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是反派——闻一声
时间:2018-01-30 15:40:10

 
    “不敢。”
 
    独手翁瞟一眼洞外,那里秋雨绵绵,依然未有停的迹象。
 
    见此,周令祎开口:“……既然这样,那我也来一个吧。”
 
    众人同时看向他。
 
    周令祎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我这故事,跟一个孩子有关……”
 
    孩子八岁,是家中老幺,上头还有三个姐姐。
 
    这是一个无比糟糕的家庭,大姐嫁了个游手好闲的混混,二姐跟同村女打架,被对方用剪子划伤了脸,从此不敢出门。爹呢,因为日子过的不如意,整天殴打妻子。奶奶更是因为多年媳妇熬成婆,将年轻时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到了儿媳身上。
 
    繁重的家务,闹心的子女,无能的丈夫,恶毒的婆婆……
 
    终于,孩子的娘被压垮了。
 
    这一日,孩子回家偷钱,想买糖吃。路过娘房间的时候,看到里面人影一晃,孩子一惊,连忙躲到了墙角。
 
    那是娘的影子,可娘在干什么?
 
    孩子看到人影抛出了一条绳子,挂到了房檐上。看到人影取出了一个圆凳,缓缓踏了上去。人影双手握住绳圈,停在了那里。
 
    她好像在犹豫。
 
    孩子从墙角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娘的手。
 
    忽然,孩子看到娘的影子旁边,又出现了一个影子。这个影子只有上半身,似乎是个女人,孩子看到“她”凑到娘的耳边,喋喋不休地说起了话。
 
    “活着没用……死吧……死吧……”
 
    “就这样死吧……一了百了……”
 
    娘不犹豫了,垫脚,将脖子送到了绳圈里。
 
    孩子傻住了。
 
    好久好久。
 
    身后突然响起奶奶的惊呼,孩子回头,看到奶奶尖叫着冲向房间,一把推开门。屋内,娘悬挂的身体一晃一晃,宛如褪了色的灯笼。
 
    孩子的爹来了,姐姐也来了,一家人又是救人,又是哀嚎,折腾了半宿,终于把孩子的娘给救了回来。
 
    可从那以后,孩子却再也不敢跟娘待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孩子记得,“娘”醒后,曾趁着其他人不在,笑眯眯地问他:“我怂恿她去死的时候,是不是被你瞧见了?”
 
    世人总会劝诫人们不要存死念,一方面是因为善良,一方面却是因为,存死念,容易招来恶鬼……替你身。
 
    听到这里,浅也咽咽口水,悄悄往篝火凑了凑。
 
    却听这时,一阵风吹来,呜呜呼呼,吹起了她的长发,也吹弱了面前的火焰。
 
    有人低声说了一句“雨停了。”
 
    众人回头,但见,幽幽山色,大雨初歇,点点嫩芽破土而出,已是拂晓晨曦间。
 
 第127章 第24章:爱你几许(四)
 
    雨停了。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独手翁和手下一起看向黑衣男子。有沉不住气的,又摸上了自己的刀,如果、如果他……
 
    “故事还没听够,这雨就停了。”黑衣男子颇有些遗憾,捋了捋衣袍,利落起身。
 
    随着他这个动作,独手翁和手下立马警惕起来。
 
    只听他叹息道:“原本,我还想再听听这位姑娘的故事。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刷刷刷,所有人的视线又都看向了被他点名的浅也。
 
    浅也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火苗一簇簇的,倒映在两人的瞳孔,他们望着彼此,眼中均无波澜。
 
    还是她先别开了眼。
 
    与此同时,旁边一直寡言的穆夜突然伸手,温热的手掌轻轻覆盖住她的,仿佛在安抚,又仿佛在宣示着什么。
 
    黑衣男子的眼中漆黑一片。很快,他笑了笑,转身,拿起洞口的伞,“既然雨停,那我也该走了。各位,咱们青山绿水,江湖再见。”
 
    说罢,竟真的走向洞外。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独手翁最后的疑心病发作了,“……公子!”
 
    他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你说自己是途经此地,才逢大雨……”独手翁走到洞口,笑道,“老夫便好奇一问,你到底是出来干什么的,竟会路过这个地方?”
 
    “啊,别误会,别误会,老夫没别的意思。”独手翁把话说的滴水不漏,“只是觉得,大家相识一场,公子若哪里需要帮忙,尽管提,能帮的老夫一定帮。”
 
    “是么?”他回头,面向独手翁。
 
    后者热情地点点头,试探道,“所以……”你来这儿干什么?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
 
    突然间的沉默,似乎是想强调些什么。
 
    浅也心有所感,扭头看向洞外。可惜,独手翁的身躯挡在那里,她什么也看不见。
 
    “有个人生我的气,离开了。”终于,她听到那人开口,语气是那么平静,那么温和,带着一种雨后荷叶初绽的味道。
 
    然后,他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徐徐道,“听说她曾到此处,所以,我特意来这儿——接她回家。”
 
    我特意来这儿——接她回家。
 
    接她回家。
 
    黑衣男子离开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浅也的脑子里都在盘旋这句话。
 
    这算什么?
 
    她几乎要咬破嘴唇。就是这样,总是这样,高高在上,独断专行,他凭什么认为她会跟他回去?凭什么?
 
