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配之训妻记——帘卷朱楼
时间:2018-02-01 15:22:20

  安氏众人不由默然,当日永平郡公在外征战,他的世子却要在京城做质子,自然没有机会下战场。
  安国公便笑着拱手道:“皇上所虑极是,既然如此,何不从领过兵的安氏宗室中选一人暂代永平郡公之职。”
  长兴帝笑道:“不知安国公心中可有举荐之人?”
  安国公倒是想举荐自己的子侄们,不过他明白,长兴帝必不会同意的。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倒是实实在在推了几位颇能胜任的安氏皇族。
  这其中就有梁王。
  梁王心中暗自叫苦,他因为一个“安”字。不得不随大家伙过来,但心里却着实不愿出这个头。
  梁王知道自家儿子是个有志向的,这次事件,他也没少跟着掺和,如果他再领了兵权,却未免太打眼了。作为此次事件的受惠者,皇上与太后不心中生疑才怪。
  梁王抬头见长兴帝只管微笑着看向自己。忙站起身来推辞:“老臣早年虽随先帝打过几场仗,却万万不敢领这样重要的差事:并非是为臣不愿为国效力,也不是怕到边关吃苦,实在是臣有自知之明。这些年深受皇恩安逸久了,就是宝刀也生了锈,况且老臣本就才能平平,如此年纪也大了,越发不能与年轻人相比,还请皇上另择能臣。”
  长兴帝笑道:“皇叔父太过谦了,您当年可是先皇最为得力的战将,战功赫赫。不过话又说回来,您劳苦半辈子,是我大楚朝的功臣,如今年纪大了,还是该在京城多享享清福的好。”
  梁王心中说不上是苦是喜,顺着长兴帝话谢恩道:“多谢皇上体恤。”
  最终仍是长兴帝对此事拍板了:暂让永平郡公手下的袁兴大将军代其都督之职。
  这下安刘两方倒没话说了,但心里未免懊恼,大家忙活多日,倒让袁兴渔翁得了利。
  袁兴是行伍里出身,一场一场的胜仗才打出了今天的地位,况且又是一直在永平郡公手下听令,由他暂代都督之职,倒是最合适不过了。
  再则,他又另有一层身份——乃是卢国公的岳父,倒间接算是安氏这边的人,而对于太后和刘氏来说,卢国公夫妻向来对太后感恩戴德,将来未必不能将袁兴拉拢过来。
  如此一来,刘安两方心里倒是也算是勉强认同这个结果,于是安国公等人安心奔赴边关去了,京城也终于平静下来,众人又开始了正常的生活。
  卢国公夫人倒是满心里得意,她没想到,刘安两家争斗,倒间接成全了自家老爹,以永平郡公的伤势,便是养个三年五载,怕也不能弯弓上马,自己老爹成为都督指日可待,说不得将来还能封个爵位呢,她袁家总算要扬眉吐气了。
  卢国公夫人一高兴,便有心来个喜上加喜,和丈夫商议等到京城归于平静后,就找官媒去丘家提亲。
  卢国公自然无异议,安世诚也暗自高兴。
  当日初听太后遇刺消息,因是皇家绝密之事,安世诚又认为此事非同小可,必是安刘两家权力争斗引起的,到时皇室中怕又要掀起血雨腥风,怕连累到丘家,所以一直以来,不肯与丘家有丝毫联系。
  谁想当今皇上却不愿事情闹大,除了刘安两家,竟没有消息外泄,幸好事情终于过去了,安世诚便借着会友谈文的机会,将家中欲去提亲的事情透给了丘如源。
  丘如源得了消息,顿时大喜。
  虽然这次事件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外露,但是京城众人到底还是得了些风声,如今见皇上亲自提了袁大将军,又想到去年皇上御口称赞安世诚,便知卢国公府不仅得太后宠信,连皇上亦是对其另眼相看,卢国公府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更难得的是,卢国公府虽眼看要飞黄腾达起来,却仍信守诺言,倒让丘家上下心喜不已。
