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染紧张的攥住他的袖子,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你到底怎么了?”
“真的没事。”燕洵屈起食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看她委屈的按着额头,笑声溢出唇间:“傻子。”
“燕洵!”
燕洵先一步松开放在她肩上的手,身形一闪躲过她的雷霆一掌。见她还要再打,忙调整步伐快步离开,听着身后气急败坏的声音越拉越远,心下微动脚步稍慢下来,待重又清晰地听到顾清染的喘息声才又似有若无的拉开距离。
“燕洵!”
阿染,你一定要记得,如果有一天我去了很远的地方,你一定要来找我。如果我看不到你,我一定会疯的。
所以,为了阻止我。
拜托你,一定要来到我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最终章,这个单元会有一个番外算是解决燕洵最后给大家留下的这个谜。这是一个我很喜欢的的脑洞,到时候写出来给大家看看,总共十几章虐了世子好多章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再次预告:下一个单元,法医秦明——你是我的眼精。
两个单元结束了,谢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小伙伴们。接下来会不断尝试其他的设定,希望能给各位眼前一亮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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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黄粱一梦
又一日清晨,阳光似纱轻轻笼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柔和了女人的眉眼。一晃三年过去,时光没有在女子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因为经历了太多身上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气质。
燕洵被逐渐抬高的光线晃了眼,下意识抬手想要遮住光源,可右手不知被什么压着。鼻尖也萦绕着沁人心脾的果香,腰间被人惬意的搂着,怀中的温热让他瞬间判断出这可不是自己王宫中备下的暖炉!
他蓦地睁开眼,戒备的看着自己怀中的陌生女人。女子面相看着不过二十出头,明明是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人,此时却在用极其依恋的姿势蜷缩在他的怀中。一手搭在他的腰间,一手随意地按在他胸膛上。
似是感到有视线在盯着自己,顾清染掀了掀眼皮,看着默默注视着自己的燕洵小声嘟囔一声‘什么时辰了,你怎么醒了’便翻了个身背对燕洵又迅速进入梦乡。
燕洵被她语气中的熟稔惊住,这才缓缓回神察觉到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对。他细细打量着自己所处的房间,看到屋内装饰了许多女儿家才喜欢的珠帘,还有远远摆放着的妆台……
不对,这不是他的皇宫!
燕洵压下心中的杂乱,认真分析起如今的形势。他如今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不知到底是哪方势力才有如此强悍的实力将他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皇宫中转移出来,还派了这样一个行事诡异的女子与自己共寝。
可是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有机会靠近自己并带出皇宫,为什么不直接将他了结反而送了这样一个软香温玉到自己的房间。
不待燕洵多想,便听一侧的人嘤咛一声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燕洵不敢如今身处劣势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假装入睡。
顾清染从燕洵怀中退出,挣扎着撑起双肘支起自己的身体。余光扫视一边刚刚还瞪大眼睛看自己睡觉的人此刻却像是从未醒过一般的躺着,顾清染无奈地矮下身子在他唇边印一个吻:“都多大了还耍赖,快起来,今日是约见贤阳商会的日子别迟了。”
燕洵因她熟稔的动作惊醒,更因她话中的信息震惊。
贤阳商会?他手下的那个贤阳商会?这些人处心积虑的将自己绑来这个陌生的地方怎么会允许自己去见贤阳商会的人?难道不怕自己通过他们传递消息吗?还是这个所谓的贤阳商会已经完全被他们策反了?!
