认他有好的地方, 但终究忍不住小声赞叹, “弹性不错!啊……”
话音以尖叫结尾, 因为反应过来问话人是裴子昂——他已经醒了, 还把自己的行为尽收眼底。
其姝红着脸收回手, “我……我肯定是睡迷了, 才不是……才不是……”
半天也说不出到底不是什么来。
裴子昂笑着把她作乱的小手拉到嘴边亲了亲,“不用难为情,我们成亲了, 我哪里都随便你摸,理所应当。”
得了保证,其姝笑得甜丝丝。
然而裴子昂紧接着又加了一句,“你也一样。”
一样什么?
其姝有点反应不过来。
像是知道她的疑问似的,裴子昂身体力行做解答,猛地一翻身把她压住。
“哈哈哈,好痒啊!”其姝以为他在嬉闹,推着在她身上抚摸的大手道,“别玩了,咱们快起来,还要去正院认亲呢。头一天,去迟了不好。”
“急什么。”裴子昂不以为意,“就让他们等。”
这个家里现在这些人没有一个是他在意的。
继母宪王妃不必说,不到生死大仇的地步,但也所差不远。
他亲爹宪王殿下……不搞事,却也不管事。不必担心他听信继室刻薄原配子女,却也不可能指望继室算计原配子女事他会阻止回护。裴子昂觉得这比被继室迷了心窍害儿女还可恶,因为当他没做任何过分事时,身为子女要恨他忤逆他,完全师出无名,可真有事时不闻不问又比害人好到哪里去?
至于几位兄长,大哥裴子晏不说也罢。庶出的两个本就隔着一层肚皮,若是父亲教子有方,或许兄弟几个还能有些凝聚力。可他家,宪王是甩手掌柜,别说教,连养都不管——儿子们落地就有郡王爵,食扈与伺候的人都自有定例,内务府负责分配,从来不用宪王操心。
如此日久天长,大家没为家产争到明面上已算克制,旁的也不必指望。
何况裴子昂的心结便是当年裴芷的婚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宪王妃打什么主意,却没有一个人打算帮手,摆明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面子情,他是个小孩子时都看得清楚明白,如今已二十有一,妻子都娶了,难道还会不切实际地去想和他们做好兄弟么。
其姝对有些事格外迟钝,可有时候她又出奇地敏锐聪明。
将心比心,裴子昂对父亲与长兄的失望她不问也懂。
只想一想当年裴芷说亲时,裴子昂刚七岁,他想办法帮了裴芷,还因此得到皇上的赏识,大家说时都说他从小便非池中物。可没说到的部分,谁还不是心知肚明——父亲与一母同胞的大郡王不管,才会需要他个小不点费尽心思保护姐姐。
人情世故她都懂,不能觉得谁都该帮助自己,可明明是一家人,有事的时候却不理,那又与路人有什么区别?再亲近的血缘,如此久了,也会心淡。
“是啊,就让他们等好了。”其姝打着哈欠附和,“反正萱萱是妹妹,让她多等等兄嫂也是天经地义的。”
她拿捏裴子昂的脉门很准,他不满父兄不作为,又与宪王妃有过节,但并没把宪王妃所出的裴萱与七郡王裴子昊不当弟妹,反而时有照拂。
其姝觉得这是他虽然看起有点冷,其实心很热,还善良的最好佐证——不把别人施在他身上的伤害反弹到无辜的人身上,能把握住自己不成为自己最厌恶的那种人。
这样才是真正值得相信与依靠的良人。
当然,在他心中真正重要的家人还是大姐裴芷。
其姝装着不经意想起,“不过,认亲的时候出嫁女也要回来吧?大姐姐和大姐夫是不是都在?我家里姐姐们年纪小,二姐姐成亲后还没有其他兄长娶过媳妇,不是很懂。”
裴子昂闻言果然放开了她,面上看起来仍不大情愿,行动却干脆利落,坐起来拉响床头的铃铛,唤点翠与玉雕进来服侍其姝梳妆打扮。
因为没有圆房,其姝健步如飞地跟着裴子昂走进正院。
给公婆敬茶时,免不得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
宪王面白有须,保养得宜,看起来云淡风轻,果然是万事不理的世外之人。
宪王妃也不像其姝想象中那般精明外露,反而笑眯眯格外和蔼,慈眉善目活像尊菩萨。她也没有为难其姝,反而嘘寒问暖地说了一大堆好话,还许诺若是裴子昂待其姝不够好,便让其姝来找她告状,她会帮着收拾他。
宪王妃不作恶人,却有人抢着出头。大郡王妃于氏不合时宜地提起其姝应当每日到正院陪伴婆母。
说陪伴是好听的,其实便是晨昏定省,服侍起居用膳——俗称的给儿媳妇立规矩。
只不过在勋贵官宦家中,大家结亲都是为结两家之好,拓展人脉,不管心里怎么想,很少有婆婆会真的把人家娇养长大的女儿当丫鬟一样来使唤,所以立规矩早就是名存实亡。
不用吩咐便坚持每日晨昏定省,在贵女中简直都能做孝顺的活榜样。大多是刚进门时做几天意思意思,知趣的婆婆便开口表示不用天天来,逢五逢十过来打个照面说说话就好。
因此裴子昂一听就抢着反对:“恐怕不行,其姝每日要去票号理事,分身乏术。”
于氏皱眉道:“女人家当然留在后院,没有整日出面打理生意的道理。”
裴子昂看也不看她,垂眸边整理袖口便说:“当初求亲时便于岳父约定了,我不能干涉其姝打理隆盛,不把她关在家里。做人应当言而有信,总不能才把人家姑娘娶进门就食言,是吧母亲?”
