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疾驰的马车里,我一直紧张的抓着马莉苏的手。
“疼啊大姐,没事儿的,还有外挂撑着呢,再不济,还有你老公会治病呢,你别着急,真的这事儿不能急的。”
“嗯嗯,不着急的。”
“夫人,阿苏,那个,二位都别太担心了,你俩的手都被对方抓青紫色了,诗主子带着救命的药呢,定会安然无事的,只是夫人您身体还未恢复,这么贸然的出来,堂主若是知道了,定不会轻饶奴婢的。”
“驾——夫人,前面就是诗主子和明王爷驻扎的边城了,天色晚了,您不能一直这般长途跋涉,”
“嗯嗯,快进城,噗——”
“夫人!”
“鸢哥你咋的了?”
“没事儿没事儿,吐吐血促进血液循环,那谁,咱辛苦一下,往驻地吧,呃——”
“许鸢你给我闭嘴,马车快走!”
“夫人?夫人,止血丸快吃了。”
我根本吃不下去,血腥味一直往上涌,我难受的说不出话,只能不停的吐血。
“快点啊!再快点!”
“驾——”
我是在青灵的搀扶下进的王帐,青灵一把短剑横在我身前,秋慕年的侍卫不是她的对手,我颤颤巍巍的到了沈如诗床前,她脸上已经没有血色,呼吸微弱。
我一边吐血,一边把逍遥散塞进她的嘴里。
接着,我彻底脱力,坐在了她的床底下,靠着床帮,实在是再也维持不住,无力地往一边倒去。
“夫人!呜呜呜,夫人您怎么样,您别吓蓝馨啊!呜呜呜呜……”
“诗主子,诗主子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卧槽,吓死爹了,都吓尿了快。”
“呸,吐死我了快,咳咳咳,如诗你好了吗?”
“我在哪儿?”
“你们都是谁!来人——”
短暂的慌乱,激烈的搏斗,精彩的口水仗之后,在我们几个轮番轰炸之下——终于还是被秋慕年齐齐抓住,软禁起来。
摊手,意料之中的嘛。
我笑眯眯的坐在刚恢复神智的沈如诗身边,咸猪手又控制不住的去揉她的脸。
她被我揉脸半天才回过神来,抬手擦了擦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接着,两行眼泪就顺着她躺着的方向流入发髻,我想抬手去擦她的眼泪,她出声问道:“画儿,你看不见了?”
我这才想到我正闭着眼睛“看她”,想解释什么,她却忽然转过身背对着我,双手环住自己,缩在一起。
“你费尽心力千里奔赴,本来被什么钉子打穿了还没好利索,又吐了一路的血,到门口还被个侍卫刺了一剑,结果呢?你看人家搭理你吗?”
“我是为了救她吗?我是怕你脱发太严重!”
“切,用你担心?”马莉苏又大嘲讽技能全开,一语双关。
沈如诗转过身看我,和我的“眼神”相撞,又泪流满面的转过身去。
我被怼的哑口无言,又去找蓝馨没话找话,“蓝馨啊,有没有想夫人啊?”
“……夫人——呜哇——”
我:……
“夫人,您快把药吃了吧?”青灵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摸出个葫芦,倒出了一粒药丸。
“呜呜呜……你又是谁啊,这是我的夫人!呜呜呜,你凭什么叫她……叫夫人啊!呜呜呜呜……”
“小姑娘,你就是那个啰嗦的嫁给侍卫的蓝馨嘛?”青灵喂了药给我,就去摸蓝馨的发顶。
她带着敌意的去组织青灵,青灵居然真的像个姐姐一样,收回了手。
等大家都哭够了,吐槽够了,青灵找了一堆毯子铺在地上,把好好的王帐,活生生变成了女生宿舍。
高贵的我才不愿意和她们一起打地铺,想也不想就爬上沈如诗的床,从她身上抢被子盖。
她并没有反抗,我躺在她身边,轻声说,“哭什么呀,都说了救你是我的天命啦。”
她没理我,只是肩膀还在抖。
“沈如诗,我嫁人了。”
她忽然坐起来,杏眼圆瞪,“你不是早就嫁给景昱仁过了?”
我双手垫在脑后,“不是,又嫁了,想不到吧,我啊,现在是你走火入魔师兄家的嫂子咯,你见我要行礼的。”
“什么?”
