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望秦冲她笑了笑,虽然有一丝坏笑的意味,但是坦荡又好看,恨不能比头顶上明晃晃的太阳还要耀眼:“看到信息了吗?”
楚爱甜想了下,举起手机:“这是你发的?”
“嗯。”
“刚刚那些人……你打的电话?”
楚爱甜将信将疑的微挑眉头,毕竟刚刚脚底抹油的也是面前这位。
褚望秦一脸‘那你以为呢?’的理所当然:“上车吧。”
楚爱甜脑子一开始还没转过来:“等……等等?”她下意识退后了两步,往马路中间不自觉地靠了些:“你想干嘛?不可能啊……你想都别……!!”
她背对着马路,能清楚感觉到从背后飞速驶过的一辆车,几乎是贴着她过去的!
……这还是在她已经被人拉回去的前提下。
楚爱甜大气都没敢出,瞪着眼睛,下巴刚好抵在男人肩膀处,但满脑子都是‘卧槽卧槽差点死了’!
褚望秦刚才扣过她腰,把人往里带的时候,因为力道重速度又快,其实也被她的额头撞到了下巴,但是当时当下,他只有无语的感觉。
“那个,” 褚望秦低头看了看她,从这个角度望去,她弧度漂亮的鼻尖到唇线是挺赏心悦目的,可这种戏码……他看太多了,所以礼貌地拍了下她的肩:“你还压着我。”
楚爱甜猛的地抬头看他,整个一还不在状态的懵然。
褚望秦虽然习惯了,可也会烦。尤其是小白兔似的表情,并不适合出现在北极兔身上,画风违和。
她从他身上弹开,没注意到男人的情绪转变,径直从褚望秦身旁绕到车的另一边,安全的路沿上,掏出电话严肃地拨了个号码。
没有两声,那边就接了。
“喂!小甜你——”
“老头!我刚才差点就遇到车祸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楚爱甜的痛心疾首和后怕都相当浮夸。
“嗖嗖嗖地,那车压着我脚后跟就过去了!我一定要跟你交代下,我的那张卡密码是多少。” 楚爱甜胸口起伏还没完全平静下来,就让电话那头的楚蔺和她一起陷入了急促呼吸。
“什么?!你有事没事?!快去医院,快打救护车电话!!要卡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人啊傻孩子!”
楚爱甜听得吸了吸鼻子,捣蒜一样点头:“嗯嗯!”
“我没事……”
“不过你还有卡?不是都冻了吗?卡里有多少钱啊?”
楚爱甜感动的泪花又硬生生缩回去了,没精打采地道:“七百六还是八百吧。”
楚蔺:“??”
虽然他们家日子很难,但是也不至于几百块都缺啊。
褚望秦真的没有主动听,是那些话主动钻进耳朵里的。他失笑的时候,把笑声压在了喉间。
楚爱甜简直无语了,都恨不得直接摊牌告诉老头,你还欠一笔呢,只不过那天不在家,她让要债的以后都冲着她来,他们调查后发现楚家的劳动力实打实就她一个,就答应了找她。
等还完吧。
想了想,楚爱甜她解决后再让楚蔺知道,老头一定感动的涕泪横流。
她只是下意识地,遇到了惊险后,想撒撒娇。
收了线,楚爱甜一抬眼,撞进一双慵懒深邃的眼里:“楚小姐,可以上车了吗?不是我找你,是我朋友。”
楚爱甜愣了极短的一秒后,大脑开始恢复运行。在心里过了一遍可能的人,筛出后只剩下莫丞,那个在二代圈子里混得不错的人,他绝不会允许比自己出众那么多的男人,在自己身边晃悠……所以,她想到一个不太可能的人,是那个衬衫面料贵重、所以没法用来包扎的,卢亦。
“Bingo。”
褚望秦打了个响指,绕道副驾驶给她开了门:“走吧,他一直想谢谢你。”
楚爱甜没多想,也就上了车。
她的中饭是大肉包,3块一个5块俩那种,加一根巨好吃的脆骨肠。
晚饭是羊肚菌炖响锣花胶,黑椒M9牛扒,黑松露翡翠烧麦,南非干鲍60头辽参。
不是局促,也不是不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曾经她很熟悉的饭局,过了一段时间再重温,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这个临江阁可以看到这座城市最繁华的江景,从一扇半圆的窗户望过去,恰好将标志性建筑都收在里面。
卢亦夫妇人很好,也很热情。妻子叫陆一歆,她坐在楚爱甜身旁,一直问她吃的怎么样?跟她聊了些住院期间的趣事。
“我一直催这个傻瓜,每周提醒14次,但他老说快了快了,结果还是麻烦望秦,你看看。”
陆一歆说话时温柔又有些俏皮,但整体令人觉得非常舒服,是很精致又天真的气质。
“何足挂齿。” 褚望秦对桌上的佳肴显然兴致缺缺,他右手撑着下巴,懒洋洋笑了笑,说了饭局开始后第一句话,“如果要谢我,帮我要来Lydia的新电话。”
Lydia是他前前前前女友,一代作精小公主,那时一周都不到就说拜拜了。
所以卢亦被呛的很惨,他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瞅着褚望秦。陆一歆也有些愣住了,不明白他提这茬是干嘛。
“你……想复合?”
