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头摇了再摇。
春草进来,也是如释重负:“姑娘可以安生的坐会儿,我趴在墙头上看着她们已进角门。”往隔壁走去:“老爷夫人也不用躲着,出来一家人说话倒好。”
文无忧把账本儿打开,文天和顾氏进来。半仰面庞只轻轻一笑,文天已知道意思。
“不用说了,这层板壁不隔音,我和你母亲已听到。”文天也没有怒容,也是觉得宇文红可笑之极。
顾氏甚至调侃父女们:“你们没说无忧有了亲事?”
“说了。有什么用?一代一代出来这种货色,还自以为高明的很。”文天无奈。
“说了,她只要拿我当对手,听不进去。”文无忧噘嘴。把夹在账本中的大红贴子给春草,春草送给顾氏。
大红的贴子上这一回有顾氏的名字。
“游春何必上巳,春和日丽,留芳寻幽处。于明日候宇文天夫妇、姑娘佳音。三日之欢,想君不忍拒也。”
贴子最后到文天手上,他缓声解释:“留芳园是城外的别宫,路有冻死骨,不妨碍朱门酒肉臭。自皇上登基有这习俗,每年都在京内外游春、消夏、登高和赏梅。这几年皇上不怎么出宫,达官贵人们舍不得丢下来。”
总在演练当家主母的无忧敏锐的问道:“谁出钱呢?”
文天微微而笑:“这要问你的周叔父了……”话音刚落,轰隆隆的动静从临街的地方过来。
文天垮了面容:“说曹操曹操到。”往外走去。顾氏母女要笑不笑。外面的动静停在铺面的门外,喧嚣闹声冲天而起。
……
“孙子,宇文天,出来说话!”
“大前儿说你女儿丢了,四宝楼你不来也就罢了。前儿你还在寻女儿,虎爷也放你一马。昨天你女儿回来了不是?荣王殿下说的还能有假?虎爷四宝楼等你一晚上,你凭什么不来?”
……
宇文天回骂:“周英虎你就是个疯子,哪有大白天往这里闹的。这条街上还有铺面,别人不做生意了吗?亏你还是朝廷命官。扰民的事儿你也干!”
……
“孙子,你害虎爷白等你。”
“疯子快滚,你扰民了!”
……
顾氏笑得花枝乱颤,文无忧也笑得趴到账本上。
“爹爹在京里认得的人过了,太多了。”无忧看个笑话。
正细分辨来多少人,外面就只有周英虎一个人的笑声独在:“哈哈,谁也拦不住我?宇文天不是我张狂,给你半个钟点儿去宇文家里问问,有敢拦我的人吗?侄女儿我见定了!”
“疯子,你不怕吓到我女儿,我担惊受怕!”
“凌老八也见了,荣王也见了,我已经落后面,让开,见面礼在这里,你打个我看看,哪有打带见面礼的人呢?你宇文天要往我门上送礼,我一准儿不打你。”
“疯子,我有东西留给女儿当嫁妆,你是我闺女吗?是我就送给你。”
骂骂咧咧的声音进到院子里,顾氏和春草忙乱起来。一个取文无忧的衣裳,一个为她整装。
“夫人,周大人到了。”文天的话响起来,文无忧恰好装扮好。
一件半旧的水红布衣,是顾氏亲手扎花和裁剪。虽然不华丽,却落落大方不失得体。
两、三件金银首饰,清一色的没有宝石和美玉。倒衬出文无忧白生生的面容,细嫩嫩的肌肤。
周英虎看直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对着文天就捅一拳:“十几年混成这么穷也是能耐,但你再穷也就罢了,侄女儿怎么能不打扮。”眼睛一瞪一咧嘴儿,揪住文天衣领子就不依:“你借钱虎爷分文没有,侄女儿要穿要戴,虎爷有的是钱。写借条来,虎爷借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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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三章 ,对头相见
文天劈面给他一掌:“放开!”
周英虎架住:“写借条来写借条来。”
他是一个人在客厅里,但带的人跟到院子里。听到打闹声不方便进来,说说话儿却可以。
“这小院子破的,爷家的狗窝都比这大。这宇文家有多埋汰你,宇文天,我要是你,爷拍屁股走人再不回头!”
“银子又不借给你,给姑娘的,住这破院子你还装什么相。十几年混成穷光蛋,认的字也混没了不成?要不要爷代你写,小子,拿纸笔来,咱们帮他写一张,虎爷处多借银子,咱们帮他看个好院子,有人来拜客也气派些,”
“就是,一句屋子小,就把我们全晾院子里,宇文天,四宝楼不去的,你真孙子。到你家一个座儿也不给,你更孙子。”
还有人吆喝:“我说哥哥兄弟们,西大门内那处院子不错,咱们去逛过的,三进三出,江南园林,怎么样,这就帮孙子买下来?”
