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夫摸着胡须道“校尉哪里听说的?以前我师父是这么说过,要用干净的水和布,倒没说一定要开水煮。”
“那要是用了不干净的水和布,是否会让一些只有小伤口的人丧命?”
宋威看了李平一眼,转头去看成大夫。
大夫沉默了一会“这身上负了伤,死了的也有,没死的也有,不好说是因为用了不干净的水和布引起的。”
宋威轻咳一声“你是哪里听来的?”
李平摸了摸脑袋“刚才进来正好碰见赵娘子,她拆了我包伤口的布,说用了脏布包伤口会死人,所以看见大夫问一下。”
成大夫倒是没有看不起刘年的意思,反倒很有兴趣的问了李平一番话,然后对宋威说道“这娘子说的也不错,人命总比柴火值钱,不如以后先试试?”
宋威点头应下。
刘年也不知道李平把她的话告诉了宋威,反正在她眼里这是最基本的常识,没什么好争辩的,她还是上她的班,包她的包子。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人,很失落。
第8章 婚事
转眼春天过去夏天到来,刘年和瑞香也换上轻薄的衣服,只是刘年在后厨工作,这漂亮衣服是不用想了,而且她还是个寡妇呢。
穿越来此大半年了,刘年也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现在每月能有六七两银子入账,花的又少,算算自己也是个小富婆。刘年常常自得其乐。
左邻右舍的关系也不错,就是有人看着刘年是个会挣钱的料,丈夫也死了这么久,慢慢开始给她做媒。
第一次媒婆上门差点把流年吓死,她都没听清媒婆说些什么,就连哄带骗的把人弄出了门。
她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给自己做媒呢?
瑞香说道“为什么没人呢,娘子长得俊,有又手艺,何奶奶都拉着我说过几回了!”
刘年道“你也没和我说过!我还守着孝呢,他们不忌讳?”
瑞香纳着鞋底“这边城寡妇多,一般守个三五个月就行了,官府也不禁寡妇改嫁的,娘子都守了大半年,早出孝了!”
刘年目瞪口呆,这意味着自己的护身符到期了!她不由得头疼起来,这可怎么办,自己可以适应这里的生活,不过没包括和这里的哪个男人组成家庭!这个臣妾真是做不到啊!
刘年蹲地上画圈圈想办法,看着瑞香调笑道“我都有人提亲了,那你也快了吧?瑞香,假如有人向你提亲,我一定给你备份好嫁妆!”
瑞香听了刘年的话,没露出刘年想象中羞涩的样子,反而苍白了一张小脸,鞋底也不纳了,她低下头说道“我是娘子的丫头,娘子让我嫁谁就嫁谁。”
刘年正头疼自己的事,也没在意瑞香的异样,她嘿嘿笑着“那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挑个好的!”
瑞香忽然就向刘年跪下了,把刘年吓了一大跳,她正在地上蹲着呢,一时不妨脚一扭,就仰天摔了一跤。
她赶紧爬起来,顾不得拍身上的土,拉着瑞香道“你干嘛啊,忽然就跪下了!”
瑞香顺着刘年站了起来,脸上爬满眼泪“娘子,你不要把我嫁了,我不想嫁人,我就想一辈子在娘子身边。”
刘年拿着手帕给她擦眼泪,嘴里哄着“好好好,不嫁不嫁,你哭什么啊。”
瑞香拿了手帕自己擦,抽抽噎噎道“娘子别以为我是说着玩的,我真不想嫁人,若是别人,打死我也不敢说这话,我跟了娘子也有半年了,知道娘子心好,心疼我,所以敢和娘子说这话。”
刘年看瑞香这是真不想嫁,她问道“那你可以告诉我原因吗?为什么不想嫁呢?”她自己不想嫁是因为人生观不同,她从不期望在这个时代能找到尊重自己的人,这个无法弥合,瑞香不想嫁就有点奇怪了。
瑞香擦了眼泪吸口气道“娘子不知道,我是看着我奶我爹打我娘长大的,我娘从不敢回一句口,村子里打老婆的人也多,里正家里出了个童生,童生娘子我也见过她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样子。我娘说这就是女人的命!我要是在家里,我爹把我嫁了,我也只能挺着,没想到我跟了娘子,我是再不想嫁人的。”
刘年听得目瞪口呆,这家暴都成常态了,把个小姑娘吓得人都不敢嫁,她呆了半响说道“那也有不打老婆的人吧?你也别吓成这样呢。”
瑞香吸了下鼻子“可能有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遇到,但是我现在过得好好的,要是嫁了个打老婆的,我就只能挨着。”
刘年沉默下来,这个问题还真不能担保,哪怕是现代,家暴也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打不打老婆的人脸上也看不出来。
刘年问道“那和离呢?过不下去和离好了。”
瑞香眼泪还带着泪,听刘年这一说,倒是笑了“娘子说笑呢,为着给汉子打了几下就和离,谁会信那,再说和离的女人去哪里过活?娘家不要的难道去讨饭?”