卢亦饭也不吃了,筷子一撂,颇有些绝望的姿态:“你,可千万三思啊!”
这位祖宗什么脾气卢亦清楚,要是那位究极进化的公主病真回来了……那跟宇宙大爆炸重演有什么鬼区别?
褚望秦瞥了一眼卢亦,没说话。
楚爱甜则是放慢了食速,低头专心吃饭,不想参与这个密友谈话的氛围。
倒是陆一歆,看出了些苗头。
好像……不是说给她,也不是说给卢亦那个傻子听。
陆一歆悄悄瞥了眼身边的楚爱甜,这个在高速公路上唯一一个愿意下车的姑娘,看着也是直肠子的性格,她是真的感激对方。但是……
陆一歆没有继续想下去,刚准备打圆场,就见褚望秦扣了扣桌子,冲他们打了个招呼:“有点事,你们好好吃,我先走了。今天请人,就不管我的事了啊,这点钱自己付。”
“去去去,我让你请了吗!”
卢亦气得发笑,恨不得踹他两脚。
饭桌上恢复了正常又有些尬的聊天,但没有五六分钟,楚爱甜看了眼手机,当机立断道:“我也得走了,抱歉,急事……今天很谢谢你们。知道陆小姐你没什么大事,这一天就已经很好了。”
陆一歆:“好吧,那下次再聚。这么多东西没吃……我们下次可一定要吃到最后。”
楚爱甜拿包的手微微一滞,她迟疑了短暂片刻,点头致了谢意:“我吃的很好。祝你们,” 楚爱甜有些羞涩的抿了下嘴,尔后笑意深深的翘起唇:“百年好合好吧?”
她以前并非没参与过这种饭局,很热闹,很贵,很丰盛,也很华丽。
但是……没有意思。
在美国的时候她学业上不去,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找到最近的、最贵的餐厅,那些鱼子、松露,她吃起来索然无味。
就像她小时候做过的梦一样,那时候还在乡下疯跑,她天天上房揭瓦下河捞鱼的,到了晚上开始幻想,要是这世界上人突然消失了多好,乡镇上所有小店,蛋糕、西餐、卖游戏机的、翻斗乐园,都不要收钱了,就她一个人——
到了十年以后,她再做类似的梦。被吓醒了。
繁华无限,独坐金山的感觉,至少她觉得,很可怕。
她当时还不知道,什么都没有的话更可怕。
陆一歆和卢亦目送着她离开,交换了两句话。
“这女孩不错,挺真实的。”
“对啊,就是他好像不太喜欢,搞得好像别人缠着他似得。”
陆一歆用下巴示意了下卢亦身旁的空位,叹了口气:“人家这么善良大方,又见过世面的样子,怎么可能没男朋友?”
卢亦被她这么一提醒,才反应过来:“你说楚……小姐对他?”
陆一歆还没来得及答对,卢亦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他假装要找Lydia呢!不过为什么不说别人呢?那个实在太糟心了,啧啧。”
“喂,我说的不是肯定句吧?”
“说真的,如果她对他,”卢亦指了指自己身旁位子,“没有任何感觉,这是不可能的。就算她孩子能打酱油了也一样。”
陆一歆还没来得及呵呵,卢亦就意味深长点了点桌子:“我十五岁见他,当时他家长领他来赔罪,他把我家玻璃砸了、在地下室弄了个小型爆炸把我弟吓得三天没开口,就在饭桌上,你知道我想什么吗?”
“嗯?”
“他就屌不兮兮坐那,我一腔怒火都他妈冻住了,就觉得这人真贼鸡儿会长,怎么能那么好看?至少小楚会觉得他长得还成。”
“……靠。”陆一歆瞪圆了眼睛,“我们离婚吧?嗯??”