顾清染不知道燕洵心中到底起了多大的波澜,见他醒来便先一步下床洗漱更衣。燕洵见她并无异样,便警惕的坐在床边看她在房间内来回走动,最后坐在妆台前捏起一支眉笔。
透过铜镜,顾清染看着镜内视线直白盯着自己的人,好笑的扬了扬手唤他过来,见他缓步走来便顺势往他怀中一靠,将手中的眉笔放在他的掌心。
“不是总说女子独自对镜贴花黄太过幽怨,今日我便将自己这面相交给你了我的世子殿下。”
尽管时隔多年燕洵早已不是世子,可在顾清染心中她最美的时光始终停留在一声‘燕洵世子’中,她从不唤他王爷,燕洵是所有人的王爷,却独独是她顾清染一人的世子。
燕洵感受着仍停留在掌心的温度,竟一瞬间有些失言。自从他做了燕皇,已经太久没有人用如此自然的语调和他交谈,偌大的寝宫竟连个能够让他推心置腹的人都没有。昔日他以为能永远伴他左右的阿楚,最终也与他决裂……
天煞孤星,是他一生的命格。
可如今听到眼前女子饱含爱意唤一声‘世子殿下’,他竟可笑的感觉到胸腔内那颗早已布满冰霜的心脏竟隐隐有了复苏的迹象。
他终于想起来了,这里,是红川城的燕北王府。是他皇宫修筑的地方,是应该早已不存在的地方。
可如今,像是上天和他开了一个玩笑。时光回溯,竟将他送回了过去,并且……
“快点,我一会儿想和你一起喝米粥,若是迟了你又要留我一人用饭了。”
似乎还送给了他一个爱人。
燕洵眼眸低垂隐去了其中的光芒,撩起她的一缕发丝缠在指尖半晌才在她的催促声中松开。
顾清染见燕洵始终没动静,便想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燕洵朝她的方向看说不定就只是恰巧在出神想事。顾清染双颊染上了些许红霞,想要拿回尚在燕洵掌心安静躺着的眉笔,却被他突然一合五指,连带着她的指尖也一并握住。
燕洵沉默了许久,久到顾清染以为燕洵出了什么事了才淡淡应道:“我为你画眉。”
指腹轻轻抹过她的弯眉,熟练的拿起眉笔为她一笔一划染上属于自己的颜色。从眉梢到眉尾,由浅入深,细细勾勒出一张美人图。
顾清染端坐在看着铜镜中燕洵眉眼间的恍惚,看他手上似做了千百遍的动作,心中的不安愈盛。她轻轻搭在他的腕处,感觉到燕洵一瞬间的反抗心下又是一沉。
“燕洵……”
燕洵?有多少年没有听过有人这样唤他了。
“我在。”
顾清染轻抚他腕间平滑的皮肤,心彻底凉了。燕洵手腕这里,应是有一道伤疤的。别人不知道,可她怎么会忘。那是她初到长安时失足跌落高墙,燕洵为了救她用尽全力抓住她的手,腕处被砂石磨破也不肯松手,坚持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等来了顾大娘将他们救下。可自那之后,燕洵腕上也永远留下了这道疤。
“燕洵。”顾清染拿过他手中的眉笔,听身后浅浅‘嗯’了一声。顾清染眉目冷冽的转身从妆台上抽出一支银簪动作狠辣地抵在他的喉间。“你是什么东西就敢应燕洵的名讳,快把燕洵交出来否则我便要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
燕洵不慌不忙的将沾在自己手上眉膏用两指捻了捻,看浓重的颜色逐渐消缺于无才淡淡的看着满脸警惕的顾清染:“我还以为我做的不错,你怎么看出来的。”
顾清染直视他的眼睛不自觉的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直觉告诉她,这就是燕洵。可……如今就连他自己都承认了,他只是在弄虚作假。只是,一个人什么都可以变,唯有一切因经历而造就的神魂不变。顾清染看着眼前这个人,除了他的身上比燕洵多了几分因岁月积累下来的沉稳,再没有什么不同。
“……我不知道。”
看着顾清染略显茫然的神情,燕洵满意的弯了弯唇角,抬手握住因为颈间那只突然的触碰而又开始用力的手,强硬的夺走了她手中的‘凶器’。语调柔和却不容人反驳:“我很讨厌将自己的姓名放在别人手中,所以,夫人千万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因为我……”
“不知道自己下一次会怎么做。”
顾清染看着施施然起身更衣的燕洵,脱力的瘫坐在地上,无神的盯着地面脑子乱成了一团。
换上绛紫色的王袍,燕洵怀念的抚摸着上面的绣纹,待转身出来看到顾清染还坐在地上,轻调方向朝她走来。
轻佻的抬起她的下巴,燕洵看着满面泪痕的顾清染突然有些烦躁,像是做了几百遍一样下意识的用衣袖将她脸上擦干净,看她眸中突然迸发出的光彩燕洵心中有些不舒服的调出自己恶意的一面:“猜错了,我不是燕洵。”
丢下顾清染独自一人,燕洵开门看着早已等候在两边的下属簇拥着去往前厅与各部落首领商量贡税事宜。
……
一个月的时间,燕洵用从未有过的雷霆手段整治燕北,将几颗隐藏极深的毒瘤毫不留情的拔除,一时之间燕洵名声大噪,连邻接的大梁都隐隐有了燕洵的传闻。
燕洵的名声越大,顾清染便越不安。这样下去,若是有朝一日她的世子回来了,那还会有人愿意承认他而放弃如今的这个燕北王吗?
