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配之训妻记——帘卷朱楼
时间:2018-02-01 15:22:20

  从前也不是没见过,只是因各种原因,看他不顺眼,如今得知这个孩子是自己儿子的转世,且还是带着记忆的,刘娘娘怎么看怎么顺眼,虽容貌不同,她却觉得安天祐的一举一动,和自己儿子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此时正恰是休息时分,刘娘娘身分特殊,跪在殿内的众人少不得起来见礼。
  安天祐心中叹惜,到底母子一场,见她眼巴巴看过来,他身为儿子的岂能心静无波,少不得窥人不注意,悄悄儿地行一礼。
  刘娘娘见他如此,心里喜不自禁,然再想到过往种种,不由又是喜欢又是心酸。
  丘如意抬头看见刘娘娘面上喜怒难辨逼视着儿子,前尘往事涌上头,深恐又生事端,暗地里拉过两个儿子来藏于身后,隔了刘娘娘的视线。
  刘娘娘不由暗哼一声,哂笑丘如意的小家子气。
  终久怕暴露儿子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众人面前,刘娘娘也不敢肆意,不得不强自收回目光,随意说几句话,便离去了。
  临出殿门,忍不住又看一眼,只见儿子乖巧地偎依在丘如意身边,心中一叹,强忍了酸意,出来悄悄寻了卢郡王说话。
  刘娘娘直截了当道:“想来你也都知道事情始末了,若想解了你府中的困境,只有坐上那个位子。我会助你家一臂之力的,只是那个位子只能是安天祐来坐。”
  卢郡王忙道:“那是自然。”
  他已经想明白了。上至刘娘娘,下到李全,他们要的是安天祐重新坐上帝位,自然不会坐视皇位花落他人头上。
  即便那人是安天祐今世的父亲也不成。
  人性难测,他们不愿意冒险。
  如今刘娘娘当面直截了当地明说,他也没觉的意外。
  他们一家子真没有什么野心,只是被逼到这般地步,为了活命,才不得不争那个位子。
  而且争皇位最大的原因,也是因为安天祐就是长兴帝。
  只要长兴帝在,梁王父子就算不得正统了。故一向忠君的卢郡王不得不舍上全家性命来尽忠。
  他到底心里还是有些顾虑。
  他了解儿子安世诚,知道他的目标一向是做个忠臣良将,从未有过争帝位的壮志雄心。
  但旨意上写明是传位给安世诚,若安世诚还活着,不管安世诚有没有帝王心,安天祐一个孩童怎么也不能越过他被拥立为帝。
  当然也可以说出安天祐乃长兴帝转世的真相,只是太过惊悚离奇,就算宣之于世,天下人未必会信,或许会被人拿来攻讦:一切都是刘娘娘为再次执掌朝撒下的弥天大谎。
  如此一来,帝位之争,越发困难重重了,毕竟梁王父子的皇位经过这几年,已是坐得稳了,推翻重来,谈何容易。
  说来说去,还是安世诚挡了安天祐的道了。
  只要安世诚死了,安天祐便能名正言顺的去争夺皇位。
  皇位之争,向来残酷,为了忠义,舍弃妻子儿女的,史书记载的亦是不少。
  但真临到自己头上,卢郡王还是舍不得儿子去死,虽然儿子现在尚不知生死。
  卢郡王决定要为儿子争取一次生机,于是低泣道:“娘娘一向智谋无双,还请指点迷津,救我儿一条性命。无论如何,他总是无辜的。”
 
 
第三零零章 世诚获救
  刘娘娘冷笑:“便是我想取他的性命,你那乖孙子也必不肯答应,只要他能在边关逃出性命,我自不会出手对付他的。”
  卢郡王心中石头落了地,连声道谢,又道:“只是,这孩子毕竟年幼,贸然拥立,恐难服众,将来又是事端,还望娘娘能想个万全之策。”
  以刘娘娘身上有前科,她若再扶持一个孩子上来,朝中王公大臣必以为她又要揽权了,定不肯答应的。
  刘娘娘打断道:“不劳你操心。我自有对策。”
  过得几日,将大行皇帝送入帝陵,便开始准备新帝登基一事。
  其实已经耽搁得够长时间了。
  安世弘原本打算在登基前将隐患都除了去,这才借着不舍大行皇帝的孝心,一拖再拖,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见事不成,他便着紧起登基大事来。
  谅卢郡王一家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先将皇位牢牢拿到手中再说。
  而刘娘娘等人则知道一旦安世弘登上帝位,就不好再拿下他来了,也加快了步伐。
  幸而,本朝向来极重视新帝登基大典,不容有丝毫的马虎,往往得需要一两个月时间来准备,且喜因刘娘娘等人的干预,钦天监卜出的日子最终定在两个月后。
  安世弘对此倒无异议。
  大行皇帝崩后,安世弘哭灵期间,便以储君身份处理国政,大行皇帝入陵后,众臣便改口称他为皇上,已是即了位成为事实上的皇帝了。
