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配之训妻记——帘卷朱楼
时间:2018-02-01 15:22:20

  丘如意越发心虚起来,讪讪问道:“我的言谈举止在外人眼中,真有那么不堪吗?”
  苏嬷嬷面无表情:“小姐自己认为呢?”
  丘如意想一想,笑道:“我认为自己还好,大多时候还是很有礼数的,只是性子急了点,有时行事便有点莽撞,这才外人眼中显得有些失于礼数,但总得来说瑕不掩瑜,大不了以后再有什么不顺眼的事情,我注意些,审时度势后,再发作不迟。”
  苏嬷嬷倒气笑了,也知丘如意的性子一时片刻也改不过来,只得说道:“但愿小姐记得现在说的话,处理事情时多想想,您的一言一行,在外人看来可代表着丘家呢。”
  丘如意听到后面一句话,面色便郑重起来,暗道以后真该注意起来。
  只是今天真是晦气,在外面要天天端着,好容易在家放松一下,却被个外人教训一顿,偏不只是自家惹不起的,他又说的有些道理,丘如意无计可施,只好在心里暗自诅咒安世诚最好将来娶个蛮横不讲理的妻子,那才叫现世报呢。
  想到这里,丘如意又想起丘安两家的联姻,不由叹气,看样子必是丘玉娟无疑了,倒是便宜他了。
  直到午后,丘如海才醉醺醺地来找妹妹,熏得丘如意直掩着鼻子。
  丘如海也不理会,直接说道:“方家姐妹已经顺利到了她父母跟前,还捎来一封信给你。”
  丘如意接过信来,忙不迭赶着丘如海回去醒酒,这才打开信来看。
 
 
第八十八章 低嫁低娶
  方芸在信中,对丘如意自然又是一番感激涕零,并且留下栖身地址,言道将来若有能帮的上忙的,只管吩咐,万死不辞。
  虽然丘如意认为,自己将来不大可能有向方芸求助的机会,不过对方芸如此感恩的态度倒是感叹不已。
  丘如意并不知因为自己的几句话,打消了方芸求死的心,故对方芸溢于言表的感激,她还真不敢当,毕竟此事件中丘如承出力最多,她不过是凑了几两银子而已。
  不过这件事总算是结束了,丘家众人俱在心中松了口气,自认算是对得起与方家的世交之情了。
  倒是安世诚因为与丘如承谈文论赋,和丘如海切磋花木种植,几次来往后,在外人眼中,俨然成了知己之交了。
  宋氏虽摸不准安世诚此举是何意,却因为儿子而对安世诚越发的了解:出身皇族,却待人和善,性情宽厚,从不拿身份说事,又好读书,便是寻常官宦之家的子弟,都未必能如此上进,更有一条,安世诚虽年已二十,却还没个屋里人,便是身边,因长年在外读书,也只是由小厮伺候。
  宋氏不由对丈夫深叹女儿没福,丘敬自女儿出了事后,心中颇是叹息良久。
  原本他以为无论从家世品貌,女儿是嫁定了国公府,却没想到女儿被妻子纵得胆子大如天,竟然打着私自与安世诚相会的主意。最终自讨其辱,丧失了嫁入高门大户的机会,这个女儿算是白养了。再指望不上她能为丘家做一点贡献。
  这让丘敬极其的恼怒,与妻女的关系也一度紧张起来,便是丘玉晴主动提出入齐郡王府上为妾,也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若丘玉晴是远支旁系,他倒也乐见其成,不管如何总算和龙子凤孙扯上点关系,以后定能有利可图的。若她再生个儿子,便要依仗丘家做外家。那时丘家在京城也就越发有脸面了。
  可偏偏是他丘敬的女儿,却万万做不得妾室的,即便是郡王府里的妾室,也是不成的。
  大楚朝是递降袭位。安世焕将来只做个国公,国公的妾便只是侧室,再会生儿子,也没得夫人做的。
  有个做妾的女儿,这让他以后如何在京城里抬头做人?
