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悍——画江
时间:2018-02-01 15:24:14

  事后,萧稷为了表现自己的诚心诚意,还特地让冯淑嘉指派一个人“辅助”他。
  对方如此诚意满满,冯淑嘉也不好做得太过,直接指派了石进这个故友前去帮忙兼盯梢。
  当初她之所以那么爽快就同意了萧稷入股芙蓉裳新店,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如今再想起往事,冯淑嘉自己都很诧异自己当初对眼前这人“莫名的冲动的信任”。
  冯淑嘉感概的当口,萧稷已经在那里继续表功了:“除此之外,安掌柜得知家小安好,再无顾虑,将该交代和不该交代的,一股脑儿地都交代清楚了。”
  安期生事情做得太绝,也就不要指望安掌柜对他还有多少情义了。
  更何况,安掌柜的一家老小如今都被他解救了出来,好好地“保护”着,虽然他做不出株连无辜的事情来,但是安掌柜又怎么会不担心。
  “哦,他都交代了些什么?”听萧稷这么说,冯淑嘉倒是装不了淡定了,连忙倾身急声问道。
  “交代了许多,事无巨细,凡是他所知道的都一一交代了。”说起正事,萧稷郑重起来,道,“即便是他不清楚的,只要是我们想知道的,他也会根据所知,竭力分析一二。刨除那些生意上的正常往来,安掌柜发现,裁云坊的绝大部分收益,都被人如期神秘地转走了。”
  裁云坊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大绣坊,又背靠兵部尚书和汾阳王两座大山,几乎做了京城大半权贵的布帛成衣等生意不说,更是搭上了内务府的关系,这么算下来,盈利应该极为可观。
  而现在这么一大笔财物却被人给悄悄地转走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坦言私情
  “那他知不知道那么一大笔银子都被谁给转走了?又作为何用?”冯淑嘉忙接连追问道。
  萧稷摇摇头,颇为惋惜地答道:“这么重要的事情,除了安期生,别人又怎么会有机会察知?就是安掌柜,也是借着职务之便,看过账本,细心对账,这才发现了蛛丝马迹的。”
  冯淑嘉蹙眉,脑子里快速地思考着。
  安期生名义上是裁云坊的东家,但是其实不过是挂个名,处理些日常琐事而已,裁云坊实际上应该是掌握在兵部尚书安远志的手里,甚至是和汾阳王也脱不了干系。
  这么一大笔银子的输出,不是安期生心生不满,暗自藏私,就是被安远志甚或是汾阳王给弄走了。
  “你觉得,这是安期生的手笔,还是他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冯淑嘉皱眉,低声询问萧稷的看法。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虽说算不上是对萧稷彻底信任了,但是对他的能力却是极为信服,遇事也喜欢和他商量一二。
  萧稷和冯淑嘉心里想得一样,闻言缓声答道:“到底是傀儡有了自己的主意,不听话了,还是主人家别有打算,现在还不好说……不过,以安期生的能耐,未必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裁云坊的大半收益挪作私产……”
  冯淑嘉点点头,颇为惆怅,又带着一丝欣喜,附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惆怅的是万一事情真的和安尚书和汾阳王有关的话,处理起来会比较棘手——一个裁云坊芙蓉裳应对起来就很吃力了,若是这其中还有安远志,甚至是李奉贤的手笔,那可就更难对付了。
  欣喜的是,若是果真如此的话,那除了前段时间在大通码头被劫走的两船私盐,他们又掌握了揭露敌人阴谋的新的线索,多了一分胜算。
  “多想也无益,总得顺藤摸瓜,查出些实证才好。”冯淑嘉轻舒一口气,不再做这些无谓的感叹,抬头问萧稷,“你打算怎么处置安掌柜?”
  萧稷眼底一闪,旋即又恢复如常,态度谦逊:“人是冯姑娘力主扣下来的,在下不过是顺势搭了把手而已,至于最终要如何处置安掌柜,自然是由冯姑娘做主。”
  萧稷在冯淑嘉面前除了身份,一向很少掩饰自己的情绪,冯淑嘉又如何会没有注意他一瞬间的迟疑,闻言便展颜笑道:“我一个姑娘家,实在是不好出面处置此事。一事不烦二主,还请君公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彻底了结此事吧。”
  顺水人情而已,相对于对方对自己的帮助,简直就不值一提。
  冯淑嘉的决定让萧稷很是诧异,他是留着安掌柜别有他用不假,但是以目前的形势来说,安掌柜对于冯淑嘉来说也是一招暗棋,以武安侯府的能力,不会连安掌柜和其家小也护不住的。
  冯淑嘉就这样把人交给了他,是信任他吧!
  萧稷莫名心底一热,觉得两人之间的冰墙总算是慢慢地消融了,被在意的人信任的感觉真好!