  登基大典不过是昭告天下,锦上添花让皇帝更为然正言顺罢了。
  一来,安世弘也不想让自己的登基仪式太寒酸,二来则是他做戏惯了的,如今皇位已拿到了手,越发不想让人看出他的急迫样儿,故以“先皇刚去,前方战事未平,一切从简为要”之语匆匆带过,即便开始着手处理这些日子积压的朝事。
  首要的便是卢郡王府一事。
  一想起这一家子,安世弘便如鲠在喉,吐不出咽不下。
  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当日先皇去的急,安世弘虽猜到父亲为了除去安世诚,在对南昭南夷之战中,动了手脚,但具体细节却不得而知。
  他还是太心急,出手早了些。
  要是等到父亲除去安世诚一家,他再出手该有多好啊。
  有钱难买早知道。
  安世弘一直在埋怨父亲隐瞒了自己如此重要的事情,可当他真正高高坐在皇帝的宝座上,接受天下人的朝拜,并对卢郡王一家束手束脚时,他才深刻理解了父亲的苦衷。
  但凡有点雄心的皇帝,谁不爱惜自己的羽毛呢。
  安世弘思前想后,不得不咬了咬牙。
  随着那几个“奸细”的招供,安世弘宣布卢郡王府无罪解禁。
  卢郡王府的人虽得了自由,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日夜加强防范,刘娘娘等人也暗派了高手入府保护。
  同时也带了好消息到府里:安世诚已经寻到,虽受了伤不能移动,却无性命之忧。
  丘如意闻听消息,尚不敢相信,再三确认后,方喜极而泣,恨不得马上飞到丈夫身边。
  不过也只是想一想,却不敢行动。
  因着遗诏一事,安世诚还活着的消息万不能走漏一点风声。
  丘如意面上仍是愁苦,只在夜里暗自谢佛,就连儿子,都不敢告诉,免得他们不懂事给嚷嚷了出去。
  却不知安天祐更早就得到了消息。
  李全手下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不管是派在安世诚身边的高手,还是当年派在南昭边境内外的番子。
  安世诚失踪没几日,便被他们寻到了。
  之所以一直没往安天祐这边传信,一来因为卢郡王府被围,传信确实不方便,二来则是因为李全的私心。
  李全这些时日,备受煎熬。
  有心取了安世诚的性命,又怕安天祐恼恨——李全明白长兴帝对父爱是多么的渴求,如果他真走出这一步,日后便是他以死谢罪,安天祐怕也不能释怀。
  但安世诚挡了安天祐的帝王位,也是不争的事实。
  李全一面让人尽心救治垂危的安世诚,一面暗暗祈祷安世诚最好熬不住早早死去。
  哪知,安世诚虽身受重伤,求生意志却很顽强,眼看没了生机,偏被他挣出一条命来。
  莫非他真有帝王命,阎罗殿内不敢收?
  李全无可奈何,只得安排人传信给安天祐。
  安天祐大大松了口气。
  他既欣喜于父亲的安然无恙,又欣慰于李全终是让了步,没有让他难做人。
  安天祐一早就表明了立场:不许伤了安世诚。
  但李全的为人处事,安天祐自是明白。为了他的复位,李全可以不择手段,为他生为他死。
  这样一来,就很可怕,因为李全完全可以不顾他的命令,只做他自己认为对的。
  虽然安天祐明白,不到自己登上皇位的那一天,李全是不会放安世诚回来的。
  但至少目前来看,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安天祐不愿母亲徒伤悲,便令李全将消息放给卢郡王等人。
  这时朝中也传来喜讯。
  为了除去安世诚,梁王当日不过是就势行~事,匆忙给了昭夷两国利益,事后也怕形势不可控,自己成了大楚国的罪人,于是密派人在昭夷两国国内行动,以期搅乱他国内政,待到安世诚死去,便可早日结束战争。
  昭夷二国既是见利而仓促起兵,宁泰郡王又是悍将,再有当年长兴帝派往当地的卧底相助,兼之国内局势不稳,坚持了几个月后,终被大楚击退。
  昭夷二国已得了实惠,如今见是梁王儿子继承了皇位,欲再讨便宜,便派了使臣,一面恭贺新皇登基,一面表示愿意心服口服,愿与大楚重修旧好。
  想打就打,就谈和就谈和,简直不把大楚当回事,就该借着此次大捷,好好教育他们一顿。
  有主战,自然也有主和的,各抒己见。
  安世弘带着冠冕高坐宝座,看着平日里斯文讲究的群臣们,如市井泼妇一般撸~着胳膊唇枪舌剑,闹哄哄一片,不由皱了眉。
  如今他的登基大典是第一要紧事,虽然他有一统天下恢复前朝疆域的雄心,但现在明显还不是时候。
 
 
第三零一章 旧账新算
  既然他两国愿和谈,没有战事之扰,又得以四方来贺、八方来朝,对于他的登基大典来说,自然是最好不过了。随-梦- . lā
  倒是手握兵权的宁泰郡王这里,却是马虎不得。