  虽然于氏行事谨慎,不曾露出一丝风声,但丘家众人满脸压抑下下的喜色,聪明的也能猜出几分来。
  顺阳城中的众人不由惊讶起丘如意的好福气来,那日被周亚茹当着卢国公夫人那般作践,竟仍没能坏掉这门亲事。
  甚至有人还猜测周县丞一家如此遭遇,说不定就是卢国公府的报复呢。
  不管如何,现在卢国公府眼看就要起来了,所以众人越发地对于氏几人献起殷勤来。
  丘如意倒觉得没意思起来,一方面是亲事到底没真正订下来,众人如此待她,她心中自然有些不自在。
  再则因为众人猜测周家之事是卢国公府所为,她便忍不住为安世诚抱屈:安世诚可不是这样的人。
  偏她又不好开口为他辩护解释,只好在心中生闷气,气众人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王巧儿已经知道了那日的事情,当然丘家也没能去庄子上消夏,此时姑嫂二人正在院里乘凉,王巧儿便对丘如意道:“丘若兰也够会算计的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卢国公府的姻缘线可是牢稳地栓在妹妹身上的,任她使尽阴谋诡计,也不能改变事实。等妹妹将来嫁放卢国公府,务必要出这一口恶气才好。也让安世诚弄得她家和周家一般才让人心里舒服呢。”
  丘如意低眸道:“亲事一日不定下来,嫂子便切不可说什么嫁入卢国公府之事,凡事都有万一,万一将来亲事不成,此时这些话倒让我无法自处了。人在做,天在看,丘若兰将来如何,自有老天安排,怎么能和周家扯到一起呢,再则,谁告诉嫂子,周家的败落和卢国公府有关?”
  王巧儿知道自己失了言,便笑道:“都是嫂子说话不严谨,还请妹妹不要见怪。”
  丘如意无意和王巧儿争辩,便也笑道:“我倒是明了嫂子为我报不平的心意,可有些话万万不可人云亦云,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说话还是严谨些的好。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实在是厌恶极了丘若兰,再不愿意和她共处一片天地以免污了自己,不然真想拿出从前的泼辣来,直接打上门去,好好给她一个教训。”
  王巧儿便顺着说道:“你既然说人在做,天在看,老天总有收拾她的那一天的,咱们只管等着就是了。”
  丘如意闻言不由哼道:“只等着老天,还不知等到猴年马月呢,看着她平安顺意地活着,到底有些意难平,真希望老天派个人替我整治一下她,这样既不是脏了我的手,还能替我出一口恶气。”
  此时的丘如意却不知道,她也是有未卜先知能力的,因为她姑嫂二人说话间,丘若兰的脸上正被人一巴掌打个正着。
 
 
第一五七章 互揭老底
  丘若兰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端庄雅静的丘玉娟。
  因为周县丞的意外事故,颇让一向成竹在胸的丘若兰着了些慌,幸好后面的京城变动又与前世一致,才让丘若兰又重拾信心,又开始频繁出来走动。
  有关丘家的一切,自然也就看到丘若兰的眼中。
  丘若兰心中不免忿忿不平,鬼才知道,为何周家会落到如此地步,但是无论如何都与安世诚没有关系,顺阳城里的众人脑洞也开的太大了些。
  虽然今生因为自己的挑拨,才意外出现了周亚茹羞辱丘如意一事,但丘若兰心里十分肯定的是,周家落罪一事,必与安世诚及卢国公府无关。
  倒不是卢国公府没有这般能耐,而是丘若兰深知安世诚向来是个宽厚谨慎的,断不会小肚鸡肠只为闺中女孩儿们的争强斗胜,就让人家败人亡的,最多会以治家无方如何治国的名头,挡了康少立的功名罢了。
  也不知顺阳城的人何时这般懂得浪漫了,竟然能想出周家是安世诚为丘如意出气所为的奇怪思想。
