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是反派——闻一声
时间:2018-01-30 15:40:10

 
    “提前出来好哇,不然,可碰不到你们了。”沙南王不让浅也说话,抢先道,“咱们这叫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无缘——”他皱了皱眉,似是记不清了,“这后半句是什么来着的,杭小姐?”
 
    “无缘对面不相逢。”杭敏之淡淡道。
 
    “哦,不错,是这句。”沙南王笑道,“人老啦,连这么简单的话都记不住了,失礼,失礼。杭小姐,不知老将军身体怎么样了,上回……”
 
    他们后来说了什么,浅也已经没心思听了,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苏轮,盯着苏轮,期待从他平静自若的表情下看出什么别的情绪。可惜,除了最开始那一闪而逝的僵硬,此刻,他表现完美,举止如常,从容的样子,就仿佛、仿佛刚刚那一眼,是她看错了。
 
    他们四人边走边聊(其实只有沙南王和杭敏之在聊)。天色渐渐黑了,两岸花灯次第点起,天上开始放烟花,小孩子们不住尖叫,她眼神空洞地注视着这一切,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长街璀璨,人群越来越多,苏轮有意无意地走到她身侧,替她挡下那些汹涌人潮,她转头,看了他一眼,却依旧什么话都没说。
 
    “快瞧快瞧,前面郑王府又捉了上千只乌龟,准备放荷花灯啦!”
 
    “上千只乌龟?啧啧啧,好大的手笔!”
 
    “……等等,又?”
 
    “是啊,去年郑王府就做过这事。将灯系在乌龟上放出,届时,龟游水中,灯飘水面,穿梭往来,交相辉映,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哦,还有,郑王府说了,因为乌龟太多,人数不够,所以任何人都可以加入这放灯仪式,尤其那些未婚男女,还可以在花灯上提诗作词。听说,去年就有个七品典簿的女儿,因为写了一首艳词,别出心裁,引起了路过官船上一位贵公子的注意,这才成就一段姻缘,纳回家做妾了。”
 
    “竟有此事,有趣,有趣,那我们还愣着干什么,一道去看看吧。”
 
    话音刚落,几人就挤开了浅也朝前奔去,浅也不在状态,被他们重重推开,苏轮一直留意,眼见她要摔倒,一把搂住她的腰,“当心。”
 
    两人离的这么近,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推开他,“没事。”
 
    头顶骤然盛开一朵大大的烟花,五彩斑斓,耀眼辉煌,又引起周围人一片赞叹。
 
    苏轮问,“要去放荷花灯么?古话说,天上孔明,水中荷花,愿许七色,连理一生。”
 
    杭敏之走在前面,原本专注与沙南王聊着天,听到这话,脚步一停,倏然就没了动静。沙南王看她一眼,转过头,意味深长地望着苏轮。
 
    长街如火,熙熙攘攘,他们四人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安静的仿佛进了一座坟场。
 
    浅也忽然觉得很可笑,也很没意思。
 
    为自己,也为他。
 
    他们四个这样,到底是要干什么呢?玩木头人的游戏?
 
    她往后退了几步,对沙南王道,“王爷,对不起,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
 
    沙南王还未开口,苏轮已接道,“我随你一起。”
 
    她没等他,径直就往人群外走去,听到后面苏轮似乎又与那两人说了些什么,咬了咬唇,愈发加快了步伐。
 
    耳边的热闹越来越低,到得最后,几乎消失。她没有坐马车回去,只是默默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头顶明月高悬,两旁挂着纸糊的灯笼,一阵风吹来,灯笼飘摇,轻轻作响,在夜色的包裹下,仿佛燃烧的火焰,连心都被烧的活了起来。
 
    就这样走着、走着,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人迹稀少的街头,她走在前面,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月色幽幽,两人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短短,短短长长,丝丝缕缕,纠缠不休。远处依稀传来打更的声音。
 
    终于,她停了下来。
 
    苏轮也在后面停了下来。
 
    她转身,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苏轮?”
 
    她等了他一路,等他主动给她解释,等他苦口婆心地告诉她,这一切只是个误会,他和杭敏之在一起,纯粹是偶然。
 
    可,没有。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陪她回家。
 
    好吧,苏轮。她悄悄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自嘲之意。我没你聪明,没你沉得住气,完全猜不到你在想什么,所以,我投降,我认输,有什么事情,我们就在这里都说清楚。
 
    苏轮道,“你今天没心情,改日,改日我带你去石阳看灯会,就我们俩,好好玩一趟。石阳彩灯甲天下,绝不会比京都的差。”
 
    “我不想去石阳,不想看什么彩灯。”她快速道,“我只想知道,今天这个算什么?”
 
    明月清风,寒意入松,他的黑衣隐在无边夜色中。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我前几日读书,看到个词,叫妾身不明。苏轮,你学富五车,博古通今,能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么?”
 
    你说白日有事,为什么会和杭敏之在一起?你说我是你的分,为什么会和杭敏之一起游湖、牵手、还买鸳鸯灯?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为什么能一边跟别人亲密,一边又转头对我好?
 
    “我会纳你。”他说。
 
    她一怔,“……纳?”
 
 第80章 第15章:爱恨一线(三)
 
    什么叫纳。
 
    她不算很了解古代社会,但一些基本的常识还是懂的。俗话说,娶妻纳妾,他既然对她说纳,那么,“你要娶谁?”
 
    对面的苏轮沉默了。
 
    好久好久,都没有回答。
 
    她追问,“杭敏之?”
 