  虽然当日借着卢郡王府之事,安世弘也借机洗脱了当日派人刺杀宁泰郡王的罪责:那都是敌国用的离间计。
  宁泰郡王却未必会相信。如今没有战事相绊,以他天不顾地不怕的性子,只怕会趁机发难。
  于是,安世弘同意和谈,并命宁泰郡王护送昭夷两国和谈使臣进京。
  一个月后,宁泰郡王果然护卫着两国使臣进了京。
  安世弘也接到消息,知道自己的人已经将宁泰郡王的兵权拿到了手,不由喜形于色。
  宁泰郡王没了兵权在手,就如同拔了牙的老虎,无需再惧。
  他早打算好了,先大肆封赏宁泰郡王及其子孙,将其麻痹,待收拾了卢郡王一家,就可以腾出手来收拾宁泰了,还有永平郡王一家,也是个隐患,只看安世瑜近来的表现,就知他必是生了异心的。
  一步一步的来,凡是不臣服于他的,终将要除个干净。
  安世弘兴奋起来,仿佛又回到当年他为了除去刘氏日夜算计的时光里,他终久不喜欢这几年平淡如水的日子,只有算计人,才重燃起他的生机和活力来。
  可惜宁泰郡王没给他这个机会。
  宁泰郡王一向性情耿直,于朝堂之上,走过一遍程序后,便打断安世弘虚假的褒奖之语,直接将监军侯公公及相关人的供词甩给皇帝,硬~邦~邦道:“请皇上给前方浴血而死的将士及天下臣民们一个说法。”
  宁泰郡王的行为乃是极度的藐视皇威,可是他毕竟刚立有战功,贸然降罪,恐惹天下人猜忌。
  安世弘既然想做明君,虽暂不知宁泰郡王所为何事,却适时表出一副尴尬模样,看着众人无奈地笑笑。
  朝中众人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再加上有人暗施了手段,一时半会的,朝中静悄悄一片,竟没人跳出来指摘宁泰郡王的不敬皇帝之罪。
  安世弘见状暗叹,大度地一笑,令太监上前接了文书。
  等他打开细看,头脑不由轰地一声似炸开了一般,继而额上冷汗涔~涔。
  他原本以为宁泰还在算先前他派人刺杀的旧帐,却不知宁泰查的却是父亲与昭夷两国勾结的新账,还真没想到他竟有这个头脑。
  这当然不是宁泰的手笔,而是永平郡王和李全等人共同努力的结果。
  只是行~事隐秘,安世弘不得而知罢了。
  宁泰郡王不准备给安世弘太多时间,在安世弘扫视证词时,宁泰郡王也同时大声地将梁王所行卖国一事说出。
  朝中大臣一片哗然。
  谁都没有想到,大楚的皇帝为了杀死自己的臣子兼族侄,竟不惜出卖国家利益。
  安世弘自从知道遗诏一事,便猜出这次战事的不寻常处。
  如今见真~相被宁泰郡王昭示于朝堂之上,他猝不及防之下,不免惊惧万分。
  父亲若是有了罪,他这个儿子该如何自处,若想坐稳这个皇位,越发艰难起来。
  安世弘脑子飞快转动,企图帮父亲洗去罪名。
  说来,之所以能如此快速准确地拿到证据,说来还要感谢安世弘。
  梁王当日既然出手,虽然仓促有纰漏,但争战多月,也够他拿出时间修补善后,让人拿不到把柄。
  坏就坏在安世弘的突然出手,梁王损命时,也只来得及对儿子说出最重要的遗诏一事,其他的根本来不及交待。
  而梁王一死,派出去的人群龙无首,行~事越发破绽百出了,被有心人盯上并查清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安世弘心念电转间,也知道事不可挽回,为今之计,万不得已之下只好丢卒保帅,暂舍了父亲名声,待日后他除去这几个碍眼的老东西,坐稳了皇位,翻云覆雨也不迟。
  安世弘正色道:“卖国之罪非同小可,父皇身为一国之君,怎会行此昏聩事?这事实在蹊跷。朕势必要查个水落石出,不仅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也要还先皇一个清白。”
  宁泰郡王冷笑:“不知皇上要如何查?准备怎样查?臣这里可是人证物证俱在。”
  说罢,也不管安世弘神情如何,直接命道:“把人押上来。”
  于是以监军侯公公为首,一串人如提粽子般,被押了进来。
  那些人早被李全的人给收拾过了,知事情不可转变,此时虽面对着安世弘,无视他喷火的狠毒目光,问一答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梁王乃是大楚朝的皇帝,不会自降身份,明着勾结昭夷两国,而是指使监军等人以他们与安世诚有私怨为由,暗暗勾连昭夷两国国君,同时将布防图暗透给两国将领,助着他们攻城掠地,抢夺大楚边境的人口财富,而大楚这边则趁机夺取安世诚的性命。
  人证物证俱全,父亲的罪负暂时是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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