“乖,睡觉吧,我在马车上颠了一天一夜,又吐了一堆血,让我休息休息吧。”
她听话的躺了下来,我闭着眼睛笑了,在她躺下的瞬间,轻声说:“我看得到哦。”
她平躺半晌,用和我同样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如画,还好,还好你没事。”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许鸢,你跑出来唐舜知道吗?”
我:“……”
青灵:“完了,主子一定饶不了奴婢了!”
蓝馨:“阿苏,你说什么?和唐公子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完了,又要开始虐了,希望小天使们不要抛弃我,感谢大家支持,笔芯!
☆、礼物
回答蓝馨的是一片黑暗,和我假装睡着了的呼噜声。
没一会儿,沈如诗温热的手在被子里拉住我的,她转过头,轻轻地在我耳边问我,“画儿,真好,你这么幸福。”
我想到那个给我幸福感觉的人,笑容根本抑制不住,慢慢的爬上嘴角,口不随心的敷衍道:“也没有很幸福啦。”
她没说话,只是手上轻轻捏了捏我的食指。
我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和沈如诗这么亲近了,于是我往她的方向蹭了蹭,“沈如诗,你当时,我替你解毒的时候,你……真的是你……换我给……不是,就……”本来预想过是质问,但是出口却成了这样,结果以前一堆怨怼到了嘴边溜达一圈儿又滚回了脑子里,憋屈半晌竟然只说出了仨字儿——“睡觉吧。”
“画儿永远都对我这么温柔。”沈如诗似乎在自言自语。
“我没有!”
“总是这般,口是心非的样子,阿苏说你这个叫口嫌体正直。”
我听到这个名词从整日之乎者也的女子嘴里蹦出来,嘴角一阵抽搐,睡在角落的马莉苏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我当即就不知道甩了个什么过去。
“事情可能和你以为的不太一样,当时我醒过来之后没多久,王府就出了事,当时非常得混乱,师兄醒来之后就如同疯了一般,提剑便要杀人,于是我只能去劝阻,但是我劝也一点用都没有。”沈如诗好像陷入了回忆,有点痛苦的语气,接着又道:“他和王爷打了起来,王爷当时本就受了伤,练了冰玉诀的师兄功力又高了三成,顿时就把王爷打得倒地不起,师兄却只问王爷,说你在哪儿。”
“嗯?不是啊,你这和我听说的版本不一样啊,不对,和马莉苏给我的版本都不一样。”
“是我让阿苏这么说的。”
我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刚刚笑得耸肩的马莉苏,只是那边却传来她浮夸演技的呼噜声。
“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师兄一直想要的就是你。和我并无关系。只是他的身份会让你陷入危险,所以对外和对三七堂都说娶得是我,一来于武林,我身上有事关武林的秘密,那些对三七堂虎视眈眈的邪派人士会有所忌惮;二来于朝堂,也是对我身份的一个掩护。可是我也很担心师兄照顾不好你,还好有青灵,还好师兄待你是真心的,你不要怪我呀。”
“……我怎么会怪你。”我沉吟一会儿,“我连你在说什么我都不知道……”
她先是一愣,接着便呵呵呵呵的笑起来,“那我们先睡觉吧,明日我再为你细细解释。”
她语气轻柔,连哄带骗,沿着我的手臂轻轻捏了几下,我就感觉困得不行,稀里糊涂地就睡了过去。
“闻一口,神清气爽,吃一口,益寿延年,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祖传秘方大力丸啊,今日特惠大酬宾,买一颗送十颗了啊,瞧一瞧看一看了昂!”
“马莉苏你一大早的嚎什么呢你!”我抓过枕头,凭着直觉扔过去,伸了个懒腰去看马莉苏,她身影有点模糊,我也没在意,揉揉眼睛……又躺了下来。
“毛线的一大早啊,你睁开您那蛤0蟆眼儿瞅瞅,都快半夜了好嘛?刚刚要不是我吟诵了为你特制的闹铃铃声,你能睡一圈儿。”她嫌弃得吐槽我“不是,姑奶奶,你快别睡了,你心肝儿可让那杀千刀的秋慕年给带走去审问了,一大早就带走了,现在还没回来呢,你不去看看什么情况?”
“我只是个可怜的女配。”我陈述道。
我话音刚落,帐外就传来蓝馨焦急的声音,“娘娘,您怎么样?”
我蹭一下蹦下床。
只见我心肝儿正捂着胳膊,蓝馨又是泪流满面的样子,青灵又掏出个小瓶子,给沈如诗喂了进去。
“那日狗的秋慕年敢对你动手?反了丫的!马莉苏,咱抄家伙!”