这晚本来就算这么平静过去了,大家都了却了一桩心事,开开心心。
结果两个小时后,他在酒吧里接到一个电话,刚开始卢亦没听清电话那边是谁,听清的时候,对方一句沙哑的“救命”把他说的一愣。
他忙看了眼来电人士——楚小姐。
卢亦紧锁眉头:“你怎么了?”
“给您妻子去了电话,没有回音,你能不能找几个人来帮我?成林路32巷221弄,是收高利贷的,我不好报警。”
楚爱甜没想到上午的人没遂愿,晚上又折了回来,直接把他家门锁砸坏了,一脚踹了进去,把楚蔺和她妈都吓得不轻。
她赶回家的时候,正好看到客厅的狼藉,和被迫跪在中央的父母。楚爱甜当时就炸了,直接从地上捡了个长形碎玻璃,等那为首的回头来注意到人,玻璃已经直直扎入了他的大腿!
他的手下下意识冲上去查看情况,趁这个空隙,她拉起楚蔺和关荷就往门外跑,幸好他家住的是二楼,从楼梯间很快就冲下去了。但好景不长,追债的人暴跳如雷,飞速跟了下来。
从一楼生锈的楼道门冲出去,几个拿着铁棍的男人四下张望,竟不见了人影!
楚爱甜拉着两个人躲在楼梯后面,只思忖了一瞬,刚刚在门背后打了电话,现在已经三分钟了,只要卢亦找的人能在二十分钟内来……她握了握他们的手,声音坚定而柔和:“我求你们了,别出去,外面交给我。”
“诶你别……”
“妈,”楚爱甜冲着女人尽量轻松的笑了笑,“排骨汤可惜了。等我,我去去就回。”
“小甜,你别立Flag了。” 楚蔺紧紧抓着她的衣袖,自己可怜兮兮地想先她一步冲出去。
但他的速度哪里会有天天上蹿下跳的楚爱甜快?
楚爱甜走出楼道铁门时,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颤抖的手悄然握紧,收成拳头。
“我说?”楚爱甜看到一瘸一拐的人被掺着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我在这里,你们要不要看看我?”
“你活得不耐烦了?!”
那为首的挣开手下,做了个让他们上的姿势。
楚爱甜被那样凶恶的视线缠上,仍然镇定。
“你别急着打我啊,打死你我你们老大离死也不远了。那个伤,”她指了指那人还在汩汩流血的大腿,“我刺到动脉了,最多一百二十秒,你会开始觉得冷,然后浑身无力,超人都扶不起你,再不去医院……你可能比我要先去黄泉。”
“艹,我他妈今天打的就是你,钱你他妈别还了,你们一家偿命吧!”
受伤的人气得不轻:“给我打!”
楚爱甜见不对,拔腿就跑!
借着夜色的掩护,她下意识想往左边跑,绿化做的不错的地方,灌木丛和树都多一些。
追逐还没有完全拉开序幕,就被局外人搅散了。
“打打打,烦不烦啊?我今天没跟你们那位老板打招呼吗?”
“滚远点。”
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那声线带着极不屑的笑意,但是亮而幽微,似火光拂过,好听的夺人耳朵。
几个追她的人都停了脚步,转头去看谁在说话。
褚望秦从反方向走过来,没有看任何人,视线往旁边一扫,瞥到辆白色大众,看到了车牌,轻笑了笑:“你的?”
他的目光扫过受伤的收债人,对方刚准备上前弄他,被那刀锋一样的目光看得愣了愣。就在这短短的当口,双手插在裤兜里走路,走得吊儿郎当、极其欠扁的男人突然站住了。
褚望秦稍稍往后退了一小步,冷不丁提了膝,一脚鞭腿顺着回旋的腰力就这么抽了出去,把车的后视镜彻底踹到报废。
安静的夜里,动静还是蛮大的。
☆、第七章
Chapter 7
褚望秦被卢亦求爷爷告奶奶的推过来,本身就很不爽了,他脾气本来就不好,连带着下手的时候也没顾忌。
他十七岁那年褚时业一脚把褚望秦踢进了集团军,说褚家的男人必须要锻炼,大哥不能去,那就褚望秦去。
褚望秦待得倒是风生水起,但是三年后被褚时业又踢出来了。
但是他打人的底子倒还真不是那时练的。
褚望祺是深更半夜在越洋会议中途听到消息的,一听褚望秦揍了几个小混混,当时就沉了脸:“还活着吗?”
那边的局长吓傻了,心想这位爷可连一根毫毛都没伤着:“没没,您放心,毫发无伤,我们一定会好好处理这个违法高利……”
“我是问,他打的那几个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