刘年无语了,细想想瑞香的担忧确实有道理,女的再厉害也打不过男的,真要眼瞎嫁个家暴男,那日子想想就不寒而栗。刘年也更加坚定了不嫁的决心。
她拍了拍瑞香的手“好了,好了,我们两个都不嫁人!以后就我们两个一起过日子!我们有手艺,也不怕吃不饱!”
瑞香用力的点着头。
刘年虽然下定决心不嫁人,可旁人不管啊,这明里暗里问她的人不少,连酒楼里周掌柜都笑着问道“赵娘子,听说最近你家媒婆来的不少,可有中意的?”
刘年正着脸色“先夫亡故还不到一年,孝期未满,我是绝不改嫁的!”周掌柜连连点头“好好好。”刘年嘀咕这好在哪里?
接着又有人笑问刘年,要守到何时,刘年心想,要守到地老天荒,得个贞节牌坊!又怕说出来没人信,就很认真的表明起码守三年!
别人明面上都说赵娘子仁义,私底下不少人劝“赵娘子,赵校尉没和你过过一天日子,你守了这么长时间就不错了,可别耽误自己青春!”
哪怕刘年再表现的不想嫁,这媒婆还是不见消停的,刘年愁的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无奈之下,何坤来了就向他诉苦,何坤眼色闪了闪,说道“你别放心上,我替你解决。”刘年大喜,把瑞香做的鞋子包好了给他“何大哥,这里还有两双是给李大哥的,麻烦你捎给他。”
何坤点点头,把鞋收好,又说了些闲话就走了。果然刘年耳边消停不少,她觉得总算可以吐口气了。继续做个欢乐的上班族。
周记酒楼生意火爆,刘年的汤包也卖的好,城里大户人家请客还特意请了她去做汤包,刘年日子过得简单又充实。一转眼到了赵校尉的忌日。刘年也穿过来一年了。
这天她特意请了假给赵铁牛上坟,脑子里想着这倒是一出戏了,名字就叫小寡妇上坟记!
到了坟头看到李平也在,她上前见过,然后给赵铁牛上供烧纸。李平在一边默默看着。
等一切弄完,刘年请李平回去吃顿便饭,他和何坤帮了她不少忙,要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能这么清净的过日子,虽然有将军府撑着,但是李平和何坤不时上门探望,那些混混兵痞也就不敢造次。否则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寡妇早被人吞了。
刘年回去和瑞香忙着弄几个菜,吃饭时李平问道“嫂子,赵大哥去了也一年了,没的叫你老替他守着,你可有什么打算?”
他是一点点接触,才觉得刘年是个心底实在的人,上次她的提议,也让军中因为再次感染而丧命的人大大下降,成大夫好几次都说多亏他的提议,将军都赞许的拍了几下他的肩膀。但是李平知道这提议是刘年说的,这功劳也是她的。但是所有人都无视了,他心里颇有几分愧疚。
刘年也正色回答“李大哥,不瞒你说,暂时我真没有改嫁的打算!这孝才一年,总得守满三年才行吧。”
李平也不好多说,难道让她不要给兄弟守了,三年时间都赶上守长辈的孝了,到时候刘年年纪大了,找好人家就难了。但自己没有立场劝说。
李平忽又想起何坤的心思,心里不由别扭起来,他吃了饭就告辞,路上想着,难道自己还真起了心思?
秋风起,枯草黄,狄人一年几度的抢粮活动也拉开了帷幕,刘年在边城住了一年也有了点胆色,听别人说起狄人抢了哪里哪里,宋将军打跑了多少多少,听的也习以为常起来。毕竟狄人从未打到城里来过。
但是由于狄人的袭扰,酒楼的生意或多或少也有影响,刘年因此多得了休息天。
休息在家瑞香不是做衣服就是做鞋,李平和何坤鞋子费的很。而现在的布料也没现代的结实,不禁洗。刘年和瑞香又在长身体,刘年这个身体十六了,瑞香也十四了,由于营养跟上,一年间个头拔高不少。
瑞香喜欢做衣服,刘年反正也不会,就全拜托她了。
天气渐冷,今天恰逢李平要来探望她,她也不想多折腾,就和瑞香包了馄饨,略弄了几个菜。
傍晚时分,李平来了,刘年吩咐瑞香开始煮馄饨,自己先陪着李平说话。
由于不久前宋将军正好打了一个胜仗,两人话题也就围绕这个转。
李平喝了口酒道“那个狄人头头甚是勇猛,被打下马了也不见屈服,硬是伤了我们好些兄弟,还是将军把他制服了!”
