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配之训妻记——帘卷朱楼
时间:2018-02-01 15:22:20

  王巧儿见丘如意低头沉吟,又冷笑道:“她还在那里做嫁入卢国公府的美梦呢,以为只凭着隔空画饼就能蛊惑我帮着她,她也太高看自己,更低看了我王巧儿。再怎么说,你我才是一家人,我岂会胳膊肘儿往外拐,反帮着她算计自己人?”
  丘如意仍不语,王巧儿叹道:“我也知道我从前的所作所为让你冷了心,但请你相信,我此次真是一字一句都不敢有所隐藏的。”
  丘如意在心里思忖良久,方笑道:“不是我不相信嫂子说的话,而是有些疑惑,她这般就只为了羞辱我,并令你我姑嫂心中生隙,也真难为她费劲扒拉地谋划一场,倒真是有些不符合她的性情儿。”
  王巧儿不由面上一红,解释道:“她对卢国公府的亲事志在必得,我前次在她手上吃了亏,岂有不报复回来的理,故上次她上门来时,我欲令她相信我,所以假装和她达成盟约,这次便是她要我与你彻底闹翻,投诚于她,但事情又不会闹太大,不至于让我在夫家难为。但我深知她是心狠歹毒的,这次绝不只是羞辱你这么简单,所以还是决定对你据实以告。”
  丘如意见王巧儿神态,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嫂子实言相告,我会小心的。”
  王巧儿看着丘如意带着人走了,心里暗叹,丘如意到底还是不肯再相信自己了,罢,罢,反正她已将话说明了,不管丘如意作何选择,都是丘如意自己的选择,产生的相应后果也都和她无关了。
  再说丘如意脑中带着王巧儿的话语,一言不发地登上马车,直到出了顺阳城,还是一脸地沉思。
  杏儿和楚儿小心翼翼地服侍在一旁,方才王巧儿屏退众人时,她二人生怕王巧儿不妥当,故也只退后一步,始终护在丘如意的身后,丘如意姑嫂二人谈话,自然也就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最终还是楚儿壮起胆子来,问丘如意道:“也不知大少夫人的话可不可信,咱们到底要不要改道呢?”
  杏儿见丘如意虽不作声面上也无愠色,便道:“大少夫人的话哪里信得,谁知她打什么坏主意,她可没少算计小姐。再说了,那丘若兰还真是个未卜先知的人,一听就是假的。”
  楚儿小声争辩道:“大少夫人最近表现还不错啊,一直在夫人跟前表现,也极力讨好小姐,说不定真是改邪归正了呢。那个丘若兰小姐神神叨叨的,谁知道又打什么坏主意。”
  杏儿哼道:“不说丘若兰了,只说大少夫人,说不定做那一切就是为了今天呢。”
  楚儿道:“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她在另外一处道上安排了匪徒不成?她就是有这个心怕也没那个本事。她若敢再算计小姐,以后丘家再无她的立足之地。若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休想活命。”
  杏儿想了想,道:“你我两个丫头也不过是说说罢了,最终得听小姐的。”
  这时丘如意心里也已有了决断,笑道:“你俩个不愧是我的心腹,倒是将我心中两下里的说话都给剖析了出来。咱们改道吧,不走往常的那条路了。”
  楚儿闻言,便移到马车门前,将丘如意的命令下达给家下众人。
  杏儿则不解道:“小姐难道真相信大少夫人的话?焉知不是她为了让小姐改道,才故意编出来的谎言。如此一来,倒象咱们怕了丘若兰似的。说真格的,若真闹起来,她定不咱们的对手。”
  丘如意笑道:“方才楚儿的话,很有道理,她现在不敢再算计我的,倒是丘若兰,谁知她这次打的什么算盘,咱们还是小心为上,今天我身上又有要事,何必和她一般见识,便是讨得口头上的便宜,也没多大意思。况且那条路虽近,却有些狭窄不平,还是改了的好。”
  说话间,丘家马车在岔路口改了道,杏儿楚儿二婢见丘如意仍面带一丝沉重,便忙各自搜肠刮肚地讨丘如意的笑脸。
  直到丘家马车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丘若兰终是接到丘如意改道的消息,她命人退下后,不由深舒了一口气。
  这个王巧儿还真当自己是傻瓜呢,竟想在这里摆自己一遭,却哪里想到,她丘若兰早就看透了她这点小伎俩,并加以利用,这不丘如意就入了彀。
  丘若兰看着远处晴朗得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口内喃道:“于氏,你前世那般待我,如此我就让你的女儿毁在你自己的手上,倒是一命还一命,咱们互不相欠了。”
  前世里,在她和于氏关系尚好时,于氏不止一次对她赞道:她的女儿是个好命的,是个爽朗不造作的,那时明明将要和卢国府的大公子订亲,却在那日要去庄子上,虽被众人打趣多时,但仍能大大方方从卢国公府的庄子上经过,若是一个佯羞作乔,改了路,只是早就做了匪徒的刀下鬼了。却去哪里做这个郡王妃呢。
  丘若兰心里不免还是有点遗憾的,如果于氏知道,她心中天上有地下无的好女儿,是死在她对自己提供的信息上,该是何等的痛快。
  丘若兰在心中默念:丘如意,你莫要怪我,这是你母亲前世欠的我,虽然此前我并没有要你血债血还,谁知你偏要和我抢安世诚,他前世是我的,今生仍是我的,世人皆知你被人拒亲,都不能动摇卢国公府的态度,我不能再姑息你了。
  却不知此时,正有一人看到马车里的丘如意,大惊道:“她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旁人听到,便道:“焕爷,谁走到这里来了?”