  不过丘玉晴到底是他的亲生骨肉,再加上丘如承在其中不停地斡旋,时日长了,丘敬方勉强原谅了妻女。
  丘敬还是很看重这个儿子的,虽然他瞒着自己。私自赎买了方家小姐,幸好并没有引来什么后患,也就只好佯作不知此事。
  如今已近年关。一家团聚,丘如承又收了心,一心上进读书,而且与安世诚来往甚密,丘敬与妻女的关系便越发融洽起来。
  此时见妻子口内浓浓的失落,丘敬便笑道:“你的眼光不错。安世诚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不然也不会入了太后她老人家的眼中。”
  宋氏听了。倒有些不解了,笑道:“老爷莫不是在说笑,若是太后选了他,卢国公夫人也不会到咱们丘家选媳妇了。况且她老人家选,也必是为了刘氏女,如今听说适龄的刘氏女俱都许给了安氏子弟,难不成让他娶刘氏旁支女不成?”
  丘敬捻须说道:“话是如此,不过最得太后喜爱的刘婷,此时可还没有着落呢?”
  宋氏越发不解了:“老爷难道不知,京城里都暗传她可是皇后娘娘的不二人选呢,如今单剩她一个,越发是明白无误的事情了。退一万步说,便是她做不成皇后娘娘,就凭太后‘最喜爱’,也定许个高位的,安世诚一个郡公,必是看不到太后眼中的。”
  丘敬不由冷笑,如今皇上一个月中,也只三五日上朝露个面,有说他受制于太后及刘氏家族,只不过是个傀儡;也有说他身子虚弱,这才不得不让太后代理朝政,而且也没几年光景可活了。
  丘敬不欲和妻子说这些还没作准的事情,便说道:“不管如何,太后欲为安世诚和刘婷说亲,确实是实事。只是不知为何,被卢国公夫人一口回绝了,后来虽说出欲报丘家救命之恩,却仍让太后娘娘老大不高兴,如今卢国公府的圣宠已大不如从前了。”
  宋氏听了,倒惊出一身汗来:“这是几时的事,可作得准?如果真是这样,卢国公府算是得罪了太后及刘氏家族,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况且他家本就是靠着太后的抬举,才荣耀起来的,与他家结亲,只怕是祸不是福。如此看来,咱们晴儿出了意外,塞翁失马,倒是件福事了。”
  丘敬见妻子为女儿开脱,不由冷笑:“真是如此,要拒他家的亲事,也不是没有办法,何用这破釜沉舟的法子!”
  宋氏不由讪讪,半天说道:“这门亲事看来是福祸不定,不知老到底是如何打算的?还有承儿又该如何拿捏和安世诚的交往呢?”