  也亏得丘家人脸皮厚,也不出来解释一下,就这么默认了,丘家只想着往自己脸上贴金,怎么就不想想,这事会对安世诚造成多么坏的影响,这样的丘如意真不值得安世诚前世那般相待。
  虽然丘若兰心忿众人误会安世诚对丘如意深情厚意。但看到卢国公府和丘家的亲事仍在继续事情,知道今生仍然沿着前世的脚步行进,她越发的心安下来。
  尤其想到。在不久的将来,丘如意还会遇到意外,丘若兰心中暗思:阎罗殿上的生死薄上记载的生死可不是虚设的,方芸本该早亡,所以自己前世才得以穿越到这里来。今生既然没死成,定是有缘故的。
  丘若兰想起庄子上的人说那日曾看到丘如意和方芸在田间相遇,说不定就是因这相遇。从而消了方芸的死志。
  后来虽然是丘如承出面赎了方芸出来,但其中最大的功臣却是丘如意。这其中冥冥之中必有所关联。
  丘若兰想起接着要发生的事情,不由一阵激动,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想:莫不是丘如意和方芸互换了寿命。
  前世就是因为不久后的意外,她才得以和丘如意互换身体。从而变成了“丘如意”,而真正的丘如意却延续着方芸的生命,今生方芸已经远去边疆,丘如意的小命免不了就交待在那次意外了。
  没了丘如意,便到了自己真正出场的时候了,今生她定要走出一个不同前世的美满人生。
  丘若兰正临窗托腮美滋滋地规划自己的人生时,丘玉娟上门造访了。
  丘若兰只好暂停心中遐想,起身相迎,心里却有些惴惴的。
  丘若兰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丘玉娟跟前竟生生矮了半头。
  丘若兰一走到厅中,就见丘玉娟正语笑盈盈地对田氏笑道:“让伯娘记挂了,我同母亲今天刚回顺阳城。因为我这里有上次若兰妹妹写信让我稍带的物件。因为见妹妹催得急,怕她急用,所以一回到家就赶着送到来了。”
  田氏闻言,不由对女儿嗔道:“你行事也太任性了,到底什么稀罕物件,还非得特特写信让你姐姐给你捎来。”
  丘若兰不免心中苦笑。其实她哪让丘玉娟捎带什么东西,必要丘玉娟找她有事寻的借口。但此时却不好揭穿了,只好陪笑对丘玉娟说道:“让姐姐费心了。”
  寒暄过后,姐妹二人便去了丘若兰的房里说话,丘若兰屏退了人,看着丘玉娟正色道:“不知姐姐此次过来有何要事?”
  丘玉娟闻言嗔笑道:“你我姐妹一场,京城数月相处融洽,我为姐妹情谊巴巴来看你,却不想在你眼中,我竟只能有要事才能过来。”
  丘若兰倒一时没了话,只好笑道:“是妹妹说错了话,还望姐姐勿怪。”
  丘玉娟不理这个茬,只管细细打量丘若兰,连声赞叹道:“没想到才短短数月不见,妹妹越发出落的美貌,京城再无人可比,偏这等美貌竟难得一幅玉软花柔的娇态,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怜爱之情。”
  丘若兰心中纳罕,不知丘玉娟无端端怎会做些赞言,但此时却少不得装出一幅娇羞模样来,方要抬头自谦时,却不想随着一阵疾风卷来,只听“啪”的一声,她的芙蓉美面上竟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丘若兰不由惊呆了,倒是丘玉娟泰然端详着自己洁白玉手,轻声笑语道:“原来打别人,自己也会痛啊,早知如此,我就不该亲自动手。”
  说到这里,丘玉娟的面色一冷,眼神如冰:“这样一个娇美人儿,谁又能想到内里竟是如此的蛇蝎心肠——我原本只是想着以防万一的,没想到你竟真的诱使丘如意往死路上奔。”
  丘若兰已经顾不上耳光的事情,质问丘玉娟道:“果然是你出手相助于她的?你难道不知此事非同小可,一个不好,就会惹火上身,甚至会连累到整个丘氏家族?”