  “冯姑娘放心,在下定然不辱使命!”萧稷一脸郑重地抱拳立誓。
  倒是冯淑嘉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摆手岔开了话题:“君公子帮了我这么大一忙,不知道想要什么报偿?”
  萧稷一脸不赞同,刚要开口说,就又被冯淑嘉打断。
  “我知道君公子不是那等施恩望报的人,不过,各人有个人行事的准则,我们武安侯府也不是那等知恩不报的人。所以,还请君公子也不要让我为难。”冯淑嘉笑语殷殷,态度却很坚决。
  萧稷心底失笑,他一再帮助冯淑嘉,就是为了报答冯异当初的活命之恩,哪里需要冯淑嘉再反过来报答他。
  不过,看冯淑嘉一脸坚持的模样,萧稷也不忍见她为难,便笑道:“非是在下不愿意说,只是,眼下真的没有什么需要冯姑娘报答的地方。不如,冯姑娘的许诺在下暂且留着,等到将来需要了,再向姑娘讨回,如何?”
  冯淑嘉见状,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完全没有预料到,将来眼前的人提出的报偿,会让她那么为难。
  眼下正事说完,冯淑嘉又说起了私事。
  “方才玉儿姐姐过来,君公子应该知道吧。”冯淑嘉轻啜一口茶,轻声道。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语气。
  萧稷倒也大方,没有回避,坦然答道:“在下是瞧见潘姑娘走了,这才进来的。”
  这么坦荡直率,倒是让冯淑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萧稷见冯淑嘉一时愣住的模样,呆呆的倒是带有几分不似平时淡然精明的别样的可爱,嘴角不由地翘起,坦然解释道:“若似先前不知道潘姑娘的心意也就算了,如今既已明了,当然应该避嫌,免得瓜田李下,惹人误会。”
  好吧,看来是她小人之心了,不像眼前这位君公子似的,面对她时坦率得连处理感情烦扰都能直率言之。
  冯淑嘉默默地反省自身,反正这事情要是搁在她身上,她可没有办法对着一个外男坦荡承认并且谈论。
  冯淑嘉一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下意识地端起茶盏连喝了两口,这才重新淡静下来,放下茶盏,认真地和萧稷说道:“可是,你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玉儿姐姐她,可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否则,前世她也不会一路从一个小小的县令之女,力挫后宫许多比她娇美、比她娘家更有权势的妃嫔,步步高升,荣登后位,最后又成为大梁的实际决策者——摄政太后了。
  顿了顿,冯淑嘉迟疑道:“我虽然不明白这些事情,不过,也知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拖得越久,只怕越难处理,伤害也会越深。”
  经历过上一世识人不清的痛苦婚姻的磋磨,冯淑嘉其实是最见不得这些感情上的悲悲戚戚的。
  别人她是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是潘玉儿不管怎么说也曾经对她怀有善心,而眼前的人又是她如今难得的合作伙伴,或许,都算得上是她的朋友,她不想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瞧着这场悲剧发生。
 
 
第二百七十五章 双喜临门
  说实话,冯淑嘉这么一本正经地和他谈论感情,萧稷尽管面上不显,心里却感觉很奇异。
  明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却一本正经地给他分析,建言献策。那模样新奇得紧,也可爱得紧。
  萧稷清清喉咙,突然间生出一丝窘迫来,轻轻揭过此事:“就先这样冷着吧……”
  总不能他直接跑过去和潘玉儿说,我不喜欢你,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说实话,他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冯淑嘉见状,也不好再多说,毕竟是各人私事嘛,便转而说起了生意上的事情,商量该怎么对付裁云坊此次的宣战。
  八月里,武安侯府出了两桩喜事。
  头一桩是郎有情妾有意的珍珠和张护院,终于趁着冯异在家,将婚事给敲定了,定在月内二十八成亲。
  冯异很是高兴,觉得总算是对往日陪着他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有了交代,大笔一挥,直接划了一百两银子替张护院筹备婚事,又另外赠予了房舍田产金银器物等。
  张护院惶恐不敢受,竭力抱拳推辞。
  冯异上前一步,扶起他,诚恳道:“这些东西不是给张护院的,而是给往日陪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的!”
  三年前对抗西凉的那一战之后,曾经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只剩下了他们几人,张护院还伤了腿,被迫离开军中,替他看护家小,他当然更不能亏待了他。
  冯异一席话,说得张护院激动起来,他强忍着眼底的潮意,嘴唇颤了颤,哽咽道:“大哥放心,我就是拼了命,也一定会守护嫂子和孩子们的!”
  绝不让冯异在战场上分心,让敌人钻了空子。
  “说什么傻话呢!”冯异用力拍拍张护院的肩膀,忍着心酸和感动,爽朗大笑道,“我可不要你拼命!大家都好好地活着,替他们活着,替他们看顾家小,才算是对地底下的兄弟有了交代!”