文天一张嘴接不完这么多的话,顾氏母女干瞪眼都气不起来,忍笑还来不及,也不会陌生男女对嘴。院子里就越说越乱。最后一声:“
虎爷,我们先办去了,走喽。”
呼呼拉拉的动静实在不小,但这个时候,一个云淡风轻的声音出来:“老夫特来瞧瞧,看不起我宇文家院子的都是哪些人。”
安静忽然到来,周英虎和文天也松开手。都听得出来的人是谁。宇文靖,太师到了。
……。
“呵呵,这不是户部的田大人?这几位,恕老夫眼拙,莫不是京里有名的富商?这几位…。老夫想起来了,京中有名的泼皮。老夫有幸,得见各位高才,老夫这里有礼了。”
宇文靖的话里没有半分火气,但院子里再次乱了。
“不敢当,不敢当……”
以太师之尊对他们见礼,这些人乱了章法。
周英虎闪闪眼睫,大步走到门前,把门帘子往上一撩,刚好挂在竹竿上不掉落。他打个哈哈,躬身拱手:“这些全是我找来的,太师有气冲着我来,为难别人不在点子上。”
打开的门帘,从顾氏和无忧站的地方,能看到一半外面的人,别人也能看到她们。顾氏把女儿一扯,带着她走到里间。
要说这个院子实在尽心,虽是初春,也早糊上窗纱。无忧站到窗前,看得一清二楚,津津有味的看起热闹。
……
春风正好,吹动太师一身官袍上的张扬。他嘴上似以礼待人,却有一脸的踞傲。
人家批驳他的院子不好,他这个神情倒也符合。
院里的人,有官职的没有他高,没官职的更不能同他比身份。对着他都局促惶然,看上去好生的不安。
“母亲快看,太师的气势不弱,为什么强留爹爹。”文无忧轻唤着母亲。
顾氏眸光放到宇文靖面上,就有淡淡一层寒霜出来,怕女儿看到,又很快的下去:“等下问爹爹吧。”
“爹爹不肯好好的说。”文无忧嘟起嘴儿:“家宴那天,我隐约的听到有人说到郭公公,问爹爹,他说不清楚。昨天凌叔父和荣王殿下说浩然哥哥家不好,我当着母亲问的,爹爹不是一样没说明白。”
顾氏微笑:“那就是爹爹也不明白,再或者要慢慢的说。”
文无忧倒是还想问问,但宇文靖鹰鹫般慑人神色,在走的每一步时都不离开周英虎,她忙着看热闹呢,怕过去一时就少看一时,注意力又到窗外。
周英虎往文家来两回,两回都大队人马,炸山填海般动静,没见过他的人都会以为纵然不狂傲,也有不同于一般人的个性。
但见到宇文靖走来,不敢如对文天一样装大样儿,欠身招呼一声:“太师。”
文天和他同样称呼,同时行了一礼。
文无忧目不转睛,就看到宇文靖眼皮抽了抽,显然气不打一处来。她自语般的对顾氏道:“原来周叔父和太师也不好啊。”
宇文靖没听到无忧的话,也正在心里暗骂,他岂止同这一对人不好,简直一个两个都是混蛋。表面上看好生恭敬,其实一个为娶老婆跑的踪影全无,另一个……。他今天主要找的人,是周英虎。
抚须冷淡劲儿,在房外就说起来:“老夫刚歇觉呢,就听到有人谈论我家小气大方的,睡不着了,出来瞧瞧,你周大人又说我为难了谁。周大人,是你一直为难老夫才对吧。”
周英虎干笑,却对答如流:“太师这话折杀我了,呵呵,您歇息的地方能听到这些话?您筋骨康健,耳力过人。”
宇文靖眼神带出犀利,以他太师的气势,周英虎也觉得不能长久招架。赔个笑脸儿:“您别瞪我啊,咱们有话进房里说可好不好?”
一扭头,把话题抛给文天:“你坐视我们干站着?”