  丘玉娟冷笑:“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你和丘如意抢卢国府的这门亲事,反正亲事将来落不到外人手中,所以我只在一旁看戏,但你心肠也太狠毒了,竟想着要丘如意的性命,我也只好顾不得许多出手相救了。”
  丘若兰讥诮道:“你也少来这套虚的,还不是看到丘如意这边的亲事已经牢稳,所以才上赶着卖好呢。”
  丘玉娟笑道:“原来你也知道这门亲事,已经稳稳落在她的身上,那为何还要作出这等歹毒事来?还是识实务,快些收手吧,天下富贵之家多如牛毛,你只何必只盯着卢国公府?难道说,安世诚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丘若兰避而不答,只管哼道:“现在还没有分出胜负来,就算她躲过这次,下次遇着刘婷,也未必就能顺顺当当地,前世今生许多事已有不同,谁知她是否能从昏迷中醒来,到时你白废了心思,才让我笑话呢。”
  丘玉娟点头叹道:“看来我这次回来注定不是白走一遭了。我就担心你不死心,又在这里作乱,我警告你,你这次不许再出手,不然我不会轻饶了你的。”
  丘若兰闻言,便再也忍不住了,对着丘玉娟冷冷一笑道:“你莫要说大话,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儿,我心里清楚的很。不过是懒的和你计较罢了,你倒是充起大头来了。”
  丘玉娟恍若不闻,只管微笑不语。
  丘若兰却一鼓作气,又说道:“别人不知,我却知道,你当年还不是败给了丘如意?最后虽嫁给安世平,做了郡王妃,也不过是名头上好听罢了,被个婢妾压了一辈子,无宠无子,今生还好意思到我跟前作威作福的,也亏得你心胸大,竟帮起从前的对头丘如意来了。”
  丘玉娟点头道:“你所言不差,但是今生是今生,当年是当年,你只管抱着旧事来评价新事,也忒可笑了。再则,通过你这一番话,倒是明白无误地向我表明了:你果真不是丘若兰。丘若兰当年身子柔弱,出嫁不久便生病去世,哪里知道这些。你到底是哪里飘来的野魂孤鬼?信不信,我找和尚道士来收了你。”
  丘若兰被丘玉娟识破了,也不心惊,只是冷眼看着丘玉娟,说道:“那你信不信,你若敢这么做,我就敢同你玉石俱焚,反正你身上也不清白。”
  丘玉娟摇头笑道:“你不会这样做的。我仍是我,最多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罢了。你却是个来历不明的鬼魂,丘若兰的家人若是知道了,你便是没被收了去,只怕性命堪忧,也好不到哪里去。”
  丘若兰闻言,不由倒抽一口气,她再也不想重复前世的遭遇。
  最终丘若兰妥协道:“好,我不会再插手这次事件的。”
  丘玉娟这才放心离去,不过也只放下半颗心而已,另半颗心,得落实在丘如意那边了。
  到了第二日,丘如意才听说段氏母女回了顺阳城,自然也不难打听到丘玉娟一回来就去见了丘若兰。
  王巧儿便忍不住为丘如意不平起来:“你二人当年情比同胞姐妹,你又是那样的疼爱她,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丘若兰给笼络了去,虽说丘若兰精明鬼怪所致,说到底还是丘玉娟太情薄。”
  丘如意自然也早就觉得丘玉娟自去年回来后,同自己的感情便薄了许多,她自己私下里想起从前两人的亲密,也不只一次地叹息二人姐妹缘太薄了,不过想到她二人到底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又两地相隔多年,生份了倒也算是人之常情,所以倒是释然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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