 
 
第一五零章 世焕救人
  安世焕没有吭声,只是紧皱着眉头,看着刚刚驶过去的马车。
  原来就在丘若兰得意之际,丘如意一行人此时仍不知危险地稳稳行在路上,杏儿和楚儿也正围着丘如意身边绞尽脑汁地逗她开颜。
  丘如意的情绪到底还是受了丘若兰的影响,坐在车中,只觉得心里闷闷地,说不出的沉重,虽嗅着野外清新的空气,但心情仍不能舒爽,此时见丫头只管在自己耳边聒噪,便有些不耐烦道:“你俩别靠我太近了,密不透风的,又热又闷。”
  现在已是初夏,虽离着三伏天还远,却也不算很凉爽了,听到丘如意的轻斥,杏儿两人赶忙各自往旁边移了一下身子。
  杏儿又忙不迭地拿帕子给丘如意扇风,楚儿则慌着开了车窗透气。
  车窗一打开,阳光便洒进车子,熏风亦轻轻吹了进来,车内的沉闷气息顿时减去大半。
  丘如意便就着这风儿撩起窗帘,打眼向外望去,天空湛蓝一片,直连着远处天边的青山,但见田间庄稼茂盛,路边绿草青青,时有野花点缀其中,触目竟皆是生机昂然。
  丘如意不由赞道:“这才是人世间最美的景色,家中再怎么尽力修整,也不过人力穿凿,非天然矣。”
  楚儿急忙点头符合,倒是杏儿笑道:“小姐只管放心,等咱们搬到庄子上,这等景物,包管让小姐看个够。只是方才那话却不好说给二爷,为了修家里的园子,他可是没少费了劲儿呢。”
  主仆三人在车内赏景的同时。却不知她们亦是旁人眼中的景色,尤其是丘如意被改头换面的安世焕看了个正着。
  安世焕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丘如意,又想到前方乃是极危险的地带,便忍不住叫了起来。
  幸好安世焕等人乔装成路边田地上的农人,丘家众人见那几人也不打眼,所以不曾放在心上,更不曾留意到安世焕的惊叫。
  安世焕惊叫过去。便皱眉深思,他到底是位爷。旁人得不到回应,便识趣地站到一旁,不去打扰他的沉思。
  安世焕的贴身小厮也认出丘如意,不由眉开眼笑。但见安世焕的神情,不像心中暗乐的模样,小厮倒有些不解了,试探地对安世焕小声笑道:“小的方才看的真真的,是丘家那个母夜叉,绝对错不了,今天爷终于可以报那日之仇了。”
  安世焕闻言,冷睃一眼,骂道:“狗屁!小爷我还没有那么毒辣。”
  说罢。安世焕也不理会不明所以被骂蔫了的小厮,快步往一旁高暗处走去。
  原来安世弘正隐身在那处,看到安世焕心事重重地走来。便笑道:“你不必担心,这事你我早已计划周详,必不会出纰漏的。”
  安世焕嘴角勉强翘了一下,安世弘便道:“你莫不是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安世焕想了想,轻咳一声,说道:“我看到方才丘家人往前边去了。”
  安世弘不以为然。顺阳城里姓丘的占了大半呢,就是丘家嫡系丘敬本人过去。和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安世焕见状,心里倒发起急了,说道:“我方才看到是丘荣家的那个丫头过去了,看样子应该是去她家的庄子上,恰正路过刘献的庄子,会不会就正好遇着了他们那拨人?”
  安世弘不解地看着安世焕,道:“那日惊鸿一瞥下,倒看着她是个难得美人儿,但是不管你如何地怜香惜玉,好像都怜不到她那里去吧:那日,她不仅令你颜面尽伤,还差点要了你的命去。我原本以为你今天大仇得报,应该弹冠相庆才是。”
  安世焕便道:“我在你们眼中就是一个只会对着弱女子发狠的人?”