太师的脸愈发黑沉,文天也觉得他在院子里就发脾气不是事儿,忙道:“六伯请,英虎你也请,咱们房里说话。”
宇文靖哼上一声,扬着脸走进来,毫不客气地往居中一坐。周英虎搔搔头,随后进来和文天坐下。
窗户上看不到,文无忧拽着顾氏衣袖,小心挪到里间门的旁边。
周英虎两次到来,都虎动山林般。头一回他没有进来,文无忧没有看到。这一回虽打个照面,却不好直视长辈和外男。直到这会儿,他恰好在文无忧的斜对面,红木扶手椅上坐着,无忧才认真的看了看他。
十大公子她已见凌朝和荣王,都是俊美不凡的人物。对余下的人颇有期待。而这位笑面虎,也没让她失望。
顾名思义,笑面虎自然满面有笑。他笑的自然如春风,对上他的笑,无端的心情就好。或者说让他的笑闪到眼睛和心情。
文无忧也能看到太师的侧面黑脸,觉得没有这么简单,没让这笑蒙住,耐心的寻了寻这位叔父的五官。
细细一看,他琼鼻英眉,没有一处搭配的不合适。黑瞳耀眼,蕴含英锐凛然。若玩世不恭的笑意如金镶玉上的晶莹,添上神采,也把他的犀利遮盖严实。
整个人看上去宛若无邪,“笑面”二字后跟个虎,名不虚传。这个人的厉害全藏的紧紧。
客厅上明亮好似日光之中,三个男子各具风采,一个不弱一个。
自家的爹爹文天,澄亮般的俊美,但骨子里绝对不好招惹。周英虎,让人舒服的俊美。但笑容下可不是客气人。宇文靖年长,另是一种斜睨权势的贵气。
对于他们的谈话,文无忧颇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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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四章 ,讨价还价的太师和周英虎
气氛有些冷凝。
文天知道周英虎和宇文靖有话要说,他让送茶过,就一直泰然自若静坐不语。
周英虎倒也不是完全的不安,三根手指捏着茶碗盖不住撇清浮沫,默默的出神。
也许他在整理说什么,但没沉住气的是宇文靖。
这里没有外人,太师眼神里可以飞出刀子,沉声道:“周英虎!我批下的那项银子你哪天发出?”
“哎哟太师,我今儿是和宇文天说说话,见见侄女儿,可不是来谈公事的,闲说话时谈公事我有头疼的病根儿……”周英虎揉脑袋按额角的满面不痛快。
这无赖耍的……。文无忧掩面无声轻笑。
宇文靖可不是好糊弄的,径直喝破:“你不是借机来和老夫说话,何必惊天动地来瞧天儿?”
是啊,周叔父每一次来都显摆的十里外也能明白。文无忧对太师小小的佩服。
周英虎继续无赖:“说起来这事儿赖您。”
宇文靖瞪他一眼,文无忧也瞪眼,说得出来缘由吗?
“您让宇文天住在这破院子里,呵呵,太师不要动怒,宇文家的府第怎么会差,但宇文天住到这里,我难免吃惊啊。我一吃惊,动静就大了些,呵呵,莫不是太师您难为情主动寻我,故意的设下这一计,这就方便出来寻我说话来了。”
文无忧瞠目结舌,还真说的出来,这算缘由吗?支起小耳朵,准备听宇文靖怎么回答。
宇文靖回他一声冷笑,率先开口打破僵局的他,不耐烦上来,微闭双眸,显然对周英虎的话不悦,索性养起精神。
周英虎对文天望去,文天漫不经心,神色只在茶水里。笑面虎自己捡个现成的台阶下来:“太师说我借机寻你,那我就借机吧,咱们说两句?”
顾氏对女儿挤挤眼,文无忧把佩服的小眼神又给新拜的周叔父。你明明是“借机来寻太师”,还搬把不错的下台板凳,倒成了太师说的。
“哼。”宇文靖架子端足。
周英虎敛去笑容,露出三分正容:“您老人家消停吧,把郭公公的人还给他,我呢,就不用夹在你们中间受闲气,也痛快的给您拨钱。”
“周英虎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也变得是非不分。郭村鼓惑皇上,插手六部事务,我拿下他的人按律按法。你扣公差使用银两,你凭的是什么?”宇文靖怒火出来。
他发作真不是吹的,明明只是微怒,整个客厅好似轰地一下让点着,在里间门内的顾氏冷笑着撇了嘴儿,怕惊到女儿,把女儿搂住。但看时,文无忧溜圆眼睛聚精会神,顾氏让她逗笑。
客厅里谈话火爆起来。
周英虎摊开双手:“我活该倒霉,我向着太师你呢,郭公公在皇上面前要我好看。我只能扣下你批核的银两,这几年跟你太师成了恶人。就是今天,我主动的来了,还落个借机二字,又不受您待见。得,您当我没来吧。我是来看宇文天的。”
他一进来就表现出软硬不吃,素来也是这种为人。宇文靖并不奇怪,文无忧也没有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