  丘敬既然拿出来说给妻子听,他心里自然已有了决断。
  以太后的心性,若是真恼了卢国公府,多半是冷着他家的,这倒还不妨,卢国公府到底是皇室中人,丘家仍可藉此再攀附其他权贵。
  只是如果刘氏家族因此记恨卢国公府,毕竟刘婷之父刘献不是个有心胸的人,没事都要生些事出来,以显示他当朝国舅的威风,当日方家败落至斯,他绝对是“居功至伟”的。
  丘敬说道:“关于亲事,你不用出声,只凭卢国公夫人挑拣,国公府好了,丘家也好,国公府不好,丘家置身一旁就是了,凡正都是有先例的,为了丘家,想来她也是理解的。”
  是啊,当是丘锐可不正是为了不连累丘家,被撵了出去,如今发达了,还不是一样为丘氏家族任劳任怨。
  宋氏又迟疑地问道:“这事要不要告诉母亲一声?以我看来,这家族中的女子,以娟丫头最为出色,若是卢国公夫人选了她,将来真不好了,母亲素来极疼爱这个孙女,到时只怕……”
  “此事你不必提,”丘敬说道,“我方才已经告诉母亲了,她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一切都是为了丘家。另外,你在弟妹跟前也不要提,我看娟丫头是个不俗的,将来必是个有大造化的,国公府未必不会因她而兴旺。”
  宋氏忙笑道:“正是这个理儿呢。说来,咱们丘家必在老爷手中复兴起来。当日只说丘如意是个难得的,没想到来一个丘若兰更胜一筹,娟丫头与丘若兰相比,又不可同日而语,配国公府竟有些委屈呢,便是嫁作王妃也当得。如今却也只能如此,只拿她作个因子,让那两人也各嫁的好人家,丘家将来总算能与权贵结交了。”
  丘敬深以为然,却不知他们可惜丘玉娟低嫁卢国公府,此时的卢国公夫人却为儿子不得不低娶丘家女而烦恼。
  原来今日卢国公夫人入宫,被太后着实冷淡了一回,回到家里,不由对丈夫抱怨道:“当日不过是临时起意的搪塞之语,太后娘娘国事繁忙哪会记得这些小事?前几次态度还颇为和善,今天却没来由地语气淡漠,还特意问诚儿与丘家的亲事,必是刘献在旁挑唆的。”
  卢国公便道:“你也够大胆的,在太后娘娘面前说搪塞之语?须知君前无戏言,况且太后娘娘是什么人,你还想和她耍心机不成?”
  卢国公夫人深叹道:“我也知,自己没什么心机本事,就该老老实实地听话。只是那刘婷被太后纵得太过跋扈,不成体统,诚儿又是个老实的,若是说了这么一房媳妇,我们受些委屈也就算了,不过十年八年一闭眼,也就过去了,可诚儿却要忍受一辈子。”
  卢国公却不以为意:“女孩儿在家里,自然要娇贵些,等嫁了人就变和顺了。当年你在闺中时,听说也是个利害的呢,如今相夫教子一点都不差。”
  卢国公夫人听了丈夫之言,不由喜笑颜开,嗔道:“说正经事呢,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与她可不同,我那时性子不好,不过是受了父兄的影响,也是高嫁了,那刘婷却有太后撑腰,在她眼里便是低嫁了,自然要飞扬跋扈。这还是小事,我滤的是,自来外戚少有全身而退的,娶了她,再生了孙子,将来安刘两家闹崩时,诚儿受牵连无前途是小事,怕只怕到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卢国公慌忙喝道:“快别说了,大过年的,净说些丧气话。太后娘娘也是想到这一层上,所以娶刘氏女的安氏子弟多的是,定不会到那一步的。这些也与咱们无关,只说你挑媳妇如何了,心里可有人选了?”
  卢国公夫人长叹一声,说道:“左看右看都上不得台面,只好等过了年再细瞧了。不管如何,于氏的女儿是要不得的,名声不好。”
  卢国公但笑不语,他心中明白,哪里是于氏的女儿不好,还不是当年妻子眼馋她家是百年世家的丘家,仗着自己家姓安,硬是拖着儿子跑去结亲,却碰了一鼻子的灰,也是为了这个,十几年不与丘家来往。
 
 
第八十九章 康家亲事
  卢国公怕妻子面上过不去,也不提此事,只说些有关过年的事情儿。
  但卢国公夫人想到这新年一过,自己便要为儿子选丘氏女为妻,任丈夫如何开解,仍是有些闷闷不乐。