  张护院重重地点点头,眼眶红红,嘴角却咧得老开:“嗯!我听大哥的!”
  有了冯异的重视,张护院的婚事自然是热热闹闹地操办起来了。
  除了武安侯府的人,就连外头那些冯异往日旧部,也有不少上门道贺的——有人是看冯异的面子,有人则是和张护院一起上过战场。
  那阵势看得珍珠不由地心惊肉跳,私下里和张护院玩笑道:“原本我以为自己嫁的是个护院头领,谁知竟然是战神武安侯的兄弟。”
  张护院挠挠头,傻呵呵地笑道:“侯爷待我们兄弟一向宽厚……”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珍珠长长的叹息给打断了。
  张护院见珍珠柳眉微皱,面笼轻愁,不像是为此而高兴的样子,忙收敛了笑意,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不高兴?”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珍珠摇摇头,低叹一声:“得主家看重,得兄弟照看,这本是好事,我又怎么会不高兴……我只是担心你。”
  珍珠说着仰头抬眉,直直地望向张护院。
  “担心我?”张护院皱眉,不明就里,直言问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兄弟讲义气,娇妻可心温柔,好事将近,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时候,有什么好担心的?
  珍珠见状,也不再迂回,直言问道:“那我问你,今日你我要成亲了,大家或是看在侯爷的面子上,或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都上门道贺,又有侯爷做主,热闹风光……那万一他日,大家若是有意无意地冷落你了,今昔落差巨大,你会不会心有不悦,甚至是心有不甘?”
  珍珠很是担心,这样的看重和恩荣,一旦失去,会让张护院往后的日子都沉浸在郁闷不乐当中,甚至是乐极生悲,悲极生怨,怨而生恨,变成冯淑颖那样恩将仇报、害人害己之人。
  听珍珠这么说,张护院不由地又是好笑又是感动,第一次逾矩,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珍珠发上的丫髻,笑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这你就尽管放心吧,从我离开战场,选择留在武安侯府做护院头颈起,就将自己的处境身份看得很清楚,很明白,绝对不会像你担心的那样的!”
  冯异看重他们之间的袍泽之义,他又怎么会为了这些身外之物而背叛曾经的兄弟之情!
  听张护院这么说,珍珠总算是放了心,长舒一口气,笑意又重新挂上了脸颊。
  或许将来处境天翻地覆,张护院会渐渐地忘记今日的话,但是至少眼下这一刻,在她眼前的这个人是重情重义,清醒明智的。
  张护院只觉得眼前的人那一双深深的酒窝,像是盛满了这世上最醇最烈的美酒一般,十分醉人,勾引着他不自觉地低头凑近一些,再凑近一些……
  “哎呀!你流氓!”珍珠看着那张在眼前越放越大的脸,惊得娇呼一声,伸手用力推开眼前的人,像只受惊了的小兔子似的一下子逃开了。
  张护院一时没有防备,竟然被珍珠推得往后踉跄两步才稳住身形,惊醒之后的脸上满是冒着傻气的笑。
  娶妻当娶贤,珍珠真不愧是夫人调教出来的得力干将,人还没有嫁进来,就开始早早地担心开解他了!
  张护院美得合不拢嘴,接连好几天都走路带风,嘴角含春,看得人不忍卒视。
  而大约是被张护院和珍珠的婚事刺激到了,大春和采露这对苦命的有情人到冯淑嘉面前通过气之后,大春立刻带上礼物,正式登门拜访,去拜望采露的家人。
  如今的大春今非昔比,不再是外院那个籍籍无名的寻常小厮了,而是芙蓉裳新店的二掌柜。
  芙蓉裳是什么?
  那可是连京城最大的绣坊裁云坊都敢叫板的绣坊,自打挂牌之日起,就一直引领着京城的衣饰风尚,未来不可限量!
  多少人都挤破了脑袋,想要来芙蓉裳当差呢!更何况是二掌柜!
  当初大春让冯淑嘉给他一年都时间,功成名就之后风风光光地迎娶采露,没想到如今才不过半年光景,大春就提前兑现诺言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挑衅
  采露的家人虽然想着大春家里有个卧病在床的寡母,还有个尚未成家的弟弟,采露嫁过去之后难免要过两年苦日子,不想应承这门婚事的,奈何采露自己很乐意,很有些“非君不嫁”的模样,所以他们一家人商量来商量去,最终还是选择成全采露的心愿。
  “路都是自己选的,希望将来你不会后悔,那大春真的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采露的母亲怅然长叹一声,将女儿揽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她的秀发,感慨道,“没想到一眨眼,娘的乖女儿就要出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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