    他依旧什么话也没说。
 
    ——看来,真是杭敏之了。
 
    她怒极反笑,一字一顿道,“苏轮,之前我虽未言明,要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我知道,你早就领略了我的意思。我要的是唯一,是专心,是你身边堂堂正正的那个位置,而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纳!纳是什么,娶又是什么,你在哄小孩?你若喜欢杭敏之,不用操心我,我自己就会消失,消失的痛痛快快,干干净净,不稀罕你这施舍般给予的妾氏之位!”
 
    “你冷静点,夏兰花。”他上前,想捉住她的手,却被她狠狠甩开,二人肌肤相碰,只感觉到他的手冰凉刺骨,比数九寒天的大理石柱子还冷,“我从未对你说过假话,也从未爱上过杭敏之。如今京都局势诡谲,我与她只是各取所需……原本,我并不想将你牵扯到这些事里面,你自做你的散鹤闲人,无聊了就去外面逛一逛,孤单了就找周岸芷玩一玩,朝堂是朝堂的风云,与你没有任何干系,你只消享受风花雪月就好,别的一概有……”
 
    “只需享受风花雪月?”她打断他,咬牙道,“所以,杭敏之是你朝堂选择的搭档?”
 
    “是。”他低低道,承认的很是干脆,“杭敏之性格沉稳大气,主持中馈不在话下,而你性情活泼,佻达叛逆……”
 
    “只适合当小妾,陪你风花雪月,然后被你锁在牢笼里,等着你苏公子偶尔回来的宠幸?”她讽刺接道,想起前几日海棠花旁他那些放浪形骸的举动,心里豁然开朗——
 
    原来,原来是这样。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存着这种心思了。
 
    “你想娥皇女英全收?想政途爱情两全?”她盯着他,指甲狠狠掐入肉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不可能,苏轮,世上没这么好的事,我告诉你,永远也不可能。你选择杭敏之,我们就一刀两断。”
 
    “夏兰花……”
 
    “说过了,我不叫夏兰花!”不叫不叫不叫这个名字!她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转身朝远处跑去。
 
    ——她叫夏浅也,是来自现代的灵魂夏浅也,是从小就受一夫一妻观念长大的夏浅也,而不是什么狗屁的夏兰花!
 
    ——是,她的性格的确不算稳重,不够端庄,可到了他眼里,这些,竟全变成了她适合当小妾的绝佳借口?
 
    ——哈,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么?有么?有么?
 
    她当真笑出声来。只是笑着笑着,眼前的景物就模糊了,湿润了,朦胧胧的,只能看到一片氤氲之气。
 
    那人依旧紧紧跟在她后面,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了一盏茶,一刻钟,一个时辰……月色皎皎,古街深深,他就这么无声无息而又强硬地跟着,仿佛要随她一起走到海角天涯,沧海桑田。
 
    可是,这世上,真的有沧海桑田么?
 
    我要回家。
 
    她脚步未停,神情茫然,嘴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似乎只要回家了,这些痛和恨就不会再有,而这些让她难过的人和事,也不会发生。
 
    对,回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最好的办法,回家,她要回家,什么见鬼的穿越,什么见鬼的苏轮,她不要了,通通不要了,让他们都去见鬼吧……可当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嬉笑,她抬头,看到周岸芷和阿罗主仆两人正提着宫灯走出大门的时候,不由一怔。
 
    “咦,你……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周岸芷看到她和她身后的苏轮,诧异问道。而一旁,阿罗也默默注视着她,神色晦暗不明。
 
    这里……
 
    她缓缓看向周岸芷,以及周岸芷身后那座熟悉的古宅院落——不知不觉,她竟又走回到了这里?苏轮的府邸?
 
    天下之大,竟没有她夏浅也可以容身的地方?
 
    她决然改变方向,朝反方向走去。
 
    “拦住她!”
 
    身后的苏轮突然下令,只见黑影一闪,下一秒,她的脖子就一痛,瞬间失去了知觉。闭上眼睛的刹那,她感觉自己倒入了一个怀抱,一个熟悉的怀抱。
 
    这个怀抱,有着好闻的男子气息,有着成竹在胸的丘壑,有着宽广温柔的胸膛,却,再也不是能带给她安全感的那个。
 
    物是人非,原来这就是物是人非。
 
    晚风起,对面的周岸芷和阿罗看的目瞪口呆。
 
    斗转星移,无边黑夜终会被白日取代,花园里,下人们风风火火穿梭回廊,转角处,两只黄雀叽叽喳喳,不时低头觅食。
 
    阳一来找浅也的时候,她正趴在窗台上出神。
 
    已至夏天,窗外茶花花期也过,没了往日的娇艳欲滴,只剩下一片绿意葱茏,很是萧条枯败。听到动静,她回头看了一眼,只在阳一脸上停顿了几秒,然后,就又转过了头。
 
    阳一嘻嘻笑道,“趴在那里不热么?今天日头可毒,瞧,一大早的我可是出了好几身汗。”见浅也没反应,他也不急,自顾自走到她身侧,“喂,府里刚从地窖里拿出了几十块冰,我看你这房间也热,一会儿我让他们给你送几块来?”
 
    “随便你。”她终于开口,默默起身,坐到了屋内的椅子上。
 
    阳一也跟过来,“其实,这冰块也降不了多少温,要我说,你不如去郊外的避暑山庄玩玩,那里四季如春,景色也好,绝对让你喜欢。”
 
    她慢慢转过头,平静道,“这是他的意思?”让她避起来,好迎接杭敏之入府?
 
    “什么?”阳一一愣,立马反应过来,“不不不,是我的意思,你们俩不是在闹矛盾么,这两日你不是不想见他么,索性就离远一些,咱们在那避暑山庄住他个三五月,等气消了,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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