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顿时,屋里空气冷了下来。
第63章 不欢而散
云霁心里发凉,嘴角自嘲道:“师傅还是不相信我,师傅从前就是这样!连让我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纵然我曾说过与我无关,还是不肯信我。”
连幼薇蹙眉猛的抬高头,语速加快道:“那你与那乌梨,为何会在一起?” 转而撇头,眉间添了倔色,声语轻细:“如此亲昵......我见过。”
她说完微低了头,如今云霁早已不在是她的弟子,她与他对谈的方式自然也不会有当初那般高的姿态。
云霁笑容袭了满脸,略探过头向连幼薇侧去,轻慢的声语夹杂起调笑:“你吃醋了么?”
这话问的连幼薇只觉莫名的羞辱,撇下那股躁气,继而厉声把肺腑中所有猜想疑问一一道出:“宁月城死伤二十余万,纵然没人看见是你做的,但在城口众目睽睽之下,你断了南宫禹一条手臂,将我掠来至我水火之中,挑衅众人让乌梨来找你。”她说完声道加重,语气愈加愤怒:“云霁!条条铁证,你却满口胡言,死性不改!你让我如何信你!”
屋里呛满□□味,两人针锋相对剑拔弩张,音浪一浪高过一浪。
云霁重愕,心中发凉,火气蹿了上来,重声重复着她的话语:“死性不改?师傅始终认为我是魔族之人就是十恶不赦就应罪无可恕就该千刀万剐吗?就该活活让你护那些反而诬陷你的名门正派,而舍弃自己的弟子吗?”转而凄绝声愈加沉重:“就算我没有滥杀,只因我身为魔族,而在这个世间的存在就是一种过错吗?”
连幼薇同样发怒,语速一再加快,高声质问道:“那你当年可有手段残忍,可有纵容狴犴杀伤无数?仙剑大会结界当中十余名遇难的掌门、二十余名死伤的弟子是否全与你无关?”她高声质问完,一手紧捏桌沿缓缓站起。盯着云霁,满眼的沉着与不解,继而厉声道:“你今日站在这里双手是否纯白无暇没有沾染丝毫无辜的鲜血?你就真的这么委屈这么无辜现在从未想复当年坠入虚无空间一仇,然后站在堆叠的尸骨之上卷土重来颠覆三界吗?”
云霁愣住,全身不动,他的心像又死了一次......
他不是觉得自己多无辜多可怜,觉得因自己而死了多少人心生惭愧无法反驳。而是心寒眼前这个自己曾奉为神的女人,这个让自己一度想变得更强最强从而去珍重去护她一生的女人,这个纵然将自己推向地狱都不曾恨过的女人......此刻仍然为了那些虚伪的人类而对自己如一条丧家之犬一般,发出声疾厉色的质问。
“好!”云霁的脸冷的不能再冷,声色沉的不能再沉:“那我就如你所愿!”
连幼薇冷道:“云霁!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云霁满眼的痛心被寒冰无情覆盖,一字一句,沉道:“我只是想看看你要护的宁月城还会死多少人!”
连幼薇战栗,厉声怒骂道:“孽障!”
云霁面无表情,缓缓站起,沉道:“希望足够让师傅震撼。”说完便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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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霁一路沉着脸往魔宫大殿赶去,疾走至殿中,直接往石榻上坐了下去。
乌梨在一旁坐等已久,见他快步走来脸色发青发狠,娇问道:“怎么了?这世上还有让你如此失了分寸气度的人?是那个抱在怀里的师傅么?”
云霁怒气未消并不答话,乌梨瞬而像浑身散了骨头一把坐在云霁的腿上,伸手抚上他蹙起的眉,再次骄道:“乌梨从今以后便是你的人,乌梨可不会让你生气。”
还未等乌梨说完,云霁的手捏在了乌梨娇嫩的脸庞上,冷道:“即是我的人,那你听话么?”
乌梨眨眨无辜的双眼乖巧道:“当然。”
云霁松开乌梨的双颊,一手扯住她单肩一个旋转便把她从自己腿上甩了出去。那双盯向乌梨的眼眯的晦暗狭长,沉道:“你背后主使人究竟是谁?现在可以从实招来。”
乌梨就着地面的虎皮毯,顺势悠闲的靠了下去,说道:“当我在一次见到你之时,乌梨就打算追随你左右,现在更加明确这个目的。”
“好。宁月城的事你以后最好安分守己!”云霁说完,转而恶狠的盯向她,再次沉道:“我不杀你是看在你救过我一命,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滚吧!”