    “小夏。”一旁的穆夜突然唤她。
 
    她回神,看向穆夜。
 
    穆夜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心缓缓写上了“是他”两个字。
 
    写完,问道,“对么?”
 
    他已经猜到了。
 
    所以,那个时候他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而洞外,独手翁正高声安排着手下后面的事宜。
 
    “翁老。”在洞窟清点人数的手下满脸严肃地走了过来。
 
    “那小鬼没了?”独手翁反问。
 
    手下一愣,“是……”
 
    “那人走出洞口的时候,我就发现了。”独手翁冷冷一笑,“什么鬼故事,升篝火,接人回家,都是为了混淆我的注意!他的真正目的是那小鬼,小鬼被救出去了,他自然拍拍屁股走人。”
 
    “可那小鬼听到了不少关于宝藏的消息……”手下担心。
 
    “看得出来,他对宝藏没有多大的兴趣。那小鬼也是。”独手翁解释,“不是说他不会对宝藏动心,只是,这种类型的人,心里总有杆秤,世间万物在他们那儿,都有一个价位。值不值得,辛不辛苦,他会有取舍。而他宁愿花那么多心思悄悄救小鬼,不与我正面冲突,可见,他是真不想卷入这场江湖事。”
 
    “如此说来,此人并不是我们的敌人?”
 
    “不好说。”独手翁皱了皱眉。虽然黑衣男子走了,可直觉告诉他,他们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安全,甚至,他们的处境更加危险。
 
    为免夜长梦多,他必须尽快带那三个人质离开这里。
 
    于是,在独手翁这么想的一刻钟后,一行人终于上路,朝地图所示的宝藏区域找去。
 
    他们走了五天。期间,独手翁每隔一段时间就给浅也灌迷药,另外两人却是什么也没做,就这么放心大胆地让他们跟在了队伍里。
 
    为什么?
 
    为什么这老头就弄我一个?!
 
    浅也一面浑身无力地躺在板车上,一面意气难平。身下的板车一颤一颤的,颠得难受,恍惚间,她竟生出了一点晕车的感觉。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生无可恋,走在前面的独手翁缓了缓速度,走到她身旁,“丫头,不乐意?这里这么多人,就你一个用着板车,不需要走路,你还有什么不爽的?”
 
    “……我也可以跟你们同甘共苦。”她讽刺。独手翁没动杀意的时候,说话一向随便,所以她也不跟他客气。
 
    “哈哈哈哈,那可不行。”独手翁大笑,“你是那瞎子的心上人,而小白脸又看重瞎子,所以三人里,只要控制住你,那两人自然而然就会收敛。”
 
    走在后面的穆夜和周令祎脚步同时一顿。
 
    “……”浅也不说话了。江湖人都是这样的么,连问他们名字的兴趣都没有,直接以“丫头”“瞎子”“小白脸”来招呼?
 
    “不过,女人做成你这样,也值了。”独手翁没有问名字的兴趣,却突然有了聊天的兴趣,“能有个男人为你出生入死,放弃一切,不是老夫夸,即便你现在死了,也能去阎王那儿吹嘘一番。”
 
    “……”我为什么要去吹嘘啊,我想好好活着不可以么。浅也并不想跟这个老头聊天,奈何身为人质,只能继续听下去。
 
    “可惜,老夫那早死的婆娘,就没你这么好的运气了。”说到这里,老头的声音都变得惆怅起来:“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是一表人才,一对双刀赢遍天下。因此吸引了不少女人。也许男人就是这样,送上门的,就没那么珍惜了。老夫挑了一个最漂亮的女人做妻子,却也只是当成一件摆设,带出去图个面子,转头,就把她丢在了家里,继续出去闯天下。”
 
    “后来……后来,仇家找过来了,砍去了老夫的一只手,婆娘不管不顾地扑向了仇家,大叫着让老夫逃……她最后那个眼神,老夫现在都记得……老夫逃了,因为实在没有勇气返身去救她,因为更爱的是自己。”
 
    老头忽然停了下来。浅也偷偷看向他,见他一脸失落,似是在回忆什么,“可是,老夫尝到了被人爱的滋味。知道了被人在意的感觉。老夫,再也走不出来了。”
 
    他眯起眼,幽幽望着远方,“老夫想再体验一回这样的感觉,就一回。于是,老夫在四十岁那一年,收养了一个徒弟。那孩子很聪明,粉雕玉琢似的,老夫带着他走南闯北,把一生的武艺都教给他,甚至有了寨子后,还让他当寨子里的二把手,那些辈分比他大的老兄弟,都得对他弯腰行礼。”
 
    “可是啊……可是!”独手翁的眼神倏然发狠,“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那是一头白眼狼,养了二十年还养不熟的白眼狼!他看我身子骨越来越差,越来越弱,竟嫌弃我老而无用,勾结了所有年轻人,把我和跟我一起打天下的兄弟都赶出了寨子!”
 
    独手翁咬牙切齿,连眼睛都开始发红,“半只脚入了土?老家伙没用?后浪死在沙滩上?呸!老夫出来抢宝藏,就是让那兔崽子瞧瞧,什么叫宝刀未老!什么叫老当益壮!”
 
    被他的情绪所感,浅也默默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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