  安世弘挑眉,安世焕面上尴尬起来,又道:“就算是我是个没出息的,但好歹也是个堂堂正正说话算数的男子汉,我曾答应安世诚不会难为丘家人的。”
  安世弘笑道:“你今天所为并没有违背你对安世诚作出的承诺。丘家人是自己往那边去的,又不是你我设计的,她便真有个三长两短,也只能说是她命中注定的。”
  安世焕虽恨丘如意,但内心不愿眼睁睁看她遭遇不测,他想,也许是因为丘如意相貌太过美艳,让他狠不下心取她性命,况且又是一位不畏权贵刚强义气的女子,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去,着实有些可惜了。
  安世弘见安世焕面带犹豫,生怕他一个意气用事,坏了大事,便正色劝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大局着想,免不了会有些小牺牲。所以请快收起你的妇人之仁,今天不仅不是了咱们安氏江山的安危,更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的福祉。天下美貌女子多的是,有个性刚强的也不只她一个,你何苦将心系在她的身上。”
  安世焕面上一红,忙辩解道:“你误会了,她那样对我,我巴不得她遭遇不测呢,哪来什么私情。只是,我方才一看她,就觉得让她送死,有些不妥,现在才想起来,她确实不能死在这里。”
  安世弘“哦”了一声,面带不信。
  安世焕便解释道:“我看安世诚是极喜欢这个丫头的,尤其这一两年,一到顺阳城就走不动了,听说他家为报恩,要娶丘氏女,十成十就是冲着这个丫头去的。”
  安世弘自然也看出来了,便点头道:“那又如何?我知道你是因为念着兄弟情谊,不肯伤及丘氏。但你也要想一想,你我今天所做之事,是担着全家性命的,安世诚身为安氏子弟,为了安氏的祖宗基业着想,只贡献出妻子的性命也不为过,况且还是没过门的,越发算不得什么了。”
  安世焕听到“全家性命”四字,神情顿时凝重,但口内却仍继续说道:“我看他是真对这丫头动心了,万一丘氏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定会与你我不共戴天,单论他家,倒也罢了,但他的外祖父袁老将军那里却不得不顾虑,万一因此投靠太后,岂不是得不偿失。”
  安世弘听到“袁老将军”面色倒是一顿,但接着又恢复平静,笑道:“你只管放心,如果安世诚真那样在意丘氏,连带着影响到袁老将军,那么他也只会和刘氏一族结怨的——因为她不仅是死在刘献的庄子上,而且也确实是刘献的人为了杀人灭口。”
  安世焕叹道:“我自然明白,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到底是咱们设计引人到刘献庄子上的,如今又袖手旁观丘氏入彀,他日真相大白,到底是你我理亏。”
  安世弘见安世焕面上仍有不忍之色,便正色说道:“就算安世诚将来知道真相,与我势不两立,你也不能上前阻止丘氏。太后勾结刘献刺杀我安氏砥柱,偏因你我却因刺杀太后之故,不能出面检举以免引火上身,今天好容易设计引安国公的人来此,你若贸然上前,救下了丘氏,却可能会赔上你我全家人的性命,你要怎样做,我也不拦你,早在策划行刺太后时,我就心里有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准备。”
  安世焕心中何尝不知道这里面的轻重,可他思索过后,仍坚持道:“我实在不能看无辜之人受连累丢了性命,弘大哥只管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的,如果真因为我的行动使太后顺藤摸瓜查过来,我会一力承担,决不连累他人。”
  安世弘定定看着离去的安世焕,面上神情变幻莫测。
  这时安世弘的心腹上前道:“焕爷行事也太任性了些,到底是个大大的隐患,不如除去以绝后患。”
  安世弘闻言,勃然大怒,道:“你以为我真是心狠手辣不念血脉亲情?”
  心腹吓得面色苍白,低头连连谢罪,安世弘脸色方放缓了些,对心腹道:“你带几个身手好的过去帮着,务必见机行事,千万不要坏了咱们的计划。”
  不提这兄弟二人如何行事,只说丘如意一伙人因为丘如意欣赏景色,便放缓了速度,悠哉游哉地赶着路。
  丘如意看着车外的美景,辽远的天空,叠翠的青山,心思也不由放得远了,对杏儿说道:“你命人暂且停下车来,请郑妈过来说话。”
  杏儿虽不明白丘如意为何意,却也依言命人停车,又亲自去另一辆马车上请郑妈。
  不多时郑妈就过来上了车,笑问道:“不知小姐叫老奴过来有什么事?”
  因为郑妈是于氏的心腹,亦是自小伺候过几个小主人的,而丘如源兄妹又因她对母亲的忠心不二,所以也一向对她另眼相看,丘如意又因和母亲关系最为亲密,对郑妈亦是信赖有加。
  此时,丘如意便笑道:“幸亏是郑妈妈随着我过来的,不然我还真没个有经历能商量的人。”
  郑妈见状,知必是紧要事情,忙正襟危坐听丘如意说话。
  丘如意便将王巧儿之语说了,又道:“我倒是相信嫂子,她没有害我的动机。但是这个丘若兰,实在是个狡猾难以琢磨的人。”
  郑妈点头,她既然是于氏的心腹,对丘若兰的行事为人自然不陌生。
 
 
第一五一章 玉娟报信
  丘如意见状,心下有了底,便又说道:“我一路上心神不宁,左思右想,觉得无论我走哪条路,好像都会入了她的局,今天实在不是个出行的日子。”
  郑妈闻言,心中不由暗自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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