乌梨眨眨无辜的双眼起身乖巧点头,又魅声笑道:“好薄情的男人,前一刻还吻了人家的唇,下一刻便碎了人家的心。不过乌梨就是这般性子,只要认定一人,一生也不会改变,现在乌梨的命都是你的,你想要取它随时都在。”
云霁坐在殿上勾起嘴角弯身睥睨着乌梨,饱含磁性的嗓音轻笑道:“女人是用来捧在手心的,不要让我实在厌恶!” 说完留下乌梨,起身出了大殿。
第64章 羞辱
连幼薇心急如焚,闭眼端着板直的身子还在抖着,数次想出庭院都被魔兵拦了回头。大概云霁就是算准了这一点,知道她现在功力全无,如今连普通的魔兵都能羞辱于她,真是失策。
若云霁所言无虚,以他现下功力,要做什么或许真如探囊取物,入无人之境。
她自封丹元,真是悔不当初。自己现在却只能坐以待毙。羞辱,苦闷,懊恼,充斥着全身。
“你倒是很悠闲。”乌梨本来想直接出了夜梵山,又想起连幼薇还在这里,忍不住又折回来找找热闹。
连幼薇抬眼望去,不知蹦蹦跳跳的乌梨,何时出现在了这里。闪了一丝嫌恶的眼神,又闭了眼,不想多做理会。
乌梨满心好奇,环视起四周:“这庭门还不太好进,看来你被安管的不错。”
连幼薇始终闭眼端坐一句话也不说,心中满是对这乌梨的憎恶。
乌梨继续自语道:“我是不是也应该随云霁一起喊你一声师傅?”
见连幼薇仍不说话,乌梨走上前两步,满脸的戏虐扫量起她,俯身轻问道:“他抱过你,搂过你的腰,就算你是他师傅也不行呢。你看我是先剁了你这双嫩白的胳膊还是将你腰身一分为二?”
连幼薇皱起眉,开口怒道:“滚出去!”
还未等话音落下,乌梨手中红鞭向连幼薇飞去,绕住她的脖颈绕成一圈,再轻轻一拉。便拽着连幼薇撞翻案台,活生生从蒲团上拖行至她脚下。
乌梨似教训一条不听话的狗一般,又紧攥了那红鞭一道,笑道:“哎呀~乌梨错了,要是让云霁知道我如此厚待他的恩师,责问于我怎么是好?”
连幼薇垂趟在地双手紧紧攥住缠住自己脖间的红鞭,挣扎欲想起身,怒不可揭道:“云霁怎么会看上你这等货色。”
乌梨满脸怒容涌了上来,反问道:“所以你这被所谓名门正派驱逐如丧家之犬的人又是何等货色?”
她刚说完,那红鞭一收缩,又一挥出,往连幼薇腰部挥去。顿时腰间衣物裂出一条缝隙,漏出嫩白的皮肤,皮肤上还带有一条红肿的鞭痕。
连幼薇翻滚在地,乌梨又是随手一鞭挥到她胸口。胸前衣裳顿成两半,微耸白嫩的双胸若影若现。
这是何等奇耻大辱!连幼薇如是想,若她丹元未封,定要将这乌梨就地□□。她愤恨想完从地面慢慢爬起露出吃人的眼神,问道:“那诬陷我的魔兵是不是你所指使,还是你与云霁一丘之貉。”
乌梨收起手中红鞭,漫不经心道:“我做的与他做的又有什么区别,难道你现在还不懂么?”
连幼薇的心寒到了谷底,深吸一口气,无力淡道:“何必如此羞辱于我,我与云霁师徒情分早在二十年前已断。若要为他出这口恶气,索性将我一刀两半起不痛快。”
乌梨蹲下身子,俯头看她,笑道:“我不会杀你,那几鞭纯当我私心的几口不顺之气,若你当年便让我带走云霁就好了。”转而眼神锋利沉道:“但乌梨怎么能轻易饶了你。”说完站起身说道:“被囚禁就应该有个囚徒的模样,乌梨说过不喜欢你那双眼睛的。知道为什么?因为好像它里面什么都装不下。”
连幼薇又一个怒瞪,乌梨继续说道:“别担心哦~我才不会取你眼珠子,毕竟挖两个洞的事太过残忍了,乌梨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乌梨伸出手,指间多了几枚透明的冰针,自语道:“你知道这个叫什么吗?是翼遥专门送我玩耍的,他管这个叫冰魄针。”乌梨把冰坡针晃到连幼薇眼前,似一个淘气的少女,骄笑道:“翼遥说这这冰魄针扎入的地方连伤口都不会有,只会慢慢钻融入骨子里,然后自己就会听到自己骨头断裂,发出咔嚓咔嚓的美妙声音,你要不要试试?”