他出其不意将包袱丢给了宪王妃,要维持菩萨脸面的宪王妃当然只能说是。
裴萱也跳出来帮其姝说话,“六哥是在外面行走的人,要是言而无信传出去,哪里还有脸面见人,可和咱们每天躲在后院不出门的不一样。”
她摆明讽刺长嫂,于氏却也不敢反驳,只唯唯诺诺地笑着应是。反而宪王妃暗地里给女儿一记白眼。
除了这个小插曲,其余的一切顺利。
其姝像每个新进门的媳妇一样给家里所有人都准备了见面礼,给小辈们的尤其别出心栽——小布偶加西洋糖果。
小家伙们果然格外喜爱,三郡王的一对双胞胎女儿与四郡王的独子,外加裴芷的女儿都围着她团团转不肯走。
其姝不由得看了大郡王夫妇一眼。
她记得裴子晏比裴子昂大了足有十岁,年过三十膝下犹虚,难怪宪王府的世子位迟迟没有定下,更难怪于氏讨好婆婆到宁肯出面与她为难。
原先便不以为意,如此一想更没有什么可值得不高兴。
其姝带着顺利完成任务的愉快心情,挽着裴子昂的手臂离开正院。
他们前脚才走,就有个白发驼背的老妈妈进了屋,凑在宪王妃耳边说了几句话。
“真的?没有圆房?”宪王妃显然出乎意料,声调不能避免地高了些。
裴萱追着其姝小夫妻已离开,七郡王裴子昊也赶着去东宫陪太子读书不在。其他人虽留在屋子里,却全都对宪王妃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聊天。
那老妈妈谨慎地点点头,“我去打听过了,白绢昨晚怎么放上去的,今早便怎么收起来,没有血迹,也没有……”她越说声音越低,“而且看六郡王妃来来去去的步态,显然昨晚未曾行房。”
宪王妃嫁过人生过子,当然明白,新嫁娘破瓜头一天起床后双腿打颤、行路艰难,隐藏得好一般人或许看不出异样,但绝对瞒不过经验老道的燕喜嬷嬷。
“难怪。”她恍然大悟般,“我放在他房里的那些人他从来都不碰,我还以为真的是多么克己。千方百计抢回来的也这样,显然是……”
身有隐疾。
“你去把新准备的那两个人送过去。”宪王妃悄声吩咐。
看着老妈妈应声离开的背影,她笑得喜上眉梢。
身有隐疾,不能行房,那就不必担心会有子嗣,将来王府的爵位一定是她儿子的。
第74章 兄妹争宠
大风堂。
其姝一点也不知道她被人在背后算计了, 正兴高采烈地向裴子昂叙述对于房间布置的计划。
“……昨晚一直在寝间, 今天出来一看, 东西次间也有很多需要改的地方。不过那些都不急, 最重要的是先把火炕砌起来。趁着现在是夏天,门窗大开也不冷, 全都弄好, 差不多就该入秋, 正好享受起来。”
嘴上说不急,却喊来玉雕去开库房, “嫁妆里有张紫檀木雕缠枝莲花纹的罗汉榻,先搬来顶一顶。”
跟来的裴萱挨坐在新嫂子身边,不时出言附和,活像梨园台下最忠实的戏迷。
次间靠窗一张窄榻,两个姑娘家一左一右占据了,裴子昂只能坐在对面的鼓凳上。
身为新郎官, 小媳妇却和旁人挽着手臂亲亲热热,不能更不开心。
他不愿打断其姝,专挑妹妹说话时开口, “萱萱, 你就没有正经事要做?一大早待在这里混时间。”
裴萱一点也没发觉兄长是在赶人,格外认真地思考了几息。
十六岁的大姑娘, 当然不用每天上学堂。虽然因为开始相看说亲事,需要跟着母亲学理家,可那是自家亲娘,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不怕。
“没有,六哥!”裴萱回答得格外开心,甚至还挪动了一下小臀靠其姝更紧,手臂也挽得更紧,“以后每天过来和其姝一起混时间都没问题。”
裴子昂的面孔显而易见黑了三分。
他有三日婚假,过后还要照常进宫当值,都不能和其姝每天一起混时间。就这么两天功夫,妹妹还要跟他抢……不是一个娘生的,就是不知心。
他当然不会开口说这种仿佛妃子争宠一般的话,而是找了借口,“等一下我和其姝还有正事……”
话未说完,帘栊一挑,点翠走了进来,“姑娘,王妃那边送了两个丫鬟过来,您看怎么安排好?”
长者赐,不能辞。
其姝并不打算像一个真正的儿媳妇那样去孝顺佛口蛇心的宪王妃,但大面上还是要过得去。
于是便叫点翠把人领进来看看。
两个丫鬟都是十四五年纪,一个杏眼桃腮,一个瓜子脸丹凤眼,生得娇娇小小,看起来十分聪慧机灵——乍一看都有哪里说不出来像其姝。
其姝自己不觉得,旁人却看得出。
裴子昂的眉心便不自觉出了个“川”字,裴萱半张着嘴,在兄长与嫂嫂中间左看右看,不敢多话。
点翠则微抿着嘴,目光里满是担忧。
其姝已干脆利落地做好了安排。
“我从娘家带的人多,屋子里的事情已经不用再添人手。看你们的模样,去院子里干活也不适合。我看还是先让点翠给你们在后罩房安排了住处,具体做什么以后再说。”
点翠忙不迭去挑起帘栊,打算将人带出去。
可那两个姑娘却不肯走,杏眼桃腮的那个开口强调:“我们是王妃送来服侍六郡王的。”
“王爷不喜欢丫鬟近身伺候。”其姝没有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