  再说于氏这边,想到再过几日便是新年,女儿又长大一岁,亲事却还没个着落,亦是时时犯愁。
  偏这时康于氏却跑来,道有人给儿子说亲,想要从于氏这里打听一下女方的情况,也是请于氏帮着把关的意思。
  这说给康少立的小姐,丘家倒是及为熟悉,也可以说康于氏算是找对了人,那正是周县丞的嫡长女周亚茹。
  康于氏心里的意思,因为儿子拒亲一事,两家闹的有些不愉快,她也没脸面上丘家门,偏又不能真就此与于氏绝交,这便是个上门的机会,况且自家儿子说亲,也不好悄没声地,总要支会于氏一声,再则她对这门亲事还真有些心动,偏她住在乡下,通过于氏知道周亚茹的情况,最是便宜不过了的。
  但于氏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首先,她再是大度,也不会给让自己女儿没脸面的人好脸色的,就是康少立道了歉,她也不愿在心里口头上提起。
  再则,自己女儿亲事还没有着落呢,她家儿子倒是高攀了一门好亲事,幸好自己心胸大度,不然还以为这是康家向她示威呢。
  况且以她现在的立场。评价起周亚茹来,还真是很不合适。
  照实了说周亚茹是个刁蛮任性,倒象是故意搅和事似的。万一两家成了,周亚茹又对了康少立的脾性,自己倒是枉做坏人了。
  若是夸周亚茹是个宜室宜家的,又象是报私仇,故意让康家没太平日子似的。
  于氏便只是淡淡说道:“若只看家世,倒是门好亲事,至于这位周家姑娘。我却不是很清楚,我家与周县丞极少来往的。”
  康于氏也识趣。知道于氏的气还没完全消呢,便只好自己另往别处打听去了。
  不过几日,康于氏便对于氏笑道:“与周家的亲事成了。我家那个孽障此前气得我不轻快,赶紧给他定下来。以后再不管他了。”
  说罢,又着实叹息了一番自己与丘家无缘,于氏听了,只是冷笑。
  康家能和周家结亲,真算是高攀了,康于氏必是心里早就肯了的,这才提前几日跑来说一声。
  当日错过了自家的这个村,自然不能错过周家那个店了,只要周家。她又如何不答应呢。
  康少立看不上自己的女儿,倒看上了周亚茹,以后的日子可长着呢。除非周亚茹能立时脱胎换骨,不然以后有的戏看。
  丘如意自然也知道了此事,告拆她的并不是于氏,而是丘玉晴。
  自那日被丘若兰挑拨后,丘玉晴和周亚茹多年的友情便彻底破裂了,倒是丘若兰左右逢缘。与她二人同时保持了良好的友谊。
  丘玉晴因为母亲的劝解,差不多已经走出那天的阴影了。如今见父亲对自己也和气了很多,便几乎在众姐妹中又恢复了她从前的优越感。
  她因周亚茹那日令她当众颜面尽失而常怀恨在心,如今见周亚茹只是嫁了个乡下的小富户,顿觉解气许多,便忍不住拿来大大嘲讽一番。
  众姐妹面上虽笑着附和,但心里却忍不住可怜丘玉晴,她以为自己当作什么事没发生,天下真就什么事都没发生吗,就凭那日秋枫山庄上的事情,丘玉晴即便是丘氏嫡女,将来也不会嫁到高门大户的,到时与周亚茹一般,岂不是打了今日的脸面?
  丘如意从前倒是没有为自己的亲事发过愁,她认为一切事情尽在母亲的掌握之中,但经过康家的事情后,她才发觉天命所在,人力难为。
  如今又长大一岁,丘如意倒真有点担心,万一自己被剩在闺中,岂不是让父母兄长丢了脸面?
  不过想归想,看到丘玉晴如此没有自知之明地嘲笑周亚茹,丘如意倒不由地与众人一起同情起她了。
  丘若兰见了,同情丘玉晴之余,眼睛也不由瞟了丘如意一眼,便又低眸掩去眼中情绪。
  其实就周康两家的亲事来说,不只康于氏满意,周县丞亦是称心不已。
  周县丞顾念结发之情,对这个女儿极为疼爱,也这使得周亚茹在家中地位非同一般,却因周县丞到底是男子,不善于内务事,故无形中将周亚茹养成了跋扈了性情。
  如今周县丞的心思,就如于氏对丘如意亲事安排的心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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