连幼薇额间夹起些细汗,她高高在上一千二百余年,此刻只能趴在地上任其宰割,想完心中又是一片不甘与苦闷。
乌梨眨眨眼,说道:“试试吧。”
说完手一挥,那冰魄针向连幼薇背后的脊梁骨扎去,扎进肉里,刺进脊骨。脊骨被扎过的地方似有人一寸一寸的用重力掰弯,在拼命挤压拧接两头断裂的碎骨。转而散落的碎骨似乎成屑,扎在皮肉血管之中像万千的狂蚁成群贪婪噬咬起来。
连幼薇终于忍耐不住哀嚎一声,额间的汗珠浸满了她的脸,发丝粘附在汗水之上,那汗珠从睫毛上滴下来,划至脸颊,趴在原地再也无力动弹,仿佛每动一下,那碎骨又开始拧压。
乌梨见她如此,装作吃惊的模样迅速往后一跳,双手挽后,噘着嘴说道:“就是刚扎进去疼那么一下下而已,在痛上十天半个月就好了,听说你还是位人人敬仰的修仙奇才呢,怎么如此没用。”说完嘴噘的更高,连连摇头:“叫的太惨。”
连幼薇眼皮被汗珠压沉,瞳孔微茫视线模糊。她如今没了丹元护体只是凡人一个,如何能抗得住。眼下在也没有力气发出声,汗水已经完全浸湿了衣衫,只能趴在地上任由乌梨自言自语。
过了半刻,乌梨从不知何时从连幼薇身后的阁中转出,持着一件牙白锻锦,盯着那衣裳念道:“这衣裳还不错,看来云霁为你准备了不少好东西。”
说完随手一扔,那衣裳就披撒在了连幼薇的身上。乌梨仰头垂眼,息了脸上笑颜,说道:“换件衣裳吧,若是让外人看了多不好,还以为乌梨欺负你了呢。”说完又咯吱笑着,背着手像一个纯真少女模样跳出堂中。
待乌梨走远,连幼薇擦了满头的汗,终于艰难攀爬起,抱着衣裳踉跄走回阁中。
第65章 各自的决意(一)
这是薛丁丁第一次来到夜梵山,她寻了他二十年,在有生之年怎么也不会想到云霁还活着的消息会传到她耳里。从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她便启了程,既兴奋又无助,无助的是不知道云霁现在身在何方。
不管在哪里,她发誓一定会找到他,从此再也不会与他分离。
当她抱着侥幸试探的心理站在夜梵山顶端的一刻,她知道她赌对了。
眼前高阁耸立黑压压一片,那个曾经从众人口中得知连尸骨都荒芜的夜梵山,就像一夜之间拔起了各式高楼亭台,恢复了往日一派气势样貌。
薛丁丁肆无忌惮的孤身向魔宫走去,直愣愣的窜到守卫魔兵身前只说:“我是云霁师姐,我要见他。”
那魔兵显然被吓了一跳,魔尊的名讳也是旁人随意敢叫的,还是一个修仙之人不知死活的只身出现在这里。
见那魔兵不说话,薛丁丁又说道:“若你不信大可将我绑了送到云霁身旁。”
那魔兵自然是知道云霁生前师从人类修仙界穹苍派,也不敢怠慢,又怕是另有所谋,将信将疑先将薛丁丁绑了,在找了人禀告云霁。
不等一会,来人便将薛丁丁松绑请了出去,这魔兵见后七上八下的心里才得意平复,感叹总算没办错事。
薛丁丁没想到会这么顺利马上就能见到云霁,跟在一群魔兵身后,心里躁动不已,都快要跳到嗓子眼。路过了几座宮阁,又饶了两片水域,终于在一座阁楼前停下。
身前魔兵对她做了个请的姿势,薛丁丁迈向阁楼门口却怯住了脚步,双脚不听自己使唤,怎么也动不了。这阁里坐着她朝思暮想甚至抛师弃门的人,现在的心情大概只能是近乡情怯。
“师姐。”没想倒是云霁先喊住了她。
薛丁丁话未到泪先下,这一句声响他等了足足二十年。
看云霁里在厅中满脸暖意的注视着自己,薛丁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一把跑到云霁身旁就圈住了他修长的腰身,细声喃道:“阿霁......阿霁!你没死!”
云霁任由薛丁丁抱着,笑的更暖,轻声道:“师姐说什么傻话,阿霁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