“不是,画儿,是我……是我自己砍得。”
“心肝儿诶……你有病啊!”
她嘴角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只是这微笑里带着很大的哀伤,那种让人心疼的哀伤。
“我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忽然生命垂危呢?”我扶着她坐下,抬着她的胳膊让蓝馨给她包扎。
她低着头,沉默不答,只是眼泪却大颗大颗的掉了出来,我急忙问她:“不是,景昱仁呢?还有许汉文和萧童?”
我闭着眼睛询问的样子大概很怪异,青灵给沈如诗上了药后就疑惑的看着我,我顾不得其他,又转头去“看”蓝馨。
可是蓝馨却一改往常小哭包的形象,眼神望着桌子的一个角,淡淡的说到:“我想想,童哥一定还活着。”
“嗯,活着呢。”马莉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瓜子,又咔嚓咔嚓嗑了起来。
蓝馨先是一惊,狂喜还未做出反应,却已然散去,友好得拍了拍马莉苏的肩膀,“对,一定活着呢。”
“啧,你别拿着那副故作坚强的表情对我,我这嘴开过光,说的可灵着呢。”
“所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见沈如诗伤口包上了,静了静心神,柔声问她。
“画儿,我大概真的如婶母说的,就是个灾星,谁和我有了牵连,大概都会受到连累,对不对?”
“那就是个后0妈,你听她瞎咧咧。你好好说,我不在你身边的这半年,你都经历了什么?”
“那日我醒来后没多久,师兄就醒了,四处行凶未果闯入你的房间,却骤然冷静下来,接着就消失不见了。礼王又偏偏挑在那个时候来闹事,说有人举报有民间游医违抗圣旨给我看病,要来捉拿,正在僵持之时,师兄又回来了,准备把你带走。可是这事偏偏被礼王看到,扬言要把你假死的消息公之于众,于是我们把礼王打晕,为了迷药,装出一副他其实都是做梦的样子。”
“你们……这玩的也太大了吧。”
沈如诗笑了笑,“师兄未能把你带走,礼王也晕倒在王府,所以汉文想出了都城闹匪这个理由,接着愈演愈烈,让王爷自请去剿匪,一面慢慢的把势力撤出朝堂。早先和秋慕年就有协议,我们助他登上部落首领的位置,他们助王爷登上皇位。”
“那你呢?”
“我……我自然是……和王爷一心的。”见我没有什么别的反应,沈如诗叹了口气继续说到:“我随王爷来到这边境驻守,帮秋慕年达成了他的要求,他却出尔反尔,在庆功宴上对王爷行刺,王爷带着我在萧童的掩护下逃到了悬崖边,我和王爷已经说好,生死同穴,可跳崖的瞬间,他却把我推回了平地……他怎么那么傻。”
我本来想安慰她两句,只是她带着泪扬起头,“秋慕年把我软禁起来,想要行兵帅印,刚刚还以死相逼,哈哈哈,真是笑话,我会怕死吗?王爷都已经……”
“真没死,大家都没死。”马莉苏一脸的不耐烦,然后照着脑袋就摸了一把,竟然一根都没掉。
“阿苏,你知道王爷在哪儿?”
“不知道,但是肯定没死,不过会不会失忆,娶个村妇啥的,我就不知道了,别人也没死,剧情上没有。”
“童哥也没事,对不对?”
“对啊,不过会不会也失忆,娶个媳妇儿啥的,我就不知道了。”
蓝馨破涕为笑,“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阿苏,我都信你。”
沈如诗神情复杂地看了看我俩,又不吭声了。
“那许汉文呢?”
“那个叛徒,倒戈了。”蓝馨恨得牙痒痒得说。
“什么?”我惊得把舌头都差点咬了下来。
“那个叛徒,自从王爷出事以后,就以军师的身份行使之前王爷给他的权利,现在边城的百姓和戍守的武将们,怕是还不知道王爷出事的消息呢。”蓝馨说这些的时候,手里的手绢抓的紧紧地,仿佛,那手绢就是许汉文。
不能吧。
我默默地把目光集中到沈如诗身上,幽幽叹气,这女主也太惨了吧。
“那秋慕年还在营地呢?我去和他谈谈。”我其实也不知道和他谈什么,只是直觉上觉得好像应该承担点什么。
“不在了应该,刚诗主子拔剑自刎的时候,那秋慕年生气的很,吩咐人放主子回来以后,便自己一个人骑马走了,去了哪里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