无论顾清染怎么忧虑,燕洵的位子越坐越稳却是事实。有很多事他不在乎也不屑在乎,可唯独与顾清染同房这件事却固执的有些可怕。
顾清染也曾对他提过分房睡的请求,却被他阴沉的脸色吓退。即便后来两人关系略有缓和,可一旦有提起这件事的苗头,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这人真是固执的让人……莫名其妙。
又是一日。
顾清染熟练的把托盘压在燕洵正在看的竹简上,不顾他不快的神色将书案上其他东西统统放在地上,然后一把打开他还捏着竹简的手将托盘下那张竹简卷好放在自己身边。
指尖敲了敲摆在书案上的瓷盘,看燕洵抬起头来顾清染顺势将一双筷子塞进他手中:“赶紧吃,我都快饿死也不见你来只好把饭菜端进书房了。”
相处的时间长了,顾清染也慢慢发现了一些端倪。有时这人的行为熟悉的就像是她平日里和燕洵的相处一般,两人第一次一起吃饭时看到鸡肉便顺手将盘子挪远一些,出府回来时也会不时为她带些淡青色的布料让她做衣服……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感觉——
或许,他就是燕洵。
她也曾私下里偷偷找过大夫问过,只说自己的朋友有了这些病症。大夫思来想去也没能给她一个答案,后来隔了许久说是翻遍医书才笃定说这是脑疾。无需治疗,短则数月,长则几年便会自动痊愈。
心知此事急不来,顾清染索性也开始慢慢将他当做得了脑疾的燕洵。用了一些时间适应他的冷言冷语,安慰自己不过是又重温一遍九幽台事变后的燕洵。
“今日小厨房的阿朱回家探病了,所以是我做的饭。”
燕洵端起碗晃了晃软趴趴躺在碗中的白面条,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人:“这叫饭?你这最多叫浪费粮食。”
顾清染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人有病、脑子有病’将火气重又压回肚子,皮笑肉不笑的白了燕洵一眼:“爱吃不吃,不吃饿着。”
他最苦的日子是在莺歌小院,可即便是在那样的日子里都有阿精在照顾他们几人的饭食,如今他东山再起到底是为什么还要受委屈吃这种东西……
越想越不甘心,燕洵索性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站起身拉着嘴里还叼着半根面条的顾清染往外走。
“干嘛干嘛干嘛,我饭还没吃完呢。”
“你那东西吃完了我可能下半辈子就不想再吃饭了,今日正好无事我来做饭,你替我烧火。”
顾清染狐疑的看着他:“你会做饭?”
到了厨房,燕洵放开她的手去查看厨房中的食材,在她以为他不会回话时才幽幽飘来一句:“我总不能让你饿死。”
顾清染尴尬的咳了几声,不再接话,挠了挠后脑勺左看右看小小声嘟囔:“柴呢,我记得还有柴啊,放哪儿了……”直到燕洵将视线移开她才后知后觉的抱起自己脚边的一堆柴火。
……
若说两人倒是算是恩爱夫妻还是水火不容,王府内倒是各有各的说法。负责他们就寝院落的洒扫侍女信誓旦旦的说王爷王妃两人定是恩爱不再了,两人虽是同房,可有一日她收拾房间时却发现有两床被褥,想必夜里定是一人在床上睡一人在榻上睡。
可厨娘的丫鬟小鱼却说王爷王府恩爱如常,王爷若是无事定会到小厨房为王妃做上几道可口的小菜,有日夜里她还看到王爷牵着王妃的手给她做夜宵吃!
一时之间两人成了红川城内家家户户茶余饭后的谈资,顾清染头疼的压低了纱帽将自己的脸全隐在阴影之中,咬牙切齿的看着优哉游哉品尝糕点的人:“你能不能抽出点时间把这些流言解决一下。”
“我没时间,我忙。”
天知道顾清染多想把自己眼前这杯茶泼在他的脸上,她压下火气好言劝道:“你每天闲着没事非要给我做夜宵让我胖的下巴都没了怎么就是没时间……”
嗓音越来越大,看周围有人隐晦的看过来顾清染忙压低嗓音道:“没时间解决一下流言!”
燕洵姿态优雅的放下筷子,抽出顾清染手中攥着的帕子拭了拭嘴角的残渣:“我又不是魏帝那样的暴君,我无法干涉红川城百姓的思想。”
顾清染:“……”
这日子没法过了,这家伙的脑疾要是再不好,那迟早不是他疯就是自己傻了。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很久,直到顾清染已经开始慢慢适应这样有脑疾的燕洵了,却在一日清晨突然被一个炙热道要灼伤她的吻吻醒。
顾清染挣扎着推搡他的肩膀,尖叫声被又一轮猛烈的攻势封在口中。顾清染惊恐地睁开眼看着燕洵发红的眼眶,拼命摇头拒绝。
“……阿染。”
被这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唤醒,顾清染手上的力道慢慢放松,不确定的开口:“燕、燕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