刘年附和“还是将军厉害。”她给李平添了酒好奇问道“这个头头你们杀了吗?”打了胜仗的一方都会砍了敌方的人头堆京观,一到秋季城外总会堆上一些。刘年害怕从未去看过。
李平摇头“还不曾,将军说多抓几个一起砍。”
刘年心里哆嗦一下,这讲起杀人和杀鸡也没多大区别,自己还是无法习惯。
刘年只能把话题岔开“说起来这狄人年年侵扰,总是会被打退,他们也不长记性?”
李平大笑“嫂子误解了,打退的是多数,他们还是能抢到些东西的!边城坚固,狄人进不来,可城外的村子和附近的小县城就保不住了,那些狄人劫掠一地那是寸草不生,人口牲畜粮食一样都不放过!”李平顿一下道“狄人部落多,也凶悍,打掉几个部落也威慑不到其他部落,他们就同野兽一样。”
刘年沉默了一会“不见得威慑不到,只是比起饿死总要拼一把的把,他们抢粮抢人一般都在秋冬季,也是饿的要死了才起了凶性,能活下去谁想死呢。”
李平看了刘年一眼,低下声音“嫂子这是同情起狄人来了?”
刘年摇头“我不是可怜狄人,他们来抢东西,我们就要有兵将去抵抗,我们的士兵也是要死的,一场仗打完,总能听见谁家儿子死了,谁家丈夫死了,心里不好受。”
李平以为刘年想起了赵铁牛,也默然起来,勉强说道“嫂子宽怀,莫多思量了。”
刘年吐口气道“是我想多了,只是有件事觉得奇怪,这狄人部落多,难道他们不联合起来抢劫吗?”
李平倒是有几分惊讶“也有过几次几个部落联合打的,那几次我们打的也惨,后来听说他们部落里面分赃不匀闹了起来,狄人彪悍,头人自持勇猛,以武力为傲,一言不合就斗在一起,联盟往往不牢。”
刘年喜道“这是好事啊,希望他们别出个有大本事的联合了所有狄人!不过我们也要有人潜伏进去防止他们联盟才是啊,要不然一旦有这么个人出来,我们就惨了!”
李平这下子倒不是几分惊讶,而是十分惊讶了“嫂子居然也会谋略。”
刘年囧了脸红道“我这算什么谋略,将军手下能人辈出,怕是用脚趾都能想的到。”
李平笑了,将军的谋士是能想到,但是刘年一个妇人也能想到他就没料到了。这时瑞香端出馄饨,三人也都吃起来。一时吃完,瑞香去收拾。刘年拿了做好的鞋子交给李平。
李平不好意思道“老是麻烦嫂子。”
刘年笑着“我也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不过尽点心力罢了。”
往日吃完饭李平就会告辞,今天他有点不想这么快走,坐着不想动。刘年拿了茶出来招待。看李平一直摸着鞋子。她想瑞香的手艺应该不错吧,这是哪里没做好?
刘年只能自己扯话题“李大哥,你们营里没衣裳鞋子发吗?”
李平回神道“有的,官职不同每月发的补给也不同,只是鞋子费的厉害,一般等不到补给的就穿破了,我也是多亏嫂子一直替我想着。”
刘年点点头,想这些补给还要给扣掉一些,能发下来的也不知道有多少,盘剥好像是古往今来官员一直在做的事。
两人之间有冷场了,刘年只能再起话题,她胡乱说道“李大哥,为什么我们不能和狄人互市呢?”
李平这下真是想笑了“嫂子说胡话呢,我们怎会和狄人互市。”
刘年奇怪道“为什么不能,狄人的牲畜马匹是我们需要的,听说他们还有珠宝矿产,我们的粮食茶叶丝绸也是他们需要的,如果互市,就是各取所需,还能免了战争有何不可?”
李平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这个从不在边城守卫者的选项里,他只是摇头“我们和狄人打了几十年的仗,这仇不能解的,更不可能和他们一群蛮夷互市!”
刘年原本是随口一说,现在到执着起来“这话可不对,俗语说的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两国之间更不可能一直死磕,政治本来就是协商和妥协,互市是有利双方的事,难道现在有机会解决了仇恨不好,反倒要让着仇恨一直延续下去?”
李平头一次在一个女人的追问下目瞪口呆,他嗨了一声敷衍道“嫂子就别说笑了,互市谈何容易,狄人也不见得愿意呢。”
刘年道“我觉得狄人愿意的可能性更大,如果我们弱于他们,这互市就不必谈了,他们直接动手抢就是了,可现在我们强于他们,提出互市他们有什么不愿意的?”
李平觉得坐不住了,也谈不下去,没料到刘年还计较上了,他只得提出告辞。刘年也只好住了话题送他走。
关门口,刘年自己先叹口气,咸吃萝卜淡操心,自己一个小小的寡妇扯这些国家层面的话题干嘛,这不是徒惹人笑话呢。还是过自己的小日子好了。
她和瑞香洗洗也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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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赏银
李平边走边想,想起刘年较真的样子,不觉轻笑起来,想到何坤